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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近代现代)——半醉山翁

时间:2024-01-14 09:30:31  作者:半醉山翁
  走出卧室时,他看到耿建国已经起了,站在客厅中间,像鬼魂一样。
  “爸,你别吓我好不好。”他把灯打开,挪到耿建国面前,“你怎么了?站这儿干嘛呢?”
  耿建国把手从裤兜里伸出来,递给耿秋阳一张卡片——冯冬阳的身份证。
  “这人到底是谁?”耿建国问,“他不是刘长宏?那他怎么长得和刘长宏一样?他为什么姓冯?他和夏萍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能乱翻别人钱包呢?”耿秋阳一个头两个大,“那个刘长宏到底怎么你了,让你这么挂在心里?”
  耿建国的表情一下子灰了,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了无踪影。
  “他没怎么我,”耿建国呢喃道,“但是他欺负夏萍。”
  耿秋阳揉揉眉心,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轻声问道:“他到底做过什么?”
  耿建国有些犹豫,嘴巴张了又闭。
  耿秋阳越等,心里越慌,很快就后悔了,说:“算了,你别给我讲了,我不感兴……”
  他话音还没落地,耿建国突然下了决心,嘴巴一张,吐出一句意料之中的话:
  “他是同性恋。”
  耿秋阳心里一冷,马上调转脚步,回到卧室。看到冯冬阳仍旧保持着面朝墙的侧躺姿势,他松了口气,缓缓关上门。
  他回到客厅,对耿建国说:“好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别再提了,我也不会再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耿建国却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说:“他特别可恶,是个无可救药的胆小鬼。他欺骗了夏萍——”
  “爸,你别说了。”
  “——然后又向她坦白。”
  耿秋阳一愣,忍不住问道:“坦白什么?”
  “坦白他自己是个变态,让夏萍陪他一起痛苦。他要离婚,夏萍不肯,他就出去喝酒。你别以为他出去和男人鬼混,他没有,他为夏萍守着身体的忠诚。他就是为了让自己痛苦,然后让夏萍痛苦……”
  耿秋阳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快要跳出嗓子眼儿。
  “爸,你别说了,求求你……”
  “他那种东西,就该在阴沟里摔死!”
  耿建国骂了一句,紧接着突然蜷起身体,捂紧脑袋。
  “怎么了,爸,你不舒服吗?”耿秋阳连忙把他扶到沙发上坐着,“爸,你想起什么了吗?”
  耿建国沉默良久。末了,他恢复了自闭模样,灰溜溜地回到自己房间。耿秋阳跟上去关心他,他却没再说话了。
 
 
第49章 酝酿
  【你觉得我脑子里除了你,还放得下别人吗?】
  耿秋阳把耿建国扶回卧室。
  卧室床边的脏衣篓里还放着冯夏萍的衣服,耿秋阳看见就难受,始终拖着没收拾。耿建国先前并不在意,甚至干脆视若无睹。但这会儿,他开始留意了,目光移过衣篓里的衣服,又移向其它冯夏萍留下的东西。
  他坐在床边,不安地看着耿秋阳,说:“夏萍嫁给刘长宏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们俩。但我刚刚给你讲的刘长宏的事,都是他们婚后的事,我是怎么知道的?”
  他低垂着头,银白的发根布满头顶,苍老却倔强地生长着。
  耿秋阳叹了口气,说:“下午我再带你去医院看一下,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他离开卧室,心情相当复杂,概括起来却也简单,无非两个字:疲惫。
  长大令人疲惫。
  他又长叹一口气,随即听到厨房传来叮当响声。
  他疑惑地走过去,看到了冯冬阳。
  “哥,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我怎么没听到你起来。”
  “我起来做早饭。”
  他答非所问。
  耿秋阳站在门口盯着他,盯了很久,没等来他的回望,心情便朝低处无限地沉下去了。
  “你还是回卧室吧,”耿秋阳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万一爸出来了看到你,又要闹,我想想都觉得累。”
  “我做完早饭就回卧室,你又不会做饭。”
  “我煮个鸡蛋还是会的。”
  “你不是喜欢煎鸡蛋?我给你煎。”
  他话音刚落,耿建国卧室的房门突然响了。耿建国拿着一个相框走了出来,看到冯冬阳以后,突然愣在原地,接着呼吸加速,脸迅速涨得通红。
  冯冬阳迎着他的目光,眼神里竟有股坚毅,身体一动不动。
  耿秋阳在这个瞬间确定了答案:冯冬阳什么都听到了。
  耿建国情绪不受控制,扬起相框,用力砸向冯冬阳。耿秋阳吓了一跳,慌忙去拦,却没拦到,眼睁睁地看着相框一角笔直地砸到冯冬阳的脑袋上——他没有躲。
  那相框是铁质的,四个角锋利无比,砸在身上,一定疼死了。耿秋阳眼眶立马湿了,走上前想检查冯冬阳的伤口,却被冯冬阳拦开。
  他拦开的姿势很僵硬,但很坚决,像条件反射似的。耿秋阳心里忽地一沉,谈不上失望,只是有些疑惑:自己对哥哥的爱,和哥哥对自己的爱,是不是真的很不一样?
  他没再管冯冬阳,蹲下身,从碎玻璃里捡起相片——是冯夏萍和冯冬阳过去的合照。
  相片上的冯夏萍很年轻,穿着工装服,抱着冯冬阳。看样子,拍摄相片的时候,冯夏萍还没和耿建国结婚。
  耿秋阳从没看到过这张相片,但耿建国确实是从卧室里拿出来的,看来是冯夏萍偷偷藏了这么一张相片,被耿建国翻出来了。
  耿秋阳心想,妈妈一定很爱哥哥,但哥哥长大后太像刘长宏了,她不愿意看那张脸,所以藏了这么一张相片。
  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看似简单温馨的家庭,承载了过多的秘密,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正落寞地想着,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冯冬阳从他手里抽走相片,小心地抚摸他的手指,说:“别沾上碎玻璃。”
  耿秋阳相当无语,心想,你怎么还双标呢?你关心我就可以,我关心你就得被拦住?
  他有些生气,挣开冯冬阳的手,起身离开厨房,留下冯冬阳一人冲着地上的相片发呆。
  耿建国已经独自回到卧室,耿秋阳站到他面前,忍不住有些烦躁,说:“你收拾收拾吧,我现在就陪你去医院。”
  耿建国却突然说:“我想起来一点事,很想说出来。”
  耿秋阳耐着性子,蹲下身注视着他,示意他可以说出来。
  耿建国语速很慢,轻声讲道:“其实我原本不恨刘长宏。我后来恨他,是因为发现夏萍不恨他。夏萍可怜他,说他这辈子只是想做个正常的好人,可不管怎么用劲都做不到。既然做不了正常的好人,他只好做个正常的坏人。最后真的如他所愿,大家只记得他赌博吸毒,没人知道他的秘密。照夏萍这个想法,刘长宏确实显得可怜。但我觉得夏萍更可怜,所以觉得刘长宏可恨。”
  耿秋阳偏头看着地面发了会儿呆,说:“你也很可怜啊,爸。”
  耿建国垂下头。
  耿秋阳想了会儿,又说:“你把我哥养大,不容易。”
  耿建国突然流出两行泪,问:“我把你哥脑袋砸了,他没事吧?”
  耿秋阳一愣,问:“你都想起来了?”
  耿建国不答话,兀自抹掉眼泪,吞下口气,双目渐渐放空,又回到了自闭的模样。
  带耿建国出门之前,耿秋阳走去厨房,说了句:“我陪爸去医院看看。”
  冯冬阳仍旧冲着旧相片发呆,闻言点了点头。
  耿秋阳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又无比烦躁,忍不住说:“你别胡思乱想了,有什么用?”
  冯冬阳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说:“中午吃烩菜,可以吗?”
  耿秋阳鼻尖一酸,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耿建国有些六神无主,到了医院,仍旧一言不发,问他什么,他都摇头,也不肯看人的眼睛。
  耿秋阳向医生解释:“他刚刚绝对想起我是他儿子了,也想起我哥了。但我当时问他是不是想起来了,他不说话,接着就变成这样了。”
  医生挠挠头,又问了些其它情况,耿秋阳一一答了。
  “他年龄这么大了,只要身体健康,有自理能力,又能听你的话,就挺好。其它的,我个人觉得没必要强求。”医生劝道,“我先给他开点安神的药,吃上看看。如果你还想继续治,建议去大城市找个大医院。理论上,他这种情况可以试试催眠,但咱们这儿没有专业的医生。”
  耿秋阳只好点头,带着耿建国离开。
  耿建国主动搀着他的手,身体颤巍巍的,愈发显老了。
  他握着父亲干枯的手,突然很想念冯夏萍,很想很想。他在心里偷偷念叨:妈妈,爸爸老了,哥哥也遇到心里的坎了,你不在,我怎么办呢?
  这念头一出来,他眼里的泪便落下来了。他慌忙擦干,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带着耿建国取药,然后打车回家。
  离开医院不久,耿秋阳收到了文季的信息,关心他的近况。
  他想起自己欠文季的人情,决定趁早解决,回复道:「该办的事都办完了,感谢你关心。之前的事真的太麻烦你了,你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文季问:「你一个人吗?」
  耿秋阳想了想,说:「应该吧,我哥估计得待在家,以防我爸出什么事情。我们约晚一点可以吗?我想等我爸睡觉以后再出门。」
  文季给了肯定答复,两人定了时间和地点。在耿秋阳心里,算是了却了一桩事情。
  中午回家,冯冬阳做了烩菜,十分好吃,和冯夏萍做的几乎一模一样。
  耿秋阳越吃心里越难受,干脆不吃了。
  耿建国彻底进入自闭状态,面对冯冬阳也不再有情绪波动,冯冬阳试着给他夹菜,他也吃了。
  不完整的一家人久违地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吃了顿饭。
  饭后,耿秋阳回到卧室,拉出床下的塑料盒,想找一下初中的毕业照。
  冯冬阳听到动静后,过来问他在干什么。
  “我想找一下毕业照,看看文季初中时候什么样。”耿秋阳说。
  “文季联系你了?”
  “我晚上请他吃饭,之前我们进ICU,还有给爸办住院,他帮了太多忙了。”
  “你一个人去?”
  耿秋阳坐在床边,望向冯冬阳:“你陪我去吗?”
  冯冬阳避开了他的目光,答道:“算了,我在家陪着爸吧。”
  “嗯,是吗,好吧。”耿秋阳耸了耸肩。
  冯冬阳皱了皱眉,大概对他充满嘲讽的语气有些不满。
  “你皱什么眉?”耿秋阳不肯放过他,“整天苦大仇深的,好像我欠了你钱似的。”
  “怎么说话这么冲,我惹你生气了?还是最近太累了?”冯冬阳毫无笑意地勾了勾唇角,“我先道歉,对不起。”
  这语气有点回到恋爱状态,耿秋阳几乎感到怀念,又因为这份怀念感到十足的无力和无奈。他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早上爸在客厅讲的那些刘长宏的事,你肯定听到了。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冯冬阳沉默了片刻,说:“我以前总是怀疑我把你害了。现在我可以确定了,我确实把你害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应该能过上……过上正常的生活。我大概遗传了一些不该遗传的基因,然后影响到了你。”
  耿秋阳听得脑子都快炸了,但他不知该说什么,而且冯冬阳没有给他回应的机会,马上换了个话题。
  他说:“你没有初中毕业照。当时学校要求去传达室领,你说没必要,就没有去领。”
  紧接着,他又问:“你真的完全不记得文季吗?”
  耿秋阳笑了,说:“我初中的时候写日记,标题都叫‘记录哥哥的爱’,你觉得我脑子里除了你,还放得下别人吗?”
  冯冬阳听了前半句,就已经转身,等话音落地,他已经离开了。
 
 
第50章 心碎
  【你就非得爱得那么疯狂、那么极端吗?】
  冯冬阳离开后,耿秋阳一下午都没出卧室。
  四月的天,忽地下起了雨,气温骤然降低。风吹进房间,耿秋阳懒得关窗,只打开被子,蜷缩在床上——冯冬阳的床上。
  他仔细思索了自己和冯冬阳的关系,从过去到现在、从整体到细节、从理智到情感,全面系统地琢磨了冯冬阳这个人,最后确认他就是个傻逼。
  “真他妈脑子有病。”
  耿秋阳忍不住在被子里骂人。
  他怀疑自己一直以来都误会了两人之间的权力关系。他一直以为他是这段关系中的上位者,但也许并不尽然。也许冯冬阳给予他的纵容,不及他给予冯冬阳的纵容十分之一。
  冯冬阳趁他酒后和他发生关系,他没有追究。冯冬阳不允许他分手,把他锁在床上,他没有追究。现在冯冬阳又在他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疏远他,他还是没有追究——至少暂时没有追究。
  耿秋阳越想越气,拿出手机给萧雅琪发消息。
  萧雅琪前几天刚得知冯夏萍去世,十分担忧,一直没敢叨扰耿秋阳。
  「我怕你忙,没敢联系你。」萧雅琪说,「你怎么样?」
  耿秋阳解释了几句,让萧雅琪宽心,接着进入主题:「我想和你聊点恋爱话题。」
  萧雅琪:「……你有心思聊这个,看来状态不错,我放心多了。」
  耿秋阳迫不及待地讲道:「假如一个人占有欲太强,不肯分手,把你锁在床上,你会怎么做?」
  萧雅琪:「报警。」
  耿秋阳:「……」
  萧雅琪立刻把电话打过来了。
  “你被锁在床上了?”她问道。
  “没有……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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