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的逻辑思维:我丢了儿子失了忆,半路遇上的小贵人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对我也极为亲近,所以他很有可能就是我儿子。
真实的逻辑思维:我很英俊,失忆前必然爱慕者无数,有对象很正常,这个小贵人很怪,他对我很不客气,没人敢这么对我,所以他是儿子的后娘。
上天待人何其公平,给人关了一道门,就会开一扇窗。
而楼外月在被上天一路狂开后门,塞了诸如绝世美貌绝世武学天赋绝世领袖魅力等等堪称灭绝人性的优点后……却被无情关上了最重要的那一扇窗。
十分遗憾,老天爷忘记给他准备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脑回路了。
--------------------
就我个人的审美而言,我更偏向于一些病态神经质占有欲强的大美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楼外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呢……是我的错吗……
第41章 41
侍女在几日的躲躲闪闪后,终于被心生疑窦的玉珍珍给逮着了,青年问道:“欣儿,你最近好像老避着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侍女心虚得口哨乱吹,仔细一听那调子还是十五夜,玉珍珍始终耐心地等她,侍女全身的重心一会儿放在左脚一会儿放在右脚,好一会儿,她很不安地说:“没发生什么事呀。”
玉珍珍的目光平静,却让侍女感到针扎般的疼痛,她低下脑袋不敢面对,手指都搅在一起打架,玉珍珍看着她这副模样,终是抬手抚摸她这几日变得毛毛躁躁的头发,青年轻叹道:“欣儿和我有秘密了,我不勉强你说出来,但有什么不高兴,受到了委屈,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侍女猛地抬头:“不是,我没有……”
她充满为难地看着玉珍珍,对着那温柔而包容的瞳孔,她咬紧了牙关,半晌丢下一句“到我扎马步的时间”了,便慌张跑开了。
还当着玉珍珍踉跄一大步,险些摔进泥坑。
玉珍珍:“……”
谁来告诉她,要如何委婉措辞,才能向她贵人传递“你爹好像把你错当成媳妇了”这个光是听一听耳朵都会变脏的消息啊!贵人犹如掌心玉天上月,万不能用这种事去玷污他!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这,这么困难的任务,艰巨的使命,还是交给他们父子俩去磋磨吧,相信只要稍微对一对口风,就能知道这实在只是个荒谬的错误。
嗯!肯定不会有问题!
万欣自我麻痹自我催眠,沿路撒下女儿热泪,痛苦地抱头逃窜去也。
这日他们路过一个村庄,正逢祭神节庆,村里张灯结彩分外热闹,杀猪宰羊大肆摆宴,有旅人路过都会被村民一再挽留,拦下来参加傍晚的篝火晚会。
楼外月对此毫无兴趣,不过看在他们仨中唯一的女孩子强烈要求找地方沐浴的份上,他还是勉为其难答应就在此地找户人家歇息一夜。
侍女不敢置信:“原来你是有心的……”
楼外月笑了笑:“嗯,所以从明日起,再早起半个时辰扎马步。”
“……”
他们商量这些的时候就站在马车外,没有特意避着坐在车厢里的玉珍珍,可玉珍珍从听见村庄在举办宴会的那一刻就陷入了沉默,此后更是一言不发了。
侍女鼓起脸,这些日子相处久了她越发大胆,竟趁楼外月转身去和村长交涉,拜托人给他们匀两间房时,悄咪咪冲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又像只没头没脑的小羊,高兴地扑到马车小窗下,叫道:“贵人,听说他们篝火晚会上还有烤羊吃!还会大家一起跳舞!”
那道帘子后,传来青年一如既往柔和的应答:“嗯。”
“嘿嘿,我从来没有跳过舞呢,贵人,你会吗?你教我好不好?”
“我……”玉珍珍顿了顿,说,“我也不会呢,欣儿,你看看其他人怎么做的吧。”
侍女沮丧地哦了一声,可想到有滋滋冒油的烤羊吃,很快又高兴起来,迈开蹄子四处撒欢去了。
而马车内,玉珍珍坐在原位,低头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保持这个姿势,保持了很久。
篝火晚会果然热闹,十里八乡的人都聚集于此,星河之下山野俱暗,此间的欢笑便如同人世献给神明的一件礼物,坠落的星子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光与热,哪怕不真的走进人群,站在山巅往下看,也能感受到那份由衷的快活。
侍女已经玩疯了,她原本就是个活泼好动的人,在薛府压抑久了,来到这无拘无束的天地,跟谁都能立刻要好起来。贵人说自己累了就在马车里休息,不需要她陪伴,让她好好去玩,侍女没了顾忌,肆意地跟着人群狂欢,村民毫无隔阂地接受了这个爱唱歌的清秀少女,允许她站到最前头,离篝火最近的地方,跟着村里的祭祀一起跳祈神舞。
只有到这一刻了侍女才冷静下来,在知晓玉珍珍这些年苦楚的那一日,她便发誓此生不再信仰任何神明,更何况她手上已沾了人命,不论是为了什么,她夺走了母亲的孩子,杀死了妻子的丈夫以及孩子的父亲,来世,万欣已注定要入畜生道。
她有资格跳这样神圣的舞蹈吗?
方才就在她耳边响起的笑声一瞬间离得很远,她依旧身处人群,却藏身进了谁也不会注意到的死角,万欣茫然地想到,自己就像一只披着洁白的皮毛,混入羔羊群的黑羊。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格格不入。
她转动眼珠,看见戴回无脸面具,站在人群外的楼外月。
万欣忙拨开人潮跑过去,楼外月抱胸靠在榕树树边,垂落的气根阴影絮絮,在那张雪白的面具上投下道道阴影,旁人再昏了头,也不敢贸然靠近外表这么可怕的人,所有人都离他离得远远的。
待万欣离得近了,他才微微低下脸,道:“有事?”
“我,我白天累了,现在玩不动了。”
楼外月无所谓地:“是吗。”
他没有赶她走,万欣就隔着一小段距离,小心翼翼贴了过去。
尽管不愿承认,但光是呆在楼外月身边,就能感到强大的,无需质疑的安全感。
“……”半晌,万欣小声道,“前辈,你杀过人吗?”
不等楼外月开口,她就挠着头,干笑着回答了:“肯定杀过,哈哈,我问了个傻问题……”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楼外月不给她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直接单刀直入,而万欣望着远处那簇篝火,出了很久的神后,她轻声道:“我虽然嘴上说着要保护贵人,要变得很强大,但其实我很懦弱,什么事都做不好,还特别胆小,当初第一次见到贵人时,我就在害怕贵人是个吃人的妖魔……”
男人突兀笑了一声,万欣续道:“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过上今天这种生活,相夫教子,老实本分,那才是我该有的人生——若是我爹娘知道我变成这副模样,一定会后悔将我生下来。”
“那你爹娘不太行。”楼外月淡淡道,“你这样比之前在薛府那会儿,可顺眼多了。”
“前辈。”
“直说。”
“我……我很害怕,害怕杀人,害怕被人杀,但我最害怕的,还是怕自己保护不了贵人,让他又回到那种炼狱一样的日子里去。”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快要被人群的喧嚣给掩埋:“……若真是如此,贵人恐怕便活不下去了。”
楼外月没有说话。
“但其实已经没有时间再给我害怕这担心那了,我必须要赶紧变得强大才行,杀人又怎样,我杀的都是坏人!就是皇帝要来治我的罪,我也不会服气的!”
少女脸涨得通红,像是给自己鼓劲儿一般用力握紧了拳头,原本清甜的嗓音里全是深切恨意:“他们都是人渣,畜生,我只恨自己弱小,不能将他们通通杀尽!”
“那就杀呗。”
楼外月轻描淡写一句话便将侍女打回了原形,刚刚还像气势汹汹护崽的母鸡,现在就成了条狼狈落水狗,她扁了扁嘴,嘟囔:“就是杀不了才烦嘛……”
“杀不了,嫌自己太弱,平日里就多用功,不要喊你扎个马步像要你命似的。”
“我没有,我——”
“还有。”楼外月打断她,“人渣不是人,畜生更不是,杀他们不用抱有负罪感。”
“…………”
万欣吸了吸通红的鼻子,也许是错觉,这一次,楼外月的语气温和了许多:“去跳舞吧,别错过这么好的宴会。”
“……哦,你不去吗?”
“我?我嘛……”
侍女困惑地看着他,片刻后,楼外月从榕树边直起身,放下手臂,他若无其事地道:“我去看看你家贵人在干什么。”
--------------------
楼外月的内心活动太生草了我不好放在正文,其实他自从(单方面)认定玉珍珍是他给儿子找的后娘后,就觉得侍女是玉珍珍那边带来的倒霉闺女了。
楼外月:“他是为了和我儿好好相处,提前进行亲子预演吗?”
所以这是个重组家庭(大雾)
第42章 42
他来了,看,就是他。
你不认得吗?你仔细看他的脸,想起谁了吗?
那眼睛,那嘴唇……
哈哈哈,总算反应过来了吧,这可是那个楼外月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葡萄美酒夜光杯,笙歌曼舞,觥筹交错,天涯阁虽然也常有宴会,但人们都爱在露天下玩耍,在风里饮酒高歌,而这里……
就仿佛是古册里记载的酒池肉林,穿越时空,再次重现于人世。
半大少年怯生生站在门边,这里的每个人都似乎比他高,包括女性,他需要费力地仰起脸来,才能看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都是笑。
他们笑着注视着他,坐的站的亦或半躺的,饮酒的跳舞的,所有人,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又想起自己身上这件近乎透明的衣物,遮也不是,不遮也不是,急得快要哭出来,只是眼圈刚刚变红,就有人惊喜地叫道:“要哭了,哈哈,他要哭了!……真的和他爹一模一样,这双眼睛太像了!”
“他叫什么名字,楼什么?”
“我听过那位喊他,是叫……是叫玉珍珍,叫玉珍珍来着!”
“玉珍珍,来,来姐姐这里,让姐姐看你这张小脸。”
说话的女子乌发漫卷,容貌十分的艳丽,涂着赤色口脂,犹如一朵摇曳的彼岸花,笑容也同样充满诱惑,小少年却摇摇头,有些恐惧地想要往后缩,后背却很重地撞上一人,随即有声音在头顶响起:“愣着干什么,带你来就是让大家都看看你,进去啊。”
“……嘶。”有人轻轻抽了口凉气,“那个人……楼外月真是死了吗?你们把他儿子弄来,要是人还没死……”
“我爹不会死!”
少年陡然发声打断了这句话,他瞪着眼,明明整个人害怕得发抖,却还是尽力说出了心里的话:“我爹不可能会这样不明不白死掉!他很快就会回来!他一定会回来!”
全场一时陷入寂静,连角落里的乐师都停止了动作,唯有少年仍在喘息,他眼里蓄满了泪水,倔强着不肯落下,而这样的神态是不可能在他父亲的脸上出现的,他的父亲,楼外月,是个无血也无泪的绝世强者。
楼外月纵横江湖多年,无一人能撼动其地位,多少爱慕,多少憧憬,又有多少厌恶,多少嫉恨,那个人活在江湖的顶点,更是活在众目睽睽之下,就那样坦然而任性地做着自己,从不在乎谁的视线。
真是遗憾啊……那个楼外月,绝世的强者,更是绝世的美人,竟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没了,他这一去便成绝响,自行坠落的满月,仍是无人能沾染分毫。
幸而,他留有珍贵的遗产。
从今以后,他的儿子将代替他,活在众目睽睽之下。
许是少年的话让人们联想到若楼外月在此,看见这一幕,他们将会受到何等可怕的制裁,再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与楼外月五成像的幼子努力昂首挺胸,分明穿着献媚的服饰,脸上的神情……
啊,这会儿,他的表情就很像楼外月了。
那种发自内心的蔑视,发自内心的冷漠,在场无一感到陌生。
楼桦又说一遍:“他会回来的。”
那之前招手唤他的女子也不再出声了,只是神经质咬着自己涂着蔻丹的长长的指甲,咯吱作响,而就在这时,那站在楼桦身后的人无奈地笑了起来,扬声道:“诸位!你们不会被一个小孩儿的胡话给吓住了吧?”
男人笑道:“楼外月已经死了!”
“他没有!”
“练武过度爆体而亡,尸骨无存!”
“你胡说!他没死!我爹没死!!”
“天涯阁失了他也成不了气候,如今早就被各家瓜分得一干二净了!”
“不会这样!薛重涛答应了,说不会这样做!”
这落入陷阱,鲜美的羔羊,有着雪白的脸,雪白的身体,哪里都是稚嫩而干净的,可他的声音极其尖锐,近乎刺耳:“你们承诺放过天涯阁,我才会来这里!你们不能这样做!”
“你不是说你爹还活着吗,如果他还活着……”
说着,男人将掌心放在那颤抖的肩头,他分明满怀恶意,却用一种出奇怜悯的语气发问道:“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玉珍珍?”
此言一出,犹如是往张弛到极限的水面扔进了一颗石子,水流顿时沿着杯壁四溢,那僵持的气氛也立时被打破,人们松了口气,彼此看看,都释然地笑了起来。
21/78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