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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谈(玄幻灵异)——香菇草包

时间:2024-03-31 09:23:52  作者:香菇草包
  祂使他们全部陷入昏迷,即使地震都不能将他们惊醒。在崔斯坦手心写道:天赐良机,杀了以实玛利。
  崔斯坦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仿佛刚才写的字还在那里亮着幽光,随后他攥紧拳头,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道:“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我还是不能这么做。因为一旦我动了手,无论那条关于我的传言是真是假,我要么亲手谋害了自己的兄长,要么坐实了他对我谋求篡位的猜忌。我知道你能和上面那一位沟通,所以我拜托你替我祈愿,请指引我的兄长,迷途知返。”
  祂来不及告诉他的是,命运之楔一旦楔下便再难拔出,除非连同前因后果整个毁掉。无论他是选择报仇雪恨还是宽宏大量,这对兄弟的死亡已是白纸黑字,板上钉钉的事。
  他离开山石后面,蹑手蹑脚地溜进熟睡的人堆,跪在以实玛利身旁,用小刀割下他长袍的一角。
  第二日,当太阳初升,年轻的士师和他的近卫们从睡梦中醒来,离开洞穴,远远听见有人在身后叫他。
  他骑在马背上回望,发现崔斯坦就站在他们刚离开的洞顶上,手里挥舞着一块布料——等等,为什么这布料有些眼熟?
  士师忙低头看向自己的长袍,只见从脚踝到小腿处撕裂了一个大口子,明显有一块布料不翼而飞。
  崔斯坦将双手拢成筒状朝他喊:“我希望你记住,在明明能够杀死你的时候我没有选择动手,就像我永远不会像你以为的那样觊觎你的士师之位。”
  以实玛利羞愤难当,但还是强作镇定道:“我试图杀了你,你却放过我。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只要自由。”崔斯坦毫不犹豫地道,“只要你答应放过我和约书亚,我保证永远离开示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放弃所有这一切?皇宫里的优渥生活?你已取得的声名?士师之子的地位?”
  “你说的这些,我从来就不曾拥有,又谈何放弃?我所有的,从始至终不过是一个人的友谊,而我知道,我将永远不会失去他,所以我要带他一起走。”
  他将约书亚的手紧紧攥住,紧得他不得不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
  士师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好,我答应你。”
 
 
第116章 第七日(14)
  这件事后来传到以撒耳朵里,连夜赶回示剑向以实玛利兴师问罪。
  年轻的士师以手掩面,十分诚心地忏悔了自己的罪行,并请求以撒把崔斯坦劝回来,好给自己以弥补的机会。
  以撒当然选择相信与自己朝夕与共的长兄,答应去寻找崔斯坦的下落。
  要打听崔斯坦并非难事。一来,他和他的先知在一路流浪中遍施神迹,沿途地区的居民都在称颂他的功绩;二来,他和以撒素来关系不错,一听是他要找自己,便主动出现。
  以撒看着面前的青年,流浪生活似乎很适合他。俊逸的面庞晒得黎黑,笑起来一口贝齿白得发亮,身上本就没有一丝赘肉,艰辛的劳作更添精瘦,也越发显得他手长脚长。在他身上有一派天然的乐观之气,仿佛无论生活多么艰深难料都永远无法将他击垮。
  而他身旁的先知——怎么说呢?总感觉他身上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就仿佛周身裹着一层迷雾,或笼罩在一片光晕里,使人不敢靠近。
  事实上,除了崔斯坦,没有人真正地熟识他。虽然他名义上是士师的先知,但他几乎不和崔斯坦之外的任何人“说话”,仅有的几次谏言也是通过崔斯坦向士师代为传达。
  以撒劝说道:“崔斯坦,你是不可多得的勇士。我需要你!示剑需要你!光明神的国度需要你!你这一走是要去哪儿呢?到不信奉祂的城邦去效力吗?如果那样,有朝一日我们不可避免会在战场上相遇,届时你难道要为了别的信仰与我刀剑相向吗?”
  见他不语,以撒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如果你害怕以实玛利还企图杀你,我会同你们一块儿回去;如果你觉得在宫里待不下去,我也可以带你一起去前线。但请相信我,我很清楚以实玛利的为人,伤害你绝非他的本意,只是性格使然。”
  崔斯坦照例看向先知,约书亚耸耸肩,表示由他决定。
  于是,在先知的默许下,崔斯坦又回到了示剑城,回到了他兄长的宫廷。约书亚也一起回城,却罕见地没有随他进入宫廷,而是说自己在城中有些事务需要处理。
  以实玛利果然转变了态度。在以撒的安排下,他们在流水花园中会面,一场家宴使三人的关系迅速升温,他们本就是亲兄弟,现在更是血浓于水,不计前嫌。
  那么,以实玛利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一方面,出于本心他不想伤害弟弟,这是父亲临终前的嘱托,而他也倾向于遵守;可是另一方面,崔斯坦的存在的确是他权力不稳的根源,这名背负着传奇色彩的圣婴,以及圣婴长大成为的王子,已经切切实实威胁到了他的士师之位、示剑的稳定,而他不可能一点也无动于衷。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以实玛利不当这个士师,他也希望是和自己血缘关系更近的以撒来当,而不是这个在整段童年几乎与他们毫无瓜葛,自己还试图刺杀过的崔斯坦。但在这件事上,以撒显然不和自己一条心。
  所以,综合各方面的考量,以实玛利还是觉得,这个士师之位自己非坐不可,至于要不要除掉影响他坐这个位子正当性的崔斯坦,则可再观望观望。
  以实玛利还在犹豫,而祂的决定早在十九年前就已做出。
  在人间的计划已经铺排好了各处引线,只等最后一枚火星,一起引爆。
  先知约书亚行走在示剑街头,但他不是孤身一人,在他身边,站着约阿施,在他身后,是浩浩汤汤的光明神信徒。如今凭借他的名号,已经能够轻易煽动起一场宗教狂热,而有约阿施作为他的助手,更是事半功倍。他们一起在城中四处播撒话语的种子,预言与谣言像两株有毒的藤蔓纠缠生长,终于在人们心中结出怀疑的硕果:
  先士师亚伯兰不是天选之人,他的儿子以实玛利也不是。
  崔斯坦就是十九年前被献祭的圣婴,是光明神亲手接过了他。
  大难不死的他才是真正的蒙福之人,必将带领示剑人走入流淌着永不枯竭的奶与蜜的应许之地……
  游行的人群像沥青一样淹没街道,涌向皇宫,裹挟着振聋发聩的声浪,直教躲在皇宫深处宁静花园里的士师胆战心惊。
  以撒和崔斯坦都站在他面前。以撒一再力保崔斯坦,说这场动乱与他毫无关联。崔斯坦更是单膝跪地,表示自己愿意出面澄清,他不相信自己是什么蒙福之人,更对士师之位从来无意。
  以实玛利坐在王座上俯视他,一只手揉着额角——他才刚二十四岁,就已经继承了父亲头疼的毛病。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双唇紧闭,唇纹深刻。他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内心的疯狂就会从嘴里释放出来。他会忍不住在这里杀了崔斯坦,让他血溅当场,把流水花园的喷泉池染成猩红色……他要夺走他的王位,而他取走他的性命,很公平。
  只有以撒看出了他内心的挣扎。他向前一步,挡在崔斯坦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截断士师的视线。
  “清醒一点,以实玛利!你知道那不是崔斯坦的错,他一直和我们待在宫里,外面的人不可能是他招来的。”
  以实玛利拼命维持着濒临崩溃的冷静,沉声道:“那你问问一直跟在他身旁的那名先知呢?他又去哪儿了?”
  崔斯坦忙接口:“约书亚知道我痛恨宗教狂热,他不会、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士师干笑一声:“带来麻烦时当然痛恨,带来利益时呢?呵呵,实话告诉你,我的卫兵刚才回报,看见他就走在人群最前面。”
  “如果是那样的话,请允许我去见他!我能够说服他放弃,请相信我!”
  “当着我的面你自然会这么说,可谁又能证明他的行为不是经由你授意?”
  以撒再次上前一步,这一次直接跨上了以实玛利的王座。他俯身贴近兄长耳畔,就像小时候五旬节遭险那次一样低语:“以实玛利,答应我,你不会杀崔斯坦。”
  “为什么你要帮他说话?”
  “因为,我们是父亲的孩子。”以撒道,“外面都说父亲不是真正的天选之人,他成为士师没有得到光明神的祝福。他是不是天选之人我不知道,我只知,如果你杀了崔斯坦,我们家族必会遭到祂的厌弃,而我们父亲的声名,也就永远无法翻身!”
  年轻的士师眼珠转了转,半晌才很缓慢地点点头,仿佛郑重其事。
  他转向崔斯坦,下令:“来人,帮我把他带回房间,派两名卫兵看守,不许他踏出半步。”
  与此同时,皇宫外的街道上,士师的军队正在镇压暴动的人群,宫门紧闭。女墙上,箭雨与乱石齐飞,城墙下,鲜血共火光一色。
  约书亚随着人群一起奔逃,一支飞矢自上而下,正好射中他的右腿。他身子往前一扑,栽倒在地,约阿施赶紧来扶,他忙打手势,要他别管自己,先去逃命。
  约阿施走后,他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逆着人群,一瘸一拐跑到宫墙下。绕着墙根,避开卫兵视线,找到一处不起眼的草丛,护城河从下面流过。拨开草丛,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这里是皇宫的下水道,可以直通宫内厨房。
  约书亚拍响了以撒的门。
  以撒吃惊地望着浑身浴血的先知,听到走廊尽头传来卫兵脚步声,一把将他拉进房间。甫一进门,约书亚便直扑桌前,从一堆凌乱的信件下面摸出纸笔,用染血的手在纸上写下:请救救崔斯坦,士师要杀他!
  以撒摇摇头:“不会的,他向我保证过。”
  约书亚又写:你若不信我,可以亲身验证。今晚,穿崔斯坦衣服睡在他床上,看是否会有人来。不过,看在光明神份上,求求你,先救他!
  以撒心里清楚,按照先知的性格,若不是真的预感到崔斯坦危在旦夕,他不太可能会主动来找自己。
  此时已接近黄昏,皇宫内光线晦暗。以撒来到关押崔斯坦的房间门口,卫兵们不敢拦着他。
  他推门进入,崔斯坦起身迎接,第一句便问:“约书亚怎么样?你见到他了吗?”
  以撒点头:“他受伤了,但没大碍。事实上,正是他来找我,叫我救你。”
  两人互换了衣物,在系腰带扣子时以撒对崔斯坦说:“出去后直接去我房间,你朋友在那儿等你。不过,今晚你们先不要走远,找个能看见这里窗口的地方躲起来,等我信号。如果今晚以实玛利真像先知所说,前来杀你,我会在窗台上点一支蜡烛,你们就立刻逃走,永远不要回来。如果他没有来,那我会点两只蜡烛,你们就知道已经安全,可以回到自己房间。”
  崔斯坦点头。整理好穿着,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站在以撒跟前,个头比他高了两拃,却忽然矮下去,海拔只到以撒上腹。
  面向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双膝跪地,额头正正在地面上磕了三下,就在以撒脚前。
  以撒将他扶起,心中不知怎么翻涌着一丝惶恐。他说:“你不用谢我。如果你真是十九年前那名圣婴,那我这条命还是你换来的,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崔斯坦却答:“即便那条传言为真,圣婴为救你献出生命并非出自本意,而你今天救我却是完完全全发自内心,为此,你理当受我拜谢。今后,若我们有机会再见,我当备好酒水与麦饼,与你痛饮一醉。“
  他抚平身上的衣褶,模仿着他的步态,走出门去。卫兵只当是以撒出来,并未阻拦。
  是夜,以撒独坐在崔斯坦房中,卫兵开门送饭,他便转过身去面朝墙壁,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脸。
  餐食很丰盛,美酒馔享,一应俱全。以撒心中暗想:先知果然错了,哥哥明明对崔斯坦这样好,怎么可能会想杀他呢?
  可刚吃完不久,他便感到一阵难以自持地晕眩,很快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深夜,以实玛利遣走卫兵,自己进入崔斯坦的房间。他看见堆积如山的被褥中间躺着一个人,正四仰八叉地酣然高卧,面孔掩映在床幔投下的阴影里,不是崔斯坦又会是谁?
  他在房间里徘徊犹豫,窗外的月亮看着他,他却不敢抬头,生怕这位圣徒悲悯的目光会唤醒他的良知,让他筹谋已久的计划功亏一篑。
  曾经在他的睡梦中,崔斯坦放过了自己,而今他却要趁崔斯坦的睡梦夺走他的性命。
  深吸一口夜晚带着露水味的空气,他仿佛下定了决心,从腰间皮鞘里拔出士师剑。走到床边,他再次深呼吸,闭上眼睛,双手紧握剑柄高举过头,而后……
  士师剑锋锐无比,刺透人的身体,深深钉入床板。
  棉被吸收了鲜血,没有出现意料之中的血腥狼藉,而躺在床上的人发出一声喑哑的惨叫,伸手抓住他意欲离去的衣摆。
  “哥哥……“
  以实玛利不敢回头,他认得这个声音。巨大的惊恐在他心中爆炸,他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咽喉,他不知道它的名字叫命运。
  这一切,早在那位万军的神明把被献祭的婴儿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就已敲定,祂说要替他讨回被借走的寿数。而随着时间齿轮的转动,亚伯兰不顾神意称王,祂又决定要将报应落在他们全家身上:家宅不宁,兄弟阋墙……
  那只抓着他衣摆的手更紧了,几乎将他拖回到床边。以实玛利禁不住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偷偷瞥了一眼,希望自己没杀错人。
  “……先知……说的没错,你果然……还是想……杀他……”以撒气若游丝,鲜红的血珠伴随着他吐出的每一个字迸落到脸上。
  以实玛利扑通一声跪在了床边:“怎么是你?你为什么在这里?崔斯坦呢?”
  而后他又像幡然醒悟一样,冲出房间,来到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大喊:“来人!快传医师!”
  他回到房间,把弟弟的手紧紧拢在指间:“我是士师,我命令你不许死!”
  又立刻歇斯底里地跪下,张开双臂望向夜空:“万能的光明神,我向你祈祷,不,我命令你!让我的弟弟立即康复!让他伤口愈合!这是你欠我的……”
  然而夜空中没有神明,只有圣徒一般的月亮。真正的神明在下水道里,与祂选定的君王在一起。
  他们一直等到天色熹微,仍没有等来以撒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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