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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很美，却也让他感到难过。他为什么看不到李素了？他想看清李素的脸，想看清李素的样子。
胸口堵的闷疼，张河睁开眼的时候，梦境中怅然若失的情绪还未消退。
他很快就发现了使他胸口沉闷，呼吸不畅的罪魁祸首——李素一只白净细瘦的手臂正横搭在他身上，压在他的胸前。
梦中怎么都看不清脸的人，此时倒是无比生动的存在于他的身边，他们挤在一张床上，李素的呼吸都被张河感知的一清二楚。
李素嗜睡。
张河以前就知道这点。李素曾说过，自己的自然作息就是每天睡十个小时。现在看来，李素的这个特征至今仍旧好好的保留着。
这样真好。张河由衷的想到。总比醒来后难过要好的多。
他不愿叫醒李素，便小心翼翼的抬起那条暴露在外的手臂，塞进被子里。
张河坐起身，给身旁的人掖好被子，刚要下床，却听到本以为睡着的人的声音。
“你去哪？”
张河头脑昏沉，怔愣片刻。
“你要去上班？”李素惺忪着眼睛，昨晚哭的很凶，现在眼皮肿胀，像是一条金鱼。
“我…”张河清了清睡意未消的嗓子，“没呢。晚上上夜班。”
“那你白天不用去医院？”
张河摇头：“不用。”
闻言，李素笑笑，伸手拉住张河睡衣的下摆，见张河没什么反应，又顺势探进了睡衣里面，用手指颇为轻佻的剐蹭张河的皮肤。
“你身上好暖和。”李素说。
对此张河仍是迟钝，满脑子想着其他事情。
“你饿不饿？我去做早饭。”这一天要做的事情在他脑中一一罗列，他如一台订时机器般随时准备行动起来。
李素有些无语，手上的动作都停住了。
“我不饿。”李素说。
“哦…”
“我想操你。”
“？”一台机器显然无法应对人类跳脱的思维，张河眨眨眼，有些懵懂，“…现在吗？”
李素沉默片刻，看着张河刚睡醒的样子，不耐烦的皱起了眉。
“…下次！你去把东西买齐！下次我要好好操你！”李素翻身，又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真是一点氛围都不懂！笨死了！”
刚睡醒就收获了几句批评，张河反应了半晌，虽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被批评，但他还是羞涩的笑了。
“嘿嘿。”不知怎么，他有点开心，“…我…我刚刚梦到你了。”
李素没说话。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张河回忆着，傻呵呵的笑着，“就是学校里每年男女寝室互相开放的时候。”
李素默默翻了个白眼。
那根本不是你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么？他在心里吐槽。你每周二快迟到的时候，和你一起搭电梯的男生。在图书馆三楼找你借充电器的男生。同层寝室公共淋浴间里抽烟的男生…我们还一起乘过同一辆巴士，去那个叫什么什么的福利院里做过义工呢！妈的。你在那里给脏兮兮的小孩编辫子，还记得么？
这么多次，你还真的一次都没有记住我。
“那…那天我其实是被朋友拽过去的…我自己在那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结果你也在那里，还和我说话…太巧了，是不是？”张河回忆着。
是啊！是太巧了！你猜为什么那么巧！你猜周围那么多人！为什么我就偏偏向你搭话了呢！李素再次翻了个白眼。
“我就是梦到那一天了…还梦到你的声音，我知道那是你，可是在梦里，我抬起头的时候，怎么都看不清你的脸。”
张河的声音里隐约有些失落，听的李素心软。
“笨死了…我不就在你身边么？有什么好看的…”李素闭上眼睛，故作凶狠，“好了！别说了！你不是要做饭吗？快去吧！”
舒亦在下午敲响了门。
李素打开门，不等他侧身放人进去，舒亦风风火火的就挤进了屋子，并且风风火火的大声宣布：“看电影吧！”
张河正在打扫屋子，闻声，探出头：“又想的哪出儿？”
“你们不知道吗？夏荷公园那里有免费露天电影！”舒亦十分兴奋，“每天晚上八点开始，放映三部电影，连着播好几天呢！”
“不是吧…外面这么冷，他们也真想得出来…”张河嘀咕。
舒亦瞪了张河一眼：“你去不去吧！你就说你去不去！”
“去！去去去…”张河很无奈，“但我等会儿要上夜班，不如今天你拉上你的李素哥哥陪你？”
“我不去。”李素一口回绝。
舒亦站在原地，有点委屈。
“…明天去！明天一起去。”张河说，“你，我，还有你李素哥哥，我们三个一起去！”语毕，他悄悄看向李素。
李素没有说话，这应该是答应的意思。
临出门的时候，张河回头看了一眼。舒亦躺在沙发里，翻着一本多年前的杂志，而李素坐在桌前，翻看着其他书籍，收音机里传来音乐声，缥缈而虚幻，这幅场景如此和谐惬意，美妙的不真实。他明白寒冬已到，漆黑的夜空里云层厚重混沌，风中满是凛冽，而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他们每个人都能安稳的躲藏，他多希望这此刻此间能永远的停在这里。
“我走啦！”张河不放心，嘱咐道，“你们要好好相处啊…”
门被关上。舒亦放下手中的杂志，盯着李素的侧脸。
“李素哥，”舒亦说，“上次说好的，今晚我们一起睡。”
李素转头看舒亦。
“我怕冷。”舒亦眨眨眼，无比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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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衣服，交接完工作，又在病房跑了两个多小时，张河总算能坐下来休息片刻。
灯火通明的值班台前，他伸手探向冰冷的大理石墙壁，关掉后排的装饰用顶灯。此时，值班台对面的电子屏上，阿拉伯数字正显示着凌晨一点四十五。
今夜又是他和唐盈值班，似乎是护士长有意所为。唐盈做事很认真，只是不太喜欢与其他同事沟通，也不太爱笑，独来独往，直来直去，雷厉风行。其他的护士都有些害怕唐盈，觉得她不好相处。于是和唐盈搭班的总是张河。
今晚的病房还算安静，唐盈还在配药室里，走廊中安安静静，每到这时，张河就会托着腮帮子开始神游。
他刚上班那会儿，从战区前线上落下的神经衰弱的毛病还没好全，睡眠极差，夜班闲下来的时候，他的眼前总会浮现出有关那片焦土的幻象。他有时也会怀疑，当时自己看到的，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吃致幻药产生的虚影。因此那段日子里张河疯狂加班，甚至让护士长给他排过多次连着的大小夜，为的就是防止自己空闲下来胡思乱想。护士长担心他猝死，以为他家中变故，非常需要钱，便主动拿钱给他。这之后张河才慢慢收敛。
走廊传来电梯开合的声音。
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素白向他走来。
张河一怔，以为过往的虚影再次找上门来。直至那人走近，在他面前站定，每根发丝都十分立体。
“梅梅？”张河问，“今天你也是夜班？”
赵梅梅点点头，由上至下俯视张河：“聊一聊？”
张河一拍脑门，叹气：“郑星和对你说了？”
赵梅梅扬扬眉毛：“是啊。所以来找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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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搬砖 以及思考一些蠢问题 抱歉懒了这么久
第22章 夜班（上）
说几个年轻人集资创业，低价租到的写字楼内却频频出现离奇事件。
说乡下的孩童举动异常，疑似中邪，外村的神婆除魔消惊之时牵扯出一桩陈年旧案。
又说某高校旧校校址改造时发现……
“有完没完？”李素觉得十分吵闹，“能不能把它关上？”
舒亦在被窝里一阵扭动，很不情愿的样子：“我睡不着嘛…”
虽然这样说着，但他还是乖乖听话，伸手将正在播放午夜电台的收音机关掉。
舒亦如愿以偿的躺进了暖和的被窝里，而李素显然低估了这家伙的活泼程度，只觉得自己身边挤进来了一个异常亢奋的小学生，伸展四肢，一刻不停的翻来翻去，还打开收音机，听那些乱糟糟的灵异故事，说是要助眠。
“睡不着…好无聊啊…我们聊聊天吧…”舒亦又翻了个身，面朝李素。
即使四周一片黑暗，可李素还是能看见舒亦亮晶晶的眼睛。
“你安静点就会睡着了。”李素说。
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露出一种冰冷来。舒亦笑嘻嘻的：“你和张河哥睡啦？”
出乎预料的提问，让李素心底生出一种异样的不安感。没等他细想，舒亦还是笑着：“嘿嘿，我都知道的，你们俩互相看对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种东西太明显了。”
李素轻轻呼了口气，坦坦荡荡：“对。我们以前在一起过。”
语毕，舒亦一时间陷入沉默。
“怎么，很意外？”李素说。
身旁的男孩不笑了，眼底的冰冷更加明显。只是那冰冷似乎并不具备攻击性，反而是一种冷漠和迷惑。
“为什么？”男孩问。
李素觉得自己扳回一城，轻松不少：“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喜欢他？他为什么喜欢你？你们为什么能互相喜欢呢？”舒亦翻身，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喃喃道，“真奇怪啊，我不明白，总是不明白。”
光线近乎被泯灭了的深夜，男孩的声音有些偏执。
“真好啊。能被人爱着。李素哥，你相信预感吗？就是隐隐觉得命中注定会发生的事。我小时候就有一种预感，”舒亦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从小就觉得自己会凄苦的死去，独自一人孤孤单单的死去。”
“别胡说八道。”这是在写什么悲情小说吗？李素打断舒亦，“我要睡了，你安静点。”
舒亦的话暂停片刻。
“如果也有人能喜欢我就好了。我不想孤孤单单的去死。李素哥，”身旁的动静变得躁动起来，“如果你们也能喜欢我就好了…哪怕只有你们两个中的一个…”
李素觉得不可思议，不明白舒亦在发什么疯。
“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人呢？能不能教教我？”男孩忽然探身过来，试图覆上李素的身躯，“和你做爱就可以了吗？你习惯哪一方？”
他妈的神经病！李素顿时睡意全无，抗拒的举起手臂推搡想要将他压在身下的男孩。他和张河都把舒亦当做小孩子看，因此忽略了舒亦并不瘦弱的体格，也不知男孩怎么就如此有力，轻轻松松就占了上风。李素的手腕被狠狠攥住，死死的压在一旁。
“你他妈…”李素张嘴就骂，舒亦眼中的迷茫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他低头看着李素，面无表情的附身吻住了李素。
直至手腕被掐的生疼，发胀，李素也还觉得舒亦在开玩笑，而当舒亦温热的舌头滑进他的口腔时，他才明白男孩是认真的。刚刚那些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话，也许也是认真的。
舒亦的牙齿磕破了他的唇角，李素浑身一抖，厌恶与恐惧沿着脊背一路上窜，他头皮发紧，身体僵硬。
李素挣扎，抬腿把压在他身上的人踢下床。
“他妈的你还睡不睡？不睡就滚！”他像是浑身毛发竖起的猫咪，凶相尽露，“张河知道你是这样子吗？再碰我一下试试！”
舒亦摔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听起来就很疼。他默默爬起身，在李素的斥责中低着头。
李素粗喘着，呼吸慢慢平复，房间里只剩下他的呼吸声，显得有些诡异。
“…知道…”舒亦嘀咕。
“什么？”李素厉声。
舒亦在黑暗中耸耸肩，掀开被子，再次钻了进去。
这次他翻过身，背对着李素，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张河知道…”他说，“他也把我推开了。不过他比你温柔多了…”
这次他很老实，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张河知道？
他也对张河…？
李素混乱无比，脑中幻想了很多场景。他心如乱麻，还要警惕身旁人的动静，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不敢合眼。
直至舒亦终于睡着，身躯埋在被褥下规律的起伏着，李素仍旧僵硬着身体，直勾勾的看着房间角落里的黑暗。
第23章 夜班（下）
“你为什么喜欢他？”
征得唐盈的同意后，赵梅梅和张河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就来问这个？”张河无言。
“不是啊，我也正上班呢。我们速战速决。”赵梅梅语速飞快，“离他远点，为了你好。”
张河表情纠结，咬了咬牙：“不行。”
“啥？”赵梅梅眉毛高高的挑起，“你没事儿吧？”
“我知道，我就是…”张河摇摇头，“现在不行，不能和他…”
“妈呀！”赵梅梅终于理解了郑星和的沮丧，张河这男的真是被灌了迷魂汤了，“大哥，我真服了。他哪里值得你念念不忘？”
“他…”张河低头，想起李素，眼梢不自觉柔软起来，“就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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