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吗?
想到这一夜的折腾,许岁闻快要被自己蠢哭了。
但他的气势没有低,表情也没有垮,他强做冷脸问:“你找到工作怎么没告诉我?”
“忘记了,昨天中午想说的。”
这句话让许岁闻强做冷硬的态度软了下来,他说了不合适的话,该给陈牧解释的,但真正的理由他说不出口,只能放缓语气:“昨天中午那会儿,你不开心了吧?”
“刚开始是不开心的,但是后来想通了。”陈牧略带困倦的脸上扬起笑,许岁闻对他是什么样的他能感觉的出来,即便不理解许岁闻为什么抗拒苏丽芸的话,他也不该为那样的小事对许岁闻生气。
他说:“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你说的话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所以我不生气。”
许岁闻盯着陈牧看了半晌,眼神明暗交汇,似乎有出很多句话想说,但他最后只说了句:“跟我回家。”
陈牧晚上没睡,许岁闻也没合眼,两个人回了房间就开始补觉,睡到下午一点多才醒。
吃过中午留的饭,如往常一般,陈牧坐在桌前看笔记,许岁闻在旁边偶尔给他讲解细说。
到了晚上八点半,陈牧说要去工作,许岁闻才想起来他还没问陈牧做的是什么工作。
“这么晚,你在哪儿工作?”
“南街街头最大的那个酒吧。”
几乎是在陈牧话刚音刚落的同时,许岁闻的脸色就僵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连带他着看向陈牧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
陈牧察觉到他脸色不对,问了句怎么了。
许岁闻说没什么,但情绪明显低沉了许多。
陈牧出门时,许岁闻叫住了他:“今天别去网吧了,我给你留门。”
陈牧三点下班,许岁闻提前把门打开一条缝,在客厅的沙发上躺着玩手机,等陈牧进了房间,把门关好,两人才回房睡觉。
许岁闻本来就睡的晚,熬到三点没有一点负担,陈牧刚下班,精神很足,两个人躺床上还能低声聊会儿。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腊月二十八这天,许岁闻深夜出门,等在了陈牧下班的路口。
陈牧从酒吧出来,看到他的时候很惊讶。
许岁闻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递到陈牧身前,说了句:“生日快乐。”
陈牧清亮的眼眸忽的放大,在那一瞬,他的眼底好像有星河流淌。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他用双手接过许岁闻递来的礼物盒,惊喜溢于言表。
许岁闻一脸正色:“你昨天睡着,做梦的时候说今天是你生日,让我送件儿礼物。”
陈牧霎时窘迫起来,着急的想要解释,他把刚拿到手里的礼物又递回到许岁闻身前,局促的说:“我不知道,对不起,我没有想要礼物,我······”
陈牧的话还没说完,许岁闻脸上的表情就绷不住了,他看着陈牧乐个不停,想着怎么会有这么好骗的人。
其实是十一放假那次,他在网吧拿陈牧身份证充会员时,看到了上面的出生日期,按那个日期推算出陈牧生日的。
陈牧愣了一瞬,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他把递出礼物的手收回来,不满的抱怨:“哥,别捉弄我。”
许岁闻好不容易才收了笑,敷衍的说了几句好话,让陈牧消了本就不多的气。
冬天处处冒着冷意,莫名的,许岁闻不想回家,南街很繁华,街口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电影院,他说:“你要不要,跟我去看场电影?”
陈牧当然会同意。
两人走到电影厅外时,刚好遇到上一部电影散场,稀稀落落的十几个人从放映厅里走出来,许岁闻侧着脸和陈牧说话,余光注意到前面有人走过来,他往旁边偏了下,错开和前面走来那人的方向。
可在经过那人身边时,那人还是和他撞到了一起。
对面的人身形高大,许岁闻被撞的后退了半步,肩侧生疼。
这力度让他怀疑撞上来的人是故意的,他皱着眉往前看去,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极具侵略性的脸。
“抱歉,”对面的人勾唇笑着,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语气轻佻着说:“撞疼你了吧。”
许岁闻眉头紧蹙,用力抽出被抓着的手腕,后退了两步,脸色难看。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男人笑着,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扫视,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像是鹰寻觅到可口的猎物,兴奋难耐。
许岁闻被这强烈的、带着目的性的眼神看的难堪异常,心里有愤怒被挑起,胸腔里怒骂的话将要破口而出时,陈牧迈步站在了他身前,挡住了那道视线,也挡下了他的情绪。
陈牧的动作让那人脸上笑意更甚,他扫视的眼神落在陈牧身上,停了好几秒,继而上前一步,再次看向许岁闻,饶有兴致的开口:“还是说,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个旧爱?”
许岁闻身形一僵,这露骨的话,是个正常人都能听出来问题,他下意识看向陈牧,陈牧脸上闪过错愕,也在看着他。
隐藏的秘密被当场剖开,许岁闻从没这么紧张过,他紧盯着陈牧,不放过那张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许岁闻,跟我走。”男人对许岁闻的无视感到不满,他脸上的笑意冷了下去,越过陈牧,伸手想要再度拉住许岁闻,只是那只伸过来手在将要触碰到许岁闻衣袖前被挡开了。
陈牧脸上惊异的表情还没退去,却毅然挡在许岁闻身前。
男人眯起眼睛盯向陈牧,冷笑着说,“小子,你成年了吗,就你这弱了吧唧的模样,也敢拦在我前面?”
这带着羞辱意味的话让陈牧脸色难看了许多,常年的营养缺失致使他很瘦,虽然有力气,但看着却并不强壮,男人最无法忍受被人嘲讽体弱,他忍下脾气没有发作,盯着眼前这个不像好人的人,没有说话。
男人嗤笑了声,没再搭理陈牧,转而看向许岁闻:“岁闻,这么久没见,我还挺想你的,过来,我们聊会儿。”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许岁闻冷着脸,跟对面的人说出了第一句话。
男人长呼了一口气,眉眼带上了不耐,说话的语调开始烦躁起来:“我的耐心有限,”他想去拉许岁闻,挡在身前的陈牧却一步不退。
“你确定要让这小子挡我?”男人彻底冷了脸,眼底有狠厉的神色闪过,带着暴怒的前奏,眼神阴翳的盯着许岁闻,像是在下最后通牒:“岁闻,你知道的,我脾气不太好。”
闻言,许岁闻紧蹙的眉头深深锁起,他看到男人的右手插进宽大的衣服口袋里,隔着衣料,攥出一道长而尖利痕迹。
“贺景城,”许岁闻盯着那不知是刀还是棍的痕迹,心脏猛地紧提起来,他按着陈牧的肩,把陈牧从身前移到旁边,妥协着说,“我跟你谈。”
贺景城冷下的脸上重新挂了笑,右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颇为无奈的说:“你早该听话的。”
看到他手里没握着什么东西,许岁闻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些,按在陈牧肩上的力道稍稍加重,露出一个宽慰的笑,温声说:“在这儿等我。”
陈牧想跟着许岁闻一起的,但许岁闻示意他留在这里,他就没动。
许岁闻跟贺景城走到了街头一侧的巷口,深夜无人,除了陈牧,没人会注意到这边。
“你想谈什么?”许岁闻开口,声音冷淡疏离。
贺景城笑着:“当然是谈感情。”
“我和你一年前就已经断了,没什么感情可谈。”
“我同意跟你断了吗?”贺景城脸上依然带着笑,只是声音寒凉,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许岁闻,我没同意,你跟我,断不了。”
许岁闻脸色愈发难看,心里为自己今天来这儿的决定感到后悔,早知道会遇到贺景城,他就该在小区楼下等陈牧。
“你不会真看上那小子了吧,”贺景城的眼神掠过远处的陈牧,眸光沉郁的说:“他跟你是一路人吗?”
被戳中心事,许岁闻恼火的出声:“我的事,跟你无关。”
贺景城眼底蕴含着一闪而过的怒意,冷声说:“可我就想要你的事和我有关。”话毕,他低头贴上了许岁闻的嘴唇。
许岁闻震惊恼怒,伸手想要一拳揍上去,手却被制住,他一时挣不开,张口咬了贺景城。
贺景城吃痛,松开了他,不等许岁闻做出反应,远处的陈牧就冲了过来,迎面一拳砸在了贺景城脸上。
“你他妈的敢打我?”贺景城不敢置信的盯着陈牧,手立时伸进了衣服口袋。
许岁闻见状,赶忙拉着陈牧快步往前跑去。
他跑的飞快,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来。
跑过两条街,许岁闻拉着陈牧躲到一个荒废大院里的一棵大树下,见身后没人追来,他才松懈下来,喘着气,毫无形象的倚树坐着。
“别去那家酒吧兼职了。”许岁闻说。
陈牧问:“为什么?”
“你刚打的那人,是酒吧老板。”
陈牧错愕了片刻,酒吧里人多混杂,他在那儿上了好几天班都没见过老板,自然不知道刚才那人是酒吧老板。
陈牧没说话,许岁闻也没再开口,两人坐在大树下,寒意从地底渗出,谁也没说冷。
过了良久,陈牧犹犹豫豫的声音响起:“你,你是······”
“是。”许岁闻看向了陈牧,没等他后面的话说完,就抢先回答了这个问题。
对上许岁闻看过来的视线,陈牧神色慌乱了一瞬,移开视线看向别处,没再说话。
在长久的沉默中,许岁闻眼里的情绪逐渐暗了下去,他起身拍了下身后的土,淡淡的说了声:“走吧,回家。”
第14章 那个人是他自己
房间里气压低沉,那张双人床靠墙置在角落,许岁闻走到床边,低着声说:“你介意的话,我去外面睡。”他的话是问句,但语气里却没有询问的意思,径自拿起床里侧的被子,往门外走去。
“哥,”陈牧拉住了他怀里的被角,出声说:“我不介意。”
许岁闻停下了脚步,外面有点冷,而且睡沙发挺不舒服的,他还真不太想去。
想着陈牧和他一起躺这床上都睡好几天了,他之前没提过自己的性向,现在把话说开了,陈牧不介意,他也不会想不开,继续出去躺沙发上找罪受。
许岁闻把被子放回床上,挨到墙角,背对着陈牧闭上了眼睛。
陈牧平躺着,心绪翻涌,脑海里不断回想着电影院街口,许岁闻被挟着手腕亲的那一幕,以及许岁闻在树下说的那句“我是”,甚至于,他还想到了几个月前,在那条幽暗小巷里他和许岁闻那场短暂的唇角相触。
他知道许岁闻没睡着,许岁闻睡着的时候很不安分,不会像现在这样安静,没有动作。
在树下那会儿,许岁闻看他的眼神很奇怪,里面似乎含着一种他看不懂的情绪,让他莫名紧张。
他当时心里很乱,忽然知晓许岁闻秘密这件事占据了大部分思绪,在那种情况下,他顾不及考虑许岁闻的心情就移开了视线。
现在想来,许岁闻当时是有话要跟他说的,他想问许岁闻当时想说什么,但许岁闻背对着他,这样的姿态像是无形的拒绝,又让他觉得现在或许不是什么好的时机,他没有开口,就这样躺着没动。
天际微亮时,许岁闻翻身动了一下,似在寻求安稳舒适的地方,他向着陈牧的方向,习惯性的靠了过去。
他的手贴在陈牧手臂上,肌肤相触,陈牧能感觉到那只手上温热的体温,像是在温水池里泡着的一截,微热微潮。
许岁闻熟睡时脸上是放松的神情,他的唇在无意识间微张着,看起来很柔软。
陈牧盯着他唇上那抹不易察觉的红肿,莫名觉得烦郁。
许岁闻喜欢男人这件事是让他有些惊讶的,但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别的感受。
许岁闻温雅有趣,长的好看,他想,这样的人就算喜欢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下午,许岁闻睡醒,一睁眼就看到陈牧坐在床边,一手拿着一个新款手机,一手拿着被拆开的礼物盒,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迫不及待的开口要说话。
“停,”在陈牧开口之前,许岁闻叫停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相处这么久,看到陈牧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陈牧想说什么,他坐起身,摆了摆手:“别说不要的话,送你的你就收着。”
这手机是他用学校发下的奖学金买的,陈牧没有手机,遇到事了联系不到人,他也挺着急的,干脆就趁着这次陈牧生日,送出了这个礼物。
手机下面还有张电话卡,是他用自己的身份证办的,充了半年话费,一起送了出去。
陈牧明显还是犹豫的,手机这么贵的礼物他不好意思收。
许岁闻拿过他手里的手机,帮着安好电话卡,又随手把手机扔回了他怀里。
许岁闻这不在意的态度成功打消了陈牧心里的犹豫,他拿着手机摆弄了好半天,添加了许岁闻的手机号和微信。
愉悦的心情没有维持很久,陈牧就发现今天的许岁闻有点不对劲。
许岁闻虽然还是像往常一样会给他讲题,但对他的态度却有了细微的变化。
那把平时放在他旁边,紧挨着他的椅子被扯出了半米宽的距离,许岁闻坐上去的时候,他愣愣的看了他和许岁闻之间空出来的那块地面好几秒,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不是很舒服。
许岁闻说话依旧细致耐心,但他却从那些语调里凭空感受到了些许疏离的意味,他觉得不对,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对,就这样沉闷的待到晚上,他动身出门要去兼职。
“你还去那儿?”许岁闻觉得不可思议。
“嗯,”陈牧很缺钱,急需要赚钱,之前在酒吧那几天他没见过贺景城,他想着那里人多混乱,以后也不一定能见到贺景城,最重要的是,他觉得再见到贺景城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不干了,走人就行。
许岁闻无法理解陈牧的想法,打了人老板还要在人家场子里赚钱,这怕不是脑子里缺根弦。他说:“你缺多少钱,我这儿还有点,你先拿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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