空气里的桃花香早就被浓郁的石楠花味道盖过去。他断断续续咳嗽着,又像是要睡着。
“这家的床褥也要买下来了……”
时旭东给他擦着小腹上的斑斑精痕,“嗯”了一声。
“这么一路到长安……我就要破产了。”
按照莫名其妙的约定,在每家邸店都要挨操。
而且在房间内的时候,就要被扣上链子,满足时旭东那只变态狗的变态心思。
时旭东拉起他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亲,此刻显得格外温柔,和刚刚的暴烈凶狠判若两人。
“不会破产。我还有很多钱……”
“攒的年终奖吗?郑叔则那个宅子,咳咳……那个宅子也不便宜吧,”沈青折昏昏欲睡,“要不找谁借一点。哥舒曜看着人傻钱多的样子……打仗好烧钱啊,又快亏完了……”
“不能找他借。”
“那找谁?”
“我,”时旭东说,“你开的每个厂,我都有持股。”
沈青折猛然睁大眼。
他自己都没有留股份!
这不是为了避嫌嘛……官员不能经商……
“薛涛也有持股。她还是纺织厂、香粉厂和纸厂的最大股东,”时旭东说,“现在的西川首富应该是她。”
“……我现在努力扭转性向来得及吗?”
时旭东盯着他:“猫猫,现在睡着做梦比较快一点。”
沈青折被折腾了一早上,又遭到西川首富的精神攻击,睡得也很不安稳。
时旭东帮他清理擦洗一番,又取下脚上的链子,就在床边安安稳稳坐着,看他的睡颜,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
到了估计好的时间,人形闹钟这才取了行李里的木奁,从中取出臂环,往他的手上套了一只臂钏,一直推到上臂,捏着端头紧束收口。另一条胳膊亦复如是。
而后是年初刚添的嵌青石手镯。现在套在手腕上空落了一圈,随着主人手臂的滑落,扣在榻边沉木上,极为清脆的一声。
窗外横斜花影落了一半在榻上,照得沈青折半身也像朦胧在光晕里,那些情欲的痕迹斑驳断续,也和花影一样暧昧。
时旭东就这样静静看了一会儿,从收束的腰肢,到小腹,瘦不露骨,绰约动人。
他捏着他的手仔细打量,跟自己粗糙的手相比,显得格外细腻。
时旭东把那枚金制戒环套上他的无名指,又重新俯身抱住了他,怀里的猫猫还沾着水汽,石楠花早被洗尽了,现在是桃花膏混着皂角的味道,很好闻。
沈青折被他那样一番动作,很难不醒,发出些鼻音:“嗯?”
“刚想起来,我之前把越昶打了半死,”时旭东说,“你不会不高兴吧。”
沈青折:“……”
时旭东这句话的语气也太茶了。恶心。
而且“刚想起来”?快到长安了才想起来?
没办法,自己选的茶狗,咬着牙也得宠。
他只能抬手回抱住自己家这只心机狗:“没有,但是……”
时旭东不高兴:“你又心软。”
“没有,”沈青折断然道,随即又说,“我对人比较……”
好吧。确实是太容易心软。
剑门关一役后,自己家这只时小狗非常在意他的前男友,为了防止他心软,开展了一系列防微杜渐活动:天天拐弯抹角说越昶坏话,时不时假装无意地给他看一些信息,还带他去德阳见了个人。
那人正在新建的木工厂里干活,据说是刚刚解放出来的男娼,虽然心思多了点,但是干活很利落。因为这段时间的劳动拔高了一点,人舒展许多,正兴致勃勃地和工友谈论长安,说学了木匠手艺,要去长安做浮寄户,赚大钱,买长安的宅子。
沈青折看见了他的脸。有几分像自己。
那是越昶之前找的又一个替身。
沈青折对时旭东的小心思感到好笑,但是从那时起,就开始不断地想一个问题:如果只有越昶来这个时空呢?
或许就像是前不久那样,他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时候越昶才知道真相,悔悟,痛哭流涕,求他原谅。
但沈青折永远不可能再原谅他了。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即使是勉强重新在一起,忘掉他们之间那些血海深仇,假装前世就只是前世,和今生无关。
但是,越昶真的能管住自己吗?
沈青折不敢去相信,就连越昶声称最爱自己的时候,转脸就可以跟别人上床。
如果是那样,他既不知道什么是真的被爱,也没有被人坚定地选择过。最终也不过就在反复的自我拉扯之中选择将就,最终麻木地安于现状。
那种故事,尘世里太常见了。
伤害之后不能付出同等的代价,只是靠着被害者的心软,才达成了一个所谓的圆满结局。
那种“圆满”,只会让他不上不下,如鲠在喉。
时旭东还在说坏话:“不要心软,他对你那么不好,反正没有我好。你多心疼心疼我。”
沈青折:“?”
他为什么要心疼一个所有厂都持股了的资本家?西川第二富?
而且……
“时旭东……咳咳,作为本时代为数不多的大学生,”沈青折说,“你说坏话能不能有点水平。”
男大学生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又问:“回长安跟小德汇报完,能去度蜜月了吗?”
“度蜜月?”
“你自己说的,”时旭东放开他,直起身,“年初。说去洛阳。”
沈青折一脸无辜:“我们没去洛阳吗?我们俩没成天在一起吗?”
“这不叫度蜜月。”时旭东说,“这是偷换概念。”
偷换概念的大学生和说坏话没水平的大学生对峙了一会儿,偷换概念的那个先示弱:“这些事忙完一定。”
“好。做不到,你知道后果。”
沈青折心虚地转移话题,撑着榻坐起身,指了下桌上的新册子:“看看。”
时旭东先给他披上里衣,系着绊带:“那是什么。”
“战忽局的人事档案,”沈青折说,“这是由我牵头新挂牌成立的机构,下属成员有李眸儿,周晃和董侍明。”
沈青折伸手任由他给自己穿衣服,一边慢慢讲着战忽局。
“……四个人,六个领导头衔。”
“有什么问题吗?”
他按住自己家这只官迷小猫一顿揉搓:“你自己占了四个。”
官迷小猫一阵咳咳咳。
时旭东揉搓他头发的手顿住,往下摸到他瘦削的脊背,几乎能摸到脊骨的凸起,慢慢帮他捋起了背。
沈青折开始给他画饼:“你来我们战忽局工作,工资这个数。”
他试图把手伸进时旭东袖子里比个数字,奈何时旭东现在穿着窄袖袍,还加了护臂,怎么伸都伸不进去。
“算了,你也不需要。”沈青折放弃,“你持股吧。”
“不用,我是领导家属,”时旭东说得面不改色,“需要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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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开始写一章的时候:要推剧情了要推剧情了要推剧情了
落笔:小情侣拌嘴+贴贴。
(。)
猫猫狗狗,求求你们了!让我推剧情。
第114章 牛栏关猫
一开始,沈青折还觉得时旭东关自己小黑屋属于牛栏关猫——关牛的粗栅栏空隙极大,对于猫来说可以自由来去——如果自己想跑,随时都可以离开。
比如脚镣,只在晚上象征性戴戴,只要他喊疼就取下来,非常好说话。再比如时旭东其实不限制他和别人聊天,他还跟时旭东雇来的粟特保镖学会了几句粟特话。
虚假的小黑屋。
但到后来,沈青折慢慢反应过来不对劲——为什么时旭东一路不住馆驿,而是选择邸店?
邸店其实是邸与店的连称,居物之处为邸,沽卖之所为店。前者指住宿场所,后者指交易场所,因此一家邸店往往是一个物流集散中心、交易平台、仓库和酒店的统合体。而驿站则是供公差人员休息、换马的场所。
近来商道阻断,邸店极为萧条……住官方开的驿站显然会遇到更多的人。
果然是特意选择的。
而且人型边牧的精力太过旺盛,旺盛到沈青折根本招架不住。
萧条的邸店里,最里一间,沈青折又一次被奸到崩溃,身上乱七八糟的,脑子里也乱七八糟,绕着各种各样的思绪,极不连贯。他蜷在角落里,想要推开时旭东的手:“我不想……”
时旭东又一手把他拖回来,脸上依旧是那样平静的神色:“不想什么?”
沈青折非常喜欢缩在角落里蜷着睡,每次自己都要把猫猫捞回来,固定在怀里,怕他从夹缝里一不小心掉下去。后面干脆把床榻都推到抵墙,又另加了床屏。
“让我看看,射到眼睛里没有。”
沈青折迅速道:“没有。”
“紧张?”时旭东又逼近了一点。
时旭东的手撑在他身侧,影子覆在沈青折身上,因为背着光,表情很不明显,甚至像是有些阴沉:“猫猫,你害怕我。”
他强撑着,瞪不断逼近的人,虚张声势:“谁害怕你?”
像是举起双爪吓唬人的猫一样,根本没有威慑力。
时旭东不滚,只是伸手想要扳过来他的脸,那一瞬间,他看见沈青折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恐,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缩。
和之前很多次一样。那种下意识的反应太过细微,稍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
他在害怕,但又强令自己不要害怕。
时旭东意识到这一点,顿了顿动作,收回手,借着一点点光仔细打量。
气色稍微养好了一些,至少比刚受伤的时候要好上许多。
他撑着榻慢慢坐起来,又咳嗽了几声,勉强拢住散乱的衣服,长发蜿蜒,勾缠肩头:“时旭东,我们谈好条件了……今天做够了,要做明天再做。”
检查完确定没事,时旭东这才道:“说好三次。”
“有三次。”
“……失败的骑乘不能算一次。”
“为什么?”沈青折说,“我付出劳动了。”
如果那能算劳动的话……
沈青折又是动一半就不想动,撑着他的腰腹命令他动。
动得狠了点儿,还要挨骂。
时旭东伸手帮他系衣服带子,沈青折抓住他的胳膊:“不行,这件事还没谈好,三次以你的来算还是以我的来算?”
“我的。”
“这不公平。”
时旭东想了想,认真地说:“以你的算,我会堵住你的马眼,不让你射。”
太过直白,沈青折脸红了大半:“那以姿势算。”
“你确定吗?”
“听你的语气……”沈青折捂着脸,“我又不太确定了。”
小黑屋规定的解释细则2.0的相关讨论再次以失败告终。
“哥舒曜!”
曲环猛然冲进襄城县衙里面,伴着怒气冲冲的一声,腋下还夹着一沓纸,带来了帐外飘斜的细雨。
“曲将军有何事相告?”哥舒曜头也不抬,看着手里的易经,还装模作样地舔了下手指,翻了一页。
他还问自己干嘛?!
事情要从沈青折昏过去那天说起。
哥舒曜以为沈青折不行了,连夜筹备葬礼——就在当晚,李希烈派人围住了襄城。
那个时候哥舒曜在用新“龟儿子”卜算下葬的良辰吉日。
他们撒出去的哨骑和对方小股部队接战了。
哥舒曜在给沈青折置灵座、治棺椁,背着手观摩棺材打造并提出指导性意见:诗文字大一点。
对面挑衅喊话,哥舒曜在组织襄城本地民间的哀乐演奏。他在城楼上听了一耳朵淮西军的污言秽语,转脸让哀乐班子接着奏乐接着舞。
敌军往襄城城门楼子上射战书,哥舒曜在斟酌明旌上的内容该怎么写。
明旌一般写死者生前的成就贡献,哥舒曜又拉上了周晃那个马屁精,一起努力把沈青折吹得天上有地上无,让沈青折走得体面。
敌军营都快立好的时候,哥舒曜在给沈青折算冥婚的八字,准备给他配个刚死的英武男子。
他仔细思考了一番,考虑到沈青折和陆贽那一段,决定给他配俩,一文一武,荤素搭配。
没有就现杀。
哥舒曜自认行善积德,仁至义尽——结果算来算去算到了自己头上。
正在他纠结头婚就是冥婚这件事,以及未来和那个文的怎么相处的时候,沈青折就睁眼了。
然后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曲环发自内心地觉得骂得对骂得好,看见沈青折把他拎进帐子,拍手称快。
这段时间,他和陈介然居然都培养出来一些同袍情谊了。
情谊,建立于都有不省心的大侄子。
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沈青折一边骂一边收拾烂摊子,还好他醒得及时,淮西还没有彻底形成围势。他先把李眸儿召回来,免得给汴宋李勉再增加负担,然后组织城防。
襄城城小,城墙也还算坚固,接敌面也小,守住不难,关键是不能把战线拖长。越是到守城中后期,物资保证就越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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