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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风(近代现代)——北白

时间:2024-01-25 10:26:54  作者:北白
  “嗯。”
  嗓门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揉了揉眼睛,我移开视线,低下头,“这么想见我?”
  手机另一端安静下来,我咬了咬嘴唇,打算岔开话题,不料他却忽然问:“想见你的话,今晚会回家吗?”
  我失语了一瞬。
  “……不会。”我回答。
  “喔——好吧。”屠阳淡淡笑了,“原本前天想去工作室的,但余星合说你工作的时候跟入定了一样,我就不敢去打扰你了,本来就在赶进度不是吗。”
  “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况且这几天你也在忙。总之……捱过这一阵就好了。”
  捱过这一阵就好了。我在心里默默重复道。
  “阳阳,这几天……”
  不安着、犹豫着——终于,我还是把这句话问出了口。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俩的事?”
  这话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屠阳大概也觉得非常意外。他停顿了几秒钟,再次开口,却扬起声音问道:“啊,什么是‘我们俩的事’?”
  我的脸颊开始发烧,于是扯了扯衣服站起身:“你心里清楚的。”
  他“嘻嘻”笑了起来,有种得逞一般的快乐。
  “我没想过‘我们俩’的事,但我一直在想‘你’的事。”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好像把话筒拿远了一些。空气安静片刻,我听见他小小声说:“好想你呀。”
  我抬起头,月亮旁边有颗亮闪闪的星星。
  “……我也是。”我轻声说。
 
 
第50章 钟子期
  “你小子,我一没拐卖人口、二没做黑心生意,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把你们俩迫害成了那盼鹊桥的牛郎织女!”
  余星合声如洪钟,分明人还在楼梯口,抱怨声却已经被我听得一清二楚。我抬头望去,他正站在工作室门口,挂完电话,一抬眼就和我对上了目光。
  “呀!安鹌。”察觉出我的反应,余星合尴尬笑起来,“刚跟屠阳聊天呢。”
  他拆开外卖包装,把饭盒递给我:“今天上午试听完,觉得怎么样?”
  “效果比想象中好。”我掰开筷子,“乐团的表现力很强,想要的递进和层次效果都处理得很好。只是……”
  “只是?”
  沉吟着,我一面调动回忆,一面向他解释:“高潮后的小提琴部分,几个颤音和轻重把握得不是非常精准……当然,可能因为我是拉小提琴的,对这个声部太敏感,其实也不必这么吹毛求疵。”
  是的,这里可以选择不提,因为听众几乎不可能在意这种程度的情感处理。但既然已经被我发现,无论如何还是应该告诉余星合,至于是否有必要修改,则按照他们的意愿决定。
  余星合扒了两口饭,了然地点头:“这个乐团前段时间换了批人,负责钢琴和小提琴声部的都是新成员,瑕疵也多多少少无可避免。你也知道,就莓雨目前的咖位,请那种大乐团还是有点困难,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合作了。”
  “不是乐团的问题。”我摇头,“对交响乐团来说,短期内能够磨合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厉害了。”
  “话说回来,你过去好像也在乐团工作过?”余星合问,“要不我带你和他们见个面,有什么问题可以当面指导。”
  “啊。”我呆了一下,有些犹豫,“其实我不如他们专业,要说指导还远不够格。”
  余星合见我这副模样,眯眼笑起来,摆了摆手,“没事。那我把拉小提琴那姑娘的微信给你?方便你们继续沟通。”
  “前辈您好!”
  “我是孟依禾,您叫我小孟就行。”
  “星合老师转告说我后半段的细节处理有点问题,真的非常抱歉。如果还有其他需要改进的地方,请您不吝赐教……”
  顶着小猫头像的女孩发来一连串语音,听得让人有些头疼。我打字回复她:“不用客气,整体已经很棒了,个别细节整理后我会一并发给你。”
  “好的前辈!谢谢前辈!”
  于是接下来几天里,我一边进行第二首歌曲的编曲工作,一边处理小提琴声部的问题。改编总体来说非常成功,对于听过原版的听众而言同样是一种惊喜,于是乐队决定将《isolation》作为新专的先行曲。但是这也同样意味着对伴奏进行修改调整的时间所剩无几,虽然可以直接使用前两天已经录好的那一版,再在整专发布前的精修阶段进行微调,但在有限的时间里,我还是希望配乐能够尽可能达到最好效果。
  或许……这也是出于自己的一点私心。
  有了第一首的铺垫和不错的反馈,第二首《铆钉》的制作几乎算得上如鱼得水。不论白天黑夜,我都将自己完全浸泡在音乐中,无数音律像绮丽的诗篇在耳边流动,甚至有些时候,一种急切想要表达的欲望也开始在心底脉脉涌动甚至几近喷发。笔下的世界如同一粒埋进土壤的种子生根发芽,长出了根茎和枝丫,并以惊人的速度面朝着穹顶蓬勃生长,直至亭亭如盖。
  时间逃窜得太快了,灵感都快要跟不上它的脚步,我连饭也顾不上吃,在电脑前坐了整整两天一夜。屏幕里的音符节拍像一颗颗尖锐的石子向身体砸去,我的眼眶泛红,手指尖也感觉到酸痛,脑海里不断充斥着别样的声音。
  如果……真能找回十年前创作时的那种感觉……会不会,会不会一切也能够重新开始?
  会不会,我还有机会变回屠阳喜欢的那个哑鹌鹑?
  说实话我已经无法辨别,究竟哑鹌鹑只是构成安鹌的一部分,还是比安鹌的外延更加广远的存在,但毕竟他们从始至终都与彼此紧密关联,屠阳喜欢哑鹌鹑,只要他一直喜欢着哑鹌鹑……我便能够坦然面对“屠阳不喜欢安鹌”的事实。
  屠阳只喜欢哑鹌鹑。
  屠阳不喜欢安鹌。
  这才是对的。
  “安鹌,我觉得这段bridge里,小提琴的部分,是不是显得有点过于冗长了?”
  我闻言,倏尔抬起眼。
  师雅和我对上了视线,连忙摆起手:“我只是隐约有这种感觉。”
  “我觉得还好吧,”赵小佺托着腮说,“这里主要作铺垫,小提琴独奏让我感觉到一种……飘飘荡荡的孤独感?”
  “嗯,确实哦。”
  余星合大概察觉到我的魂不守舍,敲敲桌问道:“安鹌怎么想?”
  张口,再闭口,再张口。
  我合上眼,低下了头。
  “……确实不该。”
  师雅说得对,我并非打算在bridge烘托赵小佺所描述的那种意象。
  横冲直撞的所谓“灵感”一时间冲走了理性,没有了规矩的束缚,在我沾沾自喜之时,却变成了乐曲里的种种漏洞。
  小提琴部分不该有这么多的。
  “安鹌,你还好吗?”
  师雅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恐怕面色不佳,只好摇摇头,攥紧手指强忍住细颤。
  “抱歉。”我感到自惭形秽。
  “其实在作曲的时候,我一直有个习惯,”余星合眼珠一转,忽然说,“有时候发现了问题或者灵感忽然掉线,会试着拨弄几下乐器,吉他也好电子琴也罢……触手可及的琴声和MIDI不一样,那种踏实感往往可以催生出更多的创作欲。我想安鹌在过去作曲时,肯定也有这样的体会。”
  我沉默地看着他,他继而道:“琴行里不缺小提琴,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挑一把随便用。”
  师雅的神色变得复杂:“老余——”
  “当然我就是提个建议。”余星合抬起双手,妥协一笑,“看安鹌乐不乐意呢。”
  我移开目光,工作室里陷入静默。赵小佺挠挠头,打了个哈哈试图缓和气氛。
  “……我们重听一下《isolation》吧。小孟的部分已经处理妥当,我认为配乐已经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问题了。”站起身,我抿嘴笑笑,岔开了话题。
  /
  耳机里源源不断流出琴声,我就着温水吞下药片和胶囊,眼睛有些酸痛,精神却保持着异样的亢奋。
  之后三天时间里,乐队快马加鞭,终于成功按计划释出了新专先行曲《isolation》。
  但大家都没预料到,这首单曲竟在平台上获得了极高热度,几乎瞬间跻身乐队新歌排行榜前列,点击量和评论也在短短两天之内达到了史无前例的数目。
  “这当然是安鹌的功劳。”赵小佺吹了一声口哨,喜笑颜开道,“这种大师级的水准,放在整个滚圈都是炸裂的存在啊。”
  我笑着摇头:“这是大家一齐努力的成果。”
  诚然,《isolation》背后的乐曲编排形式在国内不算常见,在发布前我们也曾试想过,或许这首歌曲会引发一定轰动,但如此热烈的反响也确实是完全出乎意料。莓雨原本就具备一定的粉丝基础,但没想到这次居然直接误打误撞地火出了圈。
  与此同时,莓雨乐队微博账号的关注人数也开始迅速增长起来。所有人都喜出望外,但可惜现在还无暇庆祝——乐队的年末巡演开始了。
  “这样一来,那几家live赞助商的投资可能会有所增加,”余星合眼里也难掩激动,“如果这次巡演收益不错,明年年初就可以翻新工作室了。”
  先前分配好的编曲工作,乐队负责的三首都已经录好了Demo,等待细节精化处理和最终录音。我这边《铆钉》的制作也已经进入收尾,看来时间还算赶趟。
  交响乐团录音的日期将近,孟依禾发消息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有时候还会直接打来语音电话。小姑娘脸皮薄,想必是担心自己理解不到位,到时候又犯下错误,给专辑的制作进度拖后腿。
  我安慰她:“对自己要有信心。你的演奏基本功和技巧都没有任何问题,过于束手束脚,反而可能影响发挥。”
  “谢谢前辈,”孟依禾嘿嘿一笑,“您人真好。”
  我眨了眨眼,没有接话,她又说道:“其实这些天来,我一直都想线下见您一面,毕竟得到了这么多指导……当然,我也非常期待您亲自演奏这几首曲子,想必会是一场听觉盛宴呢。”
  孟依禾的语气乐滋滋,我忽然不知该如何回复。沉默了半晌,我还是决定对她实话实说。
  “其实,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拉过琴了。”我说。
  “为什么呀。”她忽然停住了嘴,声音又有些期期艾艾,“唔,没忍住就开始管闲事,前辈对不起。”
  “……没关系。”我如此说道,却也没再打算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话说回来,我本科有一门专业课的老师也很多年没有碰过琴了,”孟依禾说,“那位老师原本专教提琴演奏,但妻子生病去世后就只上理论课了。他说,他拉琴只是为了给他爱人听,但是现在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动力。”
  我安安静静地听着。
  “老师姓俞,我们私下里都管他叫伯牙……他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俞伯牙,唉。”她叹了口气,“哎呦,我总是这样,一不小心就扯远了。”
  身体陷进椅背里,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莫名地,前些天蒋恬的话语在我脑海中回响起来。
  “自己的音乐能够被他人理解,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我低垂着头,淡淡道,“其实不被理解也没有关系,只是偶尔会有些孤独。”
  “安鹌前辈……”小孟的声音也低了下去,“不再继续演奏,也是因为失去了某位‘特殊听众’吗?”
  我放空大脑,两眼直勾勾盯住天花板吊灯,聆听着自己的呼吸。
  “过去我以为,我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钟子期’,可后来发现,其实他并不是那个人,我从来……都没有被谁真正理解过。”我话不经脑地说着,双目有些失焦,眼前生出一片迷蒙的灰烟,心中充满了抗拒,我却惊讶地发现,就在记忆深处,唐绪彦的面孔竟已变得模糊不清。
  冥冥中我已经有所预感……我试探着伸出手拨开我与他之间无形的阻隔。
  “好想你呀,安鹌老师。”
  我听见他如此说道。
  “不,”我露出苦涩的笑容,“不是没有人理解我,是我太懦弱了。”
  “前辈,虽然没有太懂,但我感觉你好像很辛苦的样子……”孟依禾支吾一阵,说道,“既然如此,那您应该继续拉琴才是,就算只演奏给那一个人也好呀。”
  我茫然地消化着她的话语,一时间话筒两边都没了声音。
  “……你说得对。”
  低闷的爆鸣在耳边接连响起,好似坚硬而庞大的冰山突然破裂,生生剖出一寸未知的新世界。
  只演奏给那一个人也好……
  我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我是一个愚笨的人,既学不会那些甜言蜜语,又对肢体接触存有尴尬的芥蒂,音乐几乎是我畅所欲言的唯一途径。
  可是我的“子期”明明近在眼前。
  为什么,我就不能为他鼓起这一次小小的勇气?
  “小孟,谢谢你。”我说。
  我知道应该送给屠阳什么生日礼物了。
  话题回到工作,聊到明天的室内录音,给孟依禾吃下最后一颗定心丸。通话挂断后我长吁一口气,一低头,微信里赫然躺着两条未接来电。
  都是屠阳打过来的。
  这么多天都没多少联系,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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