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墨一脸无辜:“那不然呢?”
顾玦:“为什么?”
柯墨:“因为你不让我睡啊。得不到,就毁掉,多么朴素的道理。”
顾玦:“……”
十年前,柯墨就把想睡顾玦挂在嘴边,十年后还是这样,甚至变本加厉将这一“愿景”当作了谈判的条件。
十年前顾玦一度以为他是认真的,感情最浓烈的时候也曾几度在彻底失控的边缘徘佪,却终究是碍于家庭的关系,未曾迈出最终那一步。
直到柯墨逐渐将内心深处的幽暗黑洞暴露出来,他才知道,原来柯墨真正渴望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是一场毁灭。
在两个少年在各自胸口秘密纹上代表对方的图案后,顾玦察觉到,柯墨对自己的占有欲不降反增,越来越朝着肆无忌惮的方向而去——
每当在学校见到顾玦,他总要追过去一口一个哥,变着花样撒娇求关爱,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俩人天下第一好;
全家一起吃晚饭,他会在顾海年问到顾玦高考志愿的打算时突然放下碗筷说吃饱了,不等其他人吃完就直接离席;
每次一起写作业时,他都会随机拿起顾玦的一本书,在上面涂鸦留下各种“M”字母的花体字,说是要对哥哥的一切“盖章”。
有次他和顾家父子一起去打网球,顾玦穿了件长袖T恤,打了一会儿开始出汗,想要去更衣室换件短袖,柯墨却故意说:“哥,这儿又没外人,你就直接换呗。”
脱掉上衣会露出胸口的纹身,柯墨明知道这个纹身不能被家长看到,却还是故意当着顾海年的面让顾玦脱衣服。顾玦趁父亲不注意,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想到下一秒柯墨竟然掀起自己的上衣下摆:“我也热了,想脱掉。”
顾玦慌忙冲过去按下他的手,用力拉着他往更衣室方向走:“我想喝饮料,你陪我去买。”
柯墨指着旁边地上放着的电解质水:“这不是有嘛。”
顾玦几乎咬牙切齿:“我想喝可乐!”
“你早说嘛。”柯墨终于放弃为难他,老老实实被牵着走,“哥,我们是去买可乐吗?”
顾玦:“是。”
柯墨:“在更衣室可以买可乐吗?”
顾玦:“旁边有个自动贩售机。”
柯墨:“你愿意和我一起买可乐吗?”
他反复提这三个字,顾玦突然反应过来这货的语气不对劲,紧接着就联想到一个不知从哪听到过的黄色谐音梗。
这个疯子!
两个少年已经离开了大人的视线范围,顾玦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把柯墨一把拽到自己面前来,严肃地警告他:“不要总做这种在危险边缘试探的恶作剧!万一哪天玩脱了,后果不堪设想!”
柯墨勾起嘴角,仿佛顾玦越紧张,他倒越开心,甚至还明知故问:“会有什么后果呢?”
顾玦几乎开始后悔一时冲动做了纹身这种事,这简直是给了柯墨无限度任性发挥的把柄。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沉着脸看了柯墨一眼,就放开手继续向前走了。
这一眼让柯墨很不满,对着顾玦的背影质问:“你是顾家的宝贝,我是讨人嫌的拖油瓶,就算有什么后果,也是我来承担,你怕什么?!”
话音刚落,顾玦的脚步停滞下来。
这听起来像是气话,但或许也是事实,柯墨不是不知道后果是什么,他只是自暴自弃地不在乎。
顾玦终究是于心不忍,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回过头去朝柯墨伸出一只手:“过来。”
柯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玦依然沉着脸,手指却勾了一下:“听话。”
心里默默倒数了十个数,柯墨不情不愿地走到顾玦面前,双手插在兜里,保留最后的倔强。
顾玦的手也收了回去:“不要总贬低自己,我爸是把你当亲儿子看待的。”
柯墨冷哼一声:“那你呢?因为把我当亲弟弟,所以想上我又不敢上,是么?”
顾玦:“……”
两个人之间又陷入无声的僵持,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顾玦才终于回答:“你想要永远的陪伴,家人是会永远陪伴彼此的。”
柯墨执拗地盯着他:“我要的不是那种永远。”
顾玦没有再说话,只默默牵起柯墨的手,拉着他朝更衣室走去。
柯墨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走了,那只被牵起的手却使出最大的力气狠狠回握,把顾玦的手背掐出几道青印。
没过多久,事情朝着更加失控的方向而去。
那是一个春光宜人的周一早晨,两个高中生起床后下楼吃早餐,看到家里来了一名造型师,正在为两个大人精心打扮——
顾玦的爸爸身穿很显年轻的海军蓝西装三件套,打着时髦的米色暗纹领带,还搭配了同花色口袋巾;柯墨的妈妈则是一身乳白色斜纹软呢套装裙,搭配珍珠项链和耳饰,还化了精致优雅的淡妆。
顾玦随口问:“这是要去参加什么活动吗?”
柯妍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是啊,很重要的活动。”
顾玦没多想,他今天有场模拟考试,正一门心思放在考前准备上,坐下来专心吃完早餐就准备出发,一抬头却发现柯墨面前的食物几乎没动过。
两个人最近同乘一辆车上学,顾玦催促他:“快吃啊,要迟到了。”
柯墨丢下勺子起身:“不吃了,走吧。”
柯妍难得关心儿子:“不吃早餐可不行,你还想不想继续长高了?”
柯墨无视亲妈的管教,拎起放在一边的书包就走。
眼看柯妍又要生气,顾海年打起了圆场:“估计是不合胃口,顾玦,路上带墨墨买点吃的,别让他饿肚子。”
顾玦应了一声,拿起一瓶热牛奶跟着柯墨身后离开。
上了车,顾玦把牛奶塞到柯墨手里,然后又交代司机绕个路,去麦当劳买柯墨爱吃的猪柳蛋堡打包带走。
顾家的牛奶是每天早上牧场直送,据说奶牛是英国进口的特殊品种,产奶量很低,但味道比外面买的香浓,也更有营养,顾玦从小喝这个,也想让柯墨喝出习惯来。
柯墨接过牛奶:“哥,我想在店里吃早餐。”
顾玦看了一眼手表:“没时间了,我早自习要……”
话没说完就被柯墨打断:“你觉得我妈今天漂亮么?”
顾玦:“什么意思?”
柯墨一脸阴沉:“你知不知道,他们今天为什么要特意打扮?”
顾玦:“不是说有个重要活动么。”
柯墨:“重要的活动,就是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顾玦露出意外的神情。
柯墨:“没想到吧?二婚还这么有仪式感。”
顾玦:“我以为……”
柯墨:“以为他们早就结婚了?你不知道吧,你爸妈的离婚手续一直都没办完,我妈给你爸当了这么久的小三,终于要转正了。”
顾玦简直不敢相信:“你怎么知道的?”
柯墨:“你爸亲口说的,我偷听到了。”
顾玦:“……”
虽然他隐约知道爸妈的离婚手续涉及到复杂的财产分割,过程比较漫长,但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拖了这么久,久到在父母还未正式离婚之前,柯阿姨就带着柯墨住进了顾家,成了父亲名义上的二婚妻子。
如今他已经不再反感这两名没有血缘关系的家庭成员,可一时仍然无法消化这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柯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开心吗,哥,我们终于要成为一家人了。”
顾玦翘掉了早自习,陪柯墨去麦当劳吃早餐。
顾玦去点餐,柯墨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拧开牛奶瓶喝了一口,接着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白色小药瓶,像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倒出一些药片在一张纸巾上,用瓶盖一点一点碾碎,然后将粉末倒进牛奶瓶中。
顾玦端着一份套餐回来,看到他这诡异的举动,纳闷地问:“这是什么药?你要做什么?”
柯墨神情专注:“做一件我早就想做的事。”
白色粉末沉入白色牛奶,瞬间融为一体。
顾玦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柯墨将一整瓶药片都陆续碾碎倒了进去,水位升高,这瓶牛奶重新变满。他拧紧瓶盖,将瓶子拿在手里晃啊晃:“牛奶味安眠药,喝完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安眠药?永远在一起?
顾玦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定了定神,小心观察着柯墨的表情,想要判断他这么疯狂的话是真是假:“开什么玩笑,你哪来的药?”
柯墨边晃瓶子边回答:“从我爸那儿偷来的。”
他这么一说,顾玦突然想了起来:柯墨的爸爸是医生,他的笔盒里装着两片从他爸爸那里顺来的外科手术刀,之前有一次还半真半假地说手术刀比美工刀锋利得多,是割腕自杀的不二之选。
当时顾玦以为他在故弄玄虚吓唬人,而眼下回想起来,不禁怀疑他是认真的,并且早就有了这种可怕的念头。
柯墨晃了好一会儿瓶子,停下来观察了一下里面牛奶的性状,看粉末已经和牛奶溶为一体,他满意地笑了一下:“哥,你先还是我先?”
顾玦:“别胡闹,给我。”
“你要先喝?”柯墨想了一下,拧开瓶盖送到嘴边,“我先替你尝尝苦不苦。”
顾玦生气了,一把夺过这个致命的牛奶瓶,牛奶洒了出来,溅在两个人身上。
柯墨突然激动起来,起身和顾玦抢夺这个牛奶瓶:“还给我!”
两个男高中生为争一瓶牛奶在麦当劳餐厅里动起了手,服务员和其他顾客不明所以,纷纷围过来拉架,其中有位带孙子来吃早餐的大爷还试图主持公道:“不就是瓶牛奶嘛,哥儿俩一人一半行不行?不行我给你们再买一瓶!”
顾玦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是一瓶毒药,怕惹出更大麻烦,只能松开手编了个借口:“这瓶牛奶变质了,我怕他喝坏肚子。”
大爷一听,哭笑不得:“嗐呀,我当是多大仇呢,原来人家是好心替你着想!小伙子,牛奶坏了就不能喝了哈,大爷给你们买两瓶新的行不行?”
顾玦谢绝大爷的好意,狠狠从柯墨手里抢走牛奶瓶,拧好瓶盖,拽起这个丢人的疯子逃离事故现场。
因为实在害怕柯墨发起疯来做出什么傻事,顾玦纠结再三后决定翘掉模拟考,替自己和柯墨请了假,带他回了家,跟管家说两个人吃坏了肚子,请假一天回家休息。
回到自己房间,顾玦先是将那瓶所剩无几的牛奶倒进卫生间马桶里冲掉,又抢过柯墨的书包,找出笔盒把两片手术刀取出来,锁进自己的书桌抽屉。
柯墨看着他的这些举动,不仅没有发疯,反倒为两个人的“心有灵犀”感到开心:“割腕也行,不急,等你哪天想好了再说。”
他没疯,顾玦却快要疯了:“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不想死,你也不许想!”
柯墨:“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爸那么爱我妈,万一等他们的孩子出生,你爸会更爱那个孩子,不爱你了呢。”
顾玦:“……你太偏执了。”
柯墨继续蛊惑他:“你从小听话好好学习,放弃了打职业网球的机会,就是为了将来能按照你爸的期望,继承海思,成为他那样的成功企业家。可如今你不再是顾家独子了,万一那个小孩比你更听话,更优秀,你爸会不会把海思交给他来继承呢?到时候你怎么办?会跟那个小孩争家产吗?还是就甘心当一个被外界耻笑的无用富二代?”
顾玦并没有被他这些话洗脑,但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无视这个偏执狂,戴上耳机背对着他看书。
柯墨唱了半天独角戏,看顾玦不搭理自己,也不想再自讨没趣,索性躺倒在顾玦的床上,钻进被子里睡起了大觉。
*
作者有话说:
墨:生死重要吗?和哥哥在一起才重要。
——
宝宝们,我可以轻轻地求一些海星吗?
第20章 暴露
中午时分,顾海年和柯妍回来了,听说两个孩子吃坏了肚子在家休息,上楼去查看情况。
顾玦在看书,柯墨在睡觉,家长敲门进来,问他俩怎么会吃坏肚子,顾玦有点心虚,只含糊地说估计是牛奶不新鲜,话一出口觉得不能冤枉无辜的牧场,又改口说是在外面吃了不干净的路边摊。为了与柯墨串好口供,他开口之前特意去把床上的人推醒,让对方能听到。
柯墨睁开眼睛,看到两个家长回来,直觉望向妈妈的左手,果然,无名指上多了一只戒指。
戒指上有一颗很大的钻石,大到让他觉得很恶俗。
柯妍看儿子表情不对劲,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趁机教育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能吃路边摊,就是不听话,还带着哥哥一起吃,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顾玦原本只是随便编个理由为两个人没去上课找借口,没想到竟然会害柯墨挨骂,看柯墨脸色更不好了,他赶紧解释:“柯阿姨,不是他的错,是我拉他去吃的。”
看顾玦帮儿子挡枪,柯妍身为后妈不好再说什么,倒是顾海年开口转移了话题:“既然今天请假了,那正好下午就带墨墨去迁户口吧。”
话音未落,顾玦心里咯噔一声。
原来柯墨的猜测是对的,爸爸和柯阿姨今天一早真的是去办理结婚登记了,现在两个人已经是法律上的夫妻,爸爸想要把柯墨的户口迁进顾家,让这个家庭成为法律意义上的一家四口。
他早就知道自己和柯墨的关系除了家人不会有第二种可能,因此内心对迁户口一事并不排斥,甚至还隐隐希望柯墨能落在自家户口簿上,这样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对他好,照顾他一辈子,永远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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