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六州歌头(古代架空)——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4:26:09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砸了两下门便开了,谢竟向前跌撞两步,被萧遥迎面扶住,叫道:“只有那两人与殿下!”
  萧遥瞬时会意,接过尚带血迹的飞光,把谢竟往停在道旁的马车上一推,自己打了个呼哨,立时从暗处闪出数人,想来是宣室的手下们,一言未发,跟着萧遥摸进宅子中去了。
  马车帘被掀开,坐在里面的是显见憔悴不堪的银绸。谢竟一愣:“你怎么跟来了?”
  “我放心不下世子,”银绸接过谢竟怀中的陆书青,定睛一看,忽惊叫道,“王妃受伤了?”
  痛楚这时才后知后觉地蔓延开来,谢竟侧目瞟了一眼自己颈边,雪白的衣襟已然被浸红了一小片,但好在伤口不深,未至筋脉,只是那女孩的刃锋太利,拉了长长一道口子,瞧着触目惊心。
  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卸了力在银绸对面坐下,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捂在伤处先止住血:“不碍事,我回去自己包扎一下就行。”
  银绸便道:“舅爷顾忌对方人手多,带兵等在了桥对岸。殿下进去前叮嘱,王妃与世子一旦脱困就赶快离开,不要管他,他与宣室自可见机脱身。”
  此时宣室跟着萧遥进了丁宅,将晓未晓的天色下只有这么一辆孤零零的马车,荒凉岑寂,行人也无一个。谢竟的确后怕,恐那一男一女有帮手或者后招,沉吟片刻,向帘外车夫吩咐道:“回府。”
  谢竟跟着他兄长一一谢过今夜劳动的官府衙门,又打点了丰厚的赏钱做封口费。等给他父母报了平安、将一家亲眷送回乌衣巷,终于安顿下来时,天已经亮了。
  银绸被他遣去睡了。内院寂静,谢竟在独处中慢慢咂出,银绸一定要跟来接应他与陆书青,也许是一种委婉的表忠心的方式。虽然他们不是主仆,但毕竟构成雇佣关系,赶巧去见了个故人回来便遭了劫,银绸大概是怕他生疑。
  谢竟有些诧异,完全没往那方面去想,也从来没有怀疑过银绸待昭王府、待陆书青的忠诚。这一年多他将银绸当作一个经验丰富、遇事可供参询的姐姐来看待,他们一向处得如伙伴般自在随意。谢竟不知道,银绸的多虑是仅仅出于行走江湖骨子里的周全,还是他这一向对于陆书青病态的过分保护,让她不能不谨小慎微。
  他取了纱布药酒,在镜台前坐下,回想着这一夜发生的事。女孩背后的那个人对他确实没有杀心,最终目的很明确——让他离开陆令从,离开昭王府,根本上来讲,也就是要把谢家拽出储位之争的泥潭。
  谢竟无从推测这个人的身份,因而也并不清楚,对方究竟是笼统地将“拉谢家一把”称作“救他”,还是真的只针对他谢竟一个人,只想要救“他”,而其实并不关心陈郡谢氏全族的命运。
  他简直百思不得其解——他来到金陵不过区区两载,同年、同僚都只点头之交,更无亲密的知己朋友,实在想象不出谁愿意费这么大周章,要把他与天家的关系撇干净。
  谢竟支着肘,盯着铜镜上的纹饰发愣,直到瞟见镜中多出一片玄色的衣角才回神,抬眼,陆令从不知何时已经回来,默默在他身后站定。
  “你有没有——”谢竟脱口道。
  “没受伤。”陆令从早清楚他要问什么,伸手取过浸了温水的帕子,微微俯下身来,轻柔地清理着谢竟颈侧的血痕。
  谢竟松了口气:“那两人呢?”
  “女的拼死护着男的逃走,然后自尽了。两人身手绝非等闲之辈,汤山别业清点过人,少了一个唤作‘阿钰’的,应当就是那姑娘。但她从八九岁上就被吴家收容,没有卖身契,姓氏籍贯一概不知,也无从查起。”
  “疑点太多,且得仔细查查,容后再议罢,”谢竟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思考这些,“我才刚让乳母来喂过青儿,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陆令从没有应声,神色隐在镜框靠上的边缘,看不真切。谢竟掀起眼帘掠他一下:“那时候吓着你了?”
  “吓疯了。”陆令从坦言,语气仍有余悸。
  谢竟顿了顿:“你觉得我真能下得去那个手?”
  陆令从显出一丝迟钝的犹疑:“……我不知道,我只是赌你以此暗示我出手。”
  谢竟只是淡淡一笑:“看来你赌赢了。”
  陆令从未置可否,轻轻将谢竟的下颚抬起来些,谢竟便略抻起脖颈,任陆令从给他上过药,然后再小心翼翼地缠裹纱布。
  这时他才骤然觉出颈间的反常来,下意识往前胸一摸,并未摸到那条一年多来日日不离身的香匣吊坠。
  丢了,也许是断了——可能断在打斗间,遗失在丁宅。
  谢竟霎时间一阵恍惚,如同心口被剜了一块肉下来,空落落的难受,但那难受又有限度,一种尘埃落定般的释然。这一夜他从最初的绝望崩溃,到强自镇定,到此时完全冷静下来,有一件事彻彻底底想透了——过去数月他过得煎熬折磨,也许是因为他太贪心了。
  他求得太多,什么都想要,已有了完满的家庭,明媒正娶的名位,康健可爱的稚子,却犹嫌不足地要求自在,求真心。天下好事哪能让他尽占了去?
  一心索取,他有没有回过头去自省哪怕一次,他配不配得上所求的这一切种种?那女孩的问话提醒了谢竟,世间安得双全法,在面对母族亲眷与此时此刻室内这两个姓陆的人时,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祷,祈祷永远不必面临二选一的取舍。
  也许是该着老天要让他丢了,一段从未宣之于口、世间没有第二人知的情愫,他自己若再不提起,没道理有谁会替他记得,余生时时刻刻拉出他的心迹鞭尸。
  只要陆书青能够平安无忧、一世顺遂,他别的什么也可以不关心、不奢求了。
  谢竟拿定了主意般把手垂下去,若无其事地搭回膝头,下一刻却忽觉阴影罩下来,陆令从把身子倾得更低,将一枚微凉的、黯黯流动着光泽的银器挂到了他胸口,在他颈后系上了搭扣。
  他没有去看谢竟惊愕圆睁的眼,只是垂眸凝视着那藏有二人结发的香匣,双手用力按在谢竟肩上,低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谢竟张了张口又闭上,他刚刚才下了那样的决心,甚至有几分庆幸自己悬崖勒马、未酿成昭王一辈子的笑料,这时候犹如被从里到外看光了裸裎的身体,又如被人劈头抽了两巴掌般难堪,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更何况,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时、哪一瞬动了心——情根破土本不需要浩大的声势,一个眼神,一个拥抱,一个笑,都可用作灌溉的甘泉。等到当局者后知后觉地恍悟这份心意时,树早已生长到遮天蔽日,人也早已被那体贴的荫凉惯坏了。
  沉默良久,谢竟缓缓转过脸,站起身来,凝望着清晰真实的陆令从而不是镜中那个虚幻的形,弯了弯手指,示意对方凑近一些。
  陆令从略一低头,附耳过去,感觉到谢竟的唇瓣极轻、极轻地在他颊侧印了一下,浅尝辄止到说是贴了须臾也不为过。
  谢竟想沿用自己惯常的手段,一触即分,当作一种戏弄调侃,然后玩笑着、半真半假地把话岔开去。不料撤身离开时,后腰却忽然被一掌托住,重重地摁回陆令从的怀中。
  随即真正的吻落下来。
  唇覆上唇,舌与齿交缠,在吮吸之外偶然又有一点动物般的啮咬,长久、反复的厮磨与缠绵。他身上许多私密的肌肤都接受过陆令从的吻触,但无一有过如此耐心温存——这是陆令从平生第一次、主动地、郑重地,吻他的唇。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这样的吻只应当出现在最最亲密狎昵的爱人之间,而绝不应当属于一对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天家夫妻。“相敬如宾”在谢竟眼中从来是一个极残忍的词汇,怎么会有人能容忍一辈子只被挚爱之人以“宾客”待之?
  唇分的时候什么都明白了。陆令从得到了他的答案,谢竟不需要再多余问出问题。什么都明白了。
  区别只在于前者有种大梦初醒的醍醐,仿佛回首一眼望穿这两年,每一个暧昧模糊的角落所蕴含的特殊意义,在这一刻悉数真相大白;而后者则是好梦易醒的惶恐,造化把他当痴儿戏耍,他都断了念、不求了,却又举重若轻地替他实现愿望。
  到这地步真正语塞,谢竟只是怔怔与陆令从对望着,该从哪一句说起?
  他这厢正搜肠刮肚地苦思,陆令从却突然轻轻“啊”了一声,仿佛灵光乍现悟透了什么佛理,喃喃道:“原来‘长毋相忘’不是一句吉祥话。”
  当然不是,谢竟心道,几乎被他气笑。
  “长远不忘,两厢厮守。”这八个字并没有谢竟想象得那么难以出口,虽然同样有千斤分量。
  这回合轮到陆令从哑然,谢竟的一颗心都被滚热地、浸着血缝在这八个字里面了,一份演练过无数个日夜、早已烂熟于胸的剖白,就这样无旁骛地献给他。
  陆令从轻吁了口气,道:“青儿初生那时,我去神龙殿求父皇放我们出宫回府,他对我说,一早他选定你做昭王妃,就是拿准了有朝一日我必定会对你动真心。父皇到底看我看得透。不是盟友,也不是家人,只是你……话要怎么说?只是把你当作我妻的真心。”
  他溺进谢竟眸底那一泓沉水内,这个人待他真诚得可以一眼看彻。那个秋夜他坐在昭王府的阶前,拉着谢竟的手,向他诉苦从未见过白头偕老该是什么样子,从来也不明白该如何做夫妻、什么才是夫妻。到刚刚,到那女孩的刀刃擦到谢竟颈上的一瞬间,他无师自通。
  “我从来没有不想要青儿,我只是怕自己不能做一个好父亲,让他重蹈我的覆辙。他是你的孩子,是你为我生下的孩子,我看不得他受一点制。
  “我想让你留在昭王府,留在我身边,不是因为你是青儿的母亲、世子的母亲,只因为你是你。昭王妃不是你就不行,青儿的母亲不是你就不行。
  “我叫你宝贝心肝乖乖,没有一声是在敷衍你哄你,我叫你宝贝因为你在我心里就是货真价实的明珠珍宝。如果当初赐婚给我的是另一个人,那么迟早我会设法与他分开,向父皇求娶你;如果我从小熟识你,在我十七岁,十五岁,我会早早向谢大人聘下你,让全天下都知道我非你不娶。
  “我已然错过了新婚夜与你结发,余生岁岁年年,我再不想错过你任何一日了。”
 
 
第80章 十九.一
  雍州城内,太守府。
  长公主和她的鹤卫进城时,太守何诰就像去年此时听说昭王要带虎师前来一样愕然。他雍州庙小,怎的大佛却是一尊接着一尊上赶着来?
  然而长公主受到的欢迎绝不比她兄长少。鹤卫千余兵马,靠一个“快”字,飓风般奔袭在无定河两岸的漠北各部之间,所过之处摧枯拉朽,能生生从敌阵里割走一串人头割出一条血路,再风卷残云似地离开,眨眼就退得无影无踪。在数量上他们并不以歼敌更多而取胜,却能够游刃有余、神出鬼没地痛击敌人阵眼。
  陆令真同样也将帅营设在太守府,安顿下后领了副将先来与何诰寒暄问候。她在宫闱内耳濡目染这么多年,虽然并不着意钻营,但对于收买人心之道同样信手拈来。倘若来日皇位易主,何诰便是一个必须争取的得力助益。
  虽说陆令从和谢竟一定已经拉拢过何诰,但这种事多多益善,她再喂一剂定心丸绝没有坏处,便道:
  “何大人一片诚心,我兄嫂时时感念。他们还托我捎话,盼大人保重身体,事成之后要亲迎大人回京安养,封妻荫子,好日子且长着呢。”
  何诰一愣,随即亦极谦恭地还礼道:“公主委实抬举老臣,我同内人只求终老故土罢了,又无儿女前程事牵绊,哪里还敢奢求爵禄荫封呢。”
  陆令真微讶:“哦?何大人没有儿女么?我原还想问问令郎在哪里高就、令爱有无定亲,等将来回了金陵,好好替府上安排一下呢。”
  何诰滞了滞,只连连摇头道:“公主好意,莫说是没有,便即真有,我们也是再不敢攀那通达仕途、显贵姻亲的。我们流落雍州二十多年,若还看不透这条路的艰难,那才是白活一世了。”
  陆令真又闲话两句,辞了何诰,心下却略有疑惑,只觉他于功名仕途上有些过分保守和苦闷,虽然对于一个边州谪臣来说,悲观失意也属正常,但这又与他在任上的勤勉操劳相矛盾。
  陆令从对她提起何诰不多,零星几句也只说是极忠厚、质朴之人,做事老派,一点油滑心思没有。
  只是如今并不方便直接去信询问,陆令真暗暗记下,回京后有空要打探打探何诰的背景。
  她与副将边向外走,边复盘着他们进雍州城之前的最后一场战役:“你有没有发现,蛮人那主将,叫丁什么的,他右臂有些奇怪。”
  “丁鉴,”副将为她补全,“公主觉得奇怪在何处?是招式不可捉摸?还是……”
  “不,”陆令真飞快在脑海中回忆,“有那么一两次,极短的时间,几乎察觉不到,他会没法将手戟送到最恰切的位置。他右臂也许有伤,或是受过旧伤。”
  副将也与丁鉴过过招,但并未察觉出对方右臂有什么异样,因此也有些迟疑。
  陆令真步下如风往前走着,一手空握着并不存在的长剑,无声地推演着自己与丁鉴交锋时的招式来回。
  丁鉴用戟,这是一种倚赖力量的兵器,稍嫌笨重,但若使用得当会让对手找不到空隙进攻,也许正是如此,掩饰了技巧上削微的凝滞。
  陆令从和丁鉴交过手不止一次,若是他右手有破绽,没道理陆令从不跟她说。那就是陆令从也没有发现。
  陆令从用枪,她用剑,区别在于前者比后者更长,更难掌控,适合时间稍久、地理稍空旷的缠斗,而后者则更适合陆令真一贯速战速决的游击策略。就算是两军阵型冲开,贴身打斗中出剑也是极快极准的,这亦是鹤卫的长处。
  也许就是这一点差异,让陆令真更敏锐地体会到了丁鉴右臂那极细微的一丝脱节。若能抓住破绽打乱他的节奏、攻其七寸,对与陆令真这样奉行“唯快不破”的武者来说,足够她咬死这个绝佳机会将其逼至毙命。
  半晌,临到偏院门前,陆令真出声定论道:“再来一次就晓得了。”
  谢竟从王俶的书房出来,正与他次子王奚擦肩而过,对方一身戾气,连看也没看谢竟一眼,进屋片刻就传出他与王俶的争执声,谢竟没兴趣去多听,但左不过就是为了一个字“钱”。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