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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岸2:招魂(古代架空)——ppjj13y

时间:2024-03-10 09:28:51  作者:ppjj13y
  “听说东边打起来了。“ 淮岸远眺,从西北方向吹来的风一下子把他的目光送得很远很远。
  “沂东国君给陛下修书八百里加急,说北漠大溟联手叩关,眼看就要打进沂东国境了,求陛下发兵增援。” 小田也追随着淮岸的目光向东望着,仿佛真的能望到金鼓号角掀起烟尘波涛。
  “这是这三年来陛下第一次亲自挂帅。” 淮岸垂下了眼眸,熄了烽火,又只剩一院子孤零零的雪色。“是姻亲,自然该全力驰援。“
  这本是喃喃自语,小田却顿感凄凉。深吸了口气,他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像是曾经在军中汇报似的精气神儿十足地向淮岸说:
  “这三年来西澧还算太平,没什么大仗,偶尔有那么一半次紧急些,派了华将军去也算是顶天儿了,可这次不同,不是因着姻亲的缘故,陛下说了,大溟北漠这些年势弱,打不动西澧先拿沂东开刀,根据沂东提供的战报,大溟北漠这一战明显是谋定后动蓄力待发,若是叫他们得了便宜去,那他们的这口气儿就算是彻底缓过来了,没了沂东这道屏障,大溟北漠直逼西澧边境,唇亡齿寒。与其到时候在西澧边境上打,苦了西澧的百姓,不如及早动手,就着沂东的战场把他们彻底赶回去,此后又可得几年的安稳。”
  淮岸的眼睛里有光在闪动。“这些,都是陛下说的?”
  “属下不敢有半句虚言。” 小田伸手立誓。“沂东急报一到,陛下就几位大人在书房彻夜商谈战事,属下一直都在一旁值夜,这些道理属下哪里编的出。“
  淮岸边笑边摇头,想起来什么似的低下眼眸。“是啊,像他说的话,像他。不同往日了,的确是长大了。“
  这话音逆着风,小田还没听见个响动就被吹散成星星点点了,好像又落入了淮岸的眸子中,映着雪地上的光华。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也要小心。” 淮岸抬起头,对小田说话时声音明朗了许多。
  小田抱拳,眼睛里面写满了坚定。“淮大哥,四年前您把我从大溟冰天雪地的崇山峻岭里背下,救我一命,我自知粉身碎骨无以为报,早就下了决心,虽然本事有限,没法儿像将军一样建功立业,但我一定做西澧的一枝箭,只会义无反顾死在敌军阵里,绝不怯懦偷生。只是……”
  “只是淮将军。” 小田咬了咬牙,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属下有些话想跟您说。三年了,本来想装聋作哑就算了,这次一走,万一回不来了,就没人会告诉您这些了。“
  淮岸怔了半瞬,转而笑了笑。“那就进屋说吧,这里风雪大,站得久了也难熬。“
  屋里其实比外面更冷。简陋的茅屋四面漏风,却遮蔽了所有的阳光半点不见晴朗。柴火生着,却也不多,只有凑得很近很近,几乎要把自己都当作柴禾一并塞进炉灶里去了时才能感受到一丝丝暖意,那极有限的温度还没被人捕捉到,就先被北风吹散了。
  床上一卷草席,苇絮填的铺盖,雨雪交加的天气沾染了湿气,冷得寒铁似的,盖了倒不如不盖。
  小田还没说话,这场景就让他湿了眼眶。
  “苦了淮将军了,当年一心想着救下将军,没想到非但没治好将军,让您拖着病躯多煎熬这些年,还让您在这荒山野岭受这些罪。立冬陛下赏了冬衣,属下全都给您带来了,一会儿把过冬的柴禾也给您备好,水缸里装满水……”
  淮岸摆了摆手,没让小田再说下去。
  “死生皆是缘分,不可强求,你能从澧水中将我救起,又想尽办法替我续上这几年的日子,将我藏到这安稳的地方,看一看西澧的四时景色,我已经是无以为报了。至于冬衣柴禾这些,你一年也就回来一两次,去给家里的老人吧。“
  “可是您病成这样……” 别说砍柴担水了,小田看他站着都难。
  “也不至于就动弹不得,柴和水,每趟少运些,总能弄回来,况且我自小在北地长大,早就适应了这寒冷的天气,没什么的。”
  淮岸嘴上这样说,指尖冻得却全都发紫,偶尔弯下腰拾一两根柴禾塞进炉灶,也像是费了全身的力气,缓慢而挣扎,干柴在颤颤悠悠的手指中抖动得扑簌簌作响。
  比去年见到时又不济了许多。小田低下头,不敢再看。
  若是让他重新选择,他或许会让淮岸,让这伤痕累累形同枯槁的将军就睡在六月的澧水之中。
  他还能记得那日漫天的烟花。西澧大旱,地缝儿里都找不到个花瓣儿,原来都开在了天上。
  他还能记得那日澧水格外温柔,缺水的河道再也没有往日的翻涌,再大的风也难让疲倦的河水再起波澜,只是睡着了似的静静淌着。
  河道两旁沟壑纵横,都是农人们一趟趟拉水提水留下的痕迹。车辙印子脚印子,死死踩进了土地里,像植物一样,拼命往深里扎根,渴求着那一丝丝赖以生存的水源。
  没有月亮,烟花实在晃眼,忽明忽暗,那几个士兵送淮岸的遗骸回将军府的路上,马车翻倒在了崎岖不平的河畔,滚落澧水。
  “哪儿闭了眼睛哪儿就是坟。” 这是淮将军上了战场常对他们说的话。
  可小田做不到把他留在孤独的澧水中,隔水看着烟花一点点窒息。
  既然军医都说了油尽灯枯没得救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吧。等众人都散去,小田心一横又转身回到澧水边,决定信一次那一辈子不靠谱的父亲。
  小田父亲是个江湖游医,几十年走遍大江南北治死过无数个人,依然不改初衷坚持行医,最终成功把自己治死了。死前留下了一丸丹药,说是自己一辈子的医术道行都在那里面了,关键时候能把人从鬼门关里抢回来。自己舍不得用,留给他儿子。
  没人信这庸医的鬼话,小田一直把这丸药当作个念想留着,看看他爹稀里糊涂的一生。
  还真他娘的是不靠谱。小田心里暗骂。把人救个半死不活,病啊痛啊半点儿好不了,就给人续口气儿多喘几年算怎么个道理。还不如死了痛快。
  看着淮岸连呼吸都费劲的样子,小田心里觉得对不起他,若非他不想让自己失望,不愿意浪费那药丸里的心意,谁愿意这样痛苦地活着,孑然一身,唯有病痛寒冷饥饿相伴。
  乡下人有病没钱治,小田见过很多忍不了病痛折磨的人自我了结。可淮岸总是不言不语地接受造化一切的作弄,就站在那里,迎着风对着雪,一步也不退。
  风疾才感草劲,雪厚方知松洁。
  “小田兄弟不是有话跟我说么?”
  小田猛地回过神儿来了,慌里慌张收回了目光挠着头憨笑。笑着笑着又为难了起来。最终还是咬了牙,下了决心。
  淮岸也不催,就在柴禾微弱的噼啪声中安静地等待。生命好像已经在他身上流逝了,只是一缕顽强不散的魂魄,地府都不敢收的纵横南北的英雄。
  “淮将军,您就别瞒着陛下了……” 小田的头快埋到膝盖上了,憋出来这么半句。
  “嗯?” 淮岸看着他,没有表情。
  小田扑通一声跪在了淮岸面前。淮岸没躲,只是紧紧盯着他。
  “淮将军,三年前您情况危重那一夜,我一直守在您身边,您昏昏沉沉之间总喊一个名字,全西澧,除了陛下,谁还敢用那个字啊!”
  炉灶里柴禾劈里啪啦一阵乱响,又迅速安静了下来。没人加柴,很快也就灭了。
  屋子里最后一丝声音也被风带走了。
  风好像吹了几万里,从这荒原走遍了东西南北,淮岸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没什么变化,很平静。
  “我叫的是阿宁是吗?那是我多年前大溟的家人,不是西澧的人,自然不忌讳用这个字做名字。“
  小田知道淮岸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有时候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为了骗人,就是为了告诉对方,到此为止不要再纠缠这件事了。
  可小田不干。铁了心要说下去。
  “陛下三年从不曾忘了将军半分,若不是念着属下当年是被将军救下的,也不可能将我破格提为亲兵侍卫,皇城三年不许燃放烟花爆竹,皇宫三年不下钥,属下夜里值守的时候,陛下总是一遍遍跑出来,问属下是不是有人叩门,将军……”
  小田已经泣不成声了。就像三年前他不愿意让淮岸寂寞地被澧水埋葬,此刻他也不想让这病魂残躯孑然一身离开人世。他知道,淮岸大抵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可淮岸自己也知道。
  “我不扶你,你自己站起来。”
  小田惊诧地抬头望着淮岸。
  “堂堂七尺男儿,不跪天不跪地,生死不弯腰,你这个样子,怎么配做西澧的亲兵侍卫?你既然口口声声念着陛下,应该知道陛下最是顶天立地之人,我不扶你,你自己站起来。“
  淮岸后退一步,不再言语。
  风啊,卷起了燃过的木灰,打着旋儿窜上云霄。
  小田也沉默地站起身。
  “苗生为木,木枯为柴,柴尽成灰,我问你,哪个贵一分,哪个贱一分?“ 淮岸的声音不再严厉,像是雪夜融化的河面,流进人心里。
  小田摇了摇头,想不出答案。
  “本就没有答案,人的一生也不过如此,死也不比生值得悲凉。燕子关外白骨成山,城郊陵园新坟不断,可你看这天下,不依然是生生不息。”
  不是生命的尽头就一定要有人收留。不是死前就要可怜起来祈求活着时得不到的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要在另一个人那里寻找归途。
  那是横刀立马的将军,是马革裹尸的将领,生为松柏,死为松柏。他自己,就是他自己的依靠。
  小田热泪盈眶,深深地点了头。
  “虽说西澧这几年兵强马壮,这次敌军来势汹汹,不可小觑。你既然是亲兵侍卫,就要担负起责任。” 淮岸送小田到院子里,大雪已经又厚了一层。
  “属下自然效死疆场,只是自知身手不济,人也笨拙,在陛下身边当差守卫,总怕耽误事儿。” 小田不好意思地皱眉红了脸。
  淮岸也沉默了片刻。
  “可否借兄弟的佩刀一用?”
  小田手忙脚乱地解下随身佩刀双手递上。
  那是一把短柄横刀,军中最常见的样式。上了战场,所有士卒具弓一,矢三十,着箭服、配横刀,没什么稀奇。
  可淮岸接过那把已经灰突突的佩刀时,顺着刀柄,护格,刀身,刀锋寒光乍现。
  “时间紧急,一套刀法中我拆解出来几招权且先教你,此为近身防御,关键时可保你自己与陛下周全。“
  小田完全没听清淮岸的话。他看呆了,淮岸不是接过了刀,而是往刀里灌注了一腔风骨。
  淮岸挥刀。落了一院子的积雪逆着狂风就撕破了云霄。
  刀刃拉满反手撩。兴不尽,势转雄,恐天低而地窄,更有何处最可怜,褭褭枯藤万丈悬。
  万丈悬,拂秋水,映秋天;或如丝,或如发,风吹欲绝又不绝。
  云停雪定收势处,青冥高天飞白鹭。
  “我这破烂身子装不了半成的力气了,就是这么个样子,你加上力照样子做一遍。“
  “呃?“ 小田痴傻了似的从淮岸手中又接回刀。他只觉得刚才看了一幅泼墨丹青万里长卷。
  什么招式都不记得,小田只能大概回忆着那两下动作,加了蛮力就乱砍。
  也什么用也都没有,反而将自己带了一踉跄。
  向后摔倒时情急,小田抓了一把淮岸的衣襟,淮岸也没躲开,反而又用手肘扶了,支着他站稳了。
  小田蛮劲儿大,抓那一下子就把衣襟撕了个口子,掉出来个小东西,蹭着刀柄落下,砸进了雪里。小田要伸手去捡,被淮岸挡了一下。
  很艰难,淮岸的每次弯腰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忍受极大的痛苦似的,可他还是弯下腰,又一点点蹲下, 手指抖得很厉害,只能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那物件儿,用袖子拂掉上面的雪水和枯草。
  雪地映照下,那东西晃眼得厉害。虽看不到具体样式,扫一眼就知道是个价值不菲的玉佩。
  不单单是那玉,就连那绦子,穗子都是绚丽夺目,像是从纯白的雪色里升起了一小束彩虹。
  淮岸攥紧了手,那斑斓的光就安静温顺地躺在了淮岸的手心儿。
  小田知道这样的物件儿绝非民间可得,闭了嘴不敢多问,急急忙忙岔开话题。
  “淮大哥,我实在是笨手笨脚学不会,那动作我记下了,等我回去再琢磨琢磨。“
  淮岸就是握着手心儿里的东西出神儿,好像也没有听到他说话。
  直到小田慌里慌张地离开,淮岸才回过神儿,冲着背影嘱咐了句保重。
  这呆头呆脑的样子实在不配做淮将军的手下。小田骂自己丢脸。
  翻过两个山头是小田的奶奶家。他娘当年病重,被她男人的医术治死了,后来他爹又自己把自己治死了。小田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老人都是靠着他捎回家的钱自己将就着过。
  本以为荒凉光秃的院子里堆满了柴禾,水缸里也盛满了水。奶奶说淮岸每天好几趟往这里送东西,那么个纸片儿似的人,病怏怏的可怜……老人家絮絮叨叨。
  小田打量了一圈院子里。
  这不是一冬的柴禾,这是一辈子的柴禾吧。
  淮岸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啊。
  “阿淮,你要给孩子做个榜样,无论多么艰难困苦,一定要挺直腰杆走完这辈子。“
  淮岸推开那算不得门的门,重新走进了那算不得屋子的屋子。
  回忆里的雪,从大溟来,从西澧来,从边地马蹄声中来。
 
 
第三章 西风烈
  歌一程,曲一程。澧水孤舟小渔灯。
  魂不能,魄不能。谁渡亡灵入乡梦。
  一年待人归,坟茔叠哭声,
  两年待人归,倚门立三更,
  三年待人归……
  三年待人归,阿淮,寝殿外的墙太厚,门太重,我怕听不到你在外面徘徊。
  “陛下明日出征,不来看妾身一眼吗?“
  桂宁远回头的时候,手还抚着案几上的战甲。陪了他好几年的旧甲衣,今年再穿,竟然宽出了许多。赶制了新的,却总觉得穿起来不如旧的舒服。
  “陛下,卑职实在拦不住皇后……” 门口的侍卫声音小得可怜,两头他都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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