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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沸(近代现代)——二十四始

时间:2024-02-27 09:20:59  作者:二十四始
  阮筝汀被他碰得后背寒毛直竖。
  领域里原本憨憩的精神体炸毛惊醒,正扑腾着翅膀骂街。
 
 
第9章 灰色眼睛
  阮筝汀不着痕迹地退开半步,试着动动身体:“不重,但是不习惯。”
  喻沛围着人绕过一圈,目光逡巡一番后回到他脸上,起了点浅薄的兴致:“功能呢?”
  阮筝汀按照他教的步骤,把操作面板的相关说明同步过去。
  功能比向导普遍使用的轻量化外骨骼更加简单,甚至阉割过头。
  喻沛微蹙着眉,把功能介绍来来回回看过两次,终于略显失望地发现,这副外骨骼就是个花架子。
  说得好听点是侧重防御,唯一拿得出手的优点大约是便于逃跑。
  喻沛:“……啧。”
  真正让喻沛感到不对劲是那天执勤时,向导落后自己半个身位,亦步亦趋,稍显局促,对很多东西格外茫然。
  喻沛刚开始还耐着性子教他,后来发现这人理论方面一知半解,实操方面完全是白纸一张,什么都不懂。
  他耐心所剩无几,而那人还在举着对讲机温声问他,操作步骤是否正确得当云云。
  每每做一步,都会迟疑不定地看他一眼。
  那人有双瞳色极浅的灰眼睛,甚至在某些光线角度下泛出点银调,宁和悠远,干干净净,与漫天细灰格格不入。
  于是他那点隐隐冒头的火气,莫名其妙消失殆尽。
  “……嗯,”喻沛舌尖抵了抵后齿列,强硬性地把嘴里的话头咽下去,然后以一种恰到好处的、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你是从哪个星区调过来的?”
  阮筝汀手上动作一顿,小幅度地摇头:“我一直在这里,311医院,后勤。”
  喻沛眉梢微挑,并不认为这种程度的常识和素养是从医院后勤浸淫出来的结果。
  他联想到几个月前的事,嘴角那点似有若无的笑意彻底散了:“强制征兵令?”
  阮筝汀点头。
  哨向之间有个奇奇怪怪的社交礼仪:非战时或非领域调试时,不得询问对方精神力等级,否则等同性骚扰。
  但喻沛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他隐约感到不安,像是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抓住点似是而非的影子,整个人突然焦躁起来。
  他一把握着向导小臂,强迫那人把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沉声问道:“等级?”
  阮筝汀吃痛,抬眼看向他。
  眼神复杂,说不清是惊诧多些还是愠怒多些。
  他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态度骤然冷下来,淡声道:“次级。”
  *
  两人交班后,喻沛一刻不停地赶往雪雉大厦。
  阮筝汀不明所以,但是哨兵无意间溢出的精神力浮散在他周围,像临近沸点的水。
  他原地踯躅片刻,怕人出事,最终跟着雪豹的轨迹残影追过去。
  喻沛半途启动了外骨骼,一路风驰电掣,在大厦外围差点被当作异端分子射成筛。
  他冲过大门,系统评估下被强制静默了外骨骼和精神体,然后在成串的警告声里闯进葛圻办公室,精神力波动异常,直接触发了房间二级警戒。
  多个热武器从天花板翻垂而下,枪口对准他的眉心和心脏,开始蓄能。
  葛圻退至窗边,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高声喝道:“喻沛!你先冷静一下!”
  灰狼挡在葛圻面前,隐隐摆出攻击状态。
  内部通讯响起,卫队队长问询是否需要支援。
  “不用,”葛圻垂眼在屏幕上扫了一眼——喻沛体内的芯片运转正常——他探手往窗帘后一按,把热武器换成麻醉弹,以防万一,“别刺激他,我能搞定。”
  喻沛知道自己的状态很奇怪,像是被切割成了两半。
  一半冷静自持,漠然困在身体里,看着自己积压许久的暗火猛然烧起,一发不可收拾,逐渐有自焚倾向。
  另一半怒不可遏,面色不善,缓步逼近葛圻,在灰狼的弓背低吼中,一字一顿,慢声质问:“为什么次级向导也会送过来?”
  葛圻脸色一变。
  其实喻沛明白为什么。
  生命等量,但它并不是被公认最重要的东西。
  这几年间,为最大限度在确保哨兵领域稳定的情况下巩固和提高精神力等级,军方以塞路昂纳出具的契合度评测为基础,在哨向之间采取了半强制性的结对措施,即固定搭档。
  可契合度是一个很玄妙的东西,塞路昂纳至今没有找到关于它的确切影响因素,这玩意儿似乎与精神力等级无关。
  但相对严峻的问题是,等级相差过大的哨向之间,难以进行领域调试、浅域结合等一系列行为,稍有不慎,甚至会危及低等级方的精神状态及生命。
  这项研究原本是可以徐徐图之的,可如今前线战力吃紧,异种越发猖獗,联邦高层大抵是有些坐不住了。
  对组织来说,一名次级向导的价值远远低于一名亚特级哨兵的价值。
  而他和阮筝汀,或许只是一场心照不宣的实验。
  成功自然皆大欢喜,失败也无所谓。
  最坏的情况无非是折损一名微不足道的向导,和他这个已经爆发过三次精神潮、领域濒临陷落的拟退役哨兵。
  要做到滴水不漏也很简单,随便找件由头给他俩追加个小功勋就行,毕竟现在局势紧张,没人会注意这些。
  沉没成本忽略不计,但一旦成功——不考虑阮筝汀结果如何——组织或将找到一种新的方式,有效且安全地延长高等级哨兵的服役时间。
  这将对战役有着里程碑式的意义。
  喻沛说不清他到底在愤恨什么,或许是心寒,或许是牵连上无辜。
  那个向导明明毫不知情,却被擅自拽离命运轨迹,单方面与他共沉沦。
  他又想起阮筝汀的眼睛,仿佛能从中探得一片雪霁后的松林。
  *
  喻沛表情晦暗不明,葛圻尝试顺着他的思维点捋过一遍,心里一悸,冷汗唰地湿了半边衣,急忙颤声道:“不是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他试图同一个快发疯的哨兵讲道理:“阮筝汀虽然是次级,但是你俩的状况是交给塞路昂纳再三评估过的,很安全,不会危及生命。”
  喻沛闻言讥笑,他性子里的桀骜在这瞬间展露无余,甚至带上了几分不堪控的匪气:“我不想听概率和数据,葛叔,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
  葛圻叹了口气,神色紧绷:“你想怎么样?”
  *
  阮筝汀没习惯外骨骼的操作,半路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没有晶体包裹的地方擦出点血,他疼得抽气,生理性眼泪转瞬就下来了。
  阮筝汀:“……”
  等他忍疼赶到雪雉大厦时,喻沛刚从里面出来。
  明哨们不错眼地盯着那人,神色警惕。
  与此同时,巡逻哨队长遥遥看见他,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于是他看见那人抬眼寻过来,端端正正的,连衣领都没有歪斜半分。
  门内检测白光正扫过哨兵眉峰。
  喻沛像是没料到他会跟来,或是联想到别的东西,怔忪了一瞬。
  白光擦着眼睫向下走,那人就这么看着他,极轻地眨了下眼,而后面无波澜。
  连带着眉目间的阴郁也倏忽不见,快得仿佛只是飘灰在他视网膜上留下的视觉残幻。
  检测完毕,无感情的机械女声在说:“情绪正常,三级静默解除。”
  阮筝汀看着那人大步走近,在离自己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语气里有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郑重和愧疚:“抱歉。”
  “……”向导以为哨兵在为精神力等级的事情道歉,愣然片刻,抿了一下嘴唇,而后轻声说,“没关系。”
  *
  “就是这样,饭后谈心结束。”喻沛如是说。
  时绥听了个虎头蛇尾的故事,在最重要的地方戛然而止,抓耳挠腮:“那你和葛老到底谈了什么?”
  “内部机密。”喻沛恢复了惫懒的样子,手放在门把上,笑容疏淡,“兼职教导员可以走了?”
  “……”时绥止又欲言,“队长,你以前见过阮筝汀吗?”
  “没有。”
  “你回答得太快了。”
  “这种事情还需要深思熟虑吗?”
  “你不觉得这件事你有些反应过度吗?当然,不排除疏导不到位而冲动易怒的缘故。可是没有阮筝汀也会有其他向导——”
  喻沛眯了一下眼睛,表情渐渐危险。
  “不是,冷静冷静,我理智上对这项实验持保留意见。我的意思是,”时绥按着他的手臂,循循善诱,“换成其他人,你的处理方式会更圆滑些。”
  喻沛讪诮:“你拐着方儿骂我冷血又狡诈呢?”
  时绥忍无可忍:“你最近怎么阴阳怪气的!”
  喻沛耸耸肩:“你与其在这里八卦我,不如操心一下你的家庭问题。”
  “我家?”时绥一头雾水,“多谢关心,十分和睦。”
  “比如你哥和你未来伴侣的相处模式。从港口到宿舍这一路,他俩之间半句交谈没有,甚至连眼神都不曾碰上。”喻沛戏谑。
  时绥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异常精彩,他啧声嫌弃道:“时贇比我小,我才是哥。”
  喻沛按下门把手,语气微诧:“……你要反驳的只是这个?”
  时绥抵着门暗中角力,转移话题:“那那些单据和投诉信呢?”
  “幻觉,和以前一样,只是最近严重了而已。”喻沛拉开一条缝,用脚卡住,搡着时绥肩膀把人从门缝往外推。
  “最后一个问题!”时绥扒拉着门框,“从到这里开始?”
  “不,”喻沛目光越过时绥,落在他身后,笑容玩味,“从在塞肯最后一次领域调试后,转醒开始。”
  门砰的一声被摔上,差点撞着时绥鼻尖。
  “嘁!”他嘟嘟囔囔转身,被时贇门神似的站姿吓了一跳,“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也住这间!”时贇咬牙切齿,向他逼近一步,摆出副秋后算账的架势,“我们谈谈。”
  时绥还想着喻沛和阮筝汀的事,没有反应过来:“好,谈。”
  时贇张张嘴,时绥旋即排开他往楼梯间跑,朗声回道:“我先去趟瑾禾姑姑那儿——”
  然后这人就又放了时贇鸽子。
 
 
第10章 被迫干架
  回到宿舍后,阮筝汀充电似的,扑去床上补了个不太安稳的眠。
  自塞肯回来后,他的精神领域疗愈进度出现停滞,原先的辅助药物治疗效果明显下降,嵇瑾禾打了报告申请其他药品,程序还没有走完。
  他的络丝又有些不受控制了,特别是在他睡着之后。
  虽说不至于裹缠成巢,但总会顺着窗隙蔓延出去几缕,也不知道会寻去哪里找安全物。
  精神体郁郁地窝在窗台上,守着那盆山野草,间或扭着脑袋,细致地梳理过羽毛。
  夕阳西下,落灰渐起,它看见什么,扑棱了一下翅膀,昂首间细喙轻张,自半空截下来一段络丝。
  *
  是夜,零点过五分。
  阮筝汀收拾齐整从宿舍楼出发,前往巡防地块——417疗养院。
  早先用以安置伤残哨兵向导的地方,如今已荒废四年,据说明年年初会推掉重建。
  五分钟后,他在车站没有等来喻沛同行,独自坐上了S5巡逻车。
  巡逻车慢慢悠悠,按照既定路线把人送至各执勤岗位。
  他戴着帽子,在四面漏风又进灰的车厢里给喻沛发消息。
  与此同时,疗愈中心,住院部十七楼。
  嵇瑾禾被时绥缠得不胜其烦,蹙眉微恼道:“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这个点还不走,是打算陪我值班吗?”
  “陪!”时绥作热情高涨状,“瑾禾姑姑干什么我都陪!”
  “毛病。”嵇瑾禾笑骂一声,旋即揉过一把他的头发,“好了好了,快回去吧,倒一倒时差。你和埃文多久开始执勤来着?”
  “三天后,在等排班呢。”时绥给她捏着肩膀,软声撒娇,“那人美心善的嵇瑾禾女士,我走之前,能不能把队长的诊案给我看一眼,就一眼。”
  “……”嵇瑾禾抬手敲敲他脑袋,面上盈盈笑着,嘴里干脆拒绝,“不行,你没有权限。”
  “我是疗辅,我居然没有权限?”时绥震惊又委屈,“以前都能看的!”
  嵇瑾禾正色道:“这次不一样,喻沛和阮筝汀的固搭关系被录进了资库系统,军方和塞路昂纳前后敲过印,上了锁。如今除了小阮,谁都没有直接权限查阅。”
  “为什么?”时绥越发感到奇怪,“以前队长的固搭关系,都是在口头上说一下而已,做不得数的。”
  “可能那边评估过,他们的精神力格外契合,”嵇瑾禾偏过头,以一种长辈式的善意打趣,冲他揶揄地眨眨眼睛,“就像当年你和埃文一样。”
  *
  零点二十五分,车内只剩下阮筝汀一人。
  417疗养院是S5巡逻车的终点站,位于山顶。
  这附近白日里鲜有人来,遑论晚上。
  沿路路灯年久失修,闪得像凶案现场,环境静得人发慌。
  阮筝汀拿出终端看了一眼,喻沛没有回复,连个句号都没有,他不由抿了抿唇,心里有点不爽快。
  于此同时,死缠烂打的时绥终于被嵇瑾禾撵出医院大门。
  *
  零点二十八分,时绥坐上空无一人的区间巴士,靠在后座临窗的位置,揉过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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