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当年你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不想承认,早在你初二那年,我就对你动情了。那会儿我刚上大学,坐火车回来看你,你很惊喜,扑到我身上。我托住你的屁股,发现自己硬了。”
雨声很大,冯冬阳说得很用力、很认真,生怕耿秋阳听不清。
耿秋阳听清了,不仅耳朵听得清楚,心里也一片透亮。他深吸一口气,用手在嘴边作喇叭状,用更大的声音回答道:“你说的这些,我一点也不惊讶。”
他指了指天空,继续道:“打雷也一点都不稀奇,从小到大,经常有这样的雷,春天有,秋天也有,这是华北地区气温变化的信号。”
冯冬阳没说话。
耿秋阳看不清他的表情,朝前迈了一步,说:“哥,我知道,妈走了,你心里难受。妈走之前,说她对不起你,你听了心里愧疚。刚好刘长宏的事又被爸抖搂出来,你就有些自我怀疑。但这些都不该成为……不该成为你不抱我的理由,更不该成为你让我和文季单独见面的理由。”
雨下得更大了,耿秋阳毫不畏惧,用更大的声音继续控诉:“你不是要把我锁起来的吗?你说贾行希欺负我,你恨不得把他杀了。这样的你,怎么会允许我和文季那样的人单独见面?你就不怕我多想?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觉得你不爱我了呢?”
耿秋阳自认这番话说得坦诚直白。
对他来说,直面自己内心的矛盾并不容易——不惜跳河以逼迫分手的是他,无法离开哥哥的还是他;在锁链下绝望的人是他,认可锁链下的爱情的,还是他。
这些矛盾隐秘又激烈,足以灼烧灵魂,他从前都是选择逃避,如今却剖了出来,亮给冯冬阳看。
他想告诉冯冬阳,他们是一样的。对父母的愧疚、对自己的怀疑、对爱情的动摇……所有这些,他都经历过。只是他的经历像梅雨淅淅沥沥,冯冬阳经历的则像暴雨骤然倾盆。冯夏萍的死就像今天这场雨一样,冲刷掉冯冬阳的层层外壳,暴露出他的扭曲和脆弱。
耿秋阳觉得自己好像流泪了,但雨帘太密,空气太湿,他一时分辨不清。
同样分辨不清的,还有冯冬阳的神色。
时间已过去许久,他仍未收到冯冬阳的回答。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听到熟悉的“对不起”,或者听到“我爱你”,实在不行,听到一句分手的决定,他也认了。
但是没有,耳边只有啪嗒的雨声。
也许是他说得还不够直白,耿秋阳心想,也许应该直接说“我希望你继续把我锁在床上”,或者说“我希望咱们继续纠缠下去”,或者干脆说“我们两个都不是正常人,我们需要接受现实”。
但是他说不出来。他觉得这些话太难听了。难听的话应该用来描绘文季那样的人、贾行希那样的人,而不是用在一对用情至深的爱人身上。
耿秋阳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冯冬阳,见他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心里的激荡便渐渐平息。
握着伞的手变得僵硬,垂着的手攥紧了拳头,耿秋阳转过身,计划离开。
下一刻,手腕突然被握住。
耿秋阳低头去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冯冬阳拽着转了个身。
冷雨之中,唇仍是热的,蓦然贴在一起。
耿秋阳眼睛还睁着。他终于看清冯冬阳的神色,竟和多年之前、初夜那天的神色如出一辙——痛苦,紧张,好像马上就要万劫不复。
耿秋阳闭上眼睛,伸出舌尖,安抚似地舔舐爱人的唇。
冯冬阳抱住他,力气极大,挤得他喘不过气。他试着挣扎了一会儿,没挣开,也就算了。
雨伞掉在地面,雨点砸在头上,电光照耀下,惊雷劈开天空,像一场淋漓尽致的惩罚。
第52章 靠近
【你也希望我恨你吗?可是我爱你。】
吻越来越深,有失控的趋势。
冯冬阳半抱半拽,把耿秋阳塞进车里。
车门一关,雨声便缥缈了,两人进入隔绝于世界的私密空间。
耿秋阳这才察觉到冷,缩着身体打颤,像淋湿了翅膀的雏鸟。
冯冬阳打开暖风,把他搂进怀里,用毯子裹住。
耿秋阳逐渐止住颤抖,仰头问:“还亲吗?”
他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好像一切都是无意识的。就连意识都是无意识的。
冯冬阳没再亲他,而是拿了纸巾,给他擦脸和头发。
若是以前,他不大可能停止亲吻。但在这短短几天之中,他已然习得了刹车的能力。
老天又落下一道雷。
耿秋阳打了个激灵,朝冯冬阳怀里缩。
“哥,你和我说会儿话吧,我不喜欢这么安静。”他说。
冯冬阳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开口问:“你知道我最近在想什么吗?”
“知道,”耿秋阳脱口而出,“你想试试能不能戒掉我。”
“……”
“我说对了?”耿秋阳笑起来,“我就知道是这样,你在做我做过的事情。”
他深吸口气,换了个严肃的语气,继续道:“别做梦了,冯冬阳,你就算躲我三年,再当着我的面跳江,我也不会放弃你,只会把你弄回来锁床上。”
冯冬阳:“………………”
车厢里寂静下来。
在下一道雷发出闷响时,冯冬阳又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我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望是什么吗?”
耿秋阳沉默片刻,在绝望和悸动交织的微妙心情之下,低声答道:“我知道的。你什么都不想管,不想孝顺父母,不想奋斗事业,也不想交朋友。你只想和我在一起,从早到晚都盯住我,想操我的时候,就叫我一声宝宝,让我把腿分开。”
冯冬阳沉了口气,哑声道:“你什么都知道。”
“嗯……我没想过这些事,但你一问,我反正……我答得出来。”
“你想过那种生活吗?就是你刚刚说的那种。”
“也许吧。我不太敢思考这种问题。”
又是片刻的寂静。
雨渐渐止住了,周遭的霓虹灯光从朦胧变得清晰,世界从梦幻变回真实。
空调暖风呼呼地吹,两人身上虽然还湿着,但身体已渐渐有了温度。
“回家吗?”耿秋阳问。
冯冬阳没答话。
“做不做?”耿秋阳又问。
冯冬阳还是没答话。
耿秋阳便不吭声了,离开他的怀抱,趴到窗户边,擦干玻璃上的水雾,看向窗外。其实外面泥泞不堪,没什么好看的,但他一时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我偶尔会觉得不公平。”冯冬阳突然在背后说。
他语焉不详,耿秋阳却明白他的意思,回道:“确实,我们俩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却活得这么痛苦,反倒是文季那种垃圾,活得挺自在。”
“刘长宏也许就是因为想不通这种不公平,才自甘堕落。”
耿秋阳皱眉看了他一会儿,继而靠回他怀里,说:“也许刘长宏只是不擅长伤害别人。他希望妈妈能恨他,但妈妈没有。爸跟我说,妈觉得刘长宏很可怜。刘长宏肯定承受不了这份理解和同情,所以崩溃了。”
“你在安慰我吗?”
“没有,我接下来的话才是安慰你。”耿秋阳笑了笑,继续道:“我觉得刘长宏运气不好,爱他的人,他刚好不爱。你比他幸运,你刚好爱上了爱你的人。”
“你这样说,让我有点想哭。”
耿秋阳抬手摸他的脸,笑道:“我摸摸哭了没。”
“没有,”冯冬阳握住他的手,“我的眼睛早就丧失了这个功能。”
耿秋阳止住笑脸,悲伤地看他。看着看着就走了神,说道:“你这样真帅。”
“这样是什么样?”
“就是眼里没欲望,只有纯粹的情感。”
“我以前眼里都是欲望吗?”
“差不多吧,反正看我的时候,总是有欲望,好像马上就会扑过来似的。”
“我还以为我掩饰得很好。”
耿秋阳哈哈大笑,笑得眼泪流出来。他擦干泪,说:“知道为什么初夜那一天,我既不惊恐,也没拒绝吗?因为在那之前,你已经用那种充满欲望的眼神,看了我三四年了。”
“所以归根到底还是我影响了你,或者说,诱导了你。”
“我不知道,也许吧,但即便是被诱导,也是我自愿的,而且我从未后悔,”耿秋阳有些沮丧,“我觉得思考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纠结这件事,你也希望我恨你吗?可是我爱你。”
冯冬阳收紧手臂,从背后抱紧耿秋阳,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宝宝。”他唤道。
耿秋阳摸了摸他的头,“叫我宝宝干什么,需要我分开腿?”
“你……你这样……我本来……”冯冬阳突然结巴,好像急于反驳,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耿秋阳说的并没错。
“你本来什么?”耿秋阳忍着笑问。
“我本来是想说……想说对不起。”冯冬阳深吸一口气,恢复镇定,认真道:“对不起,宝宝,妈走的时候,我拒绝了你的拥抱。对不起。”
耿秋阳终于等到了这句“对不起”。他本该感到欣慰,但不知怎么,他的鼻子忽的一阵酸楚,眼泪紧跟着落下。
“妈让我们好好生活,相互照顾,你根本就没认真听,你只想着她说对不起你,然后你又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他轻声控诉,眼泪越流越多。“好烦,我一点也不想哭。老天是不是把你没流出来的泪,都转移给我了。”
冯冬阳侧过头,舔舐他眼角的泪,说:“对不起,是哥哥做得不好,对不起。”
耿秋阳心里的委屈丝丝缕缕地溢上来,和在眼泪里,被冯冬阳吞下。
等哭泣止住,雷雨也彻底停了。
冯冬阳望向窗外,耿秋阳也望向窗外。望着望着,两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窗玻璃的倒影里,在那倒影里对上眼神。
“咱们俩除了长得不一样,其它都一样。”耿秋阳说。
“怎么可能一样?你处处都很美好,我要龌龊得多。”
“是吗?我怎么觉得我和你一样龌龊?只是你习惯了打头阵,从来不给我龌龊的机会。”
耿秋阳笑了笑,翻身跨坐在冯冬阳身上。
“我很想你,哥,想被你抱,也想被你操。”
耿秋阳的胳膊搭在冯冬阳肩上,手掌叠在一起,轻轻按住冯冬阳的后脑,吻了上去。
第53章 公主抱
【这似乎是他们之间头一回产生暧昧。】
下过雨的夜晚十分清爽,不知哪里有青蛙,在不知名的地方呱呱叫。
两人身上还残留着风雨味儿,车里静谧异常,只时不时地有点喘息声。
耿秋阳用舌尖舔爱人的唇,再含住唇珠吸吮。
冯冬阳浅浅地回应,片刻后,扣着耿秋阳的腰,坐直身体,和他紧紧相贴,埋头在他颈侧,轻轻亲吻他的锁骨、脖子、耳朵。
耿秋阳有点走神。
他感到自己多年来的愁绪忧思正在消散,内心逐渐清朗,空旷但不空白。
他忽然对时间有了实感——他快要26周岁了,从18岁推开爱情的门,至今快要8年了。
8年足够一个年轻人脱胎换骨、功成名就或是身败名裂,但他晃晃悠悠过了8年,到头来还是在哥哥怀里。
不过,怀里和怀里也有不同。
若是从前,他断不可能在哥哥怀里走神,因为哥哥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
哥哥总是把神经绷得很紧,抱他的时候,像捧一只雏鸟,不握紧怕飞了,握太紧又怕捏碎骨头。亲他的时候,也总是很急切,好像亲完这一回,就没有下一回了。
身体结合的时候,哥哥的欲望会变浓重,夹杂无尽的征服欲和占有欲,但并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反倒卑微到尘土里,像哀求一般。耿秋阳经常被这欲望压得喘不过气,却又甘之如饴,觉得这欲望里全是爱情,每承受一次,爱情就坚固一分。
也许他们凭空生出无数痛苦,正是源于两人之间的爱太浓、太重、太坚固。这样的爱,有时会像仇恨一样,让人焦急、让人恐惧、让人疯狂,而当他们试图摆脱时,又会像去骨抽筋一般,艰难且痛苦。
衬衫扣子被一颗颗解开,冯冬阳的手指冰凉,擦过耿秋阳的小腹,按在腰际。
耿秋阳嫌凉,轻轻扭动,冯冬阳便松了手,用手臂圈住他,凑到他胸口,舔舐他的乳头。
耿秋阳发出低浅的呻吟,扭着腰朝后躲,但不是真的要躲,只是为了看冯冬阳追上来。
车里空间狭窄,不一会儿,他的后背抵住前排座椅,无处可逃了。
冯冬阳压过来,咬他的耳朵,问:“躲什么?”
耿秋阳忍不住笑出声,心里有种很奇异的感觉,一种属于恋爱的、酸酸甜甜的感觉。
8年了,这似乎是他们之间头一回产生暧昧。
“笑什么?”冯冬阳问。
耿秋阳摇摇头,不肯回答,只说:“腿屈着不舒服。”
冯冬阳便把他抱起来,调整姿势,让他横坐在自己大腿上,拉开他的裤链,扯下他的裤子。
耿秋阳蹬掉裤子,两条腿获得自由,白皙的皮肤在幽暗的光线下格外晃眼。他要重新改为跨坐,冯冬阳却不准,低声道:“就这样。”
耿秋阳便保持侧坐的姿势,一手侧搂冯冬阳的脖子,另一手朝他胯下摸。
冯冬阳解开皮带,掏出阳具,塞进耿秋阳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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