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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只要他还在钟家一天，钟成宇就会多折辱他一天。
钟忆每每想到这点便觉得肌肉泛酸，像一颗努力成熟的卵，却无论如何都挣不开周身的壳膜，死也死不了，活得也不像个人样。
他真的很难明白沈新月纯天然的无虑和通透，这对他来说实在太难了。
也太难承认沈新月是第一个期望着他的人，夜钓、聊天、修好无关紧要的投影，这些把他当玩伴、免费劳动力的活计，会让他觉得自己确实活着，作为一个有所用处的男人，而不是一件榨取精子的肉器，或者能换来钱财的提款机。
钟忆因此变得有些阴郁，怀疑这样的想法是否太郑重其事，沈新月不过是个缺心眼的人，并没有太多能给自己的。
但在行动上，又忍不住问沈新月要得越来越多，晚饭不回来吃都能让他感到不安，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更不用说沈新月这个迟钝的人了。
投影很容易就被修好了，沈新月一脸兴奋，已经捧起冰西瓜汁准备看新买的蓝光影碟，又不抱太多希望地问：“你要一起看吗？”
那天的钟忆应了好，还要沈新月给自己也榨了杯果汁，两个人并排坐在家庭影院的小沙发上，无言地看完了一部战争片。
家庭影院充满沙地间的炮轰声和子弹击穿肉体的钝响，和令钟忆出神的西瓜汁咕咚咕咚被身旁的人饮下的动静，让他觉得渴。
沈新月没有问钟忆到底想了些什么，只觉得对方身上的新气质比从前孔雀开屏的样子美丽不少，这个人似乎正在摸索着走向新的人生，虽然目前还看不出有多幸福，但至少不勉强、不造作，大概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辛苦。
有时候沈新月都担心钟忆装模作样太久，还没活出个什么，就把自己丢干净了。
等钟忆彻底明白现在的自己正在做什么，已经是六月底的一个傍晚，沈新月像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一样，穿着松散的睡袍坐在餐厅，晃荡着小腿，吃着香甜的芒果，听到关门声便抬起头来，起身把白瓷碟里的果肉端了过去。
“吃吗？”他笑着问，“云南的芒果，阿姨已经把核剔干净了，我尝过了，很甜的。”
钟忆尝了一块，确实很甜，汁水充盈齿间，是比饱腹美满得多的滋味。
他看了沈新月一眼，对方不明所以，只问：“还要吗？”
钟忆点点头，说：“我等下再吃。”说罢便回身，将家门关上了。
门外是二十年前的女工宿舍，是工厂永无止尽的灼伤胃部的夏天，夜晚十点，等待窄缝的瘦小身影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进到这扇门里，开始只有他知道的流浪。
如果沈新月最终也离开他，钟忆想，也不会更差了。
但是那应该是小概率事件，他惴惴不安地当起一个新手诱拐犯，毕竟沈新月这样蠢笨的人，自己对他好，就一定可以得到回报。
他还没来得及爱上他，却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得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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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写得确实不好，节奏很成问题，剧情太平，想表达的东西目前的笔力还架不起来，但也觉得完成了就好，很感谢愿意看的大家啦！
第16章 链子
刚写生回来沈新月便回了一趟沈家，这会儿七月了，钟忆想起往年这个时候，总要跟沈新月一起回趟沈家大宅，和几个小辈一起陪沈老爷子去避暑的山庄呆几天的，不过他到底算半个外人，很懂眼色地不去打扰沈家的氛围，通常只去打声招呼，歇也不歇就离开了。
沈新月果然提起了这回事：“……不过我妈今年有事要忙，我们家应该不去山庄住了，我回去见见爷爷和小姑就行。”
钟忆正蹲在地上帮他拆快递，沈新月手里都是香瓜的汁水，懒得洗，方才习惯性地朝屋里唤钟忆的名字，毫无负担地使唤人。他最近是发现了，钟忆虽然一天天的看上去心情不怎么样，但对自己是越来越不错了呀！
尤其是周末，常常在家，沈新月找不到东西了嚎一嗓子，三好室友就会从书房出来，给他找充电线，可惜上次找着数据线又忘记自己把平板搁哪里了，钟忆还是没忍住阴阳怪气：“我给你换个带卡的iPad，找不到了就给它打电话，光喊我有什么用？万一我没在家，谁能想到帮你去碗橱里找平板。”
沈新月自己也觉得离谱，仍然强词夺理：“等做饭的时候，阿姨总会看到的。”
钟忆瞥了他一眼，沈新月还是有点怕他，马上软了调子：“那你多在家里，多在家里。”
钟忆抿了下唇，不去看沈新月，沈新月以为自己得寸进尺招人烦了，亡羊补牢：“那，还是给我换个有卡的iPad吧。”
钟忆脸色却可见地难看起来：“没钱给你买。”
他也不敢继续说了，下次自己闷声不响找东西，钟忆又脸色更加难看地问：“怎么不喊我？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的。”说罢就跟在沈新月后面将抱枕摆正，并帮忙找到了纸质书签。
沈新月悟了，钟忆应该就是那种劳碌命，在公司消极怠工，于是回家就想忙活，这对他可是天大的喜事。
回到现在，拆快递的男人瞄了一眼身旁美滋滋的人，这人马上很自觉地跟着蹲了下去，给钟忆喂了一块香瓜，还要问：“好吃吗？这家的香瓜是我吃遍嶙城水果摊，觉得最甜的。”
确实甜，都有些齁了，钟忆直觉慷慨分享的沈新月目的不单纯，这倒霉玩意果然又提要求：“你等会儿，帮我装一下switch呗。”
钟忆拆完包裹，里头果然是游戏机，还有一根圆环和一条运动毯，他很纳闷地摆弄这些古怪的东西，浅白的衬衫绷紧在漂亮的肌肉上，让沈新月带着羡慕默默看了一阵。
钟忆倒没注意这人的目光，而是问：“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又想起方才的话题，“那你这次回老宅呆多久？”
“就是游戏机。”沈新月说，“应该就两天吧，啊，我明天约了要见老师，跟他讨份字画送给我爷爷。”
钟忆点点头：“到时候我送你。”
沈新月开心地“嗯”了两声。
钟忆又撇过头去不看他了。
至于游戏机到底是干嘛的，钟忆第二天跟沈新月接完字画回来，洗完澡到客厅溜达一圈，马上就知道了。
沈新月一双黑眼认真盯着屏幕上的动画，身子则在健身毯上扭来扭去，时不时还双手将健身环举过头顶，单脚站在那里保持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施法。
据当事人解释，妈妈是舞蹈老师的缘故，对他也忍不住有些身材要求，站要站直，坐要坐挺，自从上大学不常回家后仪态上便不像以前注意了，上次回去就被妈妈说了几句，沈新月痛定思痛，不想再被站在一旁的沈伯文笑话，决定速成一组腹肌。
他爸沈伯文的身材确实保养得很不错，每每这时沈夫人都会难得不偏向儿子，沈新月想扭转一把局面，给爸妈一个惊喜。
钟忆听完不禁怀疑，这确定是沈家的家风吗？
“可是你练的，”他又憋笑道，“难道不是臂力？”
于是这天起，钟忆例行前往健身房的途中多了条小尾巴。
他们家的健身房腾出来给沈新月摆画了，钟忆平日的健身都是在小区的会所完成的，沈新月从前没来过，多少有点紧张：“我是想、想练腹肌，你到时候帮我说清楚啊……”
“知道了。”钟忆听了一路这人的嘟囔了，倒也不觉得烦，“我在旁边看着，不会让你被忽悠办卡。”
沈新月稍微放心了，又想解释自己没那么容易被忽悠，还没开口会所便到了，他也马上变成一只不会说话的鹌鹑。
钟忆跟经理说明情况，便带着沈新月去换衣服了，他自己还没来得及避嫌，沈新月倒是毫不避讳地脱了上衣，还努力吸气绷了下肚子，勉强能看到一点肌肉的轮廓，更多的也没了，一呼气就整个软乎下去，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钟忆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新月意识到自己的小动作被看完了，有些发窘，难得红了脸：“你笑什么？”
钟忆摆摆手，沈新月就光着膀子跟他理论起来，又忍不住觉得钟忆笑得好看，语气有些发虚：“我又没练过，等我练好了，你就不能笑我了。”
“是。”钟忆还是跟哄小孩儿似的，走近把运动服给他罩上了，免得有伤风化，“不过你为什么想练腹肌？这段时间的饮食也要听教练的，不是光锻炼就行的，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沈新月闻言拿出手机，找到聊天记录，语气带着不想表现得很明显的羡慕：“你看，林歌发给我的。”
画面上是林歌把短袖撩了上来，露出腹部两排不夸张的肌肉，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的，钟忆不小心点了下屏幕，两人的记录被他瞧见了。
【林歌：怎么样？羡慕吧】
【沈新月：一般般】
【林歌：你个小弱鸡怎么说话的？】
【沈新月：你才是小弱鸡，我也有好吧】
【林歌：给我看看jpg.】
沈新月的回复是半小时后了，钟忆好奇点开那副简单勾勒的素描，沈新月想抢手机已经来不及。
虽然没画脸，但钟忆还是很容易认出画面上的人，是自己半躺着袒露上半身的样子。
画面外的钟忆直接把想来抢手机的沈新月扣在了健身房的柜子上，不由分说地继续看后头的记录：“怎么，画了我充门面，还不准我看了？”
沈新月的力气根本比不过常年健身的男人，额头都冒汗了：“你还我。”
“不。”
钟忆用腿卡着他，上身也将他压住了，腾出手去看后头两人的聊天，沈新月拧着脖子正对着屏幕，最终逃避似的闭上眼睛。
【林歌：？什么东西，你忽悠谁呢沈月亮】
【林歌：你以为你是神笔马良？画啥来啥，那不如先给我整吨金矿】
【沈新月：暴怒gif.】
【沈新月：这是我老公】
【沈新月：小黄人跳舞gif.】
“可以啊你，沈新月。”钟忆看笑了，沈新月被卡在柜子中间已经放弃挣扎了。
【林歌：？？？？？】
林歌大概很无语，最终回了个“你赢了jpg.”。
“我是你老公？”钟忆将屏幕按灭了，把手机还给了装死的人，“你在外面都这么说？”他语调压抑着几乎察觉不到的满足，却马上熄灭在沈新月理所当然的回话里。
“对啊。”沈新月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林歌每次说你就喜欢说‘你老公’，我跟桃子也这么说的。”
与其说这是一个亲昵的称谓，不如说更像林歌对沈新月的揶揄，是他们之间可以玩的梗，毕竟联姻徒有其表，就连钟忆的狐朋狗友都会故意用“你家里那位”来指代沈新月，只为损一把朋友。
钟忆的眸子沉了下去，“嗯”了一声便放开了被自己卡住的人。
倒是沈新月又问：“你不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
沈新月有些认真地看着他：“之前……追着你想画那些。对不起。”
钟忆最终只语义不明地答：“没事，你知道的又不止这些。”他拍了拍沈新月乱糟糟的头，将话题转开了：“想练腹肌，不止是想给阿姨看吧。”
沈新月悻悻地移开了目光，毕竟谁被说成是弱鸡，都会很不甘心吧。
之后几天里，他听从教练安排，日日鸡胸肉和蔬菜沙拉，适应环境后也可以一个人轻松自在地去健身房了，不过钟忆会因为他不等自己下班一个人先去而不理人。
沈新月毫无被控制的自觉，倒是先抱歉起来，觉得自己像没等朋友放学一起回家的糟糕角色，而且钟忆最近对自己真的挺好的，自己居然不等他……于是答应好下次一起，便每次都一起了。
有了钟忆戳破自己跟林歌的聊天记录这回事，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了，时不时让洗完澡的钟忆给自己看看健身模版。
群群肌肉绷紧起来，富有雄性的美感，确实好看，沈新月忍不住问：“我可以摸摸吗？”
钟忆说：“随便。”还嘴欠地加了句，“你老公的，随你摸。”
沈新月刚上手戳了一下，就赧然地缩回来了，搞得钟忆后悔多说了这么一句。
他又主动开口：“你从前画人体模特，也画过吧？”
沈新月点头：“画过的。”又补充，“不过我们不只画身材好的，人体是丰富的，胖瘦美丑，都画过。”
钟忆“嗯”了一声，状似无意地问：“我这样的，算好看么。”
“当然。”沈新月回答得毫不犹豫，也没不好意思，甚至盯着钟忆的脸说，“你长得也好看……像你这个样子的模特，给我们画一下午，至少要三百吧。”
钟忆：“……”
他吸了口气才接话：“那从你的审美来说，作为一个男同性恋，喜欢什么样的人体？”
沈新月很有谱地回答：“我喜欢清瘦一点的，不太喜欢很壮实的那种，说实话，每次去健身房见我教练，都感觉有点害怕，他的肌肉也太大了吧？”说罢眼睛还微微张大，看向跟他讨论的男人，有想得到认可的意思。
钟忆却说：“我这样的算壮吗？”
沈新月客观地说：“有一点，但是不吓人。”
钟忆不想说话了，衣服一盖就要起身走人。
沈新月后知后觉自己这不是说钟忆不在自己的审美上么，他连忙补救：“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啊，你、你够好看了。”
钟忆彻底不想理他了，沈新月自顾咕哝：“我这不是描述性取向么，你又不要跟我有这方面的吸引力，生什么气呢，你还喜欢女人呢，难道我也要生气？”
钟忆被他嘀嘀咕咕的动静惹笑了，也不知道是真的生气了，还是隐藏着别的认真：“沈新月，我没喜欢过哪个女人。”
沈新月被他看得有点慌，最终只“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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