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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古代架空)——狐狸团子

时间:2024-01-13 11:26:09  作者:狐狸团子
  “就因为我是太监吗?太监就理应下贱吗?”
  “如果我能活得下去,谁愿意受这个罪,做个太监啊……”
  他越说越激动,眼泪顺着脸颊一路流下。
  梁劲风没见过他这样,明明自己也难受得不行,费劲巴力笨手笨脚地想哄,却又不知道怎么哄。
  他想抱上去,可怕苏常善因为这个更生气。
  最后只能虚虚拢着不让他摔,嘴里念着:“不是这样,没有,不会……”
  好半天,苏常善终于撒够了气,冷静下来。
  梁劲风的衣服让他扯得变形散开,露出半块胸膛,上面也是一层薄汗。
  他这才分出神来观察眼前的人。
  梁劲风似乎已经被酒折磨得够呛,额头侧边的青筋一跳一跳,颈侧的青筋也硬绷着。下身的衣摆被顶出一个弧度,怎么也遮不住。
  可他的手还在虚环着,没有一点过分的举动,甚至还不如喝酒前亲密。
  “梁劲风,你到底怎么看我啊,也觉得我……”
  苏常善说不出贬低自己的话,嗓子微微哽咽。
  “不会,你很好苏常善,你很好。”梁劲风连忙哄道:“你走的每一步都干干净净,你很好。”他们挨得很近,近到苏常善能感觉到梁劲风全身滚烫的温度,好像在发烧。
  他再次望进那双泛着绿色的眼眸。
  他在宫中受尽排挤,从旁人眼中看到利用,不屑,讨好,唯独没见过此时梁劲风眼中的那种情绪。
  可能是担忧,可能是喜欢,可能是爱。
  不知怎么想的,苏常善猛地发力,一步步把梁劲风逼退到床边。
  两人后退时踢翻了墙边的木盒,那些物件散落一地,咕噜噜滚到房间各处。
  等实在无路可退时,梁劲风攥住了苏常善的手腕。
  “你冷静一点。”
  苏常善喘着粗气,哑声道:“我很冷静。”
  他再次用力,就着梁劲风的动作把人按倒,一步跨上他的腰腹,而后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让我冷静,你怎么不冷静,这里这么精神。”
  他一晃腰,梁劲风身子一个震颤,粗喘一声,双手钳住了他的腰。
  “苏常善,明天起来你会后悔的。”梁劲风强撑着最后的理智劝道。
  苏常善不以为意,笑了两声,撑着梁劲风的肩膀缓缓俯身下去。
  “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他贴在梁劲风耳边,小声道:“既然跳进黄河都洗不清,那就假戏真做,真将自己弄浊好了。”
  说罢,他微微撑起身子,手指点了点梁劲风的嘴唇。
  本来常年没什么颜色的唇被咬得泛出血色,有些干裂起皮,但很软。
  “我记得,”他用手指揉了揉那两片唇,低下头去用自己的唇蹭了蹭:“这是我第二次亲你。”
  他埋头下去,再一次吻上了那有些干涩的唇。
  ***
  十年前,玉门关附近。
  一小队人马由县令引着走到边防营地,双方交接。
  营地里走出的小兵见马上的人白白净净,再加上朝中的书信早已到达,心中对来人已经看不上了。
  县令道:“小主子从京城来,对这边路况不熟,你们出一队人,护着小主子到天竺去。”
  小兵仰着头,看着马上的人,极为不屑:“什么小主子,不就是个太监,一身骚味。”
  县令惊恐万分将跪不跪,马上的人却似乎没生气,偏出半边身子笑了笑。
  “你,凑近些。”
  他笑起来,颇具几分姿色。那小兵恍了下神,慢慢走近,嘴里还小声念着:“凑近就凑近,不就是个太监,还能怎么样——”
  话音未落,苏常善在马上飞出一脚,足尖踢在那人眉心,一下把人掀翻过去。
  “就算是太监,也是手握圣旨的太监,轮得到你多嘴?”
  苏常善一脚出名,在军中立下了下马威。可惜他再怎么立威终究是色厉内荏,随行的护卫不过几句便将他实则被贬至边境的话说了出去,他在军中日子也逐渐难过起来。
  所有人卖他面子,都是因为他身上揣着圣旨。
  因此,他恨不得天天抱着圣旨睡觉,寸步不敢离。
  一日放饭前,苏常善出门乱逛,正撞上营地里欺负小孩。
  一个人高马大的兵三两下推倒了一个穿着同样衣服的孩子,嘴里嚷嚷着:“你这小子好不懂事,知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尊老爱幼啊,我先吃,懂么?”
  那孩子看着瘦骨嶙峋,头发像是许久没吃过东西,身体不好,泛着枯黄。
  孩子坐在地上,倔着喊道:“我排队拿的,凭什么给你!”
  身材高大的兵笑了,一脚踹上孩子的心口:“别给脸不要脸了。就你这黄头发绿眼睛,怕不是那边派过来的间谍。将军好心收留你,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敢跟我叫板?真打起来,你猜将军是保我,还是保你这个不知道从哪捡来,连刀都不会使的小孩?”
  哐当一声,门边摞着的木柴被踹飞,正好落在那兵旁边。
  苏常善走过去,身上刺绣锦缎在阳光下泛着波光,显得不可侵犯。
  他只有十多岁,再加上比同龄人来说不太容易长高,跟那壮汉比起来只不过将将到他的胸口。
  可他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呦,这么大人抢孩子的饭,你可真是能耐。怎么着了,是你饿了三天三夜没吃饭,再吃不上饭就要晕倒了?这么高的个子,看起来倒虚,排个队的时间就能晕倒吗,还真是身娇体弱。要不还是找军医看看吧,怕不是酒楼青楼逛多了,身体受不住!”
  那人被他说的面红耳赤,跳着脚骂:“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一条狗也敢在这里狂吠,信不信我打——”
  “什么?”苏常善眯了眯眼睛,从怀中掏出金光闪闪的卷轴:“你说我是狗吗?”
  “……”
  那个兵气急败坏,嘴里嚷嚷:“就知道用圣旨哄骗人,没了他你什么都不是,贱种,你们两个小贱种!”
  那人被身边的战友拉开,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在骂。
  苏常善绷着脸没说话,上前几步弓腰把地上躺着的那个拉起来。
  没想到这孩子看着小,实际上并不低,最起码比苏常善高,就是太瘦了,显得皮包骨头。
  “谢谢。”小孩说。
  苏常善没理他,把人拽起来后径直走向被战友拉住的那个兵。
  “看衣服,你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兵,怎么胆子这么大……就是因为太边缘了,所以不知道害怕吗?”
  苏常善人小,气势却不弱,步步紧逼:“你知不知道,或许我一句话就能要你的命?”
  那人涨红着脸破口大骂:“别放屁了,你不就是落了罪才逃出来的,有什么能耐要我的命!”
  苏常善气笑了,用金色的卷轴点了点自己手心。
  “他们倒是什么都同你说,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我在出来前,是几品官员啊?”
  “你一个太监,能有什么官位——”
  “从四品。”苏常善抿了抿唇:“太后面前的从四品,只要哄得太后高兴,一个人,我还是杀得的。”
  一群常年驻守边外的将士连太后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一时间被他唬了一跳,不敢说话。
  苏常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脸上挂着笑,走到那人跟前。
  “低头,”他冷冰冰道:“管好你自己的贱嘴。”
  啪的一声,一个凌厉的巴掌抽在那人脸侧,霎时间红出一个标准的巴掌印。
  作者有话说:
  我命苦的两个儿啊……
  (唐的太监确实是可以做官的,小苏这个内侍省的官是官制有的,但太后面前从四品是我瞎编的。
  另外,虽然有有参考唐,但主打一个架空,因为唐朝不能管太监叫太监或者公公,很不礼貌。)
 
 
第5章 
  【5】
  苏常善在宫里这么多年,除了勾心斗角,最会的就是扇巴掌,怎么疼怎么响清清楚楚,这一声在营地里响亮地跟放炮仗一样。
  他一番话真真假假,这一炮仗响也暂时把军营里的人给唬住了,也唬住了那小孩子。
  晚上,苏常善倚着窗边发呆,瞧着那小孩从自己窗户下边来来回回过了三四趟,愣是不敢迈开一步,笑了。
  “你是看不见门还是不会上台阶,在我门口逛什么呢?”
  小孩一愣,过了一会红着脸蹭进屋子里来。
  “我想谢谢你,但没什么能给你的……”他嘟囔道。
  苏常善招招手让他过去,眼光默不作声打量小孩身上的伤口。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眨眨眼睛,微微泛绿的眼珠晃了晃:“梁劲风。”
  “名字倒是霸气,怎么由着旁人欺负。”
  苏常善从自己的包袱中摸出一罐伤药,右手食指点了些药,左手掰着梁劲风的下巴,将药均匀抹在擦伤的地方。
  梁劲风仰着头,脸色发红,喃喃道:“打不过。”
  不是不想反抗,是打不过。
  苏常善笑了笑,用帕子把手上余下的药抹净:“你倒是识时务。”
  擦完药,梁劲风还不走,直愣愣站在那里盯着苏常善看。
  苏常善不明白他道完了谢,自己也仁至义尽地给他上了药,这小子还要干嘛。
  过了一会儿,苏常善试探道:“你没有东西可谢我,那就记一份人情,等你以后有出息了再回报我。”
  梁劲风这才应了一声,眨眨眼睛转身出门了。
  ***
  几日后,苏常善休整完毕,要正式踏上奔赴天竺的路途。
  圣旨中说明了要驻边的将士派出一队人来护送,可真到了这时候,却没人愿意。
  天高皇帝远,这一纸公文究竟没办法具有这么大的效力,于是乎护送的队伍将将送到沙漠边缘就停下脚步,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在沙漠中走不了多远就要躺倒在地,找个机会往营地跑。
  前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苏常善的身边便只剩下一个梁劲风。
  来护送的人大多不情愿,唯有梁劲风是真心实意要护他一程,赶都赶不走。
  早前在营地,苏常善为了他扇了营里有名的小霸王一巴掌,这事在军营里传开,旁人看他的眼色便讥讽起来。
  这次他主动要跟着,自然是没人阻拦,甚至还有人玩笑道:“也好也好,这小子不就是沙漠里捡来的,正好路熟,带路也是应当啊!”
  “带的是哪条路?不会是后路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话听在梁劲风耳朵里简直扎耳朵得很,攥紧拳头就要冲上去,最后还是被苏常善拦住了。
  “管他们做什么,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臭虫罢了。”
  从营地出发开始算,数数日子,他们两个竟然已经在沙漠中朝夕相伴了一月之久。
  沙漠之中人烟稀少,等到了沙漠中心更是荒无人烟,放眼望去无边无际,连路在哪都不知道,映入眼帘的只有铺天盖地的黄。
  夜晚,沙漠里冷得刺骨。两人点着一小堆篝火,靠着石头望向天空。
  空中星斗闪烁,映在深蓝色夜空中,如同打翻了一盘宝石。隐约间有深绿色光带闪过,环绕在深蓝色两边。
  苏常善拢着衣襟,躺在沙漠里望天。
  “梁劲风,你的眼睛和星空好像啊,好漂亮。”
  梁劲风低声应下,缓缓道:“可他们总说我的眼睛是不祥之兆。”
  闻言,苏常善皱皱眉头:“只有没能耐的人才总将自己做不好的事归结在别人头上,这么说你的人都是废物。”
  梁劲风不知有没有被安慰到,安静了一会儿突然低声笑了。
  “我娘听到你说的话,一定会很高兴。”
  “你娘?”苏常善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一双眼睛一半映着篝火一半映着梁劲风的脸,显得有几分好奇:“你娘是什么样子?我从小就没爹没娘,还真不知道有娘是什么滋味儿。”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总会因为自己没有的东西亦或是同龄人的秘密而好奇。
  瞧他打起了精神,梁劲风也坐了起来,橘红色的篝火在眼中跳动,映出一个女人的身形。
  “她啊……她是个胡人舞姬,随着商队来到这里,每天跳舞赚些赏钱。后来被一个商人不由分说买走,送给当地官员做礼物,然后就有了我。”
  梁劲风双臂抱着腿,将下巴放在膝盖上,微微偏头,似乎在极力回忆。
  “我娘性子很烈,先是大骂那商人没权利买卖自己,又仗着语言不通大骂那个官员。跳舞可以,再多的绝对不从。”
  他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光骂人这点,我娘倒是跟你很像。”
  苏常善哼笑一声,温和道:“那你娘还真挺会骂的。”
  过了会儿,梁劲风又道:“我娘有了我之后便三天两头想逃跑,可她怀了孩子,就算跑出去了也不能给人跳舞,没了赚钱的道,就活不下去。最后就凑活在府上住下去,直到把我生下来。”
  “然后呢?”苏常善往他身边凑了凑,胳膊紧贴着梁劲风。
  梁劲风看着瘦,可正值十三四的年纪,火力旺盛,小暖炉一般,贴上去好像连风都不凉了。
  “然后……”梁劲风叹了口气:“然后我娘就带着我跑了,再也没回府上。”
  苏常善哦了一声,有些呆:“她不在府上,那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
  梁劲风说:“我娘啊,我小时候不睡觉,她就把自己的往事编成故事讲给我听。就是讲到那官员和商人时,总是情不自禁地大骂,骂得可难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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