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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沸(近代现代)——二十四始

时间:2024-02-27 09:20:59  作者:二十四始
  喻沛敲了敲时贇椅背,后者会意,透明的隔音板徐徐升起。
  “我接到小报告,说你在有固定搭档的情况下还去疗愈中心申请浅层疏导。组织说你这是公然浪费向导资源,”时绥观察着喻沛的表情变化,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云豹顺着毛,“让我来问问你,是不是对新搭档有什么意见。”
  喻沛斜睨过来,语气玩味,“葛圻让你问的吧?他就没说过我的新搭档叫什么名字?你真的是今天才知道——”
  “打住打住!”时绥一脸猝郁,“队长,我求求你,能不能给我这个副队长一点最基本的信任。”
  喻沛敷衍地唔了一声:“没意见。”
  “那我能问问原因吗?”时绥凑过去同人打商量,“不用太具体,老规矩,是你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
  喻沛转开目光,看着车窗外极速后退的街景,神色在某一瞬间变得极为古怪。
  “明白了。”时绥靠回椅背,对此类情况见怪不怪,“你的问题。”
  隔音板缓缓降下,他点开个人终端,找到葛圻的通讯号,十分熟练地码了串字符过去。
  态度良好,言辞恳切,理由充分,惹人共情。
  相对遗憾的是,这套说辞用过太多次,葛圻都会背了。
  车开进巡防基地时,时绥才想起来问:“你那位新搭档今天在基地吗?”
  喻沛敲着手腕的指节一顿。
  *
  按理来说,搭档之间的排班表是一致的,但两人还没熟络到会互相报备私人行程以防紧急情况的地步,所以喻沛也不清楚阮筝汀的具体动向,只是偶尔会在执勤时间外碰见他。
  一次是在疗愈中心。
  他在三楼挂晚诊,百无聊赖,顺着垂吊绿植的茎叶走向,往斜下方一望。
  那人应该是刚刚结束每周的义务观测工作,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晃过楼梯口,一双眼睛没什么落点的,疲意浓重。
  一次是在基地后山。
  那里有片不知名的矮生山野草,时值花期,开得正热闹。
  他夜跑时撞见那人偷摸蹲在路边,举灯小心翼翼地采挖植株,被他当成可疑人员冷声一喝,手一抖掐断了数根花枝。
  至于最近一次是在四天前,深夜。
  他结束晚诊,抄近路回宿舍时,在岔口碰见那人刚从物资所采买回来。
  两人礼节性地结伴而回,没什么交流,末了他还被塞了一包压缩饼干。
  ……
  向导话很少,是不同于埃文的另一种寡言,但与人说话时总是浅笑着的。
  说得委婉点,性格安静且温吞,实则寡淡又沉闷,像是某种叶片毫无特点的匍匐地被植物,存在感极低。
  *
  “你想见啊?”时贇跃跃欲试。
  “暂时不想。”时绥恹恹地说。
  他想起之前和埃文一起,去塞肯住院部看望阮筝汀的场景。
  两人第一次干赔礼道歉的活,在门口做了半天心里建设——主要是时绥——笑容诚挚地礼貌进门,而后被向导的精神体劈头盖脸啄了个七荤八素。
  防星难得一见的时令水果摔落在地,连埃文都心疼得微微皱了下眉。
  时绥捂着脑袋张嘴欲骂,抬眼正好看见向导拥被艰难撑坐起。
  那人面色苍白,形容萎靡,勉力召回精神体后朝他们虚弱笑道:“抱歉,我现在有点管不住它。”
  病号服松垮垮地套在他身上,像是厚雪覆着棵暮松。
  那一刻,时绥被啄得破破烂烂的歉疚之心瞬间恢复并膨胀数百倍。
  “没有没有,”他连忙摆手,破天荒闹了个大红脸,深感羞惭,“该是我们道歉的,实在是对不起,害你变成这样。你好点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通虚弱的咳嗽。
 
 
第8章 所谓端倪
  时绥长叹着,把头埋进云豹颈部的毛里拱了拱,想不通自己当时怎么就自然而然信了阮筝汀的鬼话。
  这人在意欲进行小报复时似乎狡黠过头,太会装可怜骗人了。
  他郁闷地想,简直和训练营时期,自己遇见的某位教官如出一辙。
  “这是怎么了?”喻沛看着时绥的模样,有些好笑地问埃文,“老规矩,是他们有过节,还是时绥单方面得罪过那位?”
  埃文笑了一下,探手召回精神体。
  正巧系统判定目的地到达,车辆急停,时绥被消失前的云豹拦了一下,怪叫着一头撞在了厚实的座椅上。
  “明白了,”喻沛推开门,钻出车厢,言简意赅地下结论,“他的问题。”
  时绥被时贇拖下车,一脸苦相,嘴里小声咕哝着:“我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然后他就在时贇热情洋溢的问好声里尴尬抬头,视线越过车顶,同刚过拐角的阮筝汀遥遥打了个照面。
  “……”
  今日晴转多云,诸事不宜。
  *
  “阮向!”
  时贇由于精神力缺陷明显,一直驻守修黎,C303队里的新成员基本都是他带着熟悉环境和工作流程。
  这人本身是个话唠,又因为家中亲属多为向导,所以对待向导更友好热切些。
  外人看来,相比喻沛这个固定搭档,阮筝汀倒是和时贇更为熟稔。
  喻沛侧头看过去。
  阮筝汀独自一人时,总是撑着那把藏青色的长柄伞。
  伞面宽大,打得又低,伞骨将将压着他发顶,整个人被严严实实地一罩,显得异常单薄。
  那人裸露在外的指节紧绷着,听见问候抬高伞沿,露出张精神萎靡的脸,愣了一瞬后,笑着冲众人点头。
  时贇已经跑过去寒暄了。
  时绥探指碰碰喻沛手臂,一脸牙疼地问:“你们磨合这么差吗?他这脸色……啧,比病时好不到哪儿去。”
  喻沛皱眉不语。
  *
  阮筝汀本来打算去物资所。
  自从喻沛前往疗愈中心的频率增加后,两人的执勤时间便从下午改到了凌晨。
  他不习惯昼夜颠倒的作息,早先在院区养回来的气色败得七七八八不说,还总因为白日里醒得太晚而抢不到物资所心心念念的东西。
  物资所今日下午五点上新,他定了闹钟,头昏脑胀地爬起来,胸口闷疼,眼眶干涩,心情阴郁得想冲进雪雉大厦,把退役申请书直接扔到领导脸上。
  他颠三倒四地想:自己当年怎么就没辅修机甲驾驶相关科目呢,不就是逃兵役吗,大不了被遣送回祖籍星,盘间花店混吃等死。
  他坐在床上恹恹打了个哈欠,精神体在他头发里打滚。
  “不要在我头顶做窝。”
  他揉着眼睛下床,趿拉着拖鞋往洗漱间走,边把精神体薅下来,扬手往窗台方向轻轻一抛,无意间瞟见窗架上那棵无名山野草。
  小小的一株,挖的时候伤到了根系,缓苗几天后,居然颤颤巍巍开出朵伶仃白花来。
  算了,他慢吞吞地换衣服,开始困顿地哄自己:“都会好起来的。”
  哨兵向导的轮岗时间各有不同,少则月余,多则半年。
  但基建星的防护任务普遍轻松,多是依靠各类安保设施运转。
  休整时间过多的哨向会额外接一些短期外勤——当然,不包括喻沛这类重点关注对象,以及阮筝汀这样的废柴次级——基地里除却每日轮值人员,白天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阮筝汀观察过,以往这个点人少灰大气温低,一来一回碰不见几个人,十分舒适。
  但他不知道今天是集中轮换日。
  最离谱的是,由于在籍向导数量远低于哨兵数量,且常有疗愈中心工作时长要求,导致在任何一个星区里,每位向导总是被绝大多数哨兵单方面认识。
  以至于阮筝汀从宿舍到基地大门这一路,已经被迫同无数人打过招呼。
  他垂头撑着伞,木然在基地门口站了一会儿,而后在站岗士兵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扭头往回走。
  “阮向不出去吗?”有人扬声问他。
  “东西忘带了。”他闷闷地说,盘算着改天再去。
  他活像被精神体撵着一般,快步而回,临到宿舍楼下时,一脸猝郁地与喻沛一行人撞上了。
  睡眠不足的向导反应迟钝,在时贇的东拉西扯中渐渐丧失话语权,不出意外地被拐往食堂共进晚餐,美其名曰队内友好交流。
  阮筝汀这才真正注意到喻沛旁边的两人,见过两次,光记仇没记下名字。
  哨兵,眉眼凌厉,左眉峰到颧骨处有一道极细的浅淡伤痕,横贯左眼,应该是异种伤的,气质内敛忧郁,接触下来又木又能打。
  向导,一副乖巧听话的显幼面相,外表俊秀,但眼中藏着点锋锐,像把鞘套精致、看似只供品赏的单刃利匕,还淬着点无伤大雅的毒。
  “阮向。”他们纷纷招呼道。
  阮筝汀嘴角轻微一提,笑容有些淡。
  *
  食堂人满为患,阮筝汀十分不自在,精神体在他领域里长鸣抗议,间或啄啄墙皮。
  他内外不得清净,太阳穴隐隐作痛,回应愈发简短。
  倒是没人心生不满。
  时贇自诩摸清了阮筝汀的性子:原生表情疏冷,从不主动搭话,但性情平和,不知怎么接话时就笑,耳根子软,很少拒绝。
  时绥一见阮筝汀暮气沉沉的样子,就有股挥之不去的理亏感。
  本着同队一场,关系不宜闹太僵的理念,他和时贇一唱一和,同那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至于埃文,这人在人情世故方面就是个缺心眼的棒槌,除了时绥的脸色谁都看不懂。
  喻沛支着额,目光转了一圈,下意识停在阮筝汀身上,并隐约察觉出对方浅淡笑容下的些许不耐和微末抵触来。
  后者似有所觉,与时贇回话的间隙,稍一抬眼。
  视线撞在一处,周遭熙攘,下一秒,两人同时转开目光。
  时绥咬着筷子,见状若有所思。
  一顿饭吃得不尴不尬,只有时贇一人觉得“宾主尽欢”。
  *
  时绥拦住正要进门的时贇,在后者惊疑不定的眼神中关上门,转身抱臂,对着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喻沛道:“您说吧,我给您参谋参谋。”
  喻沛移开架在额头上的手臂,半觑着眼,有些莫名:“你又要瞎参谋什么?”
  “阮向啊,”时绥搬过矮凳,在床脚旁施施然坐下,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你不是看上他了吗?”
  喻沛盯着他无言片刻,道:“……你脑子冻傻了?”
  “你没有发现吗?你俩氛围很——奇怪,”时绥终端响了几声,他边点开通讯边打趣道,“尴尬中隐隐约约含着点粘糊,别扭中多多少少藏着点合拍。”
  喻沛撑身坐起,抬脚踢了踢他的板凳,下巴往门口方向一抬,语气冷淡:“滚。”
  “你这是被我点破之后,恼羞成怒。”时绥趁喻沛采取强制措施前,把聊天界面怼到他面前,“完蛋,葛老生气了。”
  喻沛看见报销单据的图片,几秒之内刷了一溜,最后是截语音条,终端自动播放。
  葛圻在那头咆哮道:“你告诉那兔崽子,再增加一张单子,你们全队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我滚去矿星打白工!!”
  “你发什么刺激他了?”喻沛抬手,打算翻翻历史消息。
  时绥眼疾手快,把全息投影一收,开始胡扯:“你是不是对阮向有意思,怕给他留下负面印象,所以隔三差五往疗愈中心跑,结果疏导效果不佳。恶性循环之下,心情愈发烦躁,外化成暴力倾向,动不动就拿公共设施撒气。”
  “……你退役后一定是个蹩脚作家。”喻沛对此人的瞎编能力叹为观止,拎着他后领子把人往门口拽,“跨行如跨山,听我的,你还是安心画画吧,别琢磨其他的。”
  时绥指节箍着前领,踮起脚费力问他:“那你为什么不找他疏导?”
  喻沛丢开他衣领,不堪其烦:“因为他的精神力等级。”
  *
  喻沛是把人接回队里的第三天知道的。
  那是他们首次执勤,换岗前,两人一同去后勤处领外骨骼——一枚嵌进战术靴靴帮的块状物。
  阮筝汀拿到的规格很轻,外观花纹异于往常。
  喻沛扫了一眼,随意问道:“向导的换代了?”
  负责人把外骨骼递给他,笑道:“没有,等级不同而已,那种比较少见。”
  他心下一动。
  两人并排坐在长凳上装外骨骼,阮筝汀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动作很是笨拙。
  喻沛冷眼观摩了一阵子,向导不得要领,指套都磨毛了,东西怎么也推不进去。
  “里面有暗置卡扣,”喻沛探过身去,拨开阮筝汀的手指,食指伸进去摸索,凹槽深处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响,他示意那人放东西,“好了。”
  “谢谢。”阮筝汀磕磕绊绊把外骨骼安装好。
  “会用吗?”喻沛摘下指套,边随口问他。
  那人垂眸想过一会,犹疑点头。
  喻沛索性把使用方法细细讲过一遍。
  阮筝汀依言启动它。
  透明状的细小晶体从靴帮析出,一簇一簇往上游走,转瞬攀爬至颈部。
  阮筝汀不敢妄动,整个人僵在原地。
  喻沛从未见过这种外骨骼。
  那些晶体只在使用者的重要部位和关节处延展开,将之包裹或半包裹,等所有成形的地方显化出枪色后,剩下的细晶体会齐齐碎成齑粉,眨眼吸缩回靴底。
  喻沛用指背碰了碰阮筝汀的肘关节,很薄,触手生温。
  他手往下落,指节滑至小臂外侧,往里一抵——不是透明的,是真的没有任何东西——他略感奇异,思索着问:“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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