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失忆后,见到全然陌生的男人,仅仅凭借气味来分辨,当即把乔松年错认成了乔鹤年。
坤君对标记过自己的男人的气味印象十分深刻,他不可能认错。
昨天他还在为此纠结,哪知道原来乔鹤年和乔松年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祁韵紧紧攥着袖子,瞪着乔鹤年,好半天,才喃喃道:“你真是……把我骗得好苦啊……”
乔鹤年蹙紧了眉:“阿韵,我没有再骗过你了,到底怎么了?”
他伸手想去牵祁韵,祁韵却满脸复杂,拂开了他的手。
“我真是怎么也想不到,想不到……”
他怎么可能想得到,这活生生的兄弟二人变成了同一个人!
他怎么可能想得到,他嫁的不只是一个乔鹤年,还有一个乔松年!
这太荒谬、太荒谬了!
祁韵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这么多年来兄弟二人都在人前活动,难道就没有人发现?
乔老爷和刘氏难道没有发现?
何叔和阿影难道没有发现?
还是说,他们都知情,却眼睁睁看着自己一个人嫁给两个郎?!
第178章 秘密3
祁韵的心越来越沉, 脸色也就越来越难看。
乔鹤年瞅着他,小心道:“阿韵,要不坐下来说?你别这么站着, 我心里慌。”
祁韵:“……”
他面色复杂地望着乔鹤年,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了。
如果面前这个男人仅仅是欺负他、辜负他的乔鹤年,他当然可以抛开原先的情谊, 只与他当普通朋友、当生意伙伴。
可是,这个男人又是乔松年。
是疼他、爱他,把他从运河里救上来的乔松年。
祁韵看着他, 只觉得又混乱又割裂。
原以为乔鹤年和乔松年是两个不同的人,所以他心安理得地怨恨着乔鹤年, 却又中意着乔松年。
结果现在忽然发现,他恨的男人,和他爱的男人,是同一个人。
曾辜负他的男人, 却也是疼爱着他的男人。
他该怎么面对他?
乔鹤年小心翼翼地伸手来扶他,想让他坐
下来喝口茶,祁韵抿了抿嘴,没有避开他的手,就这么让他扶着坐下了。
乔鹤年松了一口气,也坐下来, 认真道:“阿韵, 到底怎么了?我对天发誓,我可没再骗过你了。”
祁韵:“……是么?松年的事,你也没有骗过我?”
乔鹤年皱起了眉:“松年怎么了?我在你面前都没提过他, 哪有什么与他相关的事能够骗你的。”
祁韵正欲说话,外头忽然传来阿影的声音:“少夫人, 属下回来了。”
他突然插进来,打断主子们的对话,十分突兀,乔鹤年皱了皱眉,道:“回来就回来了,喊什么。”
祁韵心中却一动,想道:乔鹤年和乔松年这么多年以来都在人前活动,如果没有这些近身下人的隐瞒和帮助,绝不可能掩人耳目这么久,看来阿影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冷静了一些,又把先前的一些细节想了起来。
乔鹤年每次提起这个孪生弟弟时,语气总是带一些无可奈何、带一些纵容和宠爱,说松年不怎么争气,好在自己还算能干,足以撑起乔家,松年就做个富贵闲散公子也好。
而且后来,他发现乔松年故意欺负自己时,担心自己红杏出墙,还把自己关在了北跨院里。
种种表现,都说明他是真的相信自己有一个孪生弟弟的,说不定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和松年是同一个人。
但是松年……
松年的表现,似乎是知道内情的。
自己昨夜问他,为何兄弟二人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当时松年的表情就不对劲。
而且松年说过很多次“我和兄长总是在一处”。
哦对了,松年还说过,乔鹤年的人生才是完整的,他的人生并不完整。
自己那时候没听懂这句话,还傻乎乎地说,你的人生也是完整的,你也有父母兄长,有自己的名字……
祁韵的眉头皱紧了。
在乔鹤年又问了一遍“怎么了”的时候,他便摇摇头:“没事。”
既然乔鹤年不知道,也就没必要问他了,等吃完晚饭,他得好好问问阿影。
还有,今晚乔松年过来的时候,他非得让他说清楚不可。
乔鹤年神情还有些担忧:“真的没事?阿韵,咱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祁韵心想,要是告诉你,你和你弟弟其实是同一个人,你怕会觉得我疯了。
他道:“没事,我饿了,中午在城外没来得及吃东西,咱们提前过去吃晚饭罢。”
乔鹤年哪能看不出来他把话头压下去了,长叹一口气:“好罢。”
他带着祁韵去酒楼吃饭,祁韵有些心不在焉,整顿饭都若有所思,还时不时问些奇怪问题。
“鹤年,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很累?”
乔鹤年一愣,有些莫名其妙:“没有。我身体很好。”
祁韵瞅着他:“那……你觉得最近晚上睡得好么?”
乔鹤年:“很好啊。”
祁韵:“……”
他又问:“你最近晚上是在家里休息的?”
乔鹤年:“在翠微苑。不然还能在哪儿?”
祁韵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最近松年明明每晚都来找他,陪他睡到天亮才走,乔鹤年却说自己是在家中翠微苑休息的。
也许松年是等他睡着后才出来活动的罢。
祁韵想了想,又问:“你上一次见松年,是什么时候?”
乔鹤年这下愣住了,凝眉开始回想。
祁韵紧张地盯着他,心中有点儿忐忑。
自己问的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儿不妥,他们俩是同一个人,按理没见过对方,要是乔鹤年仔细去想,会不会大吃一惊?会不会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个孪生弟弟?会不会从此心绪大乱变成疯子?
没等他揣测完,乔鹤年开了口:“上一次见面,就是在去年过年之前,在台州。”
祁韵愣住了:“……啊?”
乔鹤年:“你忘记了?就是你去台州收拾新宅子的时候,收拾完了,我去台州办事,顺道接你回来,松年不也在么?”
他说的如此笃定,祁韵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了,傻呆呆地重复:“那时候松年也在?”
乔鹤年点点头:“我们一道从台州坐船回来,碰上刺客,你落水后,松年和几个侍卫跳下水去救你了,我本来也要跳下去救你,但不知怎么昏迷了过去。”
祁韵:“……”
要不是他把自己遇刺时的场景记得一清二楚,现在差点就要以为乔鹤年说的才是真的了!
他瞅着乔鹤年,试探道:“我记得松年当时不在船上。”
乔鹤年十分肯定:“他在。不然他怎么救的你?”
祁韵:“……”
乔鹤年的记忆居然如此逻辑自洽,他一时竟然没法反驳!!!
祁韵总不能说,是你变成了乔松年,所以他才能跳下来救我。
他只能悻悻道:“哦。”
乔鹤年:“当时的事,难道你不记得了?我以为你该记得很清楚,不然怎么每次都拿这事来戳我的心窝子。”
祁韵:“……”
他抿了抿嘴,抬眼看向乔鹤年:“你当时是真的打算跳下来救我的?”
乔鹤年点点头:“当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节骨眼上昏迷了,真是蹊跷。”
他说起来不无懊悔 毕竟祁韵就是因为这个,才非要跟他闹和离的。
祁韵:“……”
现在他才终于相信,乔鹤年说的昏迷,是真的。
可能是因为当时乔松年急于救自己,硬生生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乔鹤年才不得不陷入昏迷。
发现了这个真相,祁韵心里对他的怨恨,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原先乔鹤年只是借着两人不平等的家境,在夫妻关系中欺负他,让他受些委屈罢了,并没有实质上地害过他。
但是在船上那次,祁韵掉进江水里迟迟不见他来救自己,以为他是觉得运河危险,直接放弃了自己的命。
这可是见死不救啊!
一个见死不救的男人,哪怕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是个道德沦丧、品行败坏的恶人,祁韵哪敢待在这种男人身边?这才是祁韵决定离开他的真正原因。
可是今天他突然发现,乔鹤年没有见死不救。
祁韵之前扣在他头上的“道德沦丧”、“品行败坏”等帽子,其实是冤枉了他。
这个男人虽然之前待他不好,但顶多算个捂不热的臭石头,还算不上穷凶极恶。
祁韵心中十分复杂。
他原先错怪乔鹤年了。
可两人却已经阴差阳错走到了这一步,他现在和松年在一起,也断不可能再退回去,回到和乔鹤年成婚的时候。
可是,这样对乔鹤年来说公平么?
他那时明明坚持自己是想跳河救人的,只是祁韵没有相信,他也就只能接受祁韵离开。
可现在祁韵忽然发现真相了。
那被迫接受他离开的乔鹤年,如果有一天知道了这件事……
祁韵忽然有些不安。
以乔鹤年的性子,肯定会发疯的。
“阿韵,在想什么?”乔鹤年给他夹菜,“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祁韵抿了抿嘴,把他夹过来的菜吃下去,小心翼翼地问:“鹤年,如果……”
乔鹤年认真看着他,等着他问。
祁韵看见他认真的眼神,原本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何须问呢?如果让乔鹤年知道自己之前误会他了,乔鹤年肯定会想尽办法让他回去的。
可是,享受过自由的祁韵,已经没法再回到乔家安安分分当个小媳妇了。
见他不说话,乔鹤年便问:“如果什么?”
祁韵只能胡乱换了个问题。
“如果回到一年前,你还会答应和我的婚事么?”
乔鹤年愣住了。
祁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这个问题,是很久以前想问的。只不过那时候我们是夫妻,我问这种问题,你要是
回答不后悔,我觉得你在说假话,你要是回答后悔,又实在让我尴尬,所以我一直没有问。”
乔鹤年望着他:“阿韵……为什么当时会想问这个问题?”
祁韵想了想:“因为,刚嫁给你的时候,你挺嫌弃我的。”
乔鹤年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
如果说先前祁韵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像利箭一样能瞬间洞穿他,那么这会儿这句话,就只是像一只小蚂蚁,爬到他的心头,轻轻咬了一口。
轻微的刺痛,酸酸的,带着几分懊悔。
祁韵:“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事吗?你那时候跟我说话,总是很不客气,说我是乡下来的,小门小户,上不了台面。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抬头看你。”
乔鹤年怔怔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对不起,阿韵,我那时候不知道……”
他顿住了。
他是不知道这些话会伤人,还是不知道自己后来会爱上祁韵?
第179章 秘密4
祁韵摇了摇头:“现在道歉, 也太晚了。我只问你,如果回到一年前,还会答应和我的婚事么?”
乔鹤年毫不犹豫道:“会答应。”
祁韵:“……哪怕你的生活会因此完全改变, 你会变得有弱点、有软肋,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潇洒,你也不后悔?”
乔鹤年有点儿惊讶:“阿韵, 你是这么想的?”
祁韵实话实说:“我觉得这段感情给你带来的改变,好像不是什么很好的改变。”
乔鹤年却道:“是好的改变。”
“我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能感知到家庭、羁绊、温暖, 不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做生意、只知道拿金钱来衡量一切。”他道,“我觉得这是好的改变。”
祁韵心中微微一松:“好罢。你能这么说, 我心里舒坦许多。”
乔鹤年笑了笑,又问:“怎么忽然问我这个?”
祁韵自己也说不上来。
这个问题,以前自卑懦弱的他只能默默埋在心里,以为一辈子都不会问出来了, 哪知道两人和离了。
而和离后,他一度把乔鹤年看成势如水火的仇人,强硬地要求乔鹤年不许踏入他的领地半步,当然不可能再去问这种暧昧问题。
而现在……
祁韵笑了笑:“可能只是觉得,现在可以问出口了。”
他和乔鹤年的关系,好像又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以前的那些恩怨纠葛、误会争吵, 算起来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对谁错, 乔鹤年纵然欺负了他很多次,但他补偿的东西,也恰好是祁韵后来能在宜州立足的根本。
这样算来, 实在算不清楚了,祁韵也不想再去算, 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以前那些委屈好像就不再重要了,以前不敢问的问题,也能轻轻松松问出来。
好像在他心里,之前和乔鹤年那段卑微而委屈的感情,已经真正翻过了篇。
两人吃完晚饭,从酒楼出来,乔鹤年亲自搀着祁韵上马车:“阿韵,你这驾马车稍显小了,要是长途奔波,在马车里坐的时间长,人就不舒服。过阵子我给你送一驾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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