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在客栈里歇息,这一觉直睡到了天黑,这才出了房门,睡得久了,反倒有点昏昏沉沉,正好出去活动。雪依等人回来时便撞见了他,江雨欣拉住了他,问道:“咦,你怎么从房里出来了?”看风流哈欠连连的样子,似乎是刚睡醒,又道:“你在客栈睡了一下午?你不是去外出寻人了吗?”
风流哦了声,道:“没有没有,我这刚歇了一会,这就去寻人,这便去了,你们晚上吃饭不用等我。”说着时便要走出客栈。雪依忍不住道:“风流哥哥,天色都黑了,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明天再去吧,咱们又不……不急于一时的。”
江雨欣也是道:“是啊,你这大白天的在屋子里睡觉,天黑了又跑出去瞎折腾什么,别白费力气了,明天再说。”
风流却是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我掐指算过了,就是今晚,必有所获。”
第197章 深夜造访
江雨欣嗤之以鼻,道:“少阴阳怪气的,你晚上指不定出去干什么去呢,说不定去那烟花柳巷喝花酒去了……”说到这里,却也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风流也不理会,径直走了出去,江雨欣也不拦他,听风流自言自语道“不可理喻”,却是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江雨欣气得跺脚,却也无可奈何。本以为他近来变得正经了,谁曾想正事不干,睡了一天,晚上溜出去借口找人,指不定出去干什么了——总归不是去找人,大晚上的所有人都睡了,却是去哪里找人?
雪依安慰道:“雨欣姐姐,你别多想了,我相信他肯定是不会错的,就是去找人了啊,说不定明天就找到我舅舅了呢。你说呢,沙沙姐?”
蓝沙沙也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二哥向来不会误事,错不了的,他既然不肯和你说,那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
江雨欣见她二人俱是这般说,便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心里却气不过。
却说风流出了客栈,天色已是渐渐黑了起来,他脚下不停歇,一路前行,拐了几个街道,来到了一处大宅院前面。宅子很大,此刻刚入了黑,门面上已是点亮了大红灯笼,映照着宅子的牌匾,仔细看了看牌匾上的字,风流却是来到了这苏州城州府衙门前。
原来他早就做好了打算,只是白天人多眼杂,不宜行事,这才挨到天黑,直奔这州府衙门而来。此时天稍稍黑,街道之上还有些许行人,州衙内堂想必还未安歇,风流倒也不急于一时,便在附近找了个面馆,又是吃起面来,甚至还要了两碟小菜,一壶劣酒,自饮自斟起来。
直到戌时将近,风流这才起身走出了面馆,又来到州衙院墙外,见左右无人,飘身入内。
府衙内室,书房。笔墨纸砚间,灯火尚亮。
风流白日里曾打听过,苏州的知州大人姓程,叫做程秉德,五十多岁,为官多年,无功无过。此时方入夜不久,程大人方用过晚膳,闲来无事,端在书桌边,在看一卷书籍。
一轮圆月,高悬在夜空,明亮的月光洒在窗前,留下来一地的皎洁,书桌边烛影跳动,程大人低着头,看书看得入了神。
吱呀的一声轻响,书房的房门忽然无风自开,程大人抬起头,看向了门外,却是空无一人。程大人不禁微微诧异,冬夜无风无人,何以房门自开?但也没有多做他想,程大人放下了书卷,走到门前,看左右确实无人,又重新关上了房门,回来继续看书。
时间一点点流逝,程大人坐在那里看着书卷,而待他终于回过神来再次抬头时,却见自己的对面,竟然不知何时已坐了一个人,一身白衣,面容俊朗,此刻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这人是人是鬼?不听门窗响动之声,也不见步履走动之影,自己一不留神,抬头之间,眼前竟然多了一个人?
这人当然就是风流。
程大人低呼一声:“你!”受惊之余,向后靠得急了,椅子竟然向后跌去。程大人不及起身,眼见便要随着椅子跌倒,这时只见眼前白影一闪,风流已是在他背后,扶住了椅子,程大人便也没有跌落下去。
程大人虽然稳住了身形,勉强回过神来,忙不迭的叫道:“来人!”
风流皱了皱眉,沉声道:“你喊人做什么,我又不是刺客,深夜造访,有事找你谈谈,一会让闲杂人等退下。”
虽然风流这般说,但听得门外脚步声响动,已是一名家仆走到了书房外,敲了敲门,叫了声“老爷”,一时没有进来。程大人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风流,还未拿定主意,一时还未应声,风流便低声道:“让他进来,泡一壶茶,我有事找你谈,不会害你的。”说着时,左右看了看,见书房内只有一面书架,虽然摆了不少书,但书籍之间还有间隙,藏身其后未必周密,便脚下一踩,飘身上了房梁,隐身在了昏暗之中。
这时,程大人终于明白对方是江湖中人,传言中的武林高手,深夜找自己必有缘故,但朗声道:“进来!”
便有一个家仆推门进来,看了看程大人,恭声道:“老爷有何吩咐?”
程大人点点头,道:“你去沏一壶茶,再上一碟点心,这便早点睡吧,今晚我要看书到深夜,不必等候了。”
家仆应声退下了,待家仆关上房门后,风流又飘身而下,两丈余高的房梁,风流落地之际竟然捷如狸猫,毫无声息。落地之后,又是坐在了程大人对面,不待程大人答话,又道:“我是江湖中人,和你无冤无仇,不会加害于你,你大可放心。”
程大人缓了口气,看着风流,沉声道:“那壮士深夜造访,所为何事?若有冤屈,本官自会秉公执法,妥善处理。”
风流坐回了程大人对面,翘起了二郎腿,嘿了一声,道:“没有的事,以我的本事,能有什么冤屈。我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的,举目无亲,也没个亲戚朋友的,甚是无聊,想起来苏州城你是大当家的,便找你闲聊一番。”
那程大人为官多年,颇为精通人情世故,哪里肯信风流这般胡扯,便道:“那壮士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或许本官能帮忙一二?”
他这般说,风流倒想起来自己却是有一桩难处,那就是一路奔波,盘缠所剩无几,便道:“难处嘛,却是有一桩,虽然谈之不雅,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嘛,我这一路走来,盘缠剩的不多了,昨日在苏州宴大酒楼见了个卖艺的琵琶女,还带这个一两岁的小孩子在卖艺糊口,一时心生恻隐,便施予了他们母子些许银两,这便所余不多了。”
程大人心中明白,便起身来到书房角落边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小布包,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给了风流,道:“壮士也是性情中人,值得嘉奖,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壮士笑纳,不至于哪日短了酒钱。”
风流也不含糊,收了下来,揣在了怀里,道:“多谢程大人!”
第198章 受托寻人
程大人道:“不必客气。”说着时又从怀里取过一个小小令牌,长约三寸,通体洁白如玉,看光泽又非玉,递给风流道:“银两终有用完之日,这个小令牌壮士不妨带在身上,在这苏州城遇上了麻烦事,可以畅行无阻,若是缺了盘缠,便去那当铺钱庄,拿出令牌来,支出个千八百两银子也不打紧。”
还有这等事?这令牌可真是个好东西。别看这小小令牌,却是苏州城的一些特殊场所的通行证,懂行的人自然知道其价值。寻常地摊老妪或许未必认得,但大的商铺场所,诸多衙门机构,拿出来此令牌必能通行无阻。
这令牌比程大人适才所赠的百两银子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便是那王公子,挥金如土,一掷千金,身上也未必有这等令牌。风流当下大喜,接了过来,小小一个令牌,入手颇为沉重,周身雕刻精细,边缘是云纹,中间刻着:权知军州事。风流微一触摸,便知是象牙雕刻而成。
这竟然是把知州的贴身令牌给了自己,风流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但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一边道谢,一边收了过来。
程大人又道:“那琵琶女母子之事,我当派人查清原委,定当妥善安置他们母子。若是壮士左右无事,不妨在这衙门谋个一官半职,也好过四处奔波,受那风餐露宿之苦。”
风流这才知道,难怪这程大人又给自己银子,又是令牌的,原来是看上了自己的本事,有纳入麾下之意。却也难怪,如他这般来无影去无踪,身手敏捷的绝顶武林高手,哪个不爱才呢?且不说内府保镖,便是当个官差府吏,那这苏州城的作奸犯科之人,还不一网打尽。
只是风流志不在此,便打个哈哈,道:“好说,好说,我哪天落魄了,少不得要投奔贵府上,谋个一官半职的。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之事……”
风流还待再说,门口已是响起了脚步声,想来那家仆已是沏好了茶,走到了房门前,风流便收住了话语,又是脚下轻点,翻身上了房梁,看得程大人是目瞪口呆。
平地拔身而起数丈,这等轻身功夫,非但程大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便是武林中人,也是叹为观止。
程大人招呼家仆进来,那家仆进了书房后,端上了茶水和点心,便告退了。
风流又是飘身而下,坐在程大人对面,端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让了程大人一杯,自己也是端起一杯品饮,又吃了一块点心。
风流边吃边道:“我复姓西门,名叫风流,江湖上有个外号叫做风流书生,你当官大老爷的,想来也不知江湖之事,不然肯定听说过我的大名。这江湖虽然人才济济,但毫不客气的说,挑出来十个响当当的大人物,绝对有我,不对,是五个。”
他虽然这般说辞,其实颇为托大,江湖水深龙多,隐姓埋名的高手比比皆是,如风流这般,前五是有些托大,但前十还是有把握的。
这程大人自然是不知江湖之事,但也信了几分,赞道:“好手段,本官虽然不算江湖中人,也对江湖中英雄豪杰颇感兴趣,一些行侠仗义之人,也是敬仰的很。”
风流知道他只是随口说说,也不当真,又道:“苏州嘛,确实是个好地方,我倒真想在此定居,不过眼下还有重要之事待办,这不,深夜造访,多有打扰。”
程大人点点头道:“西门兄弟所言何事,不妨直说,咱们江湖中人和官场中人凑在一块,说不定倒可以拿个主意。”
风流当下也不迟疑,便将数月之前,林清远夫妇如何辞官返乡,又如何为吕梁双雄一伙匪徒所害——当然多半是林清远政敌指使的杀手。林清远夫妇罹难,留下一个如花似玉,天仙也似的一个女儿,被盗匪掳走——多半要献给匪首。不料这伙盗匪途中遇上了云十三郎,因为怕行迹败露,要杀云十三郎灭口,谁曾想一群盗匪被云十三郎瞬间屠戮殆尽。
云十三郎是江湖中人,仇人简直排成了长队,双方随时都会展开厮杀,虽然无意之间救了林大人女儿一命,却无暇顾及此事。而且眼下云十三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得知林姑娘在苏州城有个舅舅为官多年,便托自己将林姑娘送往苏州寻亲之事,简略告知程大人一番。
程大人听到这里,便猜中了十之七八,道:“如此说来,林大人一家也颇为凄惨,那林小姐身世颇为凄凉,以西门兄弟之意,可是要本官协助这林小姐找寻这苏州城的亲戚?”
风流拍了拍手,道:“照啊,就是这个意思,程大人是个明白人,看来我是找对了人。”
原来风流果然是早就拿定了主意,别看他白天闲逛一圈,还想要跟着王公子看他遛狗赛犬,最终未能如愿,又在客栈睡了半天——原来早就想好了,要借这苏州城知州大人的势力,帮他寻人。
这可是个好办法,你若是要寻人,或是遗失了物品,便去找那官府衙门中人,他们手段多,势力大,自然事半功倍,当然还得官府中人肯帮你才是。
这个好说,风流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程大人内府,坐在他面前他尚不察觉,自然也能悄无声息的拿走他项上人头,程大人敢不尽力?
程大人点点头,道:“这个简单,明日我让衙役在苏州城内遍贴告示,寻个人还是不难的,却不知林小姐的舅舅的名讳和近况如何?有个大致情况,也好寻访。”
风流叹气道:“那林姑娘的母亲,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兄长情况的,可不知为何,这么多年极少向林姑娘提起她舅舅之事,是以林姑娘也不曾知晓,只大抵知道有个外家的舅舅,在苏州城为官罢了,这林姑娘的母亲姓王,名叫王淑柔,那林姑娘的舅舅想必也是姓王,年纪至少在四十岁以上,但应在六十岁以下。”
程大人沉吟了一下,道:“原来如此,此事有些麻烦,但也好说,苏州城大大小小的官员近百,姓王的颇有近十人,这寻人之事也不甚光彩,不宜大张旗鼓,闹得满城皆知,反而林小姐名声不好,不如本官便一一探访,私下里前去问知。”
第199章 溪山行旅
风流嗯了一声,道:“是这个理,倘若动静太大,林姑娘面上也不好看,而且既然她母亲极少提及这个舅舅,说不定另有隐情也未可知,自然是要私下里探访的,不过一一探访也太慢了,咱们还有更好的法子。”
风流顿了下,接着道:“这苏州城地方官职,程大人你是最大的了吧?”
程大人尴尬一笑,道:“不敢,大家一起为朝廷解忧排难,为万民谋福祉,不分官职大小,不过本官还算有几分话语权。”
风流微微一笑,道:“这便好说,却不知程大人高寿几许?”
程大人虽不知他为何忽然问及此事,但也老老实实答复道:“本官今年五十八岁,已近花甲之年了。”
风流拍手道:“妙啊,那巧得很,这样吧,你便提前几个月过这六十大寿,今个是十四,便定在后天吧,十六月圆之际,办这六十寿宴,邀请这苏州城官员来赴宴赏月,记得姓王的官员务必要喊过来,其他的看情况而定,这样就不用咱们一一去找他们了,索性一次认个全。”
虽然程大人距离六十岁尚有时日,但古时候人多为迷信,过寿也颇为讲究,六十大寿往往是提前至五十九岁过的,寓意长长久久,是长寿的象征。是以风流让他提前过这六十大寿,顶多提前了几个月,倒也不算太过分。
程大人也知风流之意,心下也觉得风流的办法颇有可取之处,便即依允了。虽然过寿提前数月,但趁机联络苏州城这一干官员,也算好事。
当下二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定好了时辰,风流又约定自己届时便以程大人远房外甥的名义,随各位官员一并前来祝寿,好趁机套问出雪依舅舅的情形。末了,风流又问道,既是以程大人远房外甥名义前来祝寿,应当送上什么礼物,程大人自然推辞说不必客套,既然是逢场作戏,不必当真,风流却说自然要扮得真切一些。
84/223 首页 上一页 82 83 84 85 86 8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