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嫖?还嫖出感情了?图什么啊……”王森问道,“对了不是说他发了笔财吗,别人就是盯上他钱了,你知道钱哪来的不?”
“也不是经常,以前一个月顶多一次,就是最近两月说是帮谁办点事,事成了给钱但是不能往外说……”小伙一边回想一边叙述,时不时还要看小陈一眼,“后来就说结账了,连着一个多星期也没回来过,我都以为他和那姑娘在一起呢,姑娘能图什么啊,图他长得不错活好呗。”
“长得不错?有相片不?给我瞅瞅。”
王森猜测会不会是碰上仙人跳,一旁的小陈接过了话茬,“签劳务合同的时候有照片,我去给你找找?”
王森摸不着头脑,正要问问小伙是哪家店的姑娘,却见对方扣扣搜搜从枕头底下翻出一个钱包。
“我们来这之前一起照的小照片,顾哥给过我一张,一直收着呢。”说这,小伙把钱包打开递给王森,中间的透明隔层了并排放着四张,“我们村一共来了四个人,每个人都有这四张照片做留念。”
王森低头拿近了看,右下角那个人,分明就是——
顾金鹤。
小伙没察觉到王森已然变了脸色,指了指那张照片接着说道,“这就是顾哥,你看是不是我们四个人中间长得最俊的。”
“你们说死的人叫什么来着?”王森尽力压住胸腔里翻涌的气血,却依旧克制不住声音颤抖,“顾什么来着?”
“顾如其啊,森哥。”
王森抽出那张照片攥在手心,脸色难看至极,“这张照片我先拿着,可以吗?”
小伙嗫嚅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定是不大愿意的。王森见状抽出两张百元大钞塞进他的钱包,对方立马噤声。
离开工地,王森的头绪像老小区里的电线杆子一样,乱的没有麻雀落脚的地。
死的人怎么会是顾金鹤呢?他不是小鹤要找的“小鹤”吗?可是别人明明又叫顾如其,八田乡来的。
所以他不是什么顾金鹤,而是金老板找来掩人耳目的,那笔钱也是金老板给的报酬。
到底是谁在撒谎?
王森朝着海潮酒吧的方向奔去,他的心一路上都在七上八下不规律的跳动,但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一点
——大家都有事瞒着他,不管是金老板还是小鹤,都在撒谎。
贾叔的车正停在酒吧门口,王森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现在换他绝尘而去,老贾听到车启动的声音,奔出来后只看到车屁股。
“森哥开走的。”看门的小兄弟告诉他,“在气头上吧,脸色难看得很。”
金家别墅。
王森的手揣在裤兜握紧相片,急匆匆往楼上跑,速度快的连在楼下干活的人都没发觉。
刚爬上楼梯间的平台,王森听到楼上两个熟悉的声音正在爆发激烈的争吵,一个是金老板,一个是他爹王家宝。隐隐约约的王森听到话语里提起他的名字,于是放缓脚步脱下鞋,赤着脚向那扇争吵的门一点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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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进入八点档狗血剧情……
后面几章就是串手链一样把前因后果全串起来,久等了。
第23章 戳穿
老贾站在酒吧门口对着远去的车兴叹,殊不知跟着他一起出来的高警官却在给海潮酒吧贴上了封条。
一个小时前,金老板在电话里告知他先赶紧把阿洋叫去酒吧协调人手,完事儿以后一定要把王森出国的事安排妥当。金老板刚收到线报,据说这一关吃到了严打,连省里都在抽调警力。
金源混迹江湖一直是独身主义,所以前些年很多事做绝不给对家留后路,临了终于认了儿子,金源才懂一个人有了软肋真的会变得犹豫不决,他会害怕这一回如果过不去连王森也栽了进去,所以他必须送王森走。
事发突然,老贾找不见王森,又耽误了时间,只好硬着头皮先去酒吧查探情况,好在阿洋已经先一步到了现场,正与三四个衣冠楚楚的条子周旋。
一封搜查令直接甩在大堂桌上,高宇一点面子没给让阿洋陪着在酒吧里巡视,查肯定是查不到什么,今天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告诉金源他们的态度——没完。
前后转了十来分钟,最后通知这里和崇门山凶杀案有关,让阿洋在文件上签字,即日起歇业整顿半个月。阿洋左右为难说自己做不了主,老贾推了推他手给使了眼色,阿洋这才落了笔。
薄薄两张长封条,却把鹤城往日里最热闹的销金窟隔绝在古铜色的大门背后。一朝辉煌一朝落寞,一缕细碎的阳光穿过大门的缝隙,一切尘埃落定。
阿洋问道,“贾叔,这事不会办砸了吧?”
老贾跟了金老板很多年,分得清孰轻孰重,如果只是个酒吧也就罢了,怕就怕上头想要的不止于此。
“不要以小失大,总要有个错处让人好交差,你说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保住根本才是最重要,老贾心里头还惦记着王森,吩咐阿洋在城里呆好,有什么动静千万别轻举妄动。
“听你的。”
阿洋目送着老贾离开,十分钟后他穿过酒吧后面重叠混乱的街道,上了一辆黑色汽车。
“结束了?”坐在驾驶位上的高宇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阿洋。
“嗯,可以收网了。”
老贾着急忙慌踏进别墅的大门,气还没喘平就听到老板房间里传来阵阵争吵声。
声音格外大的那个是王森,他似乎正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撕心裂肺的哭腔混合着不甘心的问句,一声接一声,吼得让人肝颤;声音弱一点的好像是老板,他以一种竭力克制的语调规劝对方,带着讨好和抱歉的意味,让老贾倍感意外。
没有多想,老贾拔开楼梯口战战兢兢抬头窥探的家仆,三步并一步跑了上去。推开门又是另一番糟心的景象。
少了条腿的王家宝呆滞地坐在藤椅里,老旧的拐棍却到了王森手里,顶端正直直指向金老板,再往前一步能戳到对方的心窝子。
“你们他妈干的这叫人事吗!”王森眼底猩红,唾沫星子毫不顾忌地在空气里乱飞,老贾见状赶紧把他拦了下来,生怕王森冲动动了真格。
金源摇头,一个劲朝王森说对不起,老贾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能让金老板低头。
“老板,小森,有话好好说吗……不是前一阵还高高兴兴认了亲吗?”
王森猛然转头,脸上带着愤怒和屈辱泪水,“你闭嘴!”
干爹?
呵,王森现在只觉得恶心至极。
他刚才什么都听到了。
金老板刚和他名义上的爹——王家宝,商量着送他出国的事儿,不知为何两人在此事上意见出奇的统一。王家宝巴不得他早点出发似的,问金源几时能够落实,可千万别被发现了什么破绽,也别把他拉下水,不然就把金源干的事儿全抖落出去。
王森正纳闷着他爸何时跟金老板这么熟,里面便传来金源沉稳迟缓的声音,他说,“你放心小森也是我的儿子,已经在安排了,等他安全之后我带着你也去躲一阵子。”
王家宝没好气地回道,“我不用你管,你爱上哪上哪。”
“这么见外?上个月不是还求我替他擦屁股吗,怎么不是现在这个态度?”金老板哼了一声,“翻脸不认人的本事还是老样子。”
“你把我腿弄瘸的时候怎么不说我翻脸?”
王家宝厉声怒斥,“金源,你这辈子欠我的!是你毁了这一切!本来我和儿子可以平平安安过好日子,和所有普通人家一样,远离你那些是非,是你偏拉着他进来做个没出息的混子,耽误了上学,耽误他有出息!”
金源倒没发火,相反带着点嗔怪,“你话说这么难听,我就一句话,没我你上哪得这么一好儿子?他是不是我金源的种?我做这么多就是想听他叫我一声爸,你非不,那我只能撕破脸。”
王森闻言大为震惊,又结合最近发生的种种暗自盘算了一遍,好像是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事儿在他周边发生,却只有他一个人不明不白。
“卑鄙无耻!”王家宝说不过只能骂。
金源气笑了,“呵,要说我无耻?王家宝你他妈背着我娶老婆的时候你想过我吗?”
“那你就去睡她?她有什么错?”
“你没错,她也没错,错的是我可以了吗?好了好了不吵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眼下的事解决,有人递了信儿过来杀了我工地上那人的凶手是江门镇回来的……已经抓到了,我怕……”
“你说的是以前那伙人吗?”
“嗯,自从他们不做大买卖以后,就没了收入来源,不知怎么就盯上了那笔钱。”金老板也是觉得这一切实在巧合得离奇。
“都是命啊,金源!知道南方来人找小鹤之后,我就知道报应不远了。”王家宝长叹一声,“小森怎么也和我们一样,难道说真就是基因里带的吗?”
还没等金源回答,那扇门被站在门口多时的王森一脚踹开。
王家宝的脸色由一开始的震惊逐渐转为恐慌,他颤抖着喊了一句,“小森……你怎么会在那儿?”
王森冷眼扫视过王家宝和金源的脸,一字一句问道,“我是谁的儿子?”
毋庸置疑,瞒了王森二十三年的秘密还是被听了去,王家宝不敢面对事实仰面朝天无声落下两行眼泪。
王森眼里蓄满震惊和愤怒,他站在那儿等着他们开口,三个人的房间此刻静得可怕。
“小森……”金源打破僵局欲上前一步同他好好说,王森却冷漠的后退一步,继续逼问。
“我是谁的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小森,你是我们的儿子。”
“你们?”王森此刻已然明白,他的眼神一会望着那个默默流泪的爹,一会又恶狠狠地盯住了金源的脸,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金源没再多说下去,他不明白王森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这里,又正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你们之前骂我不要脸?哈哈哈哈!”王森近乎癫狂地笑着,他挥起拐杖指向金、王二人,“我妈知道你们这么不要脸吗?”
比起被欺骗被愚弄,真正让王森失去理智的则是关于他身世的真相,他一遍遍问为什么,却只换来金源的一句句对不起。
拐杖被老贾拦下,王森愤然离开了房间。他驾车向更远的田间地头开去,没有目的地也没有方向,经此一闹他的胃里总是泛起一阵酸意,像吃了没熟的柿子一样,涩得喉咙又苦又柴。他现在只想安静的呆一会,慢慢消化掉这么一桩烂事。
一只野鹤突然间掠过车顶,王森猛踩下刹车,脑子里却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他低头抚摸着大臂内侧的烫伤,他想起王家宝说的那句——南方来人找小鹤。
王森想,他好像能猜到谁才是真正的小鹤了。
第24章 买卖
黄昏低垂芦苇飘絮,远处的炊烟里有村庄朦胧的轮廓;狗吠四起倦鸟归林,鹤城的夏天在沾了露水的晚霞里渐行渐远。天高地阔唯有王森和车仍停留在原地,他一时之间不知该何去何从,王家宝和金源……
他暂时谁都不想见。
真相往往都是沾了血泪的残酷过往,王森恍然明白,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金老板多年来的器重,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自己是他的种。从前他总也想不通的问题——金老板为何不结婚生子偏要认他做儿子,此刻王森心中也有了答案。
原来他们才是一对,而金源是他的生身父亲。
沉沉夜色逐渐笼罩田野,王森坐在车里已经辨不清四周的路,从下午到现在,已经过整整四个多小时,可他还是没猜到谜语真正的答案——金源为什么要找个“顾金鹤”来欲盖弥彰,那个南方来的“小鹤”到底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王森踩下油门往回开,心想既然谁也不想见等会把车停门口算了,这一阵子就住弟兄那儿凑活,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半个小时后眼瞅着快到了,可前方那黑幢幢的别墅房子让王森不免觉得有些蹊跷,照理说这个点不该没人开灯,别是出了什么事儿,想到这王森心弦绷紧了,顿时紧张起来。
他慢慢刹车靠边停好,揉了揉眉心确认自己没看走眼,思忖片刻后他下车小心翼翼步行过去。
越走近越察觉出不对劲,前头一点人气儿都没有。直到到了别墅大门口,紧闭的大铁门拴了把铜锁,上头交叉贴着一对封条,王森才明白在他离开的四个多小时里,条子搞了次突袭,把金家别墅一锅端了。
王森顾不上再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人伦是非,特别是他那少了半条腿的爸,肯定也倒霉催被逮了进去,王森撒腿往回跑,开车直奔城里。
海潮酒吧难得冷清,热闹全归了鹤城市公安局。
金源连着一个星期进了两回审讯室,点背到家了。从他坐上审讯椅的那一刻开始,高宇便没再给他喘息的机会,刺眼的白炽灯照得金源脑门锃亮,几个刑警轮番上阵试图压垮他的心智,但金源也不是吃素的,愣是坐在那半阖双眼闭口不谈。昏沉的房间里唯有那盏灯不眠不休的发光发热,时间分秒不停双方亦展开了一场长久的拉锯战。
警方的底气源于他们抓到杀害顾如其的真凶陈喜;而金源的底气则来自于他在鹤城多年的苦心经营。前者从陈喜那得到大量口供,对方为了活命吐出不少料,其中不乏有关对金源的犯罪指控;后者却依旧自负的以为警方不可能找到证据,只需咬死与自己无关,出去只是时间问题。
王森到了公安局准备捞他爸王家宝,警方告知他进来的只有金源一个人,剩下的遣散回家去了。王森得知后松了半口气,他又多嘴询问金源的情况,值班的小刑警瞟了他一眼,告诉他自求多福别到时候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王森讨了个没趣,悻悻离开公安局。屋漏偏逢连夜雨,下午的余怒还未消,更棘手的事又接踵而至,王森甚至分不清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庆幸。
第二天一早,高宇拽着一大包档案袋走进审讯室,一夜未睡的金源正处于最疲惫的时候,他打了个哈欠眯开惺忪睡眼,见到高宇才舍得说了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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