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不用了,我会。”
“嗯。”他眸底露出笑意,“那就好。”
——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一道略沉的女声从远处传来,还是在喊秦厉钧:
“秦哥。”
随即而来的是她推动轮椅的声音,车轮在草地上留下明显的车辙。
秦厉钧微微眯眼,“欢欢?”
白年顺着他的声音望去——
那是一个五官深邃艳丽的混血女人,个头极高,红色卷发在阳光下更加瞩目。她将长发扎成高马尾,一身女士西装干练又挺拔,优越的原生条件顿时使得所有人都看向她。
“我带着我哥哥来打高尔夫,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哈哈。”裴欢欢笑了两声,“咱们都多久没聚了?”
白年不认识她,但他绝对绝对认识轮椅上的男人是谁。
不仅认识,而且是刻入脑海,他的面孔是他在漫天大火里最后的记忆。
“嗯。自从你去法国留学,我们也有两年没见了。这次回家待多久?”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替我哥照顾公司。”
秦厉钧叹气,“你哥的病怎么样了?”
“害,命捡回来了一条。就是……傻了。医生说他的智力倒退十年,还忘了很多事。这不,把我都忘了?”裴欢欢打趣道,又看向白年,“这位是?”
“白年。我的爱人。”
这个亲昵的称呼让白年从恐惧中短暂抽离出来。
他从没想过他在他心里会是这个位置。
“你好,”裴欢欢指向轮椅上的人,“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二哥,裴盛。”
像是听到呼唤,裴盛的蓝色眼眸毫不犹豫地看向白年。
熟悉的湖蓝色,一见如故。
第七十二章 亲吻
裴盛的金发长了些,恰好能笼罩削瘦的肩头,鬓发足够遮挡两颊,只露出一个白似莹玉的傲挺鼻尖。玫瑰金的发丝耀眼又尊贵,随风飘起几缕,又见他垂着眉眼,纤长的睫毛缀在纯白色肌肤上轻轻地颤抖,鲜红的双唇好似能呼出芬芳的缭绕白雾,让白年一直盯着他饱满的唇瓣看。
的确是漂亮无比,又有几分病态相随。那苍白色的脸颊又薄又脆弱,底下盘踞着青色血管、紫色血管,在宛若雪花细腻的脸上盛开,每一根都像精心刻画上去,仿佛一戳就破,易碎无比,有种诡谲的绮丽。
他像是畏寒似的,将尖细的下巴藏进一条格子围脖里,唯一露出的双手也缩进藏蓝色羊毛大衣里。
听到白年的声音,裴盛受到记忆深处的召唤,悄然抬头看向他——
白年先慌了神,随后又错愕地扭头。
这双潮湿的湖蓝色双眼依旧摄人心魄。如一颗蓝宝石镶嵌在深邃的眼窝里,明亮瑰丽。
曾经,他常在他眼里看到忧郁、悲伤、木然,可现在他的眼睛变得澄澈无比,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单纯又无辜,像是没受到过半点世俗的玷污。
凭着这双眼睛,白年想到了山峰上最纯洁的雪水,天空里一抹温柔的蔚蓝……
“我记得他。”
就在这时,裴盛开口说话了。
美好的幻想破灭,白年愕然抬头,慌张地对上他的视线,生怕他说出真相。
“他叫白年。”没想到他只是笑弯了眸子,“我喜欢白年。”
暖阳撒下他琥珀色的长睫,他勾起唇角又轻声重复:
“喜欢,白年。”
猝不及防的告白让白年手足无措,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竟然不恨他?
这人是不是想碰瓷?
嘴唇发抖,他刚要撇清关系,裴欢欢略显诧异地笑道:
“真神奇啊,哥哥把我都忘了,竟然还记得白先生。”
白年强颜欢笑,这人怕不是装傻又想赖上他。
真是个黏人的狗皮膏药!甩都甩不开。
“哈哈,我们是朋友嘛。”
“原来如此。”
留意到白年的尴尬和慌张,秦厉钧深感有趣。
他露出玩味的笑容,又轻轻揽住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暧昧地打趣:“要不要和你的小情人单独聚一聚?”
“!”
白年红着脸瞪他一眼,又急又气地别过头去。
不料裴欢欢却看出两人的心思,还真以为是两位老友要重新叙旧。
“秦哥,好久没和您打球了,我这几年在法国可是一直在练球,就等这天和您比较比较。我们今天正好有时间,要不打一场?”
“可以。”
白年把求助的目光求向秦厉钧,却不想最后这根救命稻草还是离开了。
该死,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裴盛。
“那就麻烦您把我哥哥照顾好啦,我们一小时后就会回来哦。感谢!”
白年笑的比哭还难看,点着头:“好,你们……走吧。记得早点回来。”
“放心吧。”
最终,他也只能目送裴欢欢和秦厉钧远去的背影。
冷风吹来裴盛很弱的声音:
“你怎么不过来?”
——
不得不承认,裴盛的确迷人,又生了一副好骨像,这张脸不论白年看多少次都不会厌倦,除了他咒他死的时候。
现在看到他独自一人坐在轮椅上,瘦长的身姿似清隽伶仃的竹,几分挥之不去的病态,两腮上两抹玫红色……白年的气焰又熄了一半。
“你真傻假傻啊…?”他蹲下来,微微抬头,捧住他的脸,左右端详片刻,“你的腿残废啦?”
“我不笨,你才笨。我的腿……妹妹说,会好的。我还可以走路呢!”
“哦,”白年咧嘴一笑,“我还盼着你残疾呢。”
裴盛失落地低下头,“为什么?”
“我讨厌你啊。哦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你怎么进医院的?”
他没有回答。
“你醒来以后还有没有意识?”
“……你今年几岁?”
“说话啊,哑巴了?”
见白年生气地板起脸来,裴盛这才急着解释:“我,我七岁。”
“神经病啊!”白年笑出声,“你有病是不是?你七岁,那你妹妹多大?”
如愿见到他的笑容,裴盛轻轻伸出双手握住白年的手,十指和他紧紧相扣。
他的手很冰,像埋藏在冰下几十年的蛇皮。却又隐约闻到很淡的幽香,这份香不似香水刻意,更像是从手指的肌肤、骨缝中隐藏的香气。
白年耸耸鼻子,茫然地看向裴盛细颤的睫毛。
这个味道,只有他能闻到吗?
“我喜欢你。你不要讨厌我。”他轻轻地说,“我可以很听话。做一个听话的孩子。”
“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你是大人。”
“好。”裴盛餍足地眯起眸子,“那我就做听话的大人。”
“哎你……”
初步可以确认,他是真的傻了。智商可能停留在了七岁。这个年纪,他一定不会再骂他是“婊子”“廉价的赔钱货”……也不会再把他当做别人的替代品。
看到他的一生被毁,他好像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和他一切有关的事物了。
白年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好!傻的好!
“那你知不知道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呀?”
“不记得。但我知道我认识你。你在我的梦里出现过。先出现一只白色的小狐狸,然后你跟在后面走出来,你个子很高,瘦瘦的,你和小狐狸好像。”
“我就是狐狸托生的,第一世做人。”
“真的!?”裴盛期待地眨眼,“那你可以变回狐狸吗?”
“你,你干嘛?”
“我要把你养成宠物。”
“……”
白年无奈地撇嘴,这人傻了都想囚禁他。
“那你现在和妹妹住在一起吗?”
“嗯!妹妹,给我买,好大的螃蟹,螃蟹。对我可好啦。”
“哈哈,那你想不想来找我玩?我带你玩好玩的啊。”
“好玩的?捉迷藏吗?还是打游戏?”
“都不是。但是比你说的这个好玩多了。”
说着,白年把手放到裤裆前,模仿着撸管的动作给他看,这个动作很猥琐,裴盛先是呆呆地看了两眼,随后就莫名红了脸,羞着低下头。
不是吧……
连这点事都忘了?
“诶,你知道我在干嘛吗?”
“不知道。”
“不知道我教你。”
白年说到做到,将手伸到他的胯间摸了两下,紧接着握住他还疲软的阴茎,顺着阴囊一路找到龟头,只是轻柔地摁下去,裴盛的身体已经给出了强烈的反应。
小腹痉挛,裴盛羞的直摇头,他连忙摆手:“不行摸。妈妈说,这里不能让陌生女人碰。”
“我又不是女人。”白年握起他的手放到柔软的胸乳,“你不是喜欢我吗?知道怎么做吗?”
“……”他红着眼,极其委屈。
“怎么了?别这么看着我,我又没欺负你……”
“你是流氓。”
白年挑衅地挑眉,“对,我就是。有本事别喜欢我呀。”
“那、怎么做才能不喜欢你?”
“我怎么知道。”他无所谓地吹口哨,“全世界人都不喜欢我才好。”
说完,叹气道:“想不到你变傻以后这么无聊。你不会阳痿了吧?因为阳痿,所以偷偷编个理由骗人。”
裴盛疑惑地皱眉:
“阳痿?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鸡鸡废了。还不如切了算了。”
“……”
过了很久他也没说话。
天气冷了,裴盛轻轻咳嗽了两声,清瘦的肩胛骨一起一伏。
终于,他像是想明白了。
“干嘛,又这么看着我。”
那种好似见到神明般崇敬又热爱的眼神,又裹挟些许羞意、无辜……实在叫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白年下意识后仰身子,但还是没料到裴盛会伸出长臂,一只手护住他的后脖领,以轻柔却又有力的姿势将他拢到自己胸前。
两个男人同时阖上双眼,睫毛似扇动翅膀的蝴蝶般轻触,挺拔的鼻尖碰在一起,下一秒——
白年感到唇前一片濡湿的触感。他清晰地记着,这是裴盛的涎水,清凉湿润仿佛甜蜜的花蜜,同时也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他恨他的一切,又嫉妒他的一切:天使般的面孔,优越的家境,富有的职业……
可他最爱他低头吻他的这一刻。如此单纯、可爱,不含半点虚假。原来这就是亲吻的意义。
他灼热的呼吸瞬间乱了起来,心脏也加速跳动,身体的本能让他想要加深这个吻,他伸长了舌头想要探进他唇齿间,可裴盛却疑惑地睁开眼。
像是不理解他的行为。
最终只是轻轻碰了下他的唇瓣,如蜻蜓点水般。
“你!”白年又露出一副吹胡子瞪眼的表情,撸起袖子正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裴盛却很认真地说:
“这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的,碰到喜欢的人就要亲他的嘴巴。只要这样做,我喜欢的人慢慢就会喜欢我了。”
“谁,谁说的!”白年还在嘴硬,“我才不会喜欢你!”
裴盛打断他的狡辩:
“没关系,我等你。”
简单的一句话,挡住了白年后面想说的所有话。
第七十三章 算了,我没兴趣。
来不及待太久,裴盛被妹妹强行带回家,临走前还对白年依依不舍,像小孩子一样闹脾气,又哭又闹。眼看着裴欢欢的脸涨成猪肝色,白年美滋滋地欣赏兄妹二人的闹剧,差点就没憋住。
看完别人笑话自己就要遭殃了。他们是步行打球,没开车,来的时候觉得还算轻松。可回去就让他犯了难,他每走一步,体内的小球就在甬道里进出,实在堵得慌,还想尿尿,走到家已是热汗淋漓,面若桃红,一副又痛又发情的模样。
“去卫生间自己排出来。”秦厉钧说。
“哦……”
被冷漠对待的白年在心里把他祖宗二十代骂个遍,又不敢当面骂出来,真觉得憋屈。
在厕所艰难地抠出小球时,五只手指并成的拳头将肉屄捅开一个手臂大的洞,血红的软肉还在痉挛,白年紧紧咬住衣领不发出声音,跪在地上迎来高潮,潮水从腿间喷了满满一地。
换完裤子红着脸出来,一股烤焦的菜味和白色烟雾从厨房飘来,白年愣住,心生不妙,小跑着赶过去。
站在厨房门口观望,现实比他预想的还要残酷——
白色浓雾又呛又熏。酱油、生菜叶、西红柿、鸡蛋倒了一地,房顶溅上几根面条,碗碎了、锅也烂了。秦祉风守在灶台前,围着粉色围裙颠勺,旺盛的大火“嗡——”一下地蹿上来,扑面而来的热气,快把人烤烂。
旁边还放着一盘炒成黑色的油菜,不忍直视。
“你这是炒菜还是研究生化武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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