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卫长临闻言哑了声,手中一顿。
忽然想到新婚那一夜,榻上的不是一身喜服的祁云,而是装模作样的孟娇莲。
“对……是我,明知你有娇妻美妾,还要对你抱有幻想,还要来惹人不快……这一切本来就是我多此一举罢了!!
卫长临……十月冬寒那日,你根本就不该救我!你何苦救我!?我早已经是废人一个,你可知……只有死!!!只有死……才是我的解脱!!!”祁云忍泪怒吼着,什么也不想管了。
他此刻只想一吐为快,什么都与他无关。就算卫长临今日要活剐了他,他也无所畏惧。
“死了就能逃避一切了吗!?尽管有一部分的确是是我的错。可你那夜不辞而别难道就没有错吗?你还……隐瞒自己锦国身份,窃取辰国军机,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你有认认真真喜欢过我吗!?
我现在都不知道你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祁云!?我也真的很想很想……就这样和你一起朝朝暮暮,白头偕老,可是……
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我为将军府耗费多年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吗!?你告诉我,我还能相信你吗!?昂!?”
卫长临也难以自抑的怒吼道,心里顿然而生一股难言的痛感。
“从一开始隐瞒自己身份……我也是……也是无奈之举!我本就想着直接离去,谁料竟被困于此处?是我心甘情愿留在你这将军府的吗!?这一切的开端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你宁愿选择你的功名利禄,选择相信你的军师和夫人,也不愿相信我!?你若是一开始真的相信我的话,那夜你就会来找我了!!你根本不在乎我,根本就不在乎我!!!”
祁云歇斯底里的呼喊着,两行清泪从脸颊旁滑落坠地,也落在了卫长临将欲破碎的心上。
两手使劲的垂向卫长临的温厚胸膛,把内心的隐忍委屈都尽数宣泄而出。
“在你心里永远只住着一个赵明华,你把我当做他的赝品,你连对我的承诺,都是假的……”
“我没有……”
卫长临从未见过祁云如此悲愤欲绝的模样,心间狠狠一颤。他似乎从未想过,若是好好的亲自问问他,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发展成如今这样了?
“呵……”
祁云淡然冷笑一声,轻轻道:
“还需多说什么?我已经……不相信你了。
我贵为锦国皇子,何须苟且盗取你辰国军机?未免你也太看得起你这小小将军府的份量了吧?”
“那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这些日子以来,你究竟……有几分真心对我!?”卫长临制住祁云颤抖的两肩,凑近认真问道。
“几分真心?卫长临,你说呢?事到如今了,我还能有几分真心?你以为这个局面都是谁造成的……这一切全部都是……都是你一步步逼的!!!”祁云冲着卫长临近在咫尺的脸,哭喊着道。
“……”
卫长临默然,直接放下手一把托起祁云的双腿盘在腰间。随后贴在祁云微红的耳边,吐着热气低沉道:
“那就将你我之间的事……好好清算一番!”
刑房中回荡着卫长临微怒的语气,昏暗的灯光下,二人的轮廓模糊不清,氛围间更带着迷惑朦胧之感。
彼此的身躯贴的极近,两人间的体温如同灼烧般滚烫,好似即刻便会融化成为一体,不分你我。
“……”
祁云惊呼一声,感受着不知名的恐惧。那人也曾深深嵌入他的生命中,带来不计其数的奔涌与迷惘。
此刻正犹犹豫豫在外,又带着一股不可抗拒之感。
“卫长临!!!你要干什么!?”
“我要你身上,只留有我的痕迹!”
卫长临一边狠厉的说着,一边快步宽衣解带着,丝毫不停顿。
“……”
祁云见状,急忙想要推开卫长临。只奈何力气不足,根本就像是在对抗一座大山。
卫长临用手暂时支撑住祁云,袒露出健壮结实的胸腹。
手猛然落在对方胸膛上,祁云感到一阵滚烫灼烧,又立即把手抽了回来。
“……”
卫长临加重了些呼吸,热气尽数喷洒在祁云的脸颊上。看着祁云抽离开的手,又猛地抓了回来,将其贴在自己的心脏处。
“你可听见了?我对你的真心。”
——怦、怦、怦
一阵阵跳动不由分说的化在祁云温凉的掌心,也化在他胸腔炽热的那一处。
脉搏与脉搏的重合,不禁让祁云恍了神。
明明他的心口是如此的炽热,但为什么所做的这一切却让他如坠冰窟?
“……”
卫长临缓缓入手,面上肃然,动作却轻柔至极,生怕弄疼了对方。
从前次次都是如此,也并未觉得他这般举措有多温柔。
“卫长临……你快放开我!”祁云气愤道,挣扎的举措毫无作用。
这种食髓明味的感觉,瞬间由下而上的灌入他全身。
卫长临看着祁云双颊绯红又含泪欲哭的模样,不免心弦抽动,但并没有打算就此停止。
“不放。”
祁云听到对方低沉的落出一声,轻似雪落磨人。
第32章 飞向云端去
“……”
卫长临一手抓住祁云的柳腰,另一只手把稳他的冰清双腿。望着对方逐渐坠入深渊的模样,不禁覆上唇吻了下去。
两人肌肤相贴,如胶似漆。有力而深重的回响在刑房四周,此处原本阴冷孤寂之感骤然被打破,甚至逐步升温灼烧起来。
祁云无可奈何,无论什么时候卫长临总是那么固执,总觉得只要两个人身心相贴,其他的都将迎刃而解,根本无须做过多解释。
可是有些事,早已根深蒂固。情与爱又怎可混为一谈?
又或者说,他本就只是……卫长临尽情使用的东西罢了。
他们原本不该在一起的,这原本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错。就算他将自己的真心再度交给卫长临,对方也不会明白究竟该如何去爱。
卫长临那永恒冰封的寒山,路过的祁云不过与其相逢一眼,又如何算得上他的温润春风,自然是化不了这常年寒冰的。
他只愿经此之后,二人好聚好散,也算是及时止损了。
削雅之声还未间断,祁云仍旧承受着面前之人给予他的这一切。
卫长临此番动作皆是带了怒意,手掌向上而至忽然紧扼住对方的脖颈,逐渐变得仿佛失了理智般。
为什么祁云就是不能理解自己对他的爱呢?为什么那新婚之夜他不辞而别呢?为什么他不接受呢?自己明明把能给他的都给他了,为什么对方就是分毫不动容呢?
祁云也感到卫长临非比寻常的气力,蛮横无理,如同梦中云霓突然被撕裂般烧灼着。
不知两人僵持了多久,终于一同逐月而去。
结束了……
就此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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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阁中的另一个刑房里,钟肃还在遭受着刑夫的杖罚。声声回荡,但是却不轻不重,跟挠痒似的。
“……你可真是好福气,并修侍卫的话相当于半个将军,嘱咐我一要打,二要不打痛。这倒是为难了我啊……”那刑夫打一下歇一下道。
“什么好福气?我只想救我家公子,他明明什么罪都没犯,都是被奸人诬陷!你能否去告诉你们将军,快些免了公子的刑罚吧?”钟肃回过头看向刑夫,焦急道。
“你跟我说可没用……”
钟肃立即翻过身来,拿起短剑抵在刑夫脖颈上,威逼道:“……见你不是什么恶人,暂且放你一条生路。告诉我,祁公子现在在哪间刑房!?”
刑夫看着钟肃被束缚上的手脚不知何时挣开,一脸匪夷所思道:“你什么时候挣开的!?”
“你只需要告诉我,祁公子在哪?其余的事别管。”
刑夫一看对方又逼近几分的刀刃,若是一不小心失了性命可怎么好?
“这这……重要的刑犯一般都在下层七间,但非内部人士不得进入。”
钟肃收下刀,二话不说便开始扒刑夫的衣服。
刑夫与钟肃皆是堂堂八尺男儿,一下子羞红了脸道:“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借你衣服一用,我的给你穿,多谢。”
钟肃快步穿好衣服,也不管对方。直接打开刑房铁门,迅速钻了出去。
前夜本是想偷偷溜进暗阁,把祁云解救出来。谁料早已被卫长临布下天罗地网,还被那废物侍卫朱并修给亲自擒住。
若不是钟肃肩上旧伤尚未好全,不然也不至于此。
暗阁共分为上中下三层,分别用于不同罪行程度的犯人。进入通道皆有门卫把守,若是外人入进,一是不知逃向何处,二是门卫皆可从四面八方迅速赶来围堵。
钟肃把自己伪装好,确认无误后快速走向下层。
下层七间,前六间都被钟肃一一查看过,并无祁云。
他慢慢走向第七间,还未至门处,便恍然听到磨人且富有节律的呼唤,在空荡的走道中尤其明显。
硬是叫他腹下一热,瞬间止了步子。这分明是……祁云的声音,但……但他怎会如此?
身后突然传来轻轻脚步声,钟肃猛然回过头去。只见一位提着药箱的医师正走来,便想起这是那天的药堂大夫。
乔申洛也看向钟肃,但并不惊讶,只是立即把手指伸出抵在钟肃嘴边,摇了摇头示意他嘘声。
钟肃默然,一把推开乔申洛的手,然后转过身,也不搭理对方。
两人听着这声响,虽是尴尬,但也无可奈何。
半晌,那动静才停下。
不过片刻,卫长临便面无表情的从里门走出。钟肃与乔申洛连忙低下头恭恭敬敬道了声:
“将军。”
“乔申洛,进去。”卫长临看了一眼乔申洛,神情冷漠。随即又看向低着头的钟肃,继续道:
“你,等乔申洛出来后,把祁公子送回扶柳阁关押。”
“是。”
卫长临下达完命令转身便走了,也没有多疑多思。
钟肃看着卫长临离去在转角的背影,立即打开门奔了进去。
“哎——!!我先进……来着。”
乔申洛见说出的话没用,便也提着药箱直接走了进去,顺手谨慎的关上门。
刑房中昏暗难辩,墙壁上挂着一盏灯,似乎也并不能照明,更如同摆设般。
祁云全身无力,直接瘫倒在杂乱的干草上,随意被卫长临搭了件衣布,依稀只能盖住上半身,凝脂似的双腿还显露在外。
钟肃见状,连忙跑过去将祁云抱起。便感受到了对方尚未褪去的灼热,脸上还留有未干的泪痕,身上鞭痕满布,白皙的肌肤还仍透着生嫩的绯色。
“阿云!!你怎么了!?那卫长临当真该死!竟把你……把你弄成这副模样……”钟肃不禁眼眶湿润,紧紧抱住祁云。
“钟肃哥……”
祁云恍惚看向来人,浅灰发丝遮掩的面孔,便微弱的说着。
随即又闭上了眼,突然觉得自己好冷好累,根本无法感受到钟肃的丝丝温度,此外似乎还头沉身轻着,仿佛立即要飘上云端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或许根本身边什么人也没有。
腿上还残留的骇人血迹,可想而知,方才此处二人有多么荒诞无稽。
“……乔医师,你快看看他,这是怎么了!?”钟肃担忧的问着,也不管方才情形了。
“呃……这便来这便来……”
乔申洛本是被将军叫来查看伤势的,但没想到祁云竟被活生生折磨成这般模样,属实是令人诧异。
第33章 悲与喜皆非
祁云好歹之前还是卫长临的手中至宝,怎么那混蛋将军还一下子便翻了脸,生生将其弄成这般非死非活的模样。
就算对方再有错,但两人好歹拜过堂成过亲的,况且还有过夫妻之实。那人究竟是如何无情到此的?
乔申洛轻轻将祁云上部的衣布掀开,先用白丝巾擦拭着上半身的鞭刑伤痕,又拿出祛痕膏药逐一抹上。
“他腿上似乎还有血迹……”钟肃抬眼望去,看到怀中人的下侧腿上依稀有着醒目的猩红。
“……”
乔申洛将祁云衣布向下扯了扯,堪堪遮掩住。然后头也不抬向钟肃道:“转过去。”
钟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麦色面容顿时染上绯红,立即尴尬的将头转到一边去。
“……”
祁云之下被乔申洛诊治摆弄着,不免有些疼痛难忍,便微微蹙了眉闷哼一声。
钟肃见状,抬手抚了抚祁云滚烫的额头。然后闭上眼,用带有青胡茬的下巴轻贴于对方的脸颊,两人模样在昏暗灯光下恍若亲吻一般。
乔申洛跪地垂头认真的清理着,用手指顶起沾着苦黄色药汁的新丝巾,缓缓没入对方裂痕之处,仔细清洗了两次。
隔着薄薄的丝巾,柔软从四面八方接踵而来,形外也十分美妙娇嫩,仿佛清池荷叶醉人莲般,但又覆盖上了枫林晚霞的散漫绮红。
乔申洛抬眼又看向祁云的脸颊,素雅净朗,眉眼如画。发丝青如纸上墨,琼鼻淡唇,皆宛若玉刻金雕,凝脂吹弹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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