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铭泽放心下来,又无奈道:“你还好意思生气,光赔钱已经是烧高香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俞炀不爽道:“不是你让我闹大的嘛!”
“你别倒打一耙啊,我只是让你把事情闹大,没让你把人弄死啊……要不是我及时叫了救护车,那小子真被你打死了,你现在可就不是坐在这里发牢骚了。”
俞炀也没话可怼他,只能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那处分什么的也没有吧?”
“没有,他们家到最后都不知道我是哪个学校的,我爸妈把其他人都打点好了,他们想闹也闹不起来了。”
邵铭泽啧啧叹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哦~”
俞炀不客气地踹他一脚:“老子是正义的一方好吧!没打死他是他命大,那种狗东西就不配活着。”
邵铭泽瞅了他半天,认真说道:“我跟你说正经的啊,你以后别这么冲动,你这脾气要是不收敛一下,早晚要惹出大事儿来的。”
“……切。”
“你要不是因为家里有钱有人,学校能不追究吗?你可少给你爸妈找麻烦了。”
俞炀不服气道:“那还不是因为老子成绩好!”
邵铭泽一愣,忍不住又笑道:“还别说,可能真有点关系,老班还指着你提高升学率呢。”
俞炀扬着下巴满意地点点头。
邵铭泽顺口说道:“说起来,每个班有五个直升四中的名额,咱们班不出意外,咱俩应该没问题。”
俞炀不爽道:“什么叫应该没问题,咱俩都拿不到名额,其他人可以直接歇菜了。”
两人顺便一起吐槽了一下班里的各类奇葩,最后准备散伙的时候,邵铭泽忽然又想起一个事儿来:“梁池那边怎么样?你这么闹了一出,最后还全身而退了,应该没人敢再欺负他了吧?”
说到这个,俞炀就跟点着了火一样,猛地拍了一把桌子:“你都不知道梁池那个叔叔有多臭不要脸。”
“啊?怎么了?你见到他了?”
俞炀愤慨道:“就这事情,梁池从头到尾都是被我护着的吧?就这他也能琢磨能不能从我家讹点钱出来,说要是不给他封口费,他就把我个人信息到处拿出去说。”
邵铭泽也震惊了:“这么不要脸?”
“是呗!最后还是我妈牛逼,直接带梁池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然后拿着报告怼到他叔叔脸上,说他这监护人虐待梁池,大不了就打官司,让他把之前的赔偿款都吐出来。”
邵铭泽立马拍手:“我就说阿姨不是一般战士,牛逼牛逼。”
“最后那傻逼就老实了,我们走的时候屁都没放一声,”俞炀说到这个,声音又渐渐低下来,皱眉道,“不过他们那个破房子,很快就要拆了,最多用不了一年了。”
“那梁池以后住哪儿?新房子吗?”
俞炀摇摇头:“我爸妈跟我说拆迁给的安置房要盖一阵子,不是马上就能搬的,而且听他叔叔的意思,好像不要房子,是要钱的。”
邵铭泽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按他叔叔的尿性,拿了钱肯定不会继续养着梁池了,毕竟那人都快二十岁了,法律上也已经过了监护年龄,他叔叔把他丢下不管,并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那他高中也念不了了吧……他叔叔会给他留一点学费吗?”
“……”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沉重,邵铭泽便说道:“等真到了那一天再说吧,说不定他叔叔还有点良心,能给他留点钱呢?你也别琢磨了,你为他做得已经够多了。”
俞炀看了他一眼,不知所谓地嗯了一声,没再搭话了。
两人分别之后,俞炀心里却一直在想着这个事情。事实上从他见过梁池叔叔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确定那个老混蛋肯定不会给梁池留一分钱了,那傻家伙往后不仅没有房子住,连学费也成了问题,那么一个傻东西,如果高中也没法念了,往后进了社会,还不是任由别人欺负一辈子吗?
那种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悲剧人生,他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理……
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炀炀?想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俞炀这次惹的事情实在太大,让夫妻两个人反思了一下对孩子的教育问题,最近这段时间,杨丽和俞辉有时间就往家跑,这会儿看儿子吃完饭就心事重重的,杨丽就赶紧过来关心一下小崽子的身心健康。
俞炀垂着脑袋闷了好半天,才悻悻说道,“我不放心梁池。”
杨丽和俞辉无奈了好一会儿,后者才叹道:“炀炀,人各有命,你救得了他一次,救不了一辈子,你明白吗?”
“……”
俞炀其实也清楚,这一个来月的时间里,父母已经给他做了不下十次的思想教育了,可他不放心就是不放心,嘴巴说破天了,他也没法心安理得地让那个傻东西自生自灭。
他耷拉着脑袋郁闷着,也没什么话可说,杨丽看他这憋屈样子又有点于心不忍,便说道:“妈妈不是和你保证了吗?梁池不会再被欺负了,他们学校也说了会注意了,你不用再这么担心……”
“我又不是说现在,”俞炀没精打采地抬头,闷声道,“他以后没房子住,没学念了,我想帮帮他。”
“你能怎么帮呀,咱们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没有立场帮他啊,而且……”
杨丽的话没说完,却忽然被俞辉打断,他盯着儿子沮丧的脸,认真问道:“他的事你管定了是吗?”
俞炀憋了半天,没吱声。
“有些事不是你想管就能管的,你得有那个能力管,梁池的事儿,你有能力管吗?”
“……”俞炀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
俞辉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道:“那你想管就管吧。”
俞炀一愣,抬头看向老爸。
“我和你妈不会帮你,你能做多大的努力,看你自己了,”俞辉戳了戳儿子的脑门,严肃道,“讲义气是好事,爸爸也没觉得你做错了,只是下手要分轻重,否则你和那些欺负他的小坏蛋有什么区别?对不对?”
“……哦。”
“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你既然这么想插手就去试一试,但是碰壁了不许求人,你自己揽下来的就要自己承担,明不明白?”
杨丽和俞炀都有点蒙,前者一把拉住自家老公的胳膊,瞪着眼睛说:“你说什么东西呢?他自己管?他能管个P……咳,他能管什么呀?”
俞辉忍不住一乐,顺嘴逗逗老婆:“不要压抑你的本性,放开了说嘛~”
杨丽无语道:“你能不能教点好?儿子就是被你惯的,无法无天的,你还在这儿纵容他呢?”
“哎呀,炀炀也不小了,该有点男子汉的担当了嘛。”
“那也不能担当这种事儿啊!那梁池都没人管的,咱们管了算什么事儿啊!”
俞辉耸耸肩,朝儿子努努嘴:“不是咱们管啊,是你儿子要管,跟咱俩有什么关系。”
“什么我儿子,那是你儿子!”
“哦,不听话就是我儿子了,听话了就是你儿子是吧?”
“你少跟我贫嘴了!……”
俞炀抽着嘴角瞪着爹妈在自己跟前打情骂俏,简直大无语,他搁这儿心理斗争了半天呢,结果这俩人这么不着调。他正准备反抗一下,俞辉被杨丽踢了一脚,跳起来哈哈笑道:“哎,你别生气啦,咱儿子要逞英雄呢,你就让他试试呗。”
“你这怎么当爹的!这是能随便试的事儿吗?”
“让他早点了解社会的险恶也没什么不好啊,炀炀难得有一个这么上心的朋友,就让他试试自己能有多大能耐呗,不比咱俩讲这么多大道理有用啊?”
杨丽抬起来的手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他的话。
俞辉笑了一笑,凑到一脸懵逼的俞炀跟前,揉了揉好大儿的脑袋瓜:“我儿子真仗义,也没什么毛病,这点像我。”
杨丽呵呵两声,懒得再骂他了:“什么都像你像你,你可消停会儿吧。”
俞炀懵了半天总算转过弯儿来,后知后觉地高兴道:“你们同意我管他了?”
杨丽欲言又止,俞辉却笑道:“搞不定可不许叫我跟你妈收拾烂摊子,你自己抗的事儿自己解决啊。”
“嗯!”俞炀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抱住老爹的脖子,高兴道,“谢谢老爸!”
“好说好说~”
杨丽却抓住两个不靠谱的父子俩,瞪着俞炀说道:“你一个月没上课了啊,学习成绩要是掉下来了,别说管别人了,我连你爸一起收拾。”
俞炀头皮一麻,立马笑不出来了:“知道了,我甩第三名四十多分呢,一个月不上课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也好意思提,怎么回回都考不过邵铭泽呀!永远差那么两三分,你俩是不是故意的?”
俞炀简直想给自家老妈跪下了:“我也想啊!你以为我愿意万年老二啊!”
总之,就这么吵吵闹闹了一晚上,等俞炀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梦幻——那个大傻子,等初中毕业了,真的就归我管了?
真的……没人要了,就我要了?
真的可以吗?
越想越是兴奋,越想越睡不着,俞炀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就连做梦都梦到自己收到了一个巨大的礼盒,等他抽掉礼盒上精致的蕾丝蝴蝶结之后,盒盖一打开,一个漂亮的小傻瓜就坐在里面,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咧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炀、炀炀!”
隐约有什么声音从遥远的地方此起彼伏,俞炀却根本没在意,只抓住那个笑哈哈的“礼物”拉起来,高高兴兴地把人抱走了——
“哎哟,你儿子怎么笑成这个傻样子?”
“你问我呢?这不也是你儿子?”
“啧啧,傻笑也这么帅,果然像我。”
“你滚蛋吧你,哪儿都有你呢!”
“哈哈哈!”
第18章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过得很快。
俞炀之前因为写作业的效率太高,大部分时间都在拳击馆训练,可自从被父母默许了“接管梁池”的任务之后,他每天除了练拳,又多了一项新的研究方向——未成年该如何高效率地赚钱。
“所以……你就是为了奖金参赛?”邵铭泽简直哭笑不得,“组委会要是知道你这么朴实无华的参赛目标,估计都要气死了。”
“奖状和奖金哪个重要啊?”俞炀甩了甩手里市级第一名的新概念英语获奖证书,理直气壮道,“当然是奖金了。”
“……这话让别人听到,还以为你家穷得揭不开锅了,”邵铭泽顺手摸了摸那张设计浮夸的奖状,摇摇头感慨道,“还别说,这东西丑得我也不想要。”
“省级的比赛下个月开始,一等奖的奖金有五千,加上我之前赚的,梁池学费应该有点着落了。”俞炀高高兴兴地点了点红包里的钱,得意地说道,“我怎么这么牛逼呢?准备半个月随随便便参加也能拿第一,我可真是太厉害了。”
邵铭泽打了个哈欠,说道:“主要还是因为我没参赛。”
俞炀:“……滚蛋吧你。”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邵铭泽忽然意有所指地说道:“不过啊……俞炀,你对梁池也太好了吧?”
俞炀的笑容一顿,眼神往旁边瞥了瞥:“他那么蠢,没了我怎么办?早晚要被人虐死。”
“哦,”邵铭泽上下看了看他,故意说道,“怎么不见你对其他人这么上心呢?你天天在学校拽得要命,这要是让赵妍妍她们知道了,说不定都要嫉妒死梁池了。”
俞炀抬起眼皮朝邵铭泽看过去,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不通,随便问问。”
俞炀把奖状和奖金丢回书包里,然后往肩上一甩,只把一片干净的后脑勺留给对方:“就许你对杨露她们好,不许我对梁池好了?不管你了,走了。”
一直等到看不见俞炀的背影了,邵铭泽才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可是吧……杨露她们是女生啊,你到底想什么呢……”
俞炀显然没心思回应他的疑问,仍旧勤勤恳恳地用业余时间准备新概念的比赛,然后也的确不出人所料,再次拿到了省赛第一名,把五千块的奖金收入囊中。
这天他拿着区级、市级、省级三个第一名的奖状,趾高气扬地来到梁池家里,往他桌子上潇洒地一甩,然后在旁边翘着二郎腿说道:“牛逼不?三个第一。”
梁池这半年时不时被他造访,没再像之前那么怕他了,可还是小心翼翼的,不太敢大声说话。他轻轻摸了摸那三张金灿灿的纸张,盯着上头的三个第一和三个俞炀,好半天才抬起头,由衷地惊叹道:“好、好……厉害……”
俞炀看着他黑亮的眼睛,目光微微沉了一下,说道:“过来。”
梁池小心凑到他身边,局促地看着他。
俞炀扬起下巴来,然后歪着脑袋盯着他,梁池的脸色微微一红,略微笨拙地弯下腰,在他温热的嘴唇上紧张地亲了一下。
然而还没来得及直起身,腰腹就被人用力拉过去,咚地一声紧紧贴在少年结实的胸膛上,随即脑后压上来一只有力的手,将他整个人往怀里压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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