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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里梅把晚饭端上，三人的会谈步入尾声，就算他没在，光看羂索的表情，就知道，定然是发生了比那段爱情故事还要恐怖事。
还好，宿傩大人不愧是宿傩大人，永远是那麽的镇定。
里梅的骄傲没持续多久，接着，乌丸羽涅就提出了让他窒息的问题。
“宿傩，你的被子能借我用吗？”
不知为何，乌丸羽涅神情低落，他指着围栏的方向，“我的被子原来是里梅的，但是里梅不想我拿给小鸡搭窝……”
在两面宿傩开口前，里梅咬着后槽牙，抓起乌丸羽涅前往自己所住的和室，把自己的被子连带着从对方那收缴的被子一并归还。
至于为什麽是两件，那是因为里梅害怕乌丸羽涅冻死，自己会被两面宿傩怪罪。
回忆起昨日的憋屈，里梅心里就翻腾着郁气，可他拿乌丸羽涅实在没辙。
“那我们把它吃了吗。”
乌丸羽涅弱声提议，“会不会都是骨头……”
里梅：“……”
他把鸡崽抢了过来，观察一番，凭借以前的经验，有了结论。
“你是不是，没给它们喂食物？”
乌丸羽涅：“……”
他心虚地垂下眼，左手揪着右手的袖口。
“好像，是没有。”
“那它们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
里梅嘲讽，鸡崽拍回乌丸羽涅的怀里，迅速关上了门。
被隔绝在外的乌丸羽涅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对上小鸡崽可怜兮兮的眼神，下了决定。
他把鸡崽放回鸡群中，去后院背上篓子，又带上咒具，出了“帐”，前往山林之中。
里梅本以为，乌丸羽涅会去厨房，或者市集采购，加上后者身上带有两面宿傩亲自下的束缚，无需担忧逃跑，便没管他去了何处。
森林中，乌丸羽涅顺着树干利落地往上爬。
他稳当地坐在树枝上，抓着枝叶，环顾着四周。
里梅猜得不错，乌丸羽涅的确想去市集采购，然而，资金的匮乏，让他选择了另一条路。
“找猎物，卖掉，买吃的。”
乌丸羽涅自言自语，在林子里查找换钱的动植物。
泛着暖意的阳光照在他的额间，他抬头，瞭望挂在天空金灿灿的暖阳，鼻尖微微发酸。
“也不知道什麽时候可以回家。”
当时，小红让父亲带他去天元的所在地，说那里有让他回家的方法，父亲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他没时间。
两面宿傩则表示他能带自己过去，但是被小红拒绝了。
理由更简单，小红不相信对方。
由此，两条路都被堵死，乌丸羽涅也只能留下等待恰当的时机。
好想回家。
好想叔叔。
好想小红……
父亲离开时，小红也跟着离开了，他又变成了一个人。
乌丸羽涅试过把被治愈的手心划破，想要小红回到他身边，血液流了一地，尽管如此，依然是无用功。
反而另他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乌丸羽涅越想越难过，吸吸鼻子强迫自己把这些事放到一边，专心完成此次出门的目的。
捕猎要有耐心，特别是在冬季。
乌丸羽涅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直到双腿发麻，换了好几个姿势，依旧没找到猎物的痕迹。
冬天昼短夜长，太阳很快落了山，剩下的余晖勉强透过茂密的枝叶照亮丛林过道。
小鸡不会死了吧？
沉浸在捕猎中的乌丸羽涅蓦地回神，他碧青的眸子瞪大，连忙跳下往回赶。
天空拉上帷幕，最后的余晖也被夜晚淹没。
黑夜中，乌丸羽涅在雪地中大步奔跑，忽地，他脚步一顿，怔怔谛视雪上粗壮的直线痕迹，像是——蛇。
这麽大，能换钱了吧？
乌丸羽涅四处张望，对于背后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第76章
正在和羂索谈论下一轮计划事宜的两面宿傩原本昏昏欲睡的神情忽然一怔。
他拧着眉，微抬起头，凝视着浑然不觉的羂索，问道：“你刚才，说什麽？”
被打断的羂索顿了顿，同样拧眉回望，只当两面宿傩没听清，耐心地重复。
“我说，下一轮行动时间暂且定六天后，那天，刚好是天皇去拜访天元的日子。”
“不是这句。”
两面宿傩听着，眉心拧得更紧了。
在羂索隐隐透着烦躁与疑惑的目光中，他起身，推障子门，似有所感地眺望西方。
那里，浓云密布，乌压压一片，惹得人胸口发闷。
时间好像，回退了……
羂索站在门前，目视两面宿傩离去的背影，不明所以。
他思索片刻，提步跟了上去，此处是他用诅咒师名头盘下的隐蔽宅院，后用来与两面宿傩的商讨，倒也算得上隐蔽。
两面宿傩没管跟上来的羂索，他脚步越发地快，眨眼就把羂索远远丢在后方。
身体素质一般的羂索：“……”
等诅咒没了，得换具好点的身体。
还要一千年左右。
想到时间，羂索的心情跌到谷底。
本以为可以移除诅咒，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话说，未来的自己和乌丸羽涅的叔叔关系很好？
居然会告诉对方自己的秘密，中间不会有诈吧？
羂索忍不住起疑。
毕竟乌丸羽涅的身份过于可疑，若不是亲眼看见诅咒转移到对方身上，他也不会相信。
羂索神色略微放空，等回过神时，两面宿傩早已不见踪影。
走这麽快做什麽。
他停住，朝空无一人的前方腹诽，顺着原来的路返回。
几百米开外的两面宿傩乘着夜色极快地在林间穿梭，他怀疑，乌丸羽涅出事了。
突然，他眼前的景象扭曲，恢复时，他正右手支着下巴，坐在暖和的谈话室中。
两面宿傩：“……”啧，就不能死晚点，都快到了。
他抬眸睨了眼自说自话的羂索，从对方的言语中，大致估到了时间。
比上次早些。
那就，再快一点吧。
想着，两面宿傩撑着茶桌起身，拉伸着肩膀。
“你做什麽？”
羂索仰头，不解地问。
“你儿子要死了。”
两面宿头也没回，简洁地解释。
冷风灌入，羂索没来得及详细询问，两面宿傩瞬间没踪影。
这次，羂索没选择追上，他把桌上的图纸收好，门关上隔绝了寒风。
死了？
那就死了吧。
同为羂索，就算是不同时空，他也能大致摸清未来自己的想法。
既然乌丸羽涅回到过去，而未来的自己也没给他带话，或是有所表示，想必，对方对乌丸羽涅能不能回去并不在意，更别提存活与否。
不过，两面宿傩急什麽？
羂索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他重新推开门，凝望黑暗，在被吞噬之前回到了屋内。
两面宿傩盯着眼前讲话的羂索，轻扯了下嘴角，他想，杀人——
羂索背后一寒，下意识停住话音，抬头对上两面宿傩充满是杀意的眼神，冷汗顷刻打湿了后背。
他说错什麽了？
羂索大脑飞速转动，回忆着前几秒说过的言论，很不幸，没找出踩雷的地方。
羂索：“……”那只剩下一种可能，两面宿傩又犯病了。
“砰——”
障子门猛地推开，刺骨的冷风席卷羂索的全身，紧接着是两面宿傩的离去。
羂所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似乎前不久刚经历过。
历经前两次，两面宿傩算是发现，他不知道乌丸羽涅的具体位置，让对方撑到他来根本不现实。
废物。
他面无表情地评价。
这次，留给他的时间比上次更久些，两面宿傩成功回到自己的院落中。
穿过“帐”，就看到在围栏中，弯着腰不知在捣鼓什麽的里梅。
后者察觉到他的到来，警惕起身，手中拿着干枯的稻草。
两面宿傩环视四周，没看到乌丸羽涅，排除里梅动手的嫌疑，他情绪略微好上了那麽一点。
里梅虽听话，但总归是和他一起杀人的诅咒师，待别人时，脾性和他相似，难保乌丸羽涅把对方惹急，导致里梅没收住术式，误杀。
根据两面宿傩的观察，乌丸羽涅连续触里梅多次霉头的概率很大，这种性格，若不是后者有时间术式傍身，能不能活这麽大都是个问题。
“宿傩大人。”
看到是两面宿傩，里梅赶忙把手里的干草丢掉，在身上擦了擦手，微低下头。
“乌丸羽涅在哪里？”
两面宿傩走近，看见里梅右侧围着一群鸡崽，左侧是平整的木板，中间是一间鸡舍即将完工。
两面宿傩：“……”
他看着里梅的目光有些复杂。
里梅也注意到了两面宿傩视线所及，他尴尬地蜷缩起手指，用恭敬的态度掩饰。
“不知——”
没等两面宿傩多问，一股咒力波动透过“帐”引起了他的关注。
他眸光沉下，第一时间向着那处奔去，在熟悉的扭曲覆盖上他的视野时，他回头，找到了乌丸羽涅。
风声呼啸，一只雪駄踩在雪地上，发出闷响。
雪駄的主人，正是乌丸羽涅。
对于身后的咒灵，他神色冷静，双手握着短刃，查找着解决之法。
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直面咒灵，面上不显，心中难免升起淡淡的慌乱。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肌肤摩擦枝叶以及积雪带起的声响，乌丸羽涅不禁脑补，蛇形咒灵长条形的身躯在树木间穿梭，对他展开追逐。
想到蛇类吞食猎物的场景，乌丸羽涅跑得更快了。
这个术式到底怎麽用啊！
他心里微慌，听着越来越近的“嘶嘶”声，汗毛直立。
半个月以来，无论他如何试验，术式都无法使用，只有濒临死亡，就算如此，他也无法自主的控制时间。
凉意从耳畔划过，乌丸羽涅侧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血盆大口，大到足以把他脑袋吞下。
乌丸羽涅：“……”好，恶心！！
他眼睛瞪大，条件反射地扬起手，短刃反刺入咒灵下颚。
咒灵没想到食物有胆子反抗，毫无防备的它被轻易刺穿，疼痛促使着它疯狂扭动着身躯，周身的树木成片“轰隆隆”地倒下。
乌丸羽涅在被咒灵甩飞到天上前，放弃武器，退到了远处。
他把仅剩的短刃横在胸前，戒备地盯视咒灵的一举一动。
咒具的判定成立，弱点生成——下颚。
嗯，蛇咒灵的七寸会是弱点吗？
乌丸羽涅思绪一飘。
就在此刻，一条巨大的尾巴横扫过树干，直逼他的面门。
乌丸羽涅蓦然回神，同时发觉，他被咒灵数米长的躯体包围，无路可去。
他高高跃起，抓着头顶枝干，惊险躲过，然后，手臂用力，晃起身体，松手，纵身一跃落在咒灵上。
乌丸羽涅把短刃叼在口中，灵活地避开了咒灵的尾巴，一路向上爬。
咒灵扭动的幅度越发剧烈，后也知晓到这是在做无用功，感受到猎物离它七寸逐渐缩短，下颚的刀尖使得它合不拢嘴，终于，咒灵发怒了。
一层薄冰附凝聚成厚实的盔甲，包裹它的全身。
咒灵嘴里发出嘶吼，它盘起身体，竖起三角的头颅，绿色的竖瞳和因为没有着力点下滑的乌丸羽涅四目相对。
“你耍赖。”
它听见猎物含糊开口。
咒灵：“……？”
乌丸羽涅四肢并用地往上，手指被冻得没了知觉，好在，他离蛇的七寸不远。
咒灵意识到危险，七寸处，用术式凝结的冰加厚，而后，戏谑地瞧着猎物挣扎。
果不其然，短刃无法刺破黑色的冰。
“唉——”
见此情形，乌丸羽涅看看咒具，又看看冰面映出的自己，偏了下脑袋，“没意思。”
他松下力道，短刃滚落到雪地上，印出形状。
乌丸羽涅逆着月光，平静注视着张开嘴的咒灵，心跳加快，声如擂鼓。
“逆转·时间的洪流——”
相同的场景上演，此次，有经验的乌丸羽涅换了个方法。
他没有在短刃刺入咒灵下颚时松手，顺势被咒灵带到空中。
乌丸羽涅咬着另一把短刃，空出来的右手直接伸入咒灵的嘴里，按住蛇嘴，小臂使力。
他爬到咒灵的口中，一把扯住蛇信拉了几下，轻哼一声。
咒灵晃动脑袋，想把胆大包天的猎物甩出去。
从远处看，巨大的怪物发疯，压倒了粗壮的树木，时不时响彻的怒吼，伴着乌鸦嘶哑的鸣叫，惊飞了鸟群，格外渗人。
乌丸羽涅稳如泰山，挪动着身体，脑袋探出蛇嘴，咒具判定的弱点，在下方。
就在他快要得手时，咒灵不管不顾地合上了嘴。
“行吧……”
闻着腥臭，乌丸羽涅轻叹，放开了蛇信，“逆转·时间的洪流——”
plan A和plan B的失败，让乌丸羽涅认识到自己和咒灵的差距。
他打算使用plan C。
既然，硬的来不通，那就来软的——跑！
两面宿傩会被他的回溯影响，两次过去，想必对方在赶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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