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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官代偿(近代现代)——不言撰人

时间:2024-04-19 15:25:34  作者:不言撰人
  盛皖南也面色凝重,一个未婚先孕的听障,身边没有熟人朋友的话,他的处境不会比健全人要好。
  但是徐之宁现在到底在哪里呢?他们想过报警,但是徐之宁并非不告而别忽然消失,甚至没有任何曾遭遇过恐怖威胁的情况,警察受理不了,只能是他们拜托警局的熟人帮忙去找。盛皖南也联系过残联,但残联也没有徐之宁最新的消息,他们找到现在仍是一无所获。
  唯一的线索是徐之宁那句“想要去温暖一点的地方”,但哪怕把线索缩小到北回归线以下,那也是近百个城市。
  一定有什么事情让他万分顾虑,所以才会让他离开得这么彻底。这样轻悄悄地离开,掠走了季丞川一半的心神。
  他实在没法冷静,他担心徐之宁的安危,担心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安危。如果徐之宁不留,他会心碎。如果徐之宁留下,他会心疼。
  季丞川常常回想起自己那天提早离开,剩徐之宁一个人在伏州面对体检结果的场景,想到心肝肺腑皆隐隐作痛,再一抬头,新的一天又到来了。他开始把工作挪到晚上,用繁琐的文件报表填充缺失了一大半的黑夜,玩命似的工作只为不定期挤出好几天假期,买南方城市的车票去碰运气。
  他总算亲身领悟到那些寻亲十几年的人的煎熬,在心口前的暗袋藏一张证件照,患得患失。
  这样坚持了两个多月,季丞川放弃了。
  他放弃了工作,空降的太子爷因病无限期告假,报告第二天就送到了阿美利卡的董事会上。
  与此同时,另一份私家侦探的报告送到了季丞川手里。
  国内私家侦探的业务不像阿美利卡那边寻常,效率慢,人手少,但凭借蛛丝马迹调查出的东西还是值得信服。
  伏州的专职手语翻译不多,大多在电视台或残联工作,平时也会接些兼职,人都不难找。而其中刘女士的某项兼职收入值得注意,钱走的是跨国账户,远超一份普通兼职所得。
  收入不止一次,第二次在季丞川离开伏州前往阿美利卡的几天后。
  季子琼此时远在阿美利卡看季丞川的报告书,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尤其是请假理由,荒谬至极——因心理疾病休职,复工时间待定,休职期间一切事务已交接妥当。
  早饭时间,季子琼径直给季丞川打去跨洋电话。两地有时差,这边伏州才刚入灯红酒绿的夜。
  季子琼打电话过去,劈头盖脸先把他批评了一顿,然后通知他告假书自己拦了下来,让他明天照常去上班。至于心理疾病的事情,她会找最好的医生来给他治疗。
  季丞川安安静静地听她说,指尖烟头的火星在风中欲燃欲灭,一旁的水晶烟灰缸已满满当当,旁边还有一杯未饮尽的麦金色酒液。
  季子琼还在说,“Doctor Smith你还记得吗,这方面的专家,别人请不动,但是季家可以,相信他会愿意亲自来给你看看的。”
  “这方面只有一个专家。”季丞川烟酒过度的嗓子听上去沙哑低沉,“他叫徐之宁,家里能帮我请来吗?”
  季子琼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从容,甚至装傻地反问:“你说谁?”
  季丞川抽烟抽得嗓子干,渴了就用酒液润喉,有了醉意就抽几口尼古丁清醒。成年人自我放纵的几个陋习在他身上毕露无遗,好在他这个富二代还有些许理性良知,没拿着家里钱到外面挥霍。
  “姑姑不是见过他两次吗?”季丞川说,“徐之宁,人长得好看,性子也好,就是听不见。”
  季子琼听出他不乐意自己管他的私事了,现在摆明了讲,估计是要跟她发脾气。这点季子琼能理解,年少青春谁不冲动喜欢一两个人,最好还要喜欢到和家里人对抗,这样才显得刻骨铭心。
  季子琼自诩一颗心都贴到了弟弟侄子身上,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如此也不再藏着掖着,坦然地说:“是,我记得那个视频通话里见到的漂亮男孩,你的眼光和你父亲一样好,但你爸爸没找一个……”
  季子琼觉得说“聋子”不太妥当,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正确的中文称呼,索性采用英语“deaf”。
  “你是要继承一大家子的人,你不能找一个不仅不能照顾家里人还要全家人去照顾他的人。本来你要玩玩,我也不拦你,但是这个孩子的背景太糟糕了。父亲是罪犯,没有母亲,没有其他亲人,从小在福利院长大,还是一个deaf。你不要说姑姑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这孩子论本性是不错,只是你现在的风评很重要,他不适合你。”
  “那我不要了,你们想给我什么我都不要了,我只想要他。”季丞川竭力克制情绪,冷言道,“一大家子人谁爱照顾谁去照顾,我只照顾他一个。”
  或许还要照顾另一个。
  季子琼厉声斥责:“季丞川,你已经过了可以任性的年纪!”
  季丞川没理会,语气不善:“我前脚走你后脚就派人去威胁他,你用什么手段逼他自己走的?”
  季子琼觉得他的话说得很难听,冷着脸提醒:“注意你的措辞。”
  “听说你最后还想要给他一笔钱。”季丞川觉得心口阵痛,“但他一分钱也没拿,你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肮脏吗?他跟我在一起什么也没得到,最后还被人从熟悉的地方的逼走了。他听不见,说话也不行,他要用多长的时间才能在新的地方开始正常生活呢?”
  “你现在是要为了他责怪我吗?”
  “是。”季丞川痛快回答,“以后别管我的事了。”
  酒液在舌尖荡漾出苦涩,季丞川痛苦地捂住酸涩胀痛的心口:“和他有关的事,我都不想讲情面,谁也不行。”
  季子琼血压一下子上来,胸口剧烈起伏,坐在对面看报纸的季子珉意识到姐姐的不对劲,走过来把电话挂断,又急忙喊了家庭医生过来。
  两个小时以后,季子珉亲自给儿子打来电话,指责他把姑姑气出病了。
  季丞川没有辩解,或者说懒得辩解。季子珉和齐晚祎从小不在他身边,很少管教他,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很久见一次面的朋友。季子珉难得摆出父亲的架子,带着愠色不痛不痒地斥责电话那头的儿子,但讲了半天,也不见那边回应一句。
  最终是齐晚祎接过电话,语调温柔,关切地问:“你到底怎么了?丞川,发生什么事了?你冷静下来再给姑姑道个歉好吗?”
  晚风冰凉的吹进来,季丞川调整了几次才找到声音。
  “妈妈,”季丞川声音带上了克制压抑的哭腔,他自小不在母亲身边长大,对母亲极少这样表达情绪,他也想极力控制,于是顿了两三秒调整呼吸,用克制沙哑的声音回答:“我找不到他了。”
  齐晚祎的心被他的声音揪紧,追问:“谁?妈妈能帮上什么忙吗?”
  一直在旁听的季子珉抬头看向妻子,两人对视交换了一个担心的眼神。
  季丞川仰头克制了下眼泪,舒了口气,反去宽慰她:“对我很重要的人,没事,妈妈。我一定会找到他的,一定。我刚刚话说得太重了,我跟姑姑道歉,你们先照顾姑姑,等姑姑情况好一点了告诉我,我再打一个电话来道歉。”
  “你……”齐晚祎很想再说点什么,但这孩子从小不在自己膝下,等回来的时候已经独立到让人省心的地步,此刻哪怕心里有一万只蚂蚁再爬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最后只能轻柔又忧心地说:“丞川,照顾好自己。”
  半截烟泡进浅浅的酒液里,从胃涌起的灼烧感一直辣到嗓子眼,季丞川却如同没事人一样应答,“嗯,我知道的。”
  徐之宁离开后,季丞川肉眼可见的憔悴。季丞川没告诉他们徐之宁怀孕的事情,是因为已经过去两个月多了,连他自己也没把握徐之宁到底有没有留下他们的孩子。
  没留就没留吧,季丞川躺在床上,抓住一件衣服的袖子轻轻的嗅闻。这是从徐之宁的家里搬来的,好似还残留着他身上一点点味道。没留他也不会怪徐之宁,一个人生养孩子太辛苦了。
  他更害怕徐之宁留下来,越没有他的消息越怕。
  男性生产的死亡率很高,哪怕熬过了这一关,术后也很容易出现各种并发症,那时候徐之宁要怎么办呢?万一等他找到徐之宁和孩子以后,发现孩子已经有了另外一个父亲,那时候他又要怎么办呢?
 
 
第23章 
  【.】
  其实徐之宁的去处,他们最先猜的地方是洛萍,虽然洛萍并不是个暖和的城市,但这里是徐之宁生活过十多年的城市,说不定他会想要回来。但他们去拜访福利院,却被告知徐之宁没来过,上一次来是去年十月份。
  福利院里孩子很多,看到生人来都好奇地攀在阳台上看。听说他们三位是专程从伏州赶来的贵客,福利院院长放下手上的工作亲自来招待。院长是位胖胖的中年女人,眉目和善,她把三位客人带到荣誉室,给他们看徐之宁曾在福利院留下的痕迹。
  “我调过来的时候小徐已经十四岁了,我对他印象很深,很乖,什么事都愿意搭把手,经常照顾院里的弟弟妹妹。在我来之前,院里只有小徐一个听障孩子,其他孩子都就近去公立学校的时候,他每天要坐很久的车去特殊教育学校。那时候院里还只有梁阿姨一个人会手语,院里的设施很简陋,经费也不足,没条件给他更多的帮助。他能发声,却不会说话,这一直是我们的遗憾。”
  “这孩子真的很好,这些都是他得回来的奖状,我们一直收着,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长跑、书法、数学竞赛……他一点也不比其他孩子差。他每天坐车远,我担心他有时赶不上车,或者在外面肚子饿了,总是悄悄给他塞些零用钱,梁阿姨也给,但是他没用过,都存起来,等到我们生日的时候给我们买礼物,有时还要接济弟弟妹妹。”
  “小徐很少麻烦我们,受了委屈也不说,不像其他孩子左一句右一句‘院长妈妈、院长妈妈’地喊,所以我和阿姨们常常后知后觉地才想起来,是不是什么时候忽视了他。等我们反应过来,小徐已经长大了。他去了伏州我们其实是很担心的,但是我们也希望他离开这里,洛萍太小了,福利院太大了,找不到一心一意只对他好的人。”
  “虽然不知道他离开了伏州会去哪,但我相信那个孩子没问题的,他总是很坚强,很独立,可能现在还在适应新的生活,等他安顿好了,有消息联系我们了,我们也会给你们报一声平安。但也说不定他会先联系你们,毕竟你们是他在伏州的好朋友。”
  听了院长的话,三人就知道徐之宁不会在洛萍,福利院也没有他的消息。
  盛皖南接着和院长聊起了合作和赞助的事情,季丞川则翻看起了院长找出来的相册。
  徐之宁很少笑,也很少以主角的身份出现在镜头里。
  等盛皖南和院长聊完了,季丞川合上相册,问起了之前院里唯一一位会手语的梁阿姨的情况。
  “梁阿姨今年年初退休了,要是想见见,我可以帮你们联系一下。”
  梁阿姨已经回到了乡下,路途颠簸遥远,季丞川选择独自前去。
  见到梁阿姨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洛萍下了雨,淅淅沥沥的,村里路泥泞,车开不进去,季丞川丢下车跋涉前行,好不狼狈。
  家里只有梁阿姨和她丈夫,季丞川一见面就说明来意,他想知道徐之宁有没有联系过她。
  梁阿姨看了他好一会儿,最终摇摇头:“没有。”
  电话里不好确认,季丞川亲耳听到回应,从梁阿姨的眼睛里看出她没有骗自己。
  梁阿姨让他进来,找了家里男人的衣服给他,又帮他烧了热水,让他留着住一晚上。季丞川洗完出来,梁阿姨已经把相册找了出来,坐在饭桌前带着老花镜一张张确认。
  季丞川在她旁边坐下,听她徐徐道:“小宁是我亲手照顾长大的,院里没有人比我跟他最亲。”
  “这么大的雨夜照过来,你和小宁不仅仅是朋友吧?”她问。
  “在他离开之前,我们在一起。”
  “我不知道小宁因为什么原因要离开伏州,”梁阿姨手指摩挲相册泛黄的边页,“但我想他心里一定很难受,他最讨厌离别了。”
  “你们对他都不够好,他活得太苦了。”梁阿姨摇摇头,“要是我找到他,我就让他跟着我在一起,再也不交给别人了。”
  梁阿姨声音又变得苦涩:“但是等我这把老骨头朽了以后,谁又来疼他呢?”
  季丞川眼睛酸涩,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我承认之前我对不起他,但我真的很爱他,说起来很惭愧,等到他离开我了,我才意识到我有多爱他。我想让他知道,遇到我不是他的错,我想用之后的时间千百倍的弥补他。”
  空气沉默许久,梁阿姨松了口:“你去见过他爸爸没有?”
  “非直系亲属见不了面,但通过电话。”
  “他怎么说?”
  “他说不知道。”
  梁阿姨叹了口气,翻了几页相册,把徐之宁的照片找给季丞川看。
  这里面的照片比福利院里的那本要丰富多了,徐之宁单人的照片也更多,笑容也能见到了。
  “小宁刚来福利院的时候,每天都在画画,一盒蜡笔半个月就能用完,连夜里都在偷偷画。我后来问他有这么多东西要画吗?他说是因为他害怕,红色红色红色,他看到到处都是红色,尤其是晚上,那红色好像要吃了他。来了差不多一年,这情况才慢慢变好,但他说还是能看到各种颜色。”
  “我们以为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带他去做过检查,但医生说什么事情都没有,甚至他的眼睛比别的孩子都要好,视力非常好。我亲戚的妹妹也是医生,她听说以后说,可能是这孩子太孤独太寂寞了,又内向不愿意表达,就把世界想成各种颜色来表达情绪。”
  梁阿姨指了指一张徐之宁坐在角落看书的照片,“这张是绿色。”又指了一张徐之宁吃到香菜的照片,“这是黑色加点红色。”再指一张徐之宁抱着小宝宝笑着的照片,语气也跟着轻快了起来,“这是黄色加橙色,还是闪着光的。”
  季丞川忽然想起徐之宁曾经用听译机告诉过他,他的代表色。
  流动的暖橘色星河,永远熠熠生辉。
  那天晚上季丞川和梁阿姨聊了很久,聊到倾盆的雨停了都没察觉。季丞川从洛萍离开,庆幸自己来了,他来了才知道他对徐之宁的了解其实少的拿不出手。他没有追问过徐之宁的过去,以为两人保持这样的距离才最安全,等到反应过来,自己早已深陷其中,甘之如饴,何论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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