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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儿(古代架空)——随缘鱼

时间:2023-12-18 10:45:16  作者:随缘鱼
  “冷太傅。”一声轻唤,是女子之声。冷辛蓦然回首,只见府尹笑着引荐:“这是老朽的侄女,小名莺莺。”莺莺明朗大方,与冷辛相互行礼,落座在一旁。
  府尹、秦公与莺莺,将冷辛团团围住,谈笑声不止。冷辛心中叹息,百无聊赖地向歌台望去。斜阳洒照,在那琵琶指套上飞扬闪烁。冷辛的视线上移,那弹奏之人是一位乐伎男子,凤目飞扬,随着乐音自在地摇头晃脑,意气风发,似个山野狂士。四目相接,乐伎对冷辛洒然一笑。
  “弹琵琶的是何人?”冷辛情不自禁问出口。
  “清林坊的柳相玉,咱们南天府的琵琶圣手。”莺莺笑答。
  冷辛的耳根微微发热,沉醉于乐伎不羁的身姿之中。良久,他低下头,发现萧元迟默默地凝视着自己。府尹请冷辛与莺莺同去赏花,冷辛轻咳一声,借为萧元迟夹菜的机会,岔开了话头。他当真太过心虚了,人们倾羡或仰慕的眼神,在冷辛眼里似乎都像揣测与偷窥——就连懵懂无知的萧元迟,都像是在悄悄地窥探自己的秘密。
  这秘密自然在秦公前藏不了太久。次日,几位纨绔子携着乐伎戏班来王府拜会,柳相玉久慕冷辛名节,与冷辛对饮几杯,相谈甚欢。不过几日,柳相玉又背着琵琶,朗笑着来到槐心斋,说是秦公告诉他,“太傅颇谙乐理,又能鼓琴”,便特来讨教一番。
  秦公在门外远远偷笑,冷辛气得直欲脸红。虽然心中窘迫,却按捺不住地暗喜。从此,柳相玉便成了槐心斋的常客,斋中常常回荡着合奏之音。莺莺也常与老府尹一同来做客,与冷辛、柳相玉成了诗画之交。
  一日,柳相玉与冷辛共读一本古谱,小酌一番,便并肩来到花园中散心。时值暮春初夏,满池菡萏尖头染上羞红的粉色,与绿荷相映,清新可爱。二人懒倚在画舫,忽然,身后落下一粒小石子,正好砸在柳相玉背上,二人皆是一惊。
  “哎呀!王爷!”
  假山后传出小白焦急的声音。柳相玉长笑:“这园中原来还有旁人。”
  小白立即将萧元迟从假山后拖出来,压着他行礼。
  “柳兄,这便是王爷了。”
  “原来如此,小生失礼!”柳相玉潇洒作揖,不卑不亢。萧元迟却弓着身子,警戒地看了一眼柳相玉,扯着小白风一样地跑了。
  柳相玉在原地疑惑不解。冷辛连忙致歉:“王爷平日并不如此,今日大抵是身体抱恙,还请柳兄见谅。”柳相玉摆摆手,笑说无妨,又与冷辛论起乐理来。
  “对了,冷兄,三日后二皇子的接风宴,你可也同来?”
  “什么?”冷辛讶异。
  “也是,消息刚到,想来府尹大人还未来得及告诉冷兄。二皇子而今摄职巡检,游历诸郡,三日后便会到南天府,还要在我们清林坊摆酒设席。”
  柳相玉又道:“届时柳某还有一喜事相告,还请冷兄务必要来!”
  冷辛抱拳应承,却早已神魂不定,飞快揣测起二皇子的意图来。
  府尹的请柬片刻便至,金纸红封,半点不假。二皇子琴棋书画兼善,又能策问,多谋略,在宫中拥护者甚多。这三年间边关安定,梁将军与三皇子无仗可打,那战功的辉煌渐渐失色。太平年间,倒是善文的二皇子越发光彩夺目,甚至连一些武将也暗中支持。冷辛与秦公立即私下联络城中各处线人,调度隐藏各处暗线。终于赶在二皇子的轿辇入城前,清彻了城中的北燕人。
  清林坊的顶楼俯瞰南天府,以苍穹为顶,街灯为缀,富丽堂皇,大有天上仙宫之态。在随行的簇拥之中,二皇子身着蟒袍,手执翡翠玉扇,玉步生风走上清林坊歌台。那从容君子与萧元迟有三分相似,一对柳眉高挑,玉面丹唇,眉目流转间多一份风流狡慧,更加神采奕奕,这便是顶顶有名的紫宫玉郎,二皇子萧元敏。
  “皇兄,太傅,一别多年了。”萧元敏笑眼吟吟,举手长揖,“当年太傅以边防之辩一举夺魁,倾倒京城,小王久仰多时了。皇兄而今举止优容,仰赖太傅勤勉授业。”萧元迟躲开萧元敏的目光,死死躲在冷辛身后,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
  “二皇子当真慧眼识珠。”一个官员奉承道。
  冷辛听出二皇子恭维拉拢之意,连忙恭敬垂头,连连道谢。宴上赋诗,萧元敏文采卓越,有如文曲下凡,顷刻间博得满堂彩。冷辛也提笔草拟几句,减一处词藻匠心,让那词句略逊萧元敏一筹,也引来众官喝彩。
  直至走出清林坊,萧元迟的手脚还在微微战栗。冷辛叹息,早知萧元迟在宫中艰难度日,可未曾想见他对皇弟如此恐惧。他想起萧元迟的脚伤,那些伤痕在精心照料下已消散了大半。他只知三皇子暗中虐待皇兄,看来这二皇子也绝非善类。
  刚将萧元迟抚上马车,冷辛便闻身后人呼唤之声。是柳兄?冷辛心头一喜,转过身来,却见柳相玉面有喜色,紧紧挽着一位朴素女子。冷辛立即呆住了。
  “冷兄,你可记得她?城南赵氏酒垆的千金,我带你见过的。昨日赵先生应允,已许我二人成亲了。晴儿,快见过冷兄弟。”
  “久仰冷兄大名,多谢冷兄对玉郎知遇之恩。”晴儿与柳相玉恩爱,一相对视,便都含羞而笑。
  “原来如此......祝贺,祝贺!”
  柳相玉邀冷辛赴七日后的婚宴,冷辛不知自己如何作想,竟然一口答应下来。三人告别,冷辛坐上车驾,紧紧拉上车帘。秦公端坐车内,面有愧色,尴尬地轻咳一声。
  “他要成亲了。”冷辛的眼神失去了光彩,干巴巴地撂下这样一句话,将头转向一旁,透过车帘摇晃的细缝看闪动的街市。秦公不忍打扰,小白不敢说话,只有懵懂的萧元迟伸手碰了碰冷辛的手臂。“别闹了。”这是冷辛一路上唯一一次发出声。
  夏虫聒噪。回到王府,冷辛撇开众人,径直去酒窖取了几盅陈年烈酒,一饮而尽。他踉跄地回到斋中,只见孙老太医静立在槐心斋门前。
  “更深露重,孙老有何要紧事?”冷辛语带几分醉意,眯了眯眼。
  孙老太医依旧那么恭顺,对冷辛深深长揖。冷辛将其引到斋中,二人对坐案前,冷辛点炉烹茶。
  “老朽年岁已高,凡事总有些预感,自觉大抵不久于人世。”孙老太医安详地眯起眼,他的脊背比及三年前更加佝偻,银眉垂肩,“二十年前,我初入宫门,第一件大事便是看护皇后临盆。说来僭越,老朽膝下无子无孙,平生唯一一件牵挂便是王爷。”
  老太医的声音低沉,好似古松在风中颤抖,发出悠悠的风吟。他说起与王爷的缘分,他早年隐居于山中学医,壮年时心怀大志,便往京城漂泊营生。漂泊困顿,幸赖皇后赏识,得以选入御医院,供职天子足下。那小白出于饥荒山村,与太医在漂泊中相识,也是皇后悲悯,将小白留作太子伴读,从此与太子情同手足,骨肉相连......
  “太子少丧母妃,又罹患痼疾。丽妃名为照料,实则暗中摧残。可叹三皇子出身武将世家,竟也能耍阴毒的手段:三九寒冬,将偏殿冬衣抽出棉絮,缝入烂梗粗麻;炎炎夏日,在太子鞋履之中缝入铁针麦草,那小白日夜苦苦检查,依旧不能禁止。”
  “宫人恃主而威,将人随意轻贱。三皇子每日正午将小白调离太子身侧,宫女太监戏太子痴傻,便以滚水烫其足掌。太子有口难诉,苦不得言。酷暑流脓,寒冬生疮,凄矣苦极。”
  冷辛酒意尽散,静听太医讲述,一言不发。那铁针与滚水,似乎也刺在他耳中,滴在他心脏。太医的言语分明平缓温和,怎地也能绞得人心酸痛呢。
  “此番行径,难道圣上从不知道?”
  太医笑了起来:“知而不为,不如不知。”话音刚落,烛火燃尽了。
  冷辛将太医送出槐心斋。太医长躬:“倘若老朽夙遭不测,还求太傅千万保王爷平安。太傅书柜的最左,有一本我的手记,以王爷名讳作题。当中记载我毕生所学,太傅若能用之,对王爷必然大有裨益。”
  闻之,一股莫名的悲哀在心中蔓延,冷辛的酒意忽然消散,眉头紧锁,默然无语。
  “太傅今日难得醉酒。”凝重的话说完了,太医眯眼笑着,语气有几分温柔。
  “我……”冷辛支吾难语。
  “明日,我给太傅开一副醒酒药吧。”太医说着,走向门边,却又回过头来,挺直胸首,“王爷便托付给太傅了。”
  冷辛点点头。太医长长叩首,消逝在夜色中。
 
 
第7章 他不是傻子
  【“太傅,你来杀我了?”】
  黎明时分,冷辛便有不祥之感。凄绝的喊叫打碎了王府的梦境。冷辛与秦公跑至大堂,见几个侍女小厮啼哭不止,陈管事泪眼涔涔,强撑着将一队公人带入堂中。
  一个小吏在阳光下展开判书。罪臣孙敬明,于山中隐居时偷学毒术,经二皇子查明,为十年之前毒害皇后、太子之帮凶,今日午时,于南天府菜市杖毙。二皇子特请南塘王观刑,为皇后鸣冤昭雪。
  秦公问可要带王爷同去。冷辛说不必了。走出门,却见小白木然地站在门口,牵着静穆的萧元迟。小白跪于冷辛足下,请太傅带他二人前去观刑。
  “太傅曾经教王爷忠孝之礼。王爷若有神志,定会如此乞求,求太傅恩准王爷送太医一程。”
  小白的面颊布满泪痕,却将哭泣咽下喉头。萧元迟懵懂地看着冷辛,安静异常。
  车驾停在刑台的几丈开外。烈日灼烧着人眼,刺痛脊背,干燥的空气混杂着街市的泥腥马臊,让人几欲窒息。午时已至,阳光歪曲了人影,让那佝偻的老人越发矮小,花白的须发,被肮脏的桎梏染成泥灰。小白将萧元迟扶下车,走向人群,冷辛与秦公在车驾旁并肩站立,极目眺望。
  行刑的宣示如一记洪钟,让闷热的空气恐惧地震颤。碗粗的木棒高高举起,以千钧之力在苍老的臀骨上砸出娇艳的血梅,飞血四溅。木棒第三次落下,孙老太医终于如濒死的老羊,化作一声凄厉的惨叫,菜市最油滑的无赖也停止了恶毒的嘲讽。咚、咚、咚,沾血的银发垂落下来......咚、咚、咚,镣铐委地,干瘪的身躯折成两半......咚、咚、咚,人群中响起孩童惊惧的哭泣。菜市之中,只有木棒机械而沉重地敲击,世上只余一种声音:咚、咚、咚。
  回到静谧的王府,那残忍的击打声依旧从菜市追了上来,便是冷辛也感到眩晕。冷辛不知道萧元迟是否能看懂,他很少信鬼神,现在他祷告苍天,萧元迟最好永远不要懂得。谣言也很快跑满了大街,溜进了王府:老头儿被打折了脊背,露出森森一截白骨。有人说这是三年以来最难忘的一次行刑,一个干巴巴的糟老头子,能犯什么人神共愤的大罪呢?接着便有人传说,老头子定然有冤,行刑结束后,官府察看那木棒,老头的一段骨头深深扎进了木棒里,再也没能取出来。
  除了木棒的哀歌,老太医的遗言也回荡在冷辛的脑海:那本手记。他立刻赶赴书房,果真在最左的底部,找到了一本厚厚的手记。
  翻开手记,其中的内容让冷辛不敢置信。太医的毕生所学,只是不过百字的一副药方?!除了前两页有字迹,余下的纸页皆不着一字,全是空白。他请城中最好的医馆过目,却无人能识得药方的用处。
  夜晚,冷辛又细细地将那泛黄的手记翻阅数遍,竟有了个惊人的发现:这手记的其中一页,竟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名字的墨迹浓郁,像是近来才写上的。冷辛忽如醍醐灌顶,差人远行打探消息。只是探子还未归来,孙太医的头七先到了。
  孙老太医被判为罪臣,南塘王府受天子所佑,为罪臣祭奠,无异于为皇室抹灰。可陈管事一声不吭地走到库房,火速备好了炭火与纸钱。他们选在王府最明艳美丽的一处地方——花园的石溪,一棵老桃树下。
  王府的所有人几乎都找老太医看过病,人们沉默地围在花园外,躲在假山后,只有冷辛与陈管事垂头立在桃树下。冷辛点燃炭火,洒下王府最好的佳酿。
  “陈管事,你不怕圣上责罚?”
  “老太医将王爷视若至珍,怎会加害于他呢?我只信我亲眼所见。”陈管事撒下一沓纸钱,哀声喟叹,“况且,宫中之事,何能为外人道?”
  纸钱烧完了,回到槐心斋,冷辛派遣的探子也回来了,带回几页信纸。冷辛打开信,眉头一皱,从座上腾起,在屋中焦躁地踱步,默默将那信阅完。啪地一声,那字条在冷辛手中皱缩、哀嚎。冷辛将那字条展开来,扔在案上。秦公来时,冷辛正站在窗前,出神地摩挲着窗沿。
  字条阅毕,秦公复杂的神情中显现出惊疑:“解药?淑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太医在手记中留下一位御医的名字。此人与孙老太医曾在同一座山中学医,现今长侍淑妃宫中。”
  “他们可曾相识?”
  “不曾,早在此人学医时,孙老太医已任职宫中多年了。那山门中有一毒药,中毒者不死即痴,正与王爷的病状相仿。太医手记中的那副药方,正是此毒的解药。”
  “这么说,当年是淑妃指使这名御医毒害太子,随后又嫁祸于李嫔。李嫔之兄为梁将军麾下,如此一来,淑妃既能铲除皇后,又能挫败梁家势力。”秦公沉吟,正感叹着,忽然从座椅上弹起,惊道:“萧元迟!”
  冷辛双目无神地笑了:“他根本不是个傻子。”
  陈管事冲进屋里,秦公立刻将字条塞进衣襟。陈管事心急如焚:“太傅!太傅!王爷摔在瓷碗上了!”冷辛步履沉缓,跟随陈管事来到主院。王府外的医师在为萧元迟包扎,萧元迟睡在榻上,左手腕上捆扎着止血的布条,不省人事。
  冷辛只让医师与秦公留在屋内,屏退众人。他俯视着萧元迟,冰冷地命令:“把包扎拆开。”他厉色威逼着医师,医师迫于无奈,怯怯地将包扎的布条打开。洁白的手腕残留着血痕,两道清晰的裂口,一道浅得痛苦,一道深得决绝,鲜血淋淋。
  冷辛看了一眼那伤口,随后拂袖快步而去。秦公追至槐心斋,听见斋中一声脆响。闯入门中,只见一只花瓶开膛破肚破碎在地,显是冷辛打翻的。冷辛低头撑在案上,声音干瘪:“小白说是王爷摔在了瓷碗上,他若当真是不慎摔落,伤口怎会这般清晰?他分明是要自裁。”秦公默然。
  “你去搜他的卧房,把小白关在主院里。把他带进槐心斋的厢房医治,除了医师,谁也不准踏入房中。”
  王府弥漫着一股不安。侍女与小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一向温文尔雅的冷太傅竟摔碎了花瓶,还要把小白与王爷分开。陈管事百般追问,冷辛皆敷衍搪塞过去,只是直冲主院。主院空无一人,仆从纷纷避开冷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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