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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近代现代)——半醉山翁

时间:2024-01-14 09:30:31  作者:半醉山翁
  “不用住酒店,客厅沙发很宽,我睡沙发就行,”冯冬阳说,“也不用急着回去,好不容易来一趟,我陪您在重庆逛两天。新房子也带您过去看看,等您回去,妈肯定要问新房子的事。”
  “我哥说得对。”耿秋阳说。
  耿建国笑了笑,没答应,也没反对。他扫净碗里的炒饭,打了个哈欠,说:“还真困了。”
  趁冯冬阳在厨房洗碗,耿秋阳去卧室收拾了下床铺,让耿建国睡午觉。
  耿建国躺上床,拍拍身侧的空位,说:“小秋,你上来,爸问你几句话。”
  “你有话直说嘛,我这么大了跟你躺一起好别扭。”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的思想。爸很久没跟你好好聊过天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叹气,显得格外语重心长,配上日渐衰老的模样,立刻让人感到心酸,紧跟着便心软了。
  耿秋阳乖乖躺到床上去,两手交叠枕在脑后,说:“这样好了吧?你想聊什么?别跟我聊工作哈。”
  耿建国侧身看他,说:“你从这个角度看,真跟你妈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你哥不行,半点没随你妈,全随他亲爹了。”
  这话题倒是稀罕。冯冬阳的身世,虽然家里人尽皆知,却从不被提起。
  耿秋阳正想多打听几句,却听耿建国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你和你哥,像这样睡过一张床吗?”
  耿秋阳脊背立刻绷直,枕在脑后的双手,手心渗出冷汗。
  “睡过啊,”他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以掩饰心里的惊慌,“前几天下班累了,吃完饭懒得回去,在这儿凑合着睡了一晚,反正床够宽。”
  他不敢去看耿建国的眼睛,默默在心里评估自己的表演。他顾不上质疑表演本身的荒唐,一心担忧自己穿帮。不过刚才的表演还算自然,内容也合理,应当不会引起怀疑。
  果然,耿建国没察觉到异常,不再追问两人睡觉的情况,转而说道:“你哥没有对象。”
  这话的语气有些微妙,分不清是陈述句,还是疑问句。
  耿秋阳摸摸鼻子,说:“嗯,应该没有,反正我没听说过。”
  “他有……有伴儿吗?”耿建国问。
  耿秋阳红了脸,扭头看向耿建国,说:“爸你怎么啥都问啊……他就算有伴儿,也没必要告诉我啊……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也不能什么都问吧。”
  “他说,等你搬过来,他就在卧室里放两张床。听他这意思,肯定是不往家里带人,那估计就是没有伴儿,因为他不可能成天出去开房,多费钱啊。嫖娼,也不太可能,因为他懂得卫生和健康。”
  耿秋阳头都快炸了,捂着脑袋抓狂道:“爸,你这回不请自来,就是为了调查我哥的私生活?你成天想啥呢?我都替我哥尴尬!”
  耿建国沉了口气,默然不语,有种别样的严肃感,搞得耿秋阳毛骨悚然。
  “爸,你是想给我哥介绍对象吗?”他试探道。
  “你哥喜欢什么样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你就直接介绍呗,合适了就谈不合适就掰,多简单的事儿。”
  “你哥高中时候,和校花一个班,”耿建国突然说,“那姑娘的妈妈和你妈认识,说她们家姑娘给你哥表白过,被拒绝了。据说你哥很招女生喜欢,但是对谁都很冷淡,谁都看不上。”
  耿秋阳有种不祥的预感,低声问道:“爸,你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啊?”
  耿建国也压低声音,说:“小秋,你觉得你哥喜不喜欢女——”
  笃笃笃。敲门声打断了耿建国的话。
  冯冬阳推开一条门缝,看向床上的耿秋阳,说:“以为你走了。”
  “没有,我陪爸说了会儿话。”耿秋阳后背渗了一层冷汗,起身下床,对耿建国说:“爸你赶快睡吧,下午我们陪你出去逛逛。”
  耿建国躺着没动,闭着眼睛,从胸腔里“嗯”了一声,一副马上要睡着的样子,好像刚才提出夺命问题的人不是他。
  耿秋阳逃也似地离开卧室,阖上门,看向冯冬阳,用口型说:“吓死我了。”
  冯冬阳摸了摸他的脸,用口型说:“对不起。”
  兄弟俩来到阳台,关上玻璃门,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
  冯冬阳脸色很不好,显然也被耿建国的突然造访折腾得不轻。他点了根烟,倚着栏杆,头低垂着,后背微微躬起。
  耿秋阳看着他的侧脸,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拿过冯冬阳的烟盒,抽出一根点燃,与冯冬阳并肩而立。
  似乎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至少亟待思考。但耿秋阳很累,暂时懒得动脑子。烟燃过一半时,他甚至站不住了,缓缓蹲下身。
  冯冬阳陪着他蹲下去,低声说:“这种事不会经常发生。”
  他的意思应该是,被父亲突然造访属于小概率事件,不用太害怕。
  耿秋阳笑了,说:“你一脸深沉,我还以为你在反思人生,结果只是怕我不配合你的囚禁戏码。”
  “没有什么比你的离开更令人绝望。”
  “如果今天来的是妈妈,如果不小心被她看到我手上的铁链……到那个时候,你也会这么说吗?”
  “上午爸给妈打电话,挨批评了,”冯冬阳答非所问,“妈说他不请自来,给我们添麻烦。不过既然来了,妈还是让他多住两天,刚好这两天小姑的房子在铺砖,她要多看着点,也没空照顾爸。”
  “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不成立,我刚刚就是在解释。妈不会像爸这样,不请自来。”
  耿秋阳冷笑一声,吸了口烟,朝着冯冬阳缓缓吐出来。烟雾笼罩弥漫,遮住了两人的表情。
  “哥,你比我想象得胆小一些,”耿秋阳低声道,“不过知道你也胆小,我倒是安心不少。”
  冯冬阳夹着烟的手指轻颤了下,烟蒂掉在地上,被他踩灭。
  “父母确实是很重要的存在,”他轻声说,“但我们已经远离家乡,逃离了父母的圈子,有条件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那可不见得。”耿秋阳捻灭烟蒂,重新抽出一根烟,放在嘴里点燃后,递给冯冬阳。
  冯冬阳接过去,手指仍旧轻轻发颤,暴露了他内心的飘摇。
  “其实爸比妈更关注你。”耿秋阳把方才和耿建国的对话复述一遍,说:“最后那句没问完的话,估计是,你哥喜不喜欢女人。”
  冯冬阳叼着烟,久久没动。烟灰坠落在地上,烟气熏得他眼睛眯起,他也没管。
  “爸为什么怀疑你的性向?你在他面前露出过马脚?”耿秋阳问。
  冯冬阳摇头,问:“他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呢?”
  “哪样的话?”
  “他说,你和妈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又说我长得像我亲生父亲。在我记忆里,他从来不提我的亲生父亲,从来不提。”
  耿秋阳怔怔地望着冯冬阳,一时找不到答案。
  突然,客厅里响起尖锐的手机铃声。
  兄弟俩走出阳台,同一时间,耿建国走出卧室,说:“谁给我打电话?快要睡着的时候被吵醒了。”
  冯冬阳拿起手机,递给耿建国。耿秋阳注意到他的手指仍在发颤。他身体里的情绪太杂乱、太繁重,冲破了冷淡的外壳,从指尖汩汩溢出。
  “怎么是个座机号。”耿建国一边说,一边接了起来。对面刚说了两句,他的脸就白了,后背佝偻起来,两手握着手机,很紧张的样子。
  “在……在哪里呢?……好,好,我在外地,我马上回去。”
  他哆嗦着手指,挂掉手机。
  “谁啊?别是诈骗电话吧?”耿秋阳问。
  耿建国嘴唇发着颤,挤出一些没有意义的音节,手抬起又放下,再次抬起,再次放下。
  冯冬阳皱紧眉头,上前扶住耿建国,说:“爸,你没事吧?出什么事?你慢慢说。”
  耿建国仰头看着冯冬阳,嘴巴大张开,却没说出话来,脸憋得发紫。
  “怎么回事啊?!”耿秋阳害怕了,上前握住耿建国的手,扭头看冯冬阳。
  冯冬阳的手指不再颤了,沉重的责任把他的情绪压回了体内。
  “爸,你看着我眼睛,没事的,我们都在,你慢慢说,好不好。”他一边说,一边抚摸耿建国的胸膛。
  “机……机……机票……”耿建国先是挤出一个词,接着埋下头,又猛地抬起,胸腔发出骇人的声音,终于把气喘了过来。
  “快买机票,”耿建国握紧冯冬阳的手,“你妈从二楼摔下来了,正在抢救。”
  作者有话说:
  最近健康出了问题,让本就艰难的更新雪上加霜。(目前身体没什么大碍了)
  实在很对不住追更的读者,万分感恩大家给予的耐心。大家也要多多注意身体哦~
 
 
第46章 依靠
  【直到此时此刻,他仍然把耿秋阳当小孩。】
  一个半小时后,三人赶到机场。
  冯冬阳拿着证件,在自助机前办理值机,耿秋阳扶着耿建国,坐在旁边等待。
  一千五百公里外,冯夏萍正躺在急救室的手术床上,微弱地呼吸。
  率先赶到医院的,是耿梅芳。她给耿建国打来电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讲了许久,才把情况讲清楚。
  她的自建房一共两层,最近正在更换楼梯护栏,还未安装完。这天刚好在铺砖,冯夏萍检查铺砖状况时,在二楼楼梯边踩空,坠落至一楼,脑袋撞上堆放着的、已拆封的瓷砖边缘,当场休克。
  “我如果和嫂子一起过去就好了,”她哭着忏悔,“不对,我压根就不该麻烦嫂子帮我看装修。”
  耿建国搓了搓脸,说:“我们准备上飞机了。”
  他正要挂断电话,冯冬阳刚好过来,他便把手机塞给冯冬阳,自顾自地朝安检口走,一副再也不想听到电话的样子。
  冯冬阳发现电话没挂断,便和耿梅芳打了个招呼,安慰道:“小姑你别太紧张,注意休息,我们再有三个小时就到医院了。”
  他挂断电话,扭头看了眼耿秋阳。
  耿秋阳直到此刻仍是呆的,安静地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说话。
  两人并肩朝安检口走。
  在他们前方,耿建国佝偻着背影,缓缓挪动步伐。
  直到在飞机上落座,耿秋阳还是没有真实感,搞不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机舱里很安静,乘客和乘务员像一群npc,摆着无趣的表情,做着没意义的动作。这一切加剧了不真实感,让耿秋阳感到不安。
  “哥,妈应该没事吧?”他忍不住问道。
  冯冬阳正要答话,耿建国突然朝座位里猛地一靠,说:“你问这种废话有什么用?”
  耿秋阳沉默下来,心里更加不安。
  飞机起飞,带来轻微的失重感。耿秋阳绷直后背,紧握扶手,心里升起一股恐惧。
  “哥,飞机怎么这么抖?不会有事吧?”
  冯冬阳正望着虚空发呆,闻言回过神来,摸了摸耿秋阳的脑袋,说:“不会有事的。”他顿了顿,又说:“妈也不会有事的。”
  他把刚刚那个没能回答的问题,认真回答了一遍。
  为这个答案,耿秋阳心里的失重感更强了。但只是暂时的,忍过之后,心里便平静了,所有不安都烟消云散。
  “能靠一下你吗?”他轻声问。
  冯冬阳搂住他,把他的脑袋放在自己肩膀上,说:“睡吧。”
  飞机冲上云霄,耿秋阳紧握着冯冬阳的手,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醒来时,飞机正在降落,冯冬阳正拿着湿巾,擦拭他的手心。
  “你出了很多汗,做噩梦了?”冯冬阳说。
  耿秋阳摇摇头,打了个哈欠。他迷迷糊糊做了许多梦,醒来后一个都不记得,只觉头脑昏沉,眼前的一切越发显得不真实。
  下飞机时,冯冬阳一直牵着他的手,像小时候一样。
  耿建国看到了,说:“怎么这么多年,你还没长大。”
  过去他说这样的话,一定会用严厉的语气,可这一回,他的声音低沉柔和,更像是感叹。
  耿秋阳悲伤地看向他,发现他头上的白发比几个小时前更多了。
  三人到达医院时,冯夏萍还没从手术室出来。耿梅芳噙着泪,把签过字的病危通知书,以及一沓单子和票据交给冯冬阳,嘱咐他收好。
  手术室的门紧紧闭着,四人都不言语,茫然地站在门前。
  突然,毫无预兆地,耿建国情绪失了控,径直冲上去,扒在门上,甚至捶了一下。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忙拦住他。护士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没忍心批评,只嘱咐冯冬阳注意安抚长辈情绪。
  冯冬阳搀着耿建国坐下,让耿梅芳代为照顾,自己则朝楼梯间走去。
  耿秋阳连忙跟上,拽住他的手攥紧,生怕自己变成一个人。
  冯冬阳没有拒绝,认真将他牵好,带着他在楼梯间抽了根烟。
  “妈会没事的。”
  捻灭烟蒂时,冯冬阳说了这么一句。耿秋阳知道,这句话不再是说给他的,而是说给冯冬阳自己的。
  “能抱抱吗?”耿秋阳低声问。
  冯冬阳看向他的眼睛,又很快撇开眼神。
  “再说吧。”他答了三个字,继而牵着耿秋阳,离开了楼梯间。
  两人坐回手术室门口,牵着手发呆。
  耿建国恢复了萎靡不振的样子,垂着头,一声也不吭。
  耿梅芳肿着眼睛,绞着手指,站一会儿坐一会儿,静不下心。冯冬阳安慰了她几句,劝她回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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