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太阳风(近代现代)——北白

时间:2024-01-25 10:26:54  作者:北白
  “阳阳?”
  “在忙吗,都没空理我啊。”
  屠阳的话音像凭空长出两条小短腿,一蹦一跳地跑进耳朵里。我眯起眼,声音不自觉柔和起来:“刚才也在打电话,所以没有接到你的。”
  “和谁?”
  “合作的乐团里拉小提琴的姑娘,明天要录第二首歌,给她提了点建议。”
  “……哦。”
  “哦?”
  屠阳拖着长音“嗯”了一阵,闷声闷气道:“她长得好看吗?”
  我被他的话噎住,继而哑然失笑:“我们还没见过面。你问这是要做什么?”
  “也是……”只听他嘟嚷着说,“琴技精湛又温柔亲和的老师,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你这小孩,自顾自地胡说些什么呢。”我纳闷地挑起了眉毛,只当他在没话找话,于是坐回到电脑前,开始整理乐谱文件。
  “你……这两天工作忙不忙呀?”
  屠阳的声音不大,听来像是在小心翼翼地问询。我想了想,把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最近在准备最后一首歌的编排了。明天晚上要和余星合他们一起验收第二首歌的配乐录制,如果有问题,后天得尽快跟乐团联系。”
  “好吧,那真的很忙。”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有好好按时吃药吗?”
  “有的,你不用担心。”
  屠阳静默半天没再说话,我终于察觉出异常,目光从电脑屏幕转向手机:“怎么不高兴呀。最近工作很累?”
  “没有,今天刚交稿,甲方挺满意的。”屠阳语气一转,忽然问道,“你还记得齐远吗?”
  “……齐远?”我努力在大脑中搜寻这个名字,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想来又是mect的后遗症。
  “罢了,你们只见过一面,忘记也很正常。”他慢慢说着,“当初我只当你是在说笑,现在彻底明白了。我也和那孩子拥有一样的心情了。”
  我更加不解:“你在打什么哑迷。”
  “不告诉你。”他低低地笑了。
  /
  “星合。”
  我下定决心抬起头,和余星合四目相对。
  “我想……向你借用一把小提琴。”
  余星合顿时像被点了穴,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嗬。我去,你俩大清早合伙闹我呢?愣是给人整清醒了。”
  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余星合三步并作两步走,把手上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原封不动交给我:“一进门刚好碰见快递员了。屠阳先生送你的。”
  “什么?”
  还没等他靠近,一股浓郁的花香就先一步扑鼻而来。
  双手接过袋子,我低头一看,袋里装着一大捧沉甸甸的白玫瑰。
 
 
第51章 生日快乐
  工作室的长条桌被我腾出一个空来,洁白的一束花就堪堪立在那里,和周围灰黑色的音响和电子器械对比鲜明。
  早晨把花束接到手中,里面还夹着一张卡片,看起来是屠阳的字迹,写了一些很官方的话,祝贺新专先行曲播放量突破五十万云云。
  不出一天,整个工作间里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气。晚上乐队一行人聚来吃饭,赵小佺一进门就捂住了鼻子,说最受不了花香味,腻歪得很。
  倒是余星合说完花是屠阳送来的时候,我不经意抬眼,瞧见了房鹏有些复杂的神色。
  经过录音前的指导和建议,白天《铆钉》的录制非常顺利,五分二十七秒的伴奏,只有一两处衔接上的细微瑕疵,孟依禾则发挥得十分完美。
  “这几处都很好处理,我剪辑一下音轨,空缺的地方明天请他们补录,不会留下痕迹。”我向余星合交代道,“赶下午前应该能录完,然后就可以加入主唱了。”
  “这首歌的风格,跟第一首差别还挺明显。”师雅吃完手里的烤串,叼着竹签含含糊糊道,“《isolation》有点多云转晴的感觉,《铆钉》却是从头到尾的挣扎……原来新古典也不一定非得是极慢板。还有副歌那里的变奏真是惊艳到我了,安鹌好会创新啊。”
  “一根钉子伸进嘴里,摇头摆尾千夫所指,咽下明天苦痛的烈酒,跳入泥潭酩酊不醒……”我轻声念出歌词,与之对应的旋律也在大脑中一同奏响,“星合的词太有力量,编曲当然不能太软,弦乐声部要有层层叠叠、排山倒海的气势,同时还要考验钢伴的力度。本来估计可能要重录很多遍,看来担心都是多余的,乐团的表现确实很不错。”
  赵小佺带了几罐啤酒,四个人边吃边喝,酒足饭饱后都有些微醺。余星合来时开了车,拿着手机要找代驾,我拦下他:“不用麻烦,我送你们。”
  “哦,忘了这儿还有一个没喝酒会开车的。”余星合拍拍脑袋,把车钥匙递给我,“手动挡的,能开吗?”
  “能,我以前的车子也是手动挡。”我坐进主驾驶,调好座位,打开了导航。确实很长时间没摸过方向盘了,幸好过去常开,纵使mect也很难带走牢固的肌肉记忆。
  余星合和赵小佺家住得近,于是先把他俩送到。
  “安鹌车开回去停路边原位就行了,明早我先去趟录音棚看看进度,下午回来开车去livehouse,晚上的演出得提前踩点,你们几个也别忘了啊。”临下车前,余星合还不忘回头嘱咐。
  师雅和房鹏住在另一个方向,我掉头折返,车里暖气开得很足,热烘烘的,熏得人脸颊有些发烫。师雅的酒量一如既往,人已经醉倒在了房鹏肩头。
  前半程我们几乎一路无话,看后视镜时偶尔会瞥见房鹏,他要么托着脑袋望窗外,要么低下头,把师雅脸上的碎发轻轻拨到一边。
  两个倾听者凑在一起就会出现这种局面,一时间谁也开不了话头。转向灯一灭,车慢速驶进小区门口,房鹏忽然开口问我:“要上来坐坐吗?”
  我哂笑:“改天吧,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忙演出呢。”
  房鹏没再吭声,扶着脑袋,脸上浮现出一丝醉态。
  “八号楼对么?”
  “嗯。”
  待车停稳后,房鹏慢慢扶起师雅,给她拉上了外套拉链。
  “那你,”房鹏看我一眼,手上动作有些迟疑,“要去趟屠阳家么?反正离得近。”
  我一怔,摇头回答他:“不了。”
  “哦,”他倏地赧然笑了一下,语气也有些局促,“其实我是想说,明天是屠阳生日。但我们没法给他过了,你……”
  “我知道,”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向他保证,“我会陪他的。”
  “行。”末了,他又挠挠头,若有所思地说,“……比起我们,他可能更想跟你一块过生日。”
  我有些不解,师雅忽然睁开了睡眼,身体凑过去,两只手在在房鹏脸颊上拍得啪啪作响,大着舌头叫嚷:“傻子,我们在哪儿,怎么还不走哇。”
  “到家了,丫丫。”房鹏低下头去,目光里瞬间只容得下师雅一人。他将她从车里捞出去,背起来颠了颠,还不忘转头朝我摆手:“早点休息。”
  “你们也是,上楼小心。”我抬起声说。
  裤兜里掏出烟盒,我像上次屠阳目送他们上楼一样,坐在车里安静地等候,半根烟的功夫,楼道里的灯光就全部熄灭了。
  烟衔在嘴里,我调转方向盘,驶向回往琴行的大道。
  今晚还有重要的事没做。
  车停在路口,我等待着红绿灯的跳转,那一闪一闪的数字带着节奏,甚至我也曾写过节拍与其相似的乐曲。
  不再创作的几年里,那些尘封的作品也一同被我束缚进记忆深处的漩涡,我未曾想有朝一日自己还会直面这些声音,更无法预料,我将再一次拿起小提琴,亲手将它们演奏出来。
  但其实,无论是从住院时屠阳与我分享耳机的夜晚,抑或从在那位婆婆拉琴演奏《明天会更好》的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产生出一种模糊的预感:我恐怕这辈子都无法与音乐一刀两断了。
  过去的我曾把文字与音乐视为理想世界的符号,殊不知从何时起,它们却变成了逃避现实的手段。我活在飘飘然的梦里,幻想着与爱人一同构筑幻象中的未来,层出不穷的变故却一掌接一掌拍打每一寸坦露的皮肤,将我高悬于空中的傲气碾作齑粉刻入地底。
  我以为我就此被乌托邦抛弃了。我因而失去了创作的资格,失去了演奏的资格,直至习惯于飘荡的双脚踏在地面,那陌生的感觉使我认为,倘若无法循着理想的轨迹生活,那么我便同样没有了活下去的资格。
  直到我遇见屠阳,遇见莓雨,遇见赵医生和贺医生,遇见夏忻,遇见婆婆,遇见曾试图对我施以援手的所有人,当空缺的灵魂被与之有关的记忆填满,那道豁口便开始向外扩散出源源不断的暖意……像冻土里蜷缩的种子,像荒原上待放的花。
  四肢百骸如同一块坚冰,却被那温暖融化出嘀嗒作响的蜜。当我徘徊在死亡的隘口昏迷不醒,当我在数不清多少个夜里思考生命与死亡的羁绊,那些曾由我发出的声音从始至终都在耳边回荡着,那是天降的秘密语言,是独属于我的深刻羁绊,像伸入水底的一双手,托起我被痛苦沉没的身体,不断向上,向上游去……
  我被自己所避之不及的一切拯救着。
  直至现在,我才好像懵懂地明白……我似乎确实未曾被任何一个世界所抛弃——就像屠阳所说,只是短暂地迷了路。我在原地一刻不停地兜转,佝偻着身躯,将病症招致的那些腌臜统统咽进喉咙:红色的血,灰色的雨水,透明的眼泪。
  可是抬起头,指引我回返的钥匙却赫然躺在面前。
  它们在默默等待着我。
  我伸出手,从琴头向下一寸寸滑去。每经过一处,就掀起一层联结回忆与现实的尘土。
  太熟悉了,一切部位的触感……真实到让我不敢确认它并非幻觉。指尖沿着直线和曲线攀升下落,琴弦被指甲擦过,发出一阵细弱的嗡音。原本破碎的记忆此时却一股股涌现出来。我想到自己那把残疾的琴,它在我手臂上刻下四道不规则的细长疤痕,从此便如同梦魇般片刻不停地提醒着自己,那曾与它共同经历的、旷日持久、蜷曲疼痛的爱与恨,都将永久伴随我直至生命尽头。
  我紧绷着身体,站得笔直。
  终于,我将小提琴举起,靠在了肩上。
  /
  下午余星合打来电话,告知我录音棚那边进展顺利,删改的部分都已经按要求重新录好了。
  “好的,辛苦了。”手搭在腰带扣上,我说,“晚上加油啊。”
  “哈哈,听主办方那边说,从我们的新歌发出后,拼盘巡演的门票销量就突然增加了,”余星合笑道,“如果真的有很多新粉丝来,那确实会有点紧张。”
  “放轻松就好,你们没问题的。”我向店员示意,让她把我手里的皮带打包起来。
  “你在外面?”
  “嗯……给屠阳买了礼物。”
  我拎着购物袋走出店门,余星合在听筒那端说道:“阳阳那小子……不是缺爱,是心里的爱太多了,才经常把自己搞得惨兮兮的。我们有时候也开过他玩笑,像他那样的奉献型人格,要是找了女朋友,可不得把对方宠上天。”
  我不知该如何回复他这番突如其来的话语,只听余星合又干干笑了两声,说:“屠阳从来没对谁像对你这样上心过,真的。哥……你对他好一点吧,唉,虽然我知道你对他也没差过……”
  “我明白你的意思,星合。”我抿抿唇,轻声打断他的话。
  他顿了几秒,怅惋地呼出一口气:“要是你真的明白,我就不至于操心了。”
  没头没尾地挂断电话,我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回去应该正好。
  午夜十二点,我给屠阳发去一条“生日快乐”的语音,屠阳很乖地回了一句“谢谢”,从那之后竟再也没联系过我。
  没有提前告诉他我要回去,是想给他一个惊喜,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抵还是喜欢接受“惊喜”的……
  直到我打开密码锁、走进家门,面对空无一人的客厅,一阵慌乱才迟钝地爬上心头。
  我呆愣地想,为什么没有提前预设屠阳在外面过生日的可能?
  如果是去找余星合,他应该会提前跟我说,可是除此之外,屠阳还会去哪里呢?
  难道他本来就没打算……要我过来吗?
  短短几秒钟,脑海中已经闪过了无数种尴尬的可能。
  我硬着头皮镇定下来,按捺住胡思乱想,掏出了手机,没想电话刚拨出去,门外就响起了一阵铃声。
  大门霍地被拉开,我抬起眼,屠阳站在门口,和我面面相觑。
  “安鹌……?”
  他皱起眉,迟疑说着,好像怀疑自己看错了人。
  心脏猛烈地抽动两下,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应该上前给他一个拥抱吗?还是要问他今天有什么打算?
  双脚像被粘在地上,一步都动弹不得。原来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每天都晨昏不分地沉浸在工作里,我甚至没有察觉到,这是我们自相识以来分开最久的一段时间。
  “生日快乐。”我讷讷地开口说道。
  “……谢谢你。”屠阳也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我先一步走上前去,却看见了他手里的塑料袋,袋里装着药。
  “你怎么了?”我睁大了眼,慌忙抬起头,近距离看去,才发现他脸上浮现着不自然的红。
  屠阳忽然露出了委屈的神色,眼神中好像还带着一丝懊恼。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