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恨将他桌上的杯盏全部打翻在地,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别拿你父亲当借口了!他教你顶天立地可他也没想到你会在必死的情况下还硬着脑袋去顶吧!你连你喜欢我都不肯承认,哪里还有半点顶天立地的样子啊!”
他还是那个死犟的臭脾气,一心认定的事就怎么都不肯改,当初以为督促我修炼是为我好,现在又揣着那颗为我好的心,自顾自决定了什么?
“……随便你怎么想,总之我要做的事情,你改变不了,”他挺拔的背影没有一丝动摇,只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倾盆的雨,“你如果不愿回去,那就留在这里吧,被褥是干净的,我没用过,你待会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不许走!”
我虽然看不到他的神情,却感到一种出自本能的恐慌,他的修为远胜过我,如果他真的要一意孤行的话我怎么可能拦得住?
眼看他朝着屋外越走越远,烛光照不到的地方将他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我再也不敢耽误片刻,直接扑上去从后面拦腰抱住了他:“都说了不许你走!”
好罢,软的不行我就来硬的,硬的不行我就来不要脸的,总之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放他去送死:“衍最,就算你不许我喜欢你,那你也不能对我这么无情!你现在是我最后的亲人了,我也没爹没娘,只有你这一个哥哥,我舍不得你还不行吗?”
他低声道:“你若舍不得我,我可以将定霄剑留给你,今后你勤加修炼,有它……”
“我才不要那把冷冰冰的破烂!”一想到被我结结实实抱住的这个人可能会再也不见,我咬着牙关打了个哆嗦,恰好窗外飘进来的雨朝我身上一淋,我连忙道:“好冷!我今晚不回去了,我急着来找你都没穿好衣服,我冷!”
“那你就上床去睡,”衍最的语速加快了几分,“你的储纳戒里有你当年在镜洲用过的手炉,把它也找出来。”
“不找,我好冷,我都冷得走不动了!你真要看我冻死在这里?你怎么那么狠心?”我闭着眼睛说瞎话,他到底还是拗不过我,只好沉默着回过身来,把我抱着送上了床。
我屁股刚挨着床榻,便圈着他的脖子把他往下一勒,但他似乎早有提防,任我怎么使力都纹丝不动,只是保持着这个弯腰俯身的姿势看着我,并没有如我所愿地躺下来,
我不满地抱怨:“都说好冷了,你还站着干什么,过来给我暖床啊。”
“不行。乐集央,你任性也要有个限度,”他喉结起伏滚动着,黑漆似的眼睛敛在背光的阴翳之下,“你既然要承认我这个哥哥,那我便更要有规束你的责任,不能由着你胡来。”
衍最的拒绝不是嘴上说说,他当真一手按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着我的胳膊要将我从他身上弄下来,我连忙大叫起来:“不许动!不许动!不许动!”
我猛然起身往他胸口一贴,他下意识松了几分力道,悬在他后颈的双手腾出空来,再次将他紧紧抱着,而后手腕彼此相撞,遗阙送我的蛇镯上瞬间蔓起一层薄冰似的封印,眨眼就将我两只手腕锁住,也将他牢牢锁在了我的怀里。
这是我从盛决那儿学来的新招,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回我自己身上了。
“我就是不让你走,有本事你剁了我的手,没本事就来给本少主暖床!”我气汹汹地吼他,拿出了撒泼耍赖架势,死死抱住他不放手,“赶我走你想都别想!我今晚就要跟你睡!”
“……是谁把你惯得这样蛮横无理的?”衍最深吸口气,我仰着脖子把脑袋也送到他面前,就差与他鼻尖相贴了,他用力闭了闭眼,本就姿态倾斜的身体缓缓压下,终于是合衣躺在我身边,拉开被子将我整个人裹在里面。
我就知道我会赌赢。
他的身体屈从于他的意识,他的意识屈从于我。
赢家自然要有得寸进尺的权利,我不但不叫冷了,还要继续伸着两只胳膊抱着他,他身形僵硬,皱眉看了我许久,最后还是挪动了身体,将他自己和我都塞在同一床寝被里。
我们就这样相拥一夜,但我们都一夜未眠。
一天,两天,三天,我片刻不离地缠着他,可他也没有丝毫要改变主意的迹象,枉我曾经赞他道心坚定,现在我收回那句话,他根本也是个疯起来不要命的。
“遗阙和闻山羽在看着他吧?”
“对。”
“看紧了?出山大阵锁闭了,没有人把禁钥口令透给他吧?”
“没有,没有,”盛决抬手揉了揉眉心,“都快弄个笼子把他装起来了,不用你争分夺秒替他担心,你快吃点东西吧。”
我这才端起碗来,食不知味把东西塞进嘴里,稍稍咽下几口就觉得饱了,端起汤碗凑到嘴边又不慎被烫了舌头,盛决都没来得及拦我一拦。
他按住我急匆匆要起身的动作,有些凝重地道:“央央,你先休息一会儿,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我已经找人搜集证据去还他清白了,但是眼下仍没有办法证明这是谢继玄的栽赃陷害,而且若我所料不差,谢继玄那边说不定也留了后手……”
听到这里,我更加心急,甩开盛决的手就想往外冲,但再一次被他拉住:“等等。”
第107章
“你……你想去劝劝衍最就去吧,”他犹豫片刻,勉为其难道,“让他再给我一点时间,他们玩阴的,我们也没必要硬顶着来,具体对策晚上我去找你再跟你说。”
我立即打断道:“你要么现在就说,晚上别来找我,我这几天夜里都跟衍最睡在一起。”
“你跟他睡干什么!”盛决顿时大叫起来,“区区决斗的小事你随便劝劝就行了,劝不动就别管了!他那么大个人连这点事都拎不清吗!让你动嘴劝劝没让你自己送到他嘴里去!”
“什么送他嘴里?他的嘴……”盛决说话跟连珠箭似的,我没反应过来,一时有些愣愣,可恰恰就在此时,一个念头飞快地滑过的脑海。
我忽然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亮得惊人:“盛决,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什么?”
“什么?”
“就是你骂我的那次。”
“什么?!”他毫不犹豫地否认,火冒三丈道,“我没有!我怎么可能骂你!是谁骂了你害你记到我头上的我这就去废了他!”
我没空再听下去,头也不回地往外跑:“你去看着衍最!等我三个时辰、不!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内我要他必须完完整整待在房间里等我!”
盛决被我抛在身后,只遥遥传来一道极为不甘的喊声:“他这个人难管得很!给你弄成不完整的行不行?要不完整了他才听话啊!”
两个时辰不到,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很快就赶了回来,遗阙盛决和闻山羽都还围在衍最的房门口守着他,脸上怨气一个比一个大。
见我快步赶来,遗阙忽然皱起眉头,口中吐出蛇信子探了探,仿佛察觉到什么,我连忙开门钻进去,关门背锁一气呵成,又对衍最道:“把这间屋子封起来,我有话和你说,不能让他们听到。”
衍最几乎在我开口的同时就照做了,做完后手指在半空中顿了顿,才想起来问我一声:“你要说什么事?”
我犹豫片刻,看他还静坐在桌前,便先走到他身边坐下,而后试探性地张开嘴,声音变得含糊:“我……我今天吃饭烫到舌头了,你帮我上药好不好?你看。”
他的目光落在我舌尖上,一触即离:“无事,很快就能好了,不必上药。”
“可我觉得痛。”我凑近了望着他的眼睛,他立即起身,转过去背对着我,我又绕了半圈堵在他面前:“你看,真的没有好。”
“乐集央……”他蜷在袖口的五指微微攥紧,声音仍是冷冷淡淡的,“不要再耍你那些小把戏了,我最多忍你到明日,明日之后我就要去赴约,不能再失信于人。你若当真有什么要事,就现在一并说了,若无事那就回去,我不能再留你了。”
他本是要如期赴约的,却被我拖住了,硬生生留住他第四天、第五天,他大概觉得自己此去必然死路一条,就算死之前被人当成缩头乌龟骂两声也无所谓,所以自从那晚之后他也就顺着我了,也不提要赶我走,这对我仿佛是一种有求必应的纵容。
可他怎么又不肯为了纵容我而活下去呢?
“好,衍最,既然你说你已经下定决心,那我问你,假如你死在那人剑下,你要衍家其他的人怎么办?你那些一直仰慕你以你为荣的师弟妹们要怎么办?没有你,烈洲和镜洲的联盟也会瓦解,盛决一个人不可能是谢继玄他们的对手,你又要将这两洲的无辜人至于何种境地?”
我连连逼问,不惜将如此巨大的压力都撂在他肩头,只想找到哪怕一丁点还能令他有所牵挂的东西,拽住他悬而未决的性命。
但是没有,他果然半分留恋也无,只平静地对我道:“你之前说得对,我们的婚约尚未解除,你依然是我……唯一可以成为我道侣的人,我走之前会把衍家的家主令交给你。不要担心他们不听你号令,到那时衍家自会有人出来帮你,你所担心的这些都不会发生。”
我真不知道他这番信心究竟是从哪里来,但他的态度明明白白摆在我面前,再拿这个问题去纠缠已然无用,我只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
既然他下定了决心,那我也下定决心了:“好吧,既然你如此大方,连一整个衍家都可以拱手送我,那我再问你要一样东西,你应该也舍得给我吧?”
衍最微微颔首:“你说,你要什么?”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字一字道:“我要你与我双修。”
“胡闹!”他一直来好好维持着的平静骤然碎裂,晃动的身形和眼底藏不住的涟漪也为他平添了几分狼狈,“我看你是疯得不轻!”
“你算盘打得那么响,还真当我是你手里好操控的棋子么?不如也来听听我的算盘吧。”
我将面上的神情尽数收敛,给自己捏了一副冷酷的形容:“既然你都打定主意要送死了,与其白白浪费你那一身修为,不如全都给我,反正你不是已经给过我一回了吗?至于你说的什么衍家会有人支持我,我没亲眼看到,所以我不信,我必须要为自己留些打算。”
我扬了扬下巴,抬手往他胸前一推,或许是因为太过震惊导致他心神大乱,全无多余的心思再去掌控身体,竟轻轻松松就被我推得跌坐在床边:“你若不肯将你的修为给我,我就没有足够的灵力傍身,战乱一起盛决他们肯定忙都忙不过来,不可能随时守在我身边……”
“到那时候,你不在了,你们衍家人看我变成小寡妇觉得我好欺负,想杀了我夺走令牌,那我该怎么办?”我毫不犹豫地跨坐在他腿上,俯身紧紧压制住他,乌缎似的长发披散下来,也将我的面容遮得阴狠狠的,“衍最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害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我要你死了都死不安心!”
“……不会的,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你先起来,”衍最避开我的视线,一只手在榻上攥握成拳,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我可以向你保证,衍家一定会有人来帮你……”
“你拿什么向我保证!你都要死了!一个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的人拿什么要求我相信他!”我再也不想听他狡辩,捧起他的脸直接低头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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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卡肉了_(:з」∠)_可能明天不更
第108章
上一次我们接吻,是在我们成亲的那天,在那暗红色的床帐中亲得满嘴都是血腥味,这一次仍是在床榻上,仍然有血腥味,因为我太着急不小心让牙齿撞上了他的嘴唇。
可我什么都顾不得了,双腿用力夹着他的腰,不管不顾地闯入他口中。他的嘴唇是温热的,他急促的呼吸会变得湿润,并且他也会顾虑,会为难,不敢合拢齿关怕咬伤我,不敢用舌头相抵怕纠缠愈深。
而随着他嘴唇上小小的破口被我吮出更多血来,他的情绪仿佛也顺着那个小口外泄得越来越多,衍最闷哼一声,青筋迸起的双手猛然圈住了我的腰,将我裹入他怀里贴得更紧。
这么用力的一个吻,比让他被真言之阵判一百遍撒谎还要管用,他拒绝我的时候满口规矩道理,如今又是用哪条道理教他的方式在亲我呢?
我说不上来现在一层层铺在我心头的是什么样的情绪,只是当他闭着眼睛不自觉越来越用力的时候,我又猛一下将他推开,喘着气看他:“怎么样,这笔交易做不做得成?”
“……不成,你别再说了。”他缓缓坐起身,湿红的嘴唇开了又合,那是我舔出来的颜色,在他睁眼的一瞬间露了头又被压回去的渴望也是我挑起的,所以看着他那么熟练地将自己稍有出苗的真心拧断,我也有了一种被他斩断触角的幻痛……却越痛越爽。
他怎么还不肯看清呢,受痛的并不只是我一个人,他越不承认,越要跑,缠绕着他的便越是如影随形。
“为什么不成?你父亲在世的时候也叫你发誓不许和我双修吗?”我甚至有些恶意地笑了起来,“衍最,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明明没有失忆却假装失忆,你在躲什么,你怕什么?就这么不敢面对我么?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乐集央,”他叫着我的名字,语气隐含威胁,却又仿佛一字一楔枷,都是对他自己的警诫,“不要一错再错。”
“我没有错,”我摇摇头,道,“我只是在继续我们未完成的洞房,怎么,你爹的话你就听,你娘的话你就不听了?”
“就这一次,你把灵力给我,我占够你的便宜将你吃干抹净也就懒得再管你死活了,如何?”
我紧紧抱着他不放,故意在他耳边说着这些话,诱骗他,动摇他。不必他再多说什么,只是他身体上最直接的变化就足以证明,我又赢了。
他自己的感觉只会比我更加强烈,所以他扶着我的腰将我的身体往上抬,避开那个硬硬地顶在我腿间的东西,我顺势半跪而起,手臂绕过他的脑后,卸下了他的发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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