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按门铃的声音变成了巨响,外面的人似乎觉得单按门铃不够,开始踹房门。
许岁闻也猜到了外面的人是谁,他无暇顾及贺景城说的游戏是什么,奋力推开贺景城起身,迈步就要往门口走去。
但他的双腿发软,落地后甚至站不稳,踉跄着往前面扑去,被贺景城扶起来顺势带进了怀里。
下一刻,酒店的房门被人踹开了。
陈牧站在门外,一眼就看到房间里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许岁闻抬眼,向着门口看去。
四目相对的瞬间,许岁闻在那双幽深眼眸里看到了担忧心切的焦躁,以及不可置信的错愕。
贺景城倏然松开手,许岁闻没了支撑,身体又往前了几寸,靠扶在贺景城身上,才站立下来。
这一幕落在对面的陈牧眼里,像是许岁闻在投怀送抱。他想过许岁闻也许会跟贺景城在一起,那样的场面只是想想他都觉得窒息,他万万没想到会亲眼看到这样一幕。
他盯着许岁闻放在贺景城身上的那只手,情绪明明近乎崩溃,语气却冷静到了极致:“你们在做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许岁闻收回扶在贺景城身上的手,勉强站立。
然而不等他继续说下去,贺景城就在旁边开口说:“岁闻,你告诉他,我们在做什么。”贺景城像是尝足了甜头,面上带着魇足的表情,挑衅般看着陈牧。
这样的表情和话语误导性十足,就算许岁闻说刚才没发生什么,陈牧也不会相信,他沉着声命令:“许岁闻,你过来。”
许岁闻下意识走出两步,脚下的无力感提醒他停了步伐。
陈牧跟贺景城这两个人,他一个都不想见,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离开这里,远离这两个人。
许岁闻往门口走的步伐换了方向,他走去旁边,忍着发软的双腿,蹲身抱起还在炸毛的团子。
他蹲下的时候动作缓慢奇怪,陈牧盯着他似乎不适的双腿,眼底霎时染了猩红,拳头握的咯咯作响。
许岁闻走到门口,侧着身出了房间,一言不发的从陈牧身前擦肩而过。
贺景城在旁边看着,不阻止也不说话,任由许岁闻离开,在陈牧面前表出现出对许岁闻全然放心,十分笃定的形象。
许岁闻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陈牧的视线才从他腿上移开,出声问:“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许岁闻停了停步,回头对他说:“有。”
陈牧稍松了下紧握着的拳头,期待着问:“什么?”他大可以把人带回家逼问,但比起那样,他更想让许岁闻主动跟他解释。
许岁闻说:“房门是你弄坏的,记得赔钱。”
说完这句,许岁闻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没看到陈牧黑如锅底一般的脸色。
陈牧是想追上去的,但酒店的工作人员听到响动,一窝蜂围到他跟前,让他赔钱,他脱不开身,眼睁睁看着许岁闻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
第70章 又被找到了
许岁闻没去办理退房,房间的门被陈牧踹开,那两百的押金估计拿不回来了,他也就懒得费时间去退押金。
他的腿还在发麻,走路速度不快,慢步出了酒店外,冷风吹到身上时,许岁闻才想起来自己又没穿外套,手机也落酒店房间里了。
刚才他之所以能走掉是完全是因为陈牧被酒店的人拖住了,现在陈牧回过了神,他要是回去取手机和外套陈牧不一定会让他离开,更别说房间里还一个不怀好意的贺景城。
陈牧脾气不好,贺景城又故意挑拨,这两个人撞到一起,他再待下去指不定要出什么事,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回去的。
许岁闻摸了下自己身上,在裤子口袋里摸到了钱夹。他庆幸还好昨天没穿外套,出门的时候把钱夹装裤子口袋了,回酒店之后又发着烧,忘记取出来,钱夹现在还带在身上,不然他真要露宿街头了。
检查到团子没被摔伤,许岁闻去了昨天买外套的同一家店,这次他买了件宽大的厚质风衣,把团子塞怀里,抱着出了店门。有衣服挡着,团子不会再被风吹到受冻了。
他该找家酒店住进去的,但他怕住进去没多久就被陈牧找上门来,他不知道陈牧是怎么查到他的行踪的,只知道他现在不想被找到。
冬天的夜晚,街上没什么人,许岁闻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第一次觉得自己孤身一人、无处可去。除了怀里这只猫,他好像什么都没有。
冷瑟的风吹来,他觉得浑身都冷,脸上却是烫的。走了一会儿,脑子里一阵阵的眩晕感袭来,身体也开始不听使唤,头重脚轻起来。
路边刚好有一个人公交站台,他坐到站台最边角的位置,想缓一缓,让自己头脑清醒一些。
这一坐,许岁闻眼皮发沉,闭上眼睛直接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行人经过说话的声音和汽车路过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许岁闻靠着身后的隔路牌睡的昏昏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衣服里摸索,不过那触感虚虚实实,像是在做梦。
一声猫叫把他陷入昏沉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清晰的感知到有人把手伸进了他的风衣口袋里,在搜找着什么。
有小偷,他不是在做梦。
这个念头出现的同时,许岁闻已经睁开了眼睛,去抓想偷他东西的人。
那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被他抓到也不慌,一拳砸到他脸上,抽回手就跑了。
许岁闻被打懵了,完全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鼻息间热热的,有什么液体流淌下来,他伸手去摸,摸到了一手的血。
深夜寒风刺骨,许岁闻蹲在路边,用刚在便利店买的纸巾擦着鼻血。
染了血的白纸巾推在脚边,聚起了小堆,他维持着一个姿势,蹲在地上半晌没有站起来。
真是,倒霉透顶。
许岁闻盯着地上那些红红白白的纸巾,觉得自己还挺惨的。团子在他脚边绕圈走了好几回,有些焦躁的咬他的裤角。
许岁闻安抚着摸了摸团子的脑袋,这一天的事让他身心俱疲,他不想再待在这儿了,他要离开。
他想不到自己能去哪,所以决定回家去看看父母。上一次回家还是在去年年底,自年后离开家里,他今年还没回过家呢,他想着趁这次有空闲,回去多陪父母待一段时间。
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又是一阵头晕眼花,许岁闻把地面的纸巾扔到垃圾桶里,他重新把团子抱回衣服里,去了车站。
火车动车都不能带宠物,许岁闻没想过买车票,他在车站外搜寻着自己的目标。
车站附近停聚着很多私人轿车,这些车都是等着有人出站载客的,有些车会跑长途,许岁闻找了辆愿意跑远路的车,他报了地址,跟司机谈好价上了车。
司机开车很稳,但许岁闻身体不舒服,晕车就格外严重,他浑身泛冷,一路上都头晕恶心,从深夜浑浑噩噩的煎熬到早上,车终于停在了熟悉的老旧小区门口。
付了车费,许岁闻下了车。
冬天的清晨比晚上还要冷,他打着寒颤,身体一路发着抖的回到逼仄的楼梯间,迈着发僵的腿上到三楼,敲响了那扇铁质的门。
“谁呀,来了来了。”房门里传来熟悉的女声,很快,苏丽芸困顿的揉着眼睛打开了房门。
看到眼前熟悉祥和的女人,许岁闻脸上有了笑意,轻唤了声:“妈。”
苏丽芸被这声音一下子叫清醒了,睁大眼睛看了门外的许岁闻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外面站着的是她儿子。她高兴的抓着许岁闻的胳膊把人往房间里带:“岁闻,你怎么回来了,来来来,快进来。”
“我回来住几天。”许岁闻进了房间,感受到屋里暖气的热意,身体上的冰凉退去几分,人也舒服了些许。
“你脸怎么了,跟人打架了?”苏丽芸眼尖的发现许岁闻鼻梁上有片乌青,像是被人打伤了。
“没打架,”是被人揍了一拳,还没还手。许岁闻觉得憋屈,却也只能在心里暗自腹诽,他对苏丽芸说:“不小心摔的。”
“哎呦,怎么这么不小心,还瘦了这么多。”苏丽芸心疼的看着许岁闻的脸,随后,她的视线下移,在看到许岁闻怀里鼓起来的一大块时,她有些惊呆了,“儿子,你这,怎么光胖肚子啊。”
“这不是胖的,”许岁闻失笑,他把衣服打开,露出藏在里面的团子。
团子跟他一样不喜欢坐车,在车上的时候一直往他怀里钻,不愿意出来,现在下了车,还没习惯呢,依旧挂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呀,这就是你那只猫吧,这么可爱。”苏丽芸伸手,直接把瑟缩在许岁闻身上的猫抓到了手里,抱在自己怀里细细的看。
猫呆萌的看着她,一点不认生。
苏丽芸没见过这么乖的猫,她呵呵的笑着,摸着柔软的毛,颇有些爱不释手。
“回来了。”房间里的许方明听到动静,也从卧室出来,满脸笑意的打量着许岁闻,看到许岁闻空着手回来,他疑问道:“岁闻,你这次回来住几天,怎么换洗的衣服都没带。”
苏丽芸抱着猫,闻言,也往许岁闻身后看了一眼,果然什么都没看到。她当即就急了:“你这孩子,回来一趟不会是就来看我们一眼吧,再怎么样也要留下住两天啊。”
“不是,爸,妈,我这次回来是想多住几天。”许岁闻解释着说:“昨天晚上赶车,走的着急,衣服什么的没来的及带,我等会儿出去买吧。”
“多住几天好啊,”苏丽芸乐开了怀,对许岁闻说:“你别出去了,回屋去休息会儿,坐了一晚上车累坏了吧,你先睡觉去,需要什么就跟我和你爸说,我俩等会儿出去买回来。”
“我自己去就行。”许岁闻一脸倦色,疲惫的神情挂在脸上,却还是坚持要自己出去。
苏丽芸当然不会同意,不由分说的把他推进房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跟自己爸妈还见外?”
许岁闻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许方明在客厅问道:“中午想吃什么,我跟你妈顺路买菜回来。”
许岁闻随意说:“都行,我不挑。”
“你好好休息,中午吃饭的时候叫你。”苏丽芸嘱咐他赶快休息,就帮他把房门关上,抱着怀里的团子退出了卧室。
卧室里只剩下许岁闻一个人,他环顾四处,房间里干净整洁,一看就是经常被打扫的模样。
他浑身乏累,没有过多关注房间里的东西,径直躺到那张熟悉的床上,盖上独属于自己的被子。
被子里温暖舒适,客厅里时不时传来父母愉悦的低语,许岁闻心里安逸下来,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许岁闻再醒来时已经是一天后的深夜了,他高烧持续了两天一夜,一直睡着叫不醒,把父母吓得够呛。
两人本来想送许岁闻去医院,但这大冬天的,外面天寒地冻,他们怕许岁闻受了凉烧的更厉害,就请了附近私立医院的医生过来,医生看过之后,给许岁闻吊了水,他的烧才渐渐退下去。
许岁闻被照顾的很好,隔天就有了精神,他换上苏丽芸买回来的衣服,出门给自己买了一部手机。
这短短几个月里,他前前后后一共换了四个手机,想想还挺浪费的。
许岁闻不打算用之前的手机号了,他新办了一个号码,联系人里空空如也,再也不会收到陈牧间歇性的电话轰炸。他也没登微信,以这样完全失联的状态在家生活了十几天。
这段时间闲来无事,许岁闻又开始了打游戏。他迷上了大学时玩儿的那款手游,打起游戏来时常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偶尔还会和队友吵的不开交。
这天,他正戴着耳机在房间里跟队友开黑,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
铁质的门,被敲响后发出的声音不小,他戴着耳机也能听到。敲门声没响多久就停了,接着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他依稀能听到苏丽芸惊讶的声音。
外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苏丽芸乐的开怀的笑着,然后是关门的声音,外面的人进了客厅,和苏丽芸在聊天,两人聊了许久,许岁闻听到谈话语气是平和的,就没在意,全神贯注的打着游戏。
不多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许岁闻背着身,看不到门口,他以为是苏丽芸进来了,就没在意。
那人进了房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许岁闻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后一直站着一个人,他正玩儿到上头之际,说着吐槽队友的话,一只冰凉的手贴着他的后颈,轻轻按揉了下。
这触感、这温度、以及这力道都是他所熟悉的。
一个名字出现在许岁闻心头,他下意识停下了手里的游戏操作,说了一半吐槽的话也卡在喉间,视线盯着手机屏幕上照到的身后的人影。
果然是陈牧。
陈牧此刻站在他身后,手还停在他后颈上,开口说:“岁闻哥,你怎么一声不吭的跑回到这儿了。”
第71章 你说了什么
隔了十几天再到这张脸,许岁闻已经麻痹的心又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把自己伪装成忙碌的样子,每天除去陪伴父母和必要生活行动之外,其余时间基本都是躲在房间里打游戏。他不让自己有任何空闲,似乎只要控制着自己不去回想,就可以遗忘掉那些过去的记忆。
但陈牧只是出现在这里,就让他封闭的心再次溃泛起来,那一瞬的悸动足以让他心底看似固磊的高墙倏然崩塌,尽数摧毁。
他没这么喜欢过谁,唯有陈牧,他真的很喜欢。
想到这将近半年的时间里,那些他以为的好全部都是假的,陈牧对他从没有过真心,一直在冷眼旁观他的越陷越深,他就觉得心底梗塞,有种深深的无力裹挟着他,想要把他拉入深渊。
许岁闻张了张口,想问陈牧为什么非要找他,非得要出现在他身边,但又觉得没有必要,好像他越是抗拒、越是反对,陈牧就越会逆着他的想法去做,越要看他难受,陈牧才会满足。
他没有说话,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僵坐等着陈牧开口。
陈牧摘下了他戴的耳机,落在后颈处的手前滑,顺着领口探入。
冰凉的手指在皮肤上刮蹭而过,不知是被冰的还是别的什么,许岁闻轻颤了下,从椅子上起身,想离陈牧远一点儿。
许岁闻刚站起身,陈牧就按上了他的肩膀,从身后把他按回到椅子上。
陈牧手上的力道极大,许岁闻跌坐下去,木椅在地上挪移了一截,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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