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2

痴儿(古代架空)——随缘鱼

时间:2023-12-18 10:45:16  作者:随缘鱼
  门敲了五下,是秦公来了。冷辛不需要回头看,他听见那沉重的脚步逼近了。
  “太傅唤我可有何事?”
  冷辛回过头,赵团练浑身紧绷地站在门口,秦公正好将房门关上,守在门外。
  “团练不必拘束,请坐吧。”冷辛指了指茶座。赵团练警戒地盯着冷辛,右手不由靠近了腰际的挂刀。冷辛的茶炉沸腾起来,咕咚咚的响声充满了整个卧室。
  “衙门的北燕人被擒住了。”冷辛道,揭开茶炉盖,闻到茶香四溢,又盖上盖子。
  “这是大喜的事情,太傅深夜唤我来究竟是何意?”
  “刘宇在边关举止冒进,南方三县的探子皆遭清缴,并不明智。你是刘宇的人?”
  赵团练刷地站起:“刘宇是北燕贼首的名字,你——”
  “嘘——”冷辛指指茶炉,赵团练的声音险些超过了茶水沸腾的声音。赵团练离开了茶座,紧张地看着冷辛的一举一动。冷辛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玉印,丢给赵团练,道:“不必装了。”
  赵团练惊疑不定地接过玉印,在烛下一看,那鱼嘴玉印旁镶着黑漆的细边,玉印上一个小小的篆书“冷”字。赵团练疑惑不解地盯着冷辛,片刻,浓眉顿解,他当即抱拳深深一鞠,激动道:“鱼纹冷字玺!是王上的御赐.......阁下是镇国将军府冷玉忠公子!”
  南宛只有唯一一位镇国将军,便是三皇子的亲舅,淑妃之兄梁大将军。假若这世上还有一位镇国,那只有十年前死于梁大将军刀下,北燕王亲封的镇国冷将军了。
  赵团练忽然跪下,痛苦地低下头:“此次探敌之祸……是赵某无能,接引失误!害得同胞丧命,求公子责罚!”
  “你起来吧。”
  “公子,我们的人已经被——”
  “你无需担心,事情我已调停妥当。与你交接的两人——那县令难逃一劫,自愿留在衙门,引开衙役。至于另一人,我已将他送回北燕了。”冷辛道。
  赵团练沉默地磕着头,用袖口揉眼睛,遏制住泪水:“多谢公子相助!回到北燕,我立刻自裁谢罪。”
  冷辛将赵团练搀起: “谢罪一言不必再说。潜伏一事千难万险,若非是你应对及时,恐怕连这一人也保不住。刘宇已死,日后你听我差遣。此番调动我已向王上禀明,你无需担忧。”
  “公子大恩,赵某感恩不尽!”
  “天色晚了,你走吧。”
  赵团练默然告退。玉印静悄悄地摆在桌上,散发着幽幽玉光。夜风在门外低泣,仿佛这世上真有什么鬼魂似的。冷辛爬上床,陷入一片死寂。
 
 
第5章 冷辛的梦
  【噩梦与美梦】
  冷辛又做了那个噩梦。
  上一刻,他还与母亲、父亲紧紧地相拥,耳边传来母亲用乡音织成的谣曲,鼻子闻到父亲甲胄温暖的皮革味道;下一刻,北燕的皇宫燃起熊熊大火,大火吹来一阵滚烫的风,爹娘的头颅在热浪中摇动、变形扭曲。他出乎意料地梦到了王主簿,那老好人睡在花丛里,一颗血淋淋的心脏从那胸膛中跳出来,歇斯底里地狂叫:奸细……奸细……
  梦醒了。冷辛睁开眼,呆望着房梁,看明亮的日光一点点挤占掉黑暗,树枝的影子开始在房梁上起舞。
  冷辛一丝不苟地梳洗,更衣,换上素净的衣服,祭奠那逢场作戏的友人。从主簿家中折返的官员感叹,那何能称为宅邸,只不过将将好塞下主簿一家三口、三个仆从,主簿简朴忠厚如此,刚立下汗马功劳便横遭祸端,令人唏嘘不已。老府尹闭门谢客,便是冷辛上门拜访的请求也婉拒了。冷辛去看了一眼王家宅邸,听官吏真心或假意地聒噪几句,主簿妻儿在灵前哀哭几声。那叫魂唤灵之礼过于刺耳,冷辛索然无味地回到王府,独自坐在槐心斋的槐树下。
  槐树青翠,诗社曾经相约槐花盛开时,在垂蕊清香间开社行酒,迎风赋诗。冷辛唤人拿一壶清酒,倚着槐树自斟自饮。诗社恐怕不会再开了,可怜了王府的好景,孤芳自赏终究是减了几分兴味。冷辛将酒杯倾斜,一线酒液流入槐树的土根。
  “太傅。”
  是秦公。一见那严峻的面色,冷辛便谙熟地与秦公回到居室中,他知道秦公有要事相谈。根本不需要开口问,秦公便向冷辛汇报:那仆人的行迹似有异常。
  哪个仆人?秦公答:“王爷身边的那个。”
  “小白?”
  “是他。王爷足不出户,他却经常在王府临街的后门徘徊。”
  平时与北燕通信,要么是由秦公亲自带至城中的线人处,要么是偷藏在从后门送出的弃物里,也难怪秦公紧张。秦公道:“不止如此。今晨我见他神思游荡,便随口问了他昨夜人在何处。”
  “昨夜他与王爷在孙太医屋中,我亲眼看到了。”冷辛彻夜无眠,又被那叫魂礼搅得心烦,焦躁地揉着眉心。
  秦公眼中泛着阴冷的光:“你只看到他人在太医屋中,如何知道他未去过花园?”
  冷辛抬头看了一眼秦公,眼神遂又飘向窗外:“秦叔想怎么做?”
  “防微杜渐,杀之以免忧。”
  “杀了他?那便无人能制得住王爷了。”冷辛嗤笑,“若是秦叔愿意,请秦叔亲自照料一日王爷,试试那痴儿的万般顽劣,再言杀人不迟。”
  秦公十分讶异:“兹事体大,我并非与你玩笑。那仆从留在身边,只有祸害。近来王爷与你愈发亲近,假以时日,你自然能制得住他。”
  当真如此吗?冷辛不以为然。小白七岁进宫,萧元迟五岁时便陪伴其身边,两人日夜相伴的时日比你我还要长呢。冷辛看一眼秦公,又想到萧元迟触目惊心的脚伤,萧元迟鹿儿般孱弱蜷缩的模样。他想了个折衷之法:秦公多疑,难以厚非。小白暂不能杀,且留他几日观察,往后未得冷辛允许,小白与萧元迟一律不得在王府中自由走动,只许锁在主院与花园中。
  杀人不成,秦公却执意要罚小白。罚便罚吧,冷辛找了个借口:昨夜府中意外之时,无人知晓王爷行踪,倘若日后歹人作乱——好笑的是自己正是这歹人——太傅不能及时得知王爷情状,恐要酿下大祸。瞒不通传,乃是小白渎职。不过王爷毕竟无恙,小白也并非犯下大错,便只罚小白在宗祠前跪上一夜一日,由此便罢了。
  此言一出,小白倒是乖顺地领罚,并无怨言。冷辛差人在罚跪时好生照料,也亲自去宗祠慰问,顺道试探秦公疑虑是否属实。他温言细语,亲手端茶送汤,到了深夜,小白虽身领着罚,反倒对冷辛感恩起来。
  宗祠外有小厮陪伴,石碑静穆温厚,环绕着宗祠,好似守候晚辈的垂暮老者。冷辛已言语试探,小白确是带王爷医治梦魇,也并未到过花园,并未见他行凶。否则当他轻拍小白肩背,将手虚放在那脆弱的脖颈后时,小白不应当那么平静。秦公无疑是多虑了,光凭小白的能耐,断然瞒不住他冷辛。冷辛回头瞥一眼宗祠,长明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除非南宛宗祠的祖先当真能指点后人,除非那痴儿王爷真能给小白什么锦囊妙计。
  冷辛轻笑着否定了这臆想。还未回到槐心斋,陈管事便将他拦住了,说王爷见不到小白兄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孙老太医都劝不住,连房子都要掀翻了。主院里,萧元迟正躺在地上撒泼,三五个侍女、小厮正拖着萧元迟,苦苦哀求。萧元迟脚一踹,恰巧踢在了小厮脸上,小厮滚在一旁,嗷嗷叫唤。冷辛立即让仆从撤出去包扎,清走院内的闲人,包括孙太医。孙太医在门口抹着泪,长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萧元迟嚎啕大哭,欲往那楹柱撞去,被冷辛一把圈在怀里。怀中的人僵了一下,哀嚎渐渐变为啜泣,萧元迟每哽咽一下,浑身便剧烈地发抖。不明所以地,萧元迟忽然开始唤“娘”,伸出手来,在虚空中乱抓乱找。冷辛将萧元迟搂进屋里,勉强为他解下衣袍,将他放进床帐中,盖上被子。
  他牵着萧元迟的手,将那双手温柔地塞进被中。就在指尖分离的一瞬,萧元迟忽然低唤他的名字:“辛辛......”
  冷辛不知怎地想起那一日初遇,在西灵宫冷暗的偏院,那个青苔暗生的红墙边,他虚情假意地用那一方手帕揩净萧元迟的嘴角。那一刻,萧元迟蒙昧的眼中似乎泛起一层晶润的泪光。到底有没有泪光呢?说实在的,冷辛也记不太清了,他看得太过随意,太过轻蔑,毕竟那是南宛的太子,一个痴傻的仇人。他何曾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将这痴儿护在怀里呢?
  他记得那个蹩脚的花圈,那个花圈现在正躺在槐心斋的书架上,花瓣早就蔫黄了,可冷辛似乎还是能闻到那晚春的甜香。他同样记得那个湿润的冰片气息的拥抱——萧元迟颤抖的呼吸。
  而现在,萧元迟抓住他的小指,久久不肯放开。
  冷辛忽然发现,待在萧元迟身边是如此令人安心。萧元迟那么简单,可以一眼看得到底,说得坏些,只要你知道方法,便可将他轻易掌控于股掌之中。与他相处是那么简单,以至于蓦然回首,自己那“聪明人”的生活看起来竟有些疲倦、无味了。
  冷辛看向静寥的庭院,深蓝的夜空洒落着清澈的星辉。多好的夜晚,今夜何不就做个南宛人,做个南宛太傅呢?在这痴儿的眼里,他毕竟不是北燕的冷将军之子,而是南宛——应该说小小南塘王府的“太傅”冷辛。他就这么在萧元迟的床头坐下,甚至并不挪到床尾,只是任凭那痴儿捉着他的衣袍,枕在他的臂上。温热的重量压得他的手臂微麻,可此刻他丝毫不觉得负担,反而舍不得将手臂抽走。长睫微颤,鬼使神差地,冷辛用指尖碰了碰那低垂的眼睫,柔软、细密。安宁栖入了浮躁的心中,他们渐渐以同样的节奏呼吸。
  冷辛久违地安眠。他又做梦了,可不再是噩梦。梦里雁翔长空,菡萏轻摇,既像北国,又像南宛。神志朦胧之中,冷辛听见一声莺啼。一只顽皮的手拨动树枝,惊走了黄莺,让满枝的花瓣倾泻下来,一个声音以单纯而笨拙的语调低低呼唤:辛辛……辛辛......
  梦境的末尾,破空惊现一抹箭影,倏地一下消失不见。
  冷辛惊醒过来,一抹熹光刺眼。扭头一看,萧元迟还在酣睡。
  已是早晨了,门外的侍女忙碌着,娇笑谈论:老府尹要请太傅登高,一同悼怀逝去的挚友;小白在祠堂中跪了一夜,竟然抱着蒲团睡着了——原来是她们的谈话声吵醒了自己。冷辛揉了揉眼睛,走下床,忽觉右颈微微痒痛,偶然在铜镜中一瞥,右颈上多了一道已然愈合的细痕。秦公在门外催促,冷辛没有多看一眼,他还要回屋盥洗,要悼怀“挚友”,日子还忙得很呢。
 
 
第6章 太傅动心了
  【不是萧元迟】
  五月,槐花吐蕊,沁人的清香弥散在槐心斋中。星点白花粘在老府尹银灰的发上,他抬头看花,挼须感慨:“日子过得飞快,你南下来此有三年了吧?”
  “是,二月来的此地,而今三年有余了。”
  冷辛轻轻吹散书卷间的花蕊。他斜披鹤氅,比及三年前,眉眼间又平添几分沉着儒雅,越发清逸。老府尹与冷辛乱散长发,懒倚槐心斋中,好似山水间的疏狂隐客。老府尹拈起一朵白花,放在舌尖嚼了两嚼。
  冷辛笑道:“黄兄七十大寿在即,还是鹤发童心。”
  黄老府尹眯眼笑着,叹道:“若是王弟在此,当吃尽这满树槐花了。”
  月门中浮动着一个身影,老府尹与冷辛相视而笑。府尹高声唤道:“王爷,近来可好啊?”
  门洞旁探出几根手指,清澈的眼睛眨巴着,望向斋中的两人。冷辛催促:“痴儿,快过来。”
  “痴儿”,在没有外人时,冷辛总是这么唤萧元迟——原本是一句无奈的埋怨,不知怎的竟变成了一个私下的爱称。萧元迟飞快离了门框,扑倒在冷辛身上,冷辛浅笑着扶正他的头冠。小白笑吟吟地问安,冷辛让小白在身旁落座。
  三年过去,王爷已是十八年华,举止虽仍似幼童,却生长得俊秀灵气。三年过去,王府中人无不对其爱护有加。萧元迟伸手去探桌案上的枣糕,冷辛“哎”了一声,他便乖乖收手,一边咕哝一边巴望着冷辛。
  而今能治得住王爷的又多了一个人:冷辛。小白是王爷的玩伴,二人形同兄弟,最能腻在一起。腻则腻矣,王爷对小白尚能发犟撒泼,可到了太傅面前却只会撒几句娇气,乖顺得很。
  老府尹哈哈大笑,斥冷辛小气,亲自将枣糕塞进萧元迟手里。“黄兄三番五次骄纵于他,不怕他日后缠着你不放?”冷辛侃笑。府尹乐不可支:“那便是我三生有幸了。”
  萧元迟将枣糕囫囵塞进口里,冷辛拍掉他衣上的枣糕屑,将放凉的茶水送到他嘴边。冷辛专心为萧元迟整理衣襟,恍惚间听见”婚配”二字,不假思索地回答:“王爷的婚配自然要圣上应允。”
  府尹与小白笑起来。府尹道:“不是王爷,是你!”
  冷辛失手将茶水倒在了萧元迟领口,害得萧元迟呜呜地哭起来。小白与冷辛连忙上前去哄,老府尹开怀大笑,悠悠起身:“如此便说定了!明日寿宴,冷弟可要好生打扮,莫负了娇娘青眼!”
  次日,秦公为冷辛择了一套风雅华服,亲自为他更衣。冷辛埋怨道:“你明知我不能在南宛成亲,还在这里添油加醋。”他盛装打扮,越发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秦公满意地点点头,扶着他的双肩:“而今大业有望,你休息一番却也无妨,只是记得:莫要当真。”
  冷辛携着萧元迟来到老府尹府中。老府尹难得铺张一番,摆起琼浆玉液,在高台上大纵歌舞。人到七十古来稀,在众官怂恿之下,府尹与几位老官皆头插红花,大笑着起舞,灌起酒来。
  在宴席的另一侧,府尹煞费心机地邀来了官眷女子。轻罗小扇,桃红碧玉皆有之,不时传来一两声娇笑,冷辛一抬起头,便会有几位妙龄女子羞垂下头,将脸颊的绯红藏在团扇后。冷辛听见身侧秦公的偷笑,碍于众目睽睽,又不敢怒目看秦公一眼。
  琵琶弹得人心醉,冷辛的心原本绷在弦上,在琼浆花丛中,渐渐也熏得松弛起来。这三年中,北燕王听取了冷辛的奏章,停止向南进犯。南宛边疆越发安定,人心越发祥和安宁,幼童不知习武事,不问兵戈声。
  南宛歌舞太平,冷辛却经常在狭小的书房中奋笔筹谋,隐秘布局。只有秦公知道,冷辛的脾性越发沉静,平日里越发不爱应酬,这些都非只因为时光流逝,性子越发沉稳——还因为长年积劳,总是焚膏继昼,白日常常困倦疲惫,鸡毛蒜皮之事皆懒于挂心。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