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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会很想你。】
54.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先生，他很爱您。很少有患者能在尚未与医师建立信任基础上便全盘托出，陶然是其中一个。我有幸成为一名心理医生，正因为人性是复杂的。爱很痛苦，但也是一剂良方。”
医生说：“您能理解吗？陶然是一罐沉寂的氢气，他的疾病不是一蹴而就的，校园暴力，持续的校园暴力，变本加厉的校园暴力，不断往里添加气体，紧接着，您的抛弃，只是一点点火星子，还没落到地面就将他引爆了。”
“先生，我的意思是，患者不能再受刺激了。我希望他走上的是一条绝对成功的捷径。”
55.
两个月以来，陶然已经知晓自己窗户正对着的停车位是蒋新觉私人拥有的。毕竟每天下班，就算只有一点点时间，蒋新觉也会亲自送他回家。更不用说周末休假，整整两天他们都会在一起。
相处越久分别时就越舍不得，蒋新觉总是要在陶然下车前亲吻他的脸颊，嘴唇，耳朵，亲得陶然耳根发烫，推推他的肩膀说：“反正明天又可以见啦。”
安娜已经不跟随他们出行了，蒋新觉最多只会带一位司机，而司机每到这个时候都很有眼力见的下车放松筋骨，留出给两人相处的空间。
蒋新觉“嗯”了一声，手掌摸着陶然的脸，“上去吧宝宝。”
陶然答应，打开车门回到家，只来得及跟妈妈打声招呼，便走回房间拉开窗帘，蒋新觉果然还在那里。他降下车窗，眼睛看着站在窗前的陶然。
“回去吧！”陶然不敢大声喊，手臂用力在空中挥了挥，朝他说再见。蒋新觉看了好一会儿，才让司机开走。
陶然自那次休假后重回公司，看上去终于有了些精神。大家都很关心他，上班前围在他的工位上问东问西，好像少了一根毛都要拿他是问。
起初麦可玫还沉浸在告白被拒的丢脸中，看到陶然重新回到岗位上又高兴地什么都抛掷脑后了。她那几天在网络上认真浏览过各种同性恋的研究论文，伤心地想自己跟刘备一样，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麦可玫握拳擦干眼泪，告诉自己坚强，回来后两人又成为了好朋友。
“我明白了！我下次找对象，不能盲目表白，说之前要先问问，你直的弯的？”
陶然点点头，“我觉得可以。”
齐冬摇头：“你俩拉到吧，哪有直接问的，单身到五十岁可怪姐没提点你们。”
陶然又点点头：“我觉得对。”
“我觉得不对！”麦可玫嚷嚷道，“陶然肯定瞒着我们有伴了！”
齐冬竖起耳朵，麦可玫说：“他他他之前还问我拍立得来着，咱们团建那次，用拍立得拍照，一看到可以立刻出片，就问我能不能借来着，说想借来用用，我现在觉得不对劲了，好好的借拍立得干啥！拍谁！谁拍！为什么偏偏要用拍立得！陶然什么表情，别装傻子，你肯定心里有鬼！”
56.
说起拍立得，陶然最后也没借成麦可玫的，他后来自己买了一部。
他揣着相机跟蒋新觉出门，那天蒋新觉自己掌车，在驾驶位上等他，穿着休闲服，很是倜傥。他见陶然上了车，腰间还跨个白色的拍立得，顿时就笑了，觉得陶然可爱到不行，“小朋友秋游呢？”
拍立得还不是基础款，被他用贴纸装饰了番，二十二岁人了还是稚气地喜欢那些海豚水母，陶然不好意思，把拍立得取下来放腿上，胡乱应答：“嗯嗯嗯嗯。”
郊外有间猫咖联合一些爱宠人士举办了一场宠物嘉年华，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这儿。蒋新觉开车平稳，进到郊区两旁只剩下葱郁的树跟无垠的绿地，树下草丛堆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陶然目不转睛盯着，不一会儿窜出一只松鼠，直往树上跑，蒋新觉见他喜欢，降下车速，慢悠悠开着。
到了目的地，陶然等蒋新觉把车停好，并肩一起进去。猫咖对面是空旷的大片草地，老板娘支起一个显眼的充气吐舌金毛，用装饰画跟气球把草地布置得软萌，人群攒动中还交集着狗绳跟小狗湿漉漉的舌头。
陶然一进去就走不动道了，这个想摸摸，那个也想摸摸，不知什么时候拍立得又到了蒋新觉手里。
人多，陶然窜得快，有萌宠的地方人都把主人围得一圈圈的，陶然眼睛都黏在上面了，走快了还不忘回头看，眼睛才在蒋新觉身上望望，招招手说：“快来，别走丢啦。”
陶然神态放松，整个人都跟平常不同，带着高中蒋新觉才见过的鲜活与灵动。蒋新觉面上一怔，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快步跟上去。
柴犬主人们难得围在一起交流心得，自家孩子们也各自相见如故，互相闻起对方屁眼认亲来，场面一片混乱，惹得大家笑着围观看戏，陶然也难得可以一个人摸着那只懒惰的猫司令。
猫司令被当成小狗一般养，脖子系着狗绳，好吃懒动圆滚滚的，格外亲人。陶然手还没碰上，它脑袋已经蹭到手心了。
陶然沿着它的脊骨轻轻顺着，没摸两下猫司令突地一个翻滚，竟露出它白胖柔软的肚皮来，被肉挤得像小黑豆的眼睛勾引似的看着陶然，显出一副快来服侍的傲娇模样。陶然搓搓它的脑袋，才去摸它的肚皮，小猫舒服地眯起眼睛，像是快要睡着。
陶然情不自禁地笑着，嘴上还损它：“小懒猫，刚刚还以为你怀孕了，怎么会有猫像两个球呢，脑袋一个球，身子一个球。”
蒋新觉看得心软，“陶然。”
“嗯？”
陶然抬头望去，嘴上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蒋新觉按下快门，相纸就从出纸口缓缓吐出。
蒋新觉的拍照技术一向毋庸置疑，相纸显色后他先看，看完转过去给陶然看，“可爱。”
被抓拍的陶然耳根泛红，神情不自然，手上依旧诚实地在撸猫，想控诉他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自此，陶然身边多了一位聘请的专业摄影师，蒋新觉也再无心看风景，无论是小心触摸宠物主掌心里的刺猬，还是背在身上的变色龙，陶然走到哪儿，都会伴随一阵快门声。
陶然看向蒋新觉，蒋新觉就朝他笑，手上俨然多了许多战利品。
“不要再拍了……”陶然想到什么，立马将拍立得夺过。
蒋新觉把他挡远往高处举，说他没洗手，不能碰。
陶然说：“拍立得不是这么用的。”
“那是怎么用？”
“……反正……”陶然语气低，“合照，我想要合照。”
蒋新觉见陶然不高兴，凑上前就想哄，浅尝辄止地碰碰他的脸，说：“对不起对不起，把相纸用剩两张了。宝宝想要合照对不对？我现在叫人送点相纸过来。”
陶然摇摇头，“两张也够了……”
蒋新觉又说了一遍“对不起”，找了位离自己最近的女士，礼貌说完请求，走到陶然身边。之前还说陶然没洗手，现在却不嫌脏了，牵得紧紧的。
“反正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合照。”蒋新觉说。
两声快门声过，陶然得到了他最最梦寐以求的，跟蒋新觉的合照。
最后以一场狗狗赛跑散了场，大家看得尽兴，陶然还帮着老板娘清理了现场。真正能回家时已经迫近黄昏，陶然体力丧失，车启程不久就靠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蒋新觉按掉车载音乐，载着精疲力尽又满载而归的爱人，他从未感到如此幸福。
车辆刚停进小区，陶然恰巧睡醒，他看了眼窗外，坐直身子，准备跟蒋新觉告别。
他拿着拍立得跟相纸，蒋新觉抽出其中一张，“这是我今天的报酬。”
陶然点头，又开始分配，他今天慷慨地分了许多张给蒋新觉，合照通通占为己有。
“为什么我没有合照，不是有两张吗？我们一人一张。”
一向大度的蒋新觉此刻却也据理力争起来。
“你又不缺这些……”
陶然执着，怎么说也不肯给，蒋新觉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这样，合照归你，其他都归我，我损失了合照，我要拿多些，这很合理吧？”
剩下八张全是自己的单人照片，陶然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这是一笔划算交易，他想都不想地答应，一股脑相纸连着拍立得都塞给蒋新觉。
分配完相纸，两人都得到自己心满意得的结局，真正要到陶然回家的时候，蒋新觉又开始舍不得。他抱着陶然看了又看，陶然这次很主动，亲上蒋新觉的嘴唇，他们两个接了一个很长的吻。
分开时蒋新觉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闷闷说：“会很想你。”
他近距离看着陶然低垂的眼睛，“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好不好？”
陶然面上犹豫，没看蒋新觉，但很快他还是点头，说了“好”。
作者有话说：
两个幼稚鬼……（真的真的有什么看文问题跟我说，我有时候自己写是感受不到的）
第33章
【我高兴。】
57.
陶然从家中搬走，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他跟妈妈扯谎，说工作太忙，需要搬到员工宿舍。他在妈妈担心地注视中走出家门，下一秒就被蒋新觉揽着腰，接过行李箱。
“舍不得妈妈？”蒋新觉关注着他的情绪。
陶然抿唇，低垂着眉眼摇摇头，“没有。”
蒋新觉坏事做尽。
别墅很新，前不久他物色这块地段并买下，房产证写的是陶然的名字。剩下事情全程交给安娜处理，他们到来时别墅已经装扮得舒适齐全，只是少了些生活气息。
陶然行李箱里只有少得可怜的衣物，甚至连过冬的大衣也没带，他一件件取出来挂在主卧的衣橱里，显得空荡荡。
蒋新觉不知为何心里发堵，当天下午就叫人来，度过陶然三围，成架成架带过来的高定摆在客厅，等着陶然挑选。陶然有些无措地看着他，蒋新觉便为他挑了满满一柜子衣服，把次卧也塞满了。
“不用这样，我也穿不了这么多……”陶然睁大眼睛，跟蒋新觉商量，“你把它们全部退回去。”
蒋新觉按住他在空中比划的手指，也学着像他一样含混过去：“嗯嗯嗯嗯。”
安娜听从蒋新觉的意见，只聘请了一位厨师。她先前跟他交代过雇主的忌口，等蒋新觉来，他又跟厨师说清楚陶然的忌口，表明哪几道菜可以多做。
在蒋新觉嘴里，陶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很挑食的小孩，青椒不吃，皮蛋不吃，但是青椒皮蛋擂茄子可以吃，菠萝不吃，非全熟的肉类不吃，酒不爱喝，喜甜吃不了辣，时令的水果甜品可以多做，陶然身体不好，要多炖补品。
蒋新觉列出长长一串清单，他甚至比自己还清楚。陶然感到离谱，却无法指责，因为每一条都是对的。
厨师全职在家，只有保洁才会挑选在他们上班时间上门。蒋新觉虽是董事长，时间却没有陶然自如，他们早上一起去公司，晚上却很难做到一起回家，其实是陶然不让，他不愿意蒋新觉为了陪伴他而压缩自己的休息时间完成公务。
于是趁着这个间隙，陶然有机会从厨师嘴中问到蒋新觉的喜好。他听得认真，像是要一下子把它全部记住。
“蒋先生嘛……他没有什么忌口的，只是对食材要求比较高，海鲜要吃鲜，肉食要吃嫩，这需要麻烦安娜小姐为我采购食材。气味大的不吃，比起清汤更喜欢浓汤，还有不吃甜。大概也就这些了。”
厨师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蒋先生说一切以您为主，这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陶然心下一颤，回想起这一周的饮食，自从他不吃非全熟肉类，那种应当几成熟就要上桌的菜品便再也没出现过了，蒋新觉也从不有所表示，好似一直迁就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蒋新觉在一段亲密关系中永远体贴，所以才容易让人沉溺，就算是一次勉为其难的补偿，他也尽心尽力。
陶然凑近些严肃地跟厨师商榷，他的意见是不重要的，蒋新觉才是需要他讨好的老板，应该要顺着他的口味做多些花样。
厨师听着不禁疑惑，怎么看也知道谁才应该讨好，他只当是一切以陶然为主，张张嘴答应道：“当然，当然。”
他心不在焉地吃过晚饭，回房用电脑细读几篇论文，明明已经做了好多事情，时针也扫过几圈，也不见蒋新觉回来。陶然站在阳台望了望，一待就是一小时，直到亮灯划过，停靠在路边，司机搀扶着蒋新觉向别墅走来，陶然才着急地赶去开门。
安娜还未来得及按门铃，门就开了，一脸紧张的陶然站在门前，她很快稳定情绪，说：“蒋董今晚有应酬，席上喝了些酒，有点醉了。麻烦陶先生仔细照顾，蒋董明天要飞佛罗伦萨，希望能让厨师备点醒酒汤，以防起床难受。机票我已经改签至下午，劳烦陶先生在十一点前叫醒蒋董。”
陶然认真听着安娜的嘱咐，还没来得及答应，蒋新觉已经松开司机的手，步伐摇晃地朝陶然走去。
蒋新觉酒量好，喝酒也不上脸，眼底有一些红血丝。他先是碰了碰陶然的脸，皱眉说：“怎么那么冰。”说完他张开双臂抱住陶然，低头跟他脸贴脸，用温热的体温帮他驱散寒意，蒋新觉在他耳朵亲了亲，“这就不冰了。”
陶然瞬间有些僵硬，热意爬上耳根，显然安娜也很少见蒋新觉这种模样，她尽量将目光放在陶然脸上，说：“那麻烦你了陶先生。”
安娜只能看到蒋新觉宽阔的后背跟陶然小小的脸，陶然眼神注视着蒋新觉，而后又看向安娜，很是慌乱地点头：“啊，啊好的。”
等门合上，蒋新觉脸埋在陶然侧颈，才嘟囔着说：“我没醉。”
“嗯？”
“我只是头晕。”
蒋新觉声音低哑，没之前干练，带着情绪，陶然听起来像是在撒娇。可一句头晕又让陶然着急，他揉着蒋新觉太阳穴，很不客气地说：“谁叫你喝酒，不喝酒就不会头晕了。”
按照蒋新觉现在的地位，又有父母辈时攒下的积累，他从能喝酒的岁数起，就已经没有人能给他灌酒了，喝不喝全凭自己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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