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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醒来时，方循已经回来了，正坐在窗边的竹椅上，支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暮无归揉了揉眼睛，见他还是那身装扮，问道：“你怎么没去医馆？”
“你醒了，”方循闻声回过头，起身朝他走来，伸手拉着他坐了起来，随后去翻他方才买回来的东西，“我买了金疮药，你帮我敷上就行。”
暮无归见他将药瓶递给自己后便坐着不动了，在纠结了一番是喊他将衣服脱掉还是替他脱之后，选择了后者。
既然自己确实对他有意，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总要先做些什么，方才有果。
方循倒没想这个，而是他刚才扯了一下袖子，发现里面的布料已经被血粘在肉上了，痛得他没缓过来，面上还要保持冷静。
见暮无归突然来解他的腰带，他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抬起了手配合他。
衣服脱到一半，又扯到那处时，他才按住暮无归的手，轻轻嘶了一声。
暮无归膝行两步贴近他，凑近看了看，道：“衣服粘在伤口上了，你有没有药水之类的东西？”
方循翻出一瓶药酒递给他，暮无归打开闻了闻，皱眉道：“可能会很疼。”
方循伸出另一只手揪住了他腰间的衣服，将头搁在了暮无归的肩膀上。
等将他的伤包扎好之后，方循才松开了暮无归，将衣服草草披上，问他：“西瓜应该已经放凉了，你想不想现在吃？”
暮无归点点头：“好。”
方循将瓜从屋后的山泉下取来，去灶屋切好之后才端进屋来。
暮无归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清凉透爽，水分也很足，“很甜，你也尝尝。”说着，又咬了一大口，有些许汁液顺着他的嘴角淌了下来。
方循突然是很想尝尝。
他伸手将暮无归手中的瓜取走，然后在他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低头印上了他的唇。
暮无归还来不及咽下口中的东西，便被撬开了齿关，甘甜的汁液瞬时不受他控制，随着方循的舌四处蔓延，细碎的瓜果被碾在二人的舌间，将这异样又刺激的感觉无限放大。
还有心底的抵触与渴望相交织。
第20章 | 020 曲子
【。】
漫长的一吻结束后，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沉默了半晌之后，暮无归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方循却突然伸手取了一块瓜递给他，自己则拿起他刚才咬过的那块，三两下啃光了。
暮无归勾了勾嘴角，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方循，你怎么吃我吃过的？”
方循见他还要招惹自己，不客气的将人推到榻上，又重新吻了上去。
暮无归的本意倒不是这个，只是两人的关系如今就像空中楼阁，总归要让它落到实处，不然等到轰然崩塌的那一天，不仅伤己，还可能伤到他人。
暮无归举着手中的瓜，扔也不是，放也不是，等感受到腿间传来的硬物感，他才意识到不妙。
他敛了笑意匆匆将人推开，刻意不去看他的眼睛，思索着说些什么打发过去比较好。
虽说两人之间已经有过两场性事，可都是方循单方面的泄愤，如今两人或许是互相有意的，一旦跨过那条线，心底的某些东西，恐怕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倒是早已将这条命交给了方循，生死看淡，再赔一颗心给他，也没什么大碍。
可方循不同。
暮无归自己体会过被恨意支撑着活下来的滋味，也知晓恨意消散时的空洞、茫然，以及...了无生趣。
方循或许对他有意，但一定对他有恨。
若任由这点情意发展成爱，到时候爱恨纠缠，暮无归不知道那会是何种煎熬。
方循见他没了笑意，以为他是想起自己先前对他的所为了，也不再做什么，侧身在暮无归举着的瓜上咬了一口，然后便起身出门冲凉去了。
暮无归看着那块瓜上的月牙缺口，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无奈地笑了笑。
方循冲完凉进来，见暮无归将那瓜吃了，心情不错，突然翻出钥匙，替他把手上的铐子给解了，道：“再过两日，等你脚上的伤好了，就放你下来，你会不会逃？”
暮无归揉了揉手腕，迟疑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
方循将铁链扔出院子，又问他：“要不要洗头发？”
方才还说过两天才放他下去呢，暮无归反问道：“你帮我洗？”
不料方循却很是认真的回了他一声：“我帮你洗。”
说罢也不等他拒绝，就出门打水去了。
片刻之后，暮无归看着面前的盆盆桶桶，骑虎难下，只好转身躺下，让头发顺着床沿垂下。
方循的手指缓缓梳过他的发间，带起一阵酥麻，让暮无归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
洗了两遍之后，暮无归察觉到方循还在抓皂角，急忙伸手将他按住：“够了吧？”
方循不再强求，取过布巾替他细细擦过一遍，然后才扶着他坐起来。
水滴顺着发丝滴到他掌心，暮无归却丝毫不觉得凉，耳根也烫烫的。
明明先前给他擦身体都不觉得有什么，怎么如今洗个头发，反倒让他生出几丝羞赧来。
吃过晚饭后，方循又坐在窗边的竹椅上，盯着窗外出神。
暮无归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想起那夜的笛声来，便道：“吹首曲子给我听吧。”
方循回头看了他一眼，起身去柜子里翻出笛子，握在手中随意地转了两圈，“我只会吹鹧鸪飞。”
那首曲子太悲凉，暮无归并不想破坏这个朦胧的夜晚，于是道：“那你可有想听的？我吹给你听。”
方循想了想，道：“姑苏行。”
他没问暮无归会不会，直觉告诉他，暮无归肯定会。
果然，暮无归试了一下音，便开始吹奏起来。
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便是音律，别说这种知名的曲子，就连很多乡间小曲，他都会上一些。
一曲过后方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暮无归腿上。
暮无归替他理了理压到的头发，低声问他：“还想听什么？”
“三月春。”
不知是暮无归吹的曲子太过宛转悠扬，还是今夜尚还算早，山林间的动物并没有像先前那夜般发出不满的叫声。
两人就在这山中看似风平浪静的过了三日，三日之间，两人都刻意的不去提过往之事，虽然交谈不多，说的也都是些生活琐事，却让暮无归这么多年头一次生出一种岁月安然的感觉来。
第21章 | 021 花茶
【。】
三日后，暮无归的内力已经基本恢复了，身上的伤也在一日堂的药和他内功心法的双重作用下好得七七八八，方循却并没有如他先前所说那样松开他。
暮无归倒也不急，他只需要等一个方循出门的机会。
这日饭后，方循收到虚实堂的消息，说他打探的消息已经有了眉目，但若想要继续查下去，就要耗费更多的人力物力，需要他替他们再杀一个人才行。
虚实堂瞒着风行堂接生意，并不少见，若被发现了，不管是虚实堂的探头还是舍生堂的杀手，都免不了一番严惩，但若做得隐蔽，于双方而言都是有利可图的事。
信上并没有说查到的眉目是什么，而是让他去苍云镇交接点一趟，详谈要不要接下这个单子。
方循将信纸揉成一团扔进柴堆里，看了一眼在院中摘花的暮无归。
院中的柴扉上爬了一丛野生的金银花，暮无归说可以摘些来晒干了泡茶。
他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方循昨日将他放下了床，不过没解开他脚上的铁铐，只是延长了链子。
他让虚实堂查的，正是十年前暮无归为何要杀他亲人那件事。
虽然他感觉如今直接去问暮无归，他大概也不会再瞒着他，可他也不知道心底的那些情绪是不安还是什么，他既想暮无归亲自告诉他，又怕暮无归亲自告诉他。
所以最终他还是决定去苍云镇走一趟，看看虚实堂打听到的消息是什么。
暮无归将摘下来的花冲洗了一下之后，见方循还没从灶屋出来，便拖着哗啦作响的铁链去找他。
“你碗还没洗好吗？”暮无归扶着门框探头进去看他。
方循从灶台前的矮凳上起身，一边将挽起的袖子放下，一边朝他走去：“洗好了，你的花茶晒好了？”
暮无归等他出来之后与他并肩往院子里走，“我找不到好的位置，你帮我晒到屋顶上去吧。”
方循托起水缸上的簸箕，足尖一点便轻松跃上了屋顶，他将簸箕放下准备下去时，望见暮无归正仰着头，用手挡着阳光，带着笑意在看他。
方循突然觉得若是能一直这么下去，当年的真相就让它随过往掩埋也没什么不好，他愿意相信暮无归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可他也不愿就这样相信爹娘与姐姐是凶恶之人。
一时的情动终究改变不了什么。
方循轻飘飘落到地面，闷声道：“我要出去一趟。”
暮无归下意识地想让他带一些蜂蜜回来加到茶里，话到嘴边才想起来自己该走了，便生硬的转成了一声“好。”
方循抬眼望他，俊逸的眉微微皱起，像是有话要说，却迟迟未开口。
暮无归也想说些什么，却发现真话没法说，而其他想说的，说出来后，都会变成枉言。
比如，早点回来，比如，别再受伤。
暮无归踌躇半晌，干脆直接揽过他的头，吻了上去。
虽然这几日方循亲他时他也有所回应，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吻他。
所以方循反而有些发愣，等暮无归伸舌来撬他齿关时才反应过来，按住他的肩膀，反客为主，狠狠地吻了回去。
这吻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激烈，两人都从对方的反应中察觉出了不同寻常，却谁也没有开口询问。
良久过后，方循松开暮无归，低声道：“我走了。”
暮无归扯出一丝笑，轻轻点了点头。
方循也说不出自己心中是忐忑更多还是失落更多，他按捺住还想再做些什么说些什么的冲动，转身出了出了院子，逐渐隐入林间。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暮无归方才收回目光，在院中四处转了转。
院子里引水的竹子破了一块，泉水顺着缝隙滴到地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浮光跃金，树影沉壁。
若是以后还有机会，自己可以动手换一根竹子，暮无归心想。
估摸着方循应该已经走远，听不见这里传出的声响，暮无归便运起内力，打算将脚上的铁链挣断，却突然听见院子外传来了脚步声。
他收了力回身去看，没想到来的竟是梨花儿。
第22章 | 022 歹人
【。】
“暮大哥！”梨花儿激动地叫了他一声，扔掉手中的剑快步跑过来，扑进他怀里。
暮无归拍了拍她的头，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你上来时没遇到什么人吧？”
梨花儿仰起头，愤愤道：“遇到了将你掳走的那个歹徒。”
听见方循被骂做歹徒，暮无归不知怎的有些想笑，他压了压嘴角，问：“那他没发现你吧？”
他知晓梨花儿素来机灵，方循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找了上来，想必早就知道他在此处，也是在等一个方循出门的时机。
“没有。”梨花儿摇了摇头，松开了他，“小圆子亲眼看见他进了镇子，然后我才上山来的。”
暮无归还没问小圆子是谁，梨花儿就又道：“小圆子就是帮歹人抓住你的那个乞丐，暮大哥你别怪他，是坏人抓了他妹妹说要扔进山里喂狼，他才不得已那样做的，我能找到你，也是他告诉我的！”
她到处托人打听消息，最先问的自然就是在镇中各处浪迹的乞丐们。
小圆子听到消息之后犹豫了一番，还是将实情告诉了她，虽然他并不觉得梨花儿能斗得过那个坏人，将那个好心的叔叔给救出来，但至少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苍云镇到杜旺村之间就只有几条山道，既然杜旺村没人见过他们，他肯定是将人藏到了山上。
她一座一座的找，果然在朗月山上找到了她交出去的那把剑。
暮无归还没说话，梨花儿又接着道：“暮大哥，他抓你来干什么，你没受伤吧？”
暮无归不便跟她解释，便道：“我没事，我也还不清楚他为什么抓我，不过我如今已经恢复了内力，正准备震断这铁索逃走呢，你就来了。”
梨花儿这才注意到他脚上的铁铐，她转了转眼珠子，道：“暮大哥，你等我一下。”
说罢便跑进屋子里翻找东西去了。
一会儿后，暮无归见她拿着方循先前打算用来断他手筋的细银钩出来，才明白她要做什么。
暮无归笑着调侃了她一句：“你先前的手艺还没落下呢。”
梨花儿噘了噘嘴，没说什么，遇到暮无归之前，她是跟在一群混混手下做小贼的。
待梨花儿将他的脚铐打开之后，暮无归看了那个屋子一眼，并没有再进去，临走之前他将晒在屋顶上的金银花取了下来，放在了屋檐下。
山间的树木郁郁葱葱，偶尔还能见到一些向阳而开的繁花。
梨花儿折了一根藤枝在手中挥舞着，有些担忧地问他：“暮大哥，那个坏人会不会还来找你啊，你待在杜旺村安全吗？”
方循走后暮无归抖开那揉做一团的信纸看了，待方循查明真相得知他的家人死有余辜之后，还会再来找他吗？暮无归也不知道。
他压了压手中的剑，沉吟道：“若明着来，他不是我对手，但如果他还像上次那样使诡计的话，我也说不准。”
梨花儿用力抽了一下路边的草丛，哼道：“小人难防！”
暮无归失笑，他倒不怕方循来找他，他若不来，自己可能还要反过去找他，只不过在那之前他要先把梨花儿的事给解决了。
第23章 | 023 寻亲
【。】
十年前他大仇得报之后顿时失去了目标，天大地大却不知要往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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