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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过(近代现代)——桃汁冰块

时间:2023-10-18 11:03:43  作者:桃汁冰块
  他自认为不明显地问:“你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吗。”
  颜忱转着手边的啤酒起子:“跟你有关系?”
  “那先不说你。”纪慈雪也得找点东西在手里玩着,不然不自在,抓住醋瓶:“我妈妈前两天回越南了。”
  “哦。”
  “李阿姨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也知道继续烦你会让你不高兴,而且很无耻,但是我——”纪慈雪自言自语地低声说:“我很想你。既然你愿意让我教你写作业,那我想,能不能一直教下去?到大学,到以后工作了,我都想继续呆在你附近。你也知道,我们家欠你们的太多了,这么一点一点补偿的话,需要很长时间。”
  啤酒起子哗啦掉在木头桌面上,颜忱没再碰,看着纪慈雪内疚而纠结的神情:“你真这么想?还是只想缠着我,才找了堆借口。”
  “对不起,都有吧。”纪慈雪脸颊烫得快冒烟。
  两碗面端上桌,汤清面白,顶上各卧了个漂亮的全熟煎蛋。颜忱把蛋夹进纪慈雪碗里,他没急着吃:“你不爱吃鸡蛋?以前没看出来啊。”
  颜忱微愣,用筷子搅搅滚烫的面汤:“习惯了。”
  以往习惯把有营养的食物先夹给李柔心,后来是习惯喂给沛沛。虽然现在生活条件不差,但有什么好东西先紧着家人的行为模式已经刻进大脑,成为条件反射。
  纪慈雪把蛋夹回他碗里:“我有,你自己留着。”
  吃过饭各自回家,又并行了一段路。分别前纪慈雪问:“明天要去哪写作业?你来找我吧。”
  颜忱背对他:“再说。”
  “好,明天见。”纪慈雪跟他告别。
  —
  次日清早纪慈雪定了闹钟早早睡醒,给颜忱发消息:你好,起床了吗?
  那边颜忱已背着书包要出门,在玄关处被李柔心叫住:“大清早往哪跑。等会儿还要去走亲戚。”
  “写作业。”
  “在家写不了?”
  “不会写,找人教我。”
  “叫家里来不行?”
  说一句他回一句,李柔心有点恼了,问完看他终于不吭声便明白过来:“你找谁教,纪慈雪是吧。”
  孙哲正吃饭,闻声拿着馒头走过来,狐假虎威地训他:“都让你别联系了,不听。”
  “你叫他来。”李柔心两手叉腰,打断丈夫的话:“给你辅导作业,陪沛沛玩,我都按时间付钱给他。”
  颜忱心脏骤然缩紧,脑中嗡嗡作响,慢慢抬起眼睛看她,语气极力保持平缓:“妈,你别这样。”
  “我咋样?我跟他说过了,他缺钱,愿意干。”李柔心走近了些:“要么把他叫家里来,要么你别出去。”
  颜忱绕过她回到房间,坐在床上给纪慈雪打电话。接得很快,先于他急急忙忙打了招呼:“早上好!”
  “我没法出门,你来找我。”
  颜忱话音顿了一下,明显还没说完,纪慈雪静静等着,却很久没等到:“就这些?”
  “就这些。”
  “好,我现在过去。”
  纪慈雪赶到时李柔心还没走,在房间帮女儿系围巾。开门的是孙哲:“来啦?天冷辛苦你跑一趟。”
  辞退的事他还没通知纪慈雪,眼下看妻子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便继续往后搁置。
  夫妻俩带着沛沛走亲戚去了,颜忱留在家补作业。纪慈雪来的路上给他捎了点糖炒栗子:“昨天看你在云姐店里吃了很多。”
  颜忱坐在床边抬眼仰视他:“你还记得我什么。”
  “那可说不完。”纪慈雪挺得意:“请叫我颜忱百晓生。”
  “你记得的是纪小熊,不是颜忱。”
  颜忱冷冷说罢,拿出没写完的作业。纪慈雪在他旁边坐着:“不都是你吗。”
  他忽然被颜忱盯着看。黑眼睛里波澜起伏,却一点信息都没向他透露。
  —
  等颜忱寒假作业完成得差不多,也离开学没几天了。这段时间纪慈雪天天往他家跑,有时到了饭点,李柔心会留他吃饭。
  她在客厅阳台养花,家里一直没人关注,纪慈雪看见了就主动帮她侍弄打理,从网上买治虫药和肥料带过来,一点一点教她怎么用。
  有时李柔心会问起曾婉情,纪慈雪想给她号码让她们直接联系,李柔心却又拒绝。纪慈雪怕她心里难受,不再坚持,她问什么就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把这些行为视作补偿。但每次离开,李柔心都强制性地要求他收下她付的薪酬,不收就翻脸。她对他的态度也微妙,客气而疏离,不冷不热,吩咐他做事时语气会格外硬,理直气壮。
  李柔心和颜忱很像,有许多突如其来的恶劣情绪、不加说明的执拗行为,还都很容易因为一件小事发脾气——有天中午吃饭,孙哲扫尾剩菜时不小心打碎了个瓷盘。那盘子并不贵,超市里几块钱的货色,李柔心却像被踩中尾巴的猫,喋喋不休地责骂了大半个钟头,直到孙哲愤然摔门离去也没停,此后更是在争执时反复提及。
  以往在家,如果有人失手打碎东西,纪慈雪记得无论父母第一反应都是关心对方是否受伤,是否受到惊吓。可在这里几块钱的盘子好像比家人的感受更重要,更值得被疼惜。纪慈雪看不懂也想不明白,只能学着小心翼翼地适应,好在对李柔心来说他终究是客,偶尔做出让她看不惯的行为,最多得到句不痛不痒的刻薄。
  教颜忱写作业时,他试着提议过,是不是应该带李柔心去做心理咨询。她的精神太过紧绷,压力大到超过负荷,已经严重影响生活。
  颜忱冷笑:“你敢说她有病,她能把你骂得以后都迈不进我家门。”
  “那阿姨没有朋友吗,让朋友跟她说,是不是更好接受。”
  “整天在家带沛沛,哪有时间交朋友。她可能也就跟一起去超市抢鸡蛋的邻居比较熟,但你别想让那大姐劝我妈治病了,人家根本听不懂你这套说法。”
  他散漫的态度让纪慈雪生气,拿作业本卷成筒在他肩上敲了一下:“你就不能多关心关心李阿姨!连对自己亲妈付出点爱都吝啬,真没救。”
  “搞笑。我问你,爱值多少钱,能买房买车还是能供我念书,让我妹看病?要是凭你所谓的爱就能帮她,为什么到现在我还活得像坨狗屎,是别人给我的爱不够多吗?每个喜欢提爱的人都虚伪得要死,包括你。”颜忱夺过纸筒,轻蔑地望着他:“你才没救,纪慈雪。爱是最贱的东西。”
  纪慈雪让他气得书包都没拿转身走了,没多久又回来敲门。颜忱戴着从他眼镜盒里翻出来的黑边框平光镜,斜倚在门边戏谑地看着他,姿态闲散没个正形,但就是有帅到让人心情变好的超能力。
  “谁允许你翻我包了。”纪慈雪蹲着换鞋,头顶突然压下来一只手,触感微凉,瘦长指节贴着头皮轻轻摩挲,逐渐摸到后脑勺的位置,在发丛间动作细微地探索搜寻。
  在他找到之前,纪慈雪就先站了起来。颜忱顺势收回手,准备把眼镜摘下来还他,纪慈雪摇头:“戴着吧,你戴比我戴好看。”
  颜忱就戴着眼镜吊儿郎当走向卧室。纪慈雪余怒未消想偷袭,从背后给他一拳,手伸出去,却只对着空气比划了几下。
 
 
第13章 13
  开学前一天下午,纪慈雪和颜忱带沛沛去中医馆做理疗,刚进大厅就闻到股艾草燃烧的味道。带孩子来的家长出乎意料地多,聚成堆窸窸窣窣地讨论着自家的情况。
  排队排了近一小时,终于轮到沛沛。颜忱带她进艾灸室,没让纪慈雪跟进去,留他在外面看着东西。
  等待的这阵,纪慈雪听到过不少次孩子的哭闹从艾灸室传出,沛沛却没声。半小时后治疗结束,她被颜忱抱出来,脸色苍白,相比起痛苦眼睛里更多的是木然。
  “哇,一点金豆子都没掉,沛沛太厉害了。”他递过去自己刚买的草莓棒棒糖,沛沛张开嘴还没吃到,纪慈雪的手被颜忱拍开:“换牙,别给她吃糖。”
  “那你吃。”纪慈雪随手把糖塞进颜忱嘴里。沛沛仰头瞪着亲哥,终于委屈地撅起嘴巴。
  中医馆隔了两个店铺是家单县羊肉汤,隔着道厚门帘香味都能飘到街上。春寒料峭,正适合吃点热乎的汤汤水水,纪慈雪肚子里馋虫又叫了,拿手机搜了一下做完艾灸吃羊肉没影响,就推着颜忱进店。
  点完菜颜忱突然问他:“就你这花法,能攒下钱吗。”
  纪慈雪并不担心:“我只动生活费,该存的那部分一分都没用过。”
  两份羊肉汤端上来,各拨了一半到小碗里分给沛沛,她拿着勺子自己舀汤吹气,慢慢地喝。
  颜忱帮她把椒盐烧饼掰碎泡进汤里,顺带帮纪慈雪也掰好。正吃着,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纪慈雪瞄到显示的号码没有备注。颜忱按下接听,里面传出鞠梦茵急促而颤抖的声音:“你在哪,你来找我行吗?你不来我马上就去死,我……我家里人不会放过你妈你妹妹——”
  他厌烦地闭了闭眼,起身到外面去接。纪慈雪给沛沛夹了点菜,低头喝汤,碗里突然掉进几片羊肉。
  他抬头,沛沛弯着眼睛冲他笑:“给笨蛋哥哥吃肉。”
  很快颜忱脚步匆匆地回来,坐下就催:“吃快点,得先把沛沛送回家。我要去趟火车站。”
  “去找鞠梦茵?她怎么了?”
  “能有什么事,发神经。”颜忱口气冷淡:“想让我陪她私奔。已经跟她家里通过电话了,但我也得过去一趟,免得出意外。”
  纪慈雪抽纸巾擦嘴:“我跟你去。”
  “别添乱。”
  “人多才保险,而且她至少当我是朋友,没准能帮上忙。”
  颜忱不再反驳。
  等沛沛吃饱,三人打车回了尚林苑,把她交给李柔心就又匆匆出门。
  刚吃过饭就赶车纪慈雪有点难受,路上还堵车。他陷在座椅里半闭着眼睛犯晕,车子颠簸了下,脑袋不小心撞到颜忱手臂。
  没等他道歉,颜忱先伸手轻轻托住他后脑勺,让他枕着自己肩膀,右手也就此搭在他颈侧没移动。
  纪慈雪心跳如擂鼓,猜他是以为自己睡着了,干脆装到底,眼睛闭得更紧,大半身体都蜷缩在颜忱手臂间,一动不动地倚靠着他。
  洗衣粉的味道充斥在呼吸间。纪慈雪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入目是颜忱轻微起伏的胸膛,往上是卫衣领口里露出的瘦削锁骨,再往上是喉结。
  他不知不觉扬起脸,刚看见泛青的下颌,就跟低着头的颜忱对上视线:“不装睡了。”
  说着收回手臂把他推到旁边。
  鞠梦茵在火车站外面的广场等着。颜忱给她打了两个电话才搞清楚位置,找过去,一排干枯的花坛后面,鞠梦茵正坐在行李箱上擦眼泪。
  “怎么不带行李?”鞠梦茵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眨眨眼睛又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人来就好了,所有东西我都买得起。”
  颜忱看她的目光连一丝一毫的怜悯都没有:“你准备去哪?”
  “云南,我没去过但我朋友说那里很美。我们可以去大理,去喜洲或者束河,我带了很多钱!”她不知天高地厚地描述着天真梦想,边说边打开挎包给颜忱看,里面装满耀眼的粉色钞票。
  几步之外,纪慈雪站在她身后的花坛边,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丝侥幸。原来她要去云南,可她不知道颜忱最想去阿勒泰吗?看来他没有告诉她。
  “然后?”颜忱冷静地问。
  鞠梦茵理所当然地回答:“我们会过得很幸福啊,就住在小镇子里,不用管其他人怎么想。我愿意放弃我的梦想,你记得吧?我想当明星,想摆脱家里的控制。但我突然想明白了,现在就可以,只要你和我一起离开。”
  “然后呢。”颜忱追问。
  “然后……”鞠梦茵开始卡壳。她的想象停在了最幸福的时刻。勇敢地冒一次险,吃点苦头,然后就会永远幸福下去,故事的主角都是这样。如果连她都不是主角,谁还有资格能当?
  “钱花完之后,你的计划是什么。”颜忱对她的窘态十分了然:“让我打工养你?好,就假设到时候我良心发现愿意养活你,但没有文凭,我只能做最低廉的工作,带你住出租屋吃盒饭,一年工资供不起你现在一个包。等我彻底报废又丑又没用,每天酗酒打牌不回家,在外面乱搞,你能撑几天?”
  “怎么可能!”鞠梦茵不甘心地辩驳:“我有钱啊。我有很多钱,你说的这些太夸张了……”
  “夸张吗。看来你还不知道我们底层贱民讨老婆的标准,像你这种,婚后多半会被揍到老实。”
  鞠梦茵固执地嗫嚅:“我不信。你就是骗我,哄我回去继续被控制,对不对?”
  “如果我是你,”颜忱加重语气:“我就听家里安排去念私立高中,出国留学,找份体面工作,跟卢靖或者随便哪个同档次的有钱人结婚。而不是整天惦记一个屌丝,还带着钱到处乱晃,生怕自己不被抢劫。况且我不是你的玩具,你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拿家人威胁我就是找死,鞠梦茵,我没跟你动手是在忍着。”
  “好,你还有脸说?”鞠梦茵想起自己遭受的背叛,痛得又开始发抖:“为了钱你什么都能做不是吗?我哥给你一个月五万块,那我给你十万,你跟不跟我走。”
  颜忱低头点了根烟。
  “三十万,五十万?”面对他的冷漠鞠梦茵终于有些崩溃:“你不就是个出来卖的,我开的价你一辈子都挣不到!”
  “对。”颜忱并没因她的羞辱而动怒,叼着烟低声笑了:“但我也不是谁都卖。像你这种蠢货,倒贴我都嫌碍眼。”
  花坛外,有个举着证书的聋哑人凑过来要纪慈雪捐款,态度激烈,都快把他挤进绿化带里了。纪慈雪想让他别着急,张嘴想起对面听不到,脑子有点卡住不知如何交流,只得用手比划着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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