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白白受了这样的罪,肯定记恨幕后主使 因为是幕后主使想要趁机嫁祸给他们的,要不是张宝落网,说不定他们就要被砍头了。
乔鹤年没有否认,轻轻吻了吻他的鼻尖,低声说:“这几人没什么胆子,只敢折磨他几日罢了……算他命大。”
他语气轻柔,像在同爱人缠绵细语,可说出口的却是这样可怖的话。
祁韵心底里蹿起一丝寒意,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他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又想起一事,问:“那这几个跑掉的地痞,你要抓住他们么?”
乔鹤年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抓他们?”
“把他们抓回来,只是给了二房永除后患的机会。我就得让他们继续留在宜州城,二房才会继续提心吊胆。”他轻轻嗤了一声,“我就说,他们很好对付的。干点什么事,处处留把柄,这样的对手,实在太差劲了。”
祁韵觉得这样的乔鹤年很可怕,但又不敢反驳违抗他,好半天,小声说:“要不,你还是想办法把他们赶回津州罢,眼不见为净。”
二房要是继续这么闹下去,一旦有一天乔鹤年不耐烦了,那……
乔鹤年搂着他:“好,听你的。”
第106章 生辰
乔柏年的腿要养上三个月, 孙氏这个当娘的少不了招呼伺候,二房一家三口废了两个主力,家里家外总算消停了一些。
祁韵这阵子的日子便过得舒坦多了, 乔鹤年如约给了他四间铺子,都在城西茶楼那一条街上,还给了他五千两银, 不过茶楼重新装潢再开张,这钱便要花去大半。
想到这个,祁韵便觉得肉痛, 心想:乔柏年这一折腾,折腾掉他多少银子啊。
茶楼半个月没开张, 现在李秀才之案暂时结案,他们要开张还得装潢一番,换个牌匾,请道长来作法……
真麻烦。碰上他们这等恶人, 可真是晦气。
祁韵这下觉得乔鹤年推波助澜让人打断乔柏年的腿,也不是那么可怖了。
对付恶人,就该用非常手段。乔柏年连指使杀人都干得出来,不这么对他、不及时遏制住他作乱的苗头,他日后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乔鹤年果然还是摸爬滚打混得久了,出手又快又准。而自己这等心软的人, 是对付不来恶人的, 只徒叫他们逍遥自在踩在自己头上撒野罢了。
祁韵叹一口气,问赵婆婆:“今日去主家看了么?堂少爷恢复得如何?”
赵婆婆道:“听说这几日堂少爷疼得厉害,总发脾气摔东西, 堂老爷和堂夫人都在家守着他,老夫人也为他在佛堂诵经。”
祁韵:“受了伤, 头几日总是不好受的。咱们的补品也都送到了,后面就该他自己挺住了。”
赵婆婆道:“是呀。过了这几日就好了。”
祁韵点点头,给他梳妆的翠兰打开妆奁,捧给他看:“少夫人今日想戴哪个?”
近来他和乔鹤年浓情蜜意,乔鹤年几乎夜夜都来翠微苑留宿,每日还给他带些钗环珠翠回来,可算是比之前大有长进。祁韵看着这丰富不少的妆奁,道:“我日常戴些素净的首饰就好了,夫君送的这些太招摇,帮我收进库房里罢。”
“是,奴婢待会儿便整理。”翠兰应下,挑出几支素净的银簪玉簪,“少夫人先挑挑罢。”
几支素净的簪子中,祁韵一眼看见了那只灵动可爱的玉兔抱月簪。
他心中一动,想起已多日没见松年了。
上一回还是万宝楼丢夜明珠的那日,后来他从府衙出来,松年也没来看他,算一算,得有半个月了。
祁韵便点点那支玉兔抱月簪:“就这支。”
翠兰为他戴上,道:“少夫人很喜欢这支簪子呢,戴过好几回。”
祁韵当然是喜欢的,不然当时也不会在铺子里拿着它看来看去,最后让松年付了账。而且其他首饰多是乔鹤年送的,乔鹤年只管送看起来贵的、华丽的,才不管东西好不好看,祁韵便只会收着,不会戴出去。
他扶了扶簪子,又问赵婆婆:“对了,近来都没见松年出来,再过几日是夫君生辰
,也是他的生辰,总得问问他想怎么过。”
赵婆婆道:“那,老奴派人去月栖苑问问?”
祁韵:“月栖苑就一个哑仆,能问出什么。你叫人常去月栖苑看看罢,吃穿用度,样样都不能短了。到了腊月,又要做冬衣了,到时候按夫君的尺寸,也给松年做两身,他爱穿深色的,不要有花纹。”
赵婆婆听了最后一句,愣了愣,瞅了瞅祁韵。
祁韵神色如常,仿佛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逾越的话。
赵婆婆便点点头:“是。”
这日中午,乔鹤年回家吃饭,祁韵便在桌上问他:“再过几日是你和松年的生辰,还是像之前说的那样,在云聚楼摆宴席?要不要换到家里来?”
乔鹤年:“不用。在家里办宴席又累又乱,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儿来,就在云聚楼罢,离得近,又是我的地盘,方便。”
祁韵点点头,又问:“请哪些人呢?”
乔鹤年:“只是小生辰,用不着兴师动众,只有家里人、几位族人,还有几个朋友,你都见过的。”
听他这口气,心里早打算好了,云聚楼那边又是他的地盘,吩咐一声就成,祁韵便说:“那我可就不管了,到时候只管吃饭。”
乔鹤年抬眼看他:“生辰只是小事,你不用操心。不过现下倒有一件事,得你在家里收整。”
祁韵一愣:“什么事?”
“过完年我就要去台州,估摸着得待上三个月,你跟我一块儿去。”乔鹤年道,“但是之前我不常在台州,过去了也只在自家旅店落脚。以后台州有了两处盐场,我就得常过去待着,所以我打算在台州置办一处落脚的宅子。”
“要置办宅子么?”祁韵有点儿踌躇,“这可是大事。”
常年在外面跑没什么关系,但要置办家宅是件很讲究的事情,尤其乔鹤年是做生意的,宅子的方位风水,甚至乔迁的日子,都有说法。
乔鹤年道:“我知道是大事。要是我没有成家,大概也就一直住在旅店了。”
他同祁韵细细解释了缘由。
乔鹤年拿到海盐专营时,向王府保证的,是三年之内拥有六座盐场。除开王府给的两座、台州的两座盐场,只需再选一处修建两座。
他先在台州修起两座,是因为这儿地处东边,走海路往大周东北运盐十分方便,等这两座盐场经营和销路都稳定下来,他打算再在藩地西南沿海选一处修剩下的两座盐场 但这得等到两年后了,他得稳打稳扎,先做好一个再做下一个。
他有两年的时间,重心都要放在台州的盐场上,因为贩盐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比他其他所有生意都更能挣钱。
而他在台州待着,总不能把新婚妻子一直丢在家里,所以他才打算着置办宅子 毕竟媳妇儿都跟来了,就算是有个小家了,置办家宅也合适。
祁韵听了,心里虽然还踌躇,但又有点儿热乎乎的,说:“都听你的。不过这事儿还得告诉父亲母亲罢?”
“我会同他们讲。”乔鹤年道,“台州那边,我请风水大师看过了,选中了一处。但大师说明年是盲年,不宜乔迁,你近日准备一下,咱们腊月把东西搬过去。”
祁韵惊讶道:“这么急!”
乔鹤年的生辰是冬月二十四,过完没几天就到腊月了,而腊月十五官府就封印,不再办理各项文书事务,那他们买宅子、搬家入住等各项文书,都得在腊月十五之前办完!
祁韵不禁抱怨:“你也不提前同我说一声,这怎么来得及呀。”
乔鹤年吃着饭,不甚在意:“还有二十多天呢,来得及。文书那些,我叫人去办,你只管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好。”
可收拾家里也是一项大工程!搬家最苦恼的就是收拾家里!
祁韵道:“你可真会给我找活儿干。年节前本来就够忙的了,我还要收拾那么多东西……”
乔鹤年微微一笑:“不用收拾太多,就拿些常用的。其他家具、穿的用的,到台州置办。”
祁韵有点儿不详的预感。
果然,乔鹤年说:“等我生辰过完,就把你送到台州。置办这些东西,得有个人管事才行。”
祁韵:“……”
只是把现成的东西搬过去还好,他竟然叫他到那边一件一件买!
想想他要去各家铺子里挑这个挑那个,桌椅板凳、床铺被褥、锅碗瓢盆、管事下人,样样都得选,不知道要和多少掌柜伙计打交道,想想就头大!
这得多操心啊!
而且那边的宅子没收拾好,是没法住人的,他在那边累死累活,每天还只能住在旅店里。
祁韵:“……我这是给你当媳妇儿吗?我这是给你当牛做马呢。”
乔鹤年笑着,凑过来亲了他一下:“辛苦我的阿韵了。”
周围的下人们都看着,祁韵被他这么亲一下,脸上热气直冒,小声说:“干嘛呀……不正经。”
有乔鹤年这么一打岔,他又自己想开了。
辛苦是辛苦,可乔鹤年在那儿置办宅子,也是为了带自己过去后,能住得舒适。
他便不再计较这些,专心在家收拾起来,还提前打算着要买怎样的家具物什,一一记在册子上。
没过几日,就到了乔鹤年的生辰。
他在云聚楼包了一间雅间,请亲朋好友小聚,来的人刚好坐满两桌,热闹又不显嘈杂。
二房一家自然也来了,乔柏年坐在木轮椅上,被孙氏推着进来的,这还是祁韵自那日以来第一次见到他 这个之前野心勃勃、稍显急躁的青年,现在完全变了个样,脸色苍白,身子瘦削,神情中带着阴郁。
见到乔鹤年和祁韵,他也同其他人一样开口祝贺,但那阴郁中隐隐透着嫉恨、癫狂的眼神,让祁韵非常不舒服。
他寻着空子,拉乔鹤年出了屋,悄声说:“柏年怎么变成这样了?”
乔鹤年仍然不紧不慢:“人生病了,就是这样。身子不舒服,自然心里也不爽快,你受伤那阵子不也脾气大变么?”
祁韵狐疑道:“是吗?可他看起来……那眼神也太瘆人了。”
他总觉得乔柏年把这次的事全算在乔鹤年头上了。
即便这事是他自己先挑起的,是他自食恶果,可恶人从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他们总是把一切不顺利都怪在别人头上。
祁韵便说:“等年后我们去了台州,他们岂不是又要兴风作浪?我看柏年那样子,不像会善罢甘休。”
乔鹤年笑了笑,揽住他:“放心罢。我计划好了要去台州,自然会先解决他们的事。”
第107章 生辰2
说完了悄悄话, 乔鹤年就拉着祁韵进屋,同众亲朋好友坐在了一块儿,开席吃饭。
这样的小宴席没有那么多排场规矩, 众人又都互相熟悉,吃饭喝酒其乐融融 只除了乔柏年,他像个融不进这愉快氛围的异类, 阴着脸一言不发,兀自坐在一旁散发寒气。
连坐在上首的老夫人都看不下去,开口说了一句。
“柏年哪, 腿好些了没?要是不舒服,就早些回去休息, 要么就和大家开开心心说几句话,吃点好吃的。”
乔柏年的嘴角抽动一下,但没有说话。
孙氏忙道:“母亲莫怪,柏年近日确实被这腿疼折磨得要疯了, 今日好不容易舒服些,才能来赴宴。”
她转向旁边的儿子,轻声细语道:“柏年,你要是不舒服,娘带你先回去罢?”
乔柏年冷冷看了她一眼:“我不舒服。我当然不舒服。你断两条腿试试?!”
他的声音有些大,霎时整桌的人都看了过来, 连隔壁桌乔鹤年的朋友们都向这边张望。
老夫人立刻开口呵斥:“怎么和你娘说话的!”
孝道乃是治家之本, 老太太尤其看重这个,要不她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懂得做生意, 如何管得住底下这些一个赛一个厉害的小辈?
乔二爷连忙说:“母亲,柏年这阵子实在受苦了, 心中郁郁不忿,儿子来说他。”
说着,他转向乔柏年:“柏年,你受伤这些日子,你娘天天守在你床前小心伺候,她恨不得能代你受苦,你有脾气也不能冲她发呀。今天又是鹤年的生辰,这么高兴的日子,你……”
乔柏年打断他:“我现在的身子如何,你们不清楚么?叫我拖着两条断腿出来,我脸上很光彩么?我
高兴得起来么?!你们口口声声说着疼我这个儿子,到头来还不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但祁韵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
口口声声说着疼他,但到头来,还不是让打断他腿的人逍遥法外,还不是逼着他拖着断腿出来给他嫉恨到骨子里的堂兄庆生,逼着他看着堂兄春风得意,而自己拖着断腿丢人。
乔二爷立刻呵斥他:“我好言讲你两句,你还越说越来劲了!”
乔柏年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而父亲的呵斥更让他脸上难堪,一张苍白的脸憋成了青黑色。
孙氏在旁劝着父子俩:“好了,都少说两句,这是在鹤年的宴席上呢。”
这话说得有点晚,父子俩这么一闹腾,整个小宴席热闹融洽的氛围已经烟消云散了。
隔壁那桌乔鹤年的友人们有些尴尬。要是乔鹤年的家庭纠纷,他们还能劝两句拉一下,可偏偏又不是乔鹤年家的事,是他刚刚回宜州不久的二叔家的,谁也不好掺和,便只能不尴不尬地停下敬酒吹牛,默默吃饭。
而正同友人们相谈甚欢的乔鹤年,脸色也不太好看。
祁韵心中叹了一口气。
乔柏年这是砸场子来了。
他心里不舒服,就看不得乔鹤年舒服,豁出脸不要都得恶心乔鹤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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