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呃……”
嘴巴被又啃又咬,口腔里的舌尖也气势汹汹地横冲直撞,有点点疼,但更多的还是令人手足无措的慌乱和紧张。梁池其实已经有点习惯这样的“惩罚”和“奖励”了,只是偶尔没什么来由地突然被入侵,渐渐让他分不清楚到底是被责罚还是被奖赏。而像此时此刻这样,连带着腰腹和脊背也被细密地抚摸,被触及的地方像是带了一层电流一样,让他整个人都要焦麻了似的,脑袋里空空的完全无法再思考什么。
呼吸逐渐有点困难,他尝试着想推拒,可又不敢,只能等对方彻底尽兴了,才被勉强放过。梁池努力吸了好几口气,脸红到了耳朵根,心脏的跳动也凌乱得不行,可始作俑者却觉得好玩似的,手指在他发热的耳尖上一点点地磨蹭,抱着他腰间的手臂也收得更紧了一些。
“养你这个笨蛋,真是麻烦死了……”耳边的声音带着热气,喷在他滚烫的肌肤上,耳垂又被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吻,“这半个月有没有人欺负你?嗯?”
梁池浑身热得厉害,更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从胸腹处一跳一跳地向上蔓延,他下意识夹紧了腿,慌张地摇摇头:“没……”
“真的没有?”
“没、没有……”
俞炀忽然笑了下,搂着他腰间的手向上抬起来,在他胸膛上轻轻拍了拍:“好像胖了一点,抱着沉了些。”
“呃……”梁池以为自己压着他了,下意识要往后退,少年人的手臂却敦实得很,根本一寸都退不得,只得嗫嚅着说,“那……放……放我……”
“不放,”俞炀又捏了捏他的脸蛋儿,有点高兴,“脸上也有肉了,皮肤也滑溜了不少,你小子总算有点人样儿了。”
“……”梁池也不敢反抗他,乖乖任他搂着,直到俞炀自己松开手,带着他一起坐在了书桌旁边。
“又画画呢?画什么了?”
俞炀一只手牵着他,另一只手一张张翻过他的速写本,心情更好了一些。半年前那些血腥的画面渐渐少了,像是换了另一种风格,本子里都是一个人追着什么东西奔跑着,背景大部分都涂黑了,只有那人追寻的方向留了一束空白的光影,那光束一会儿打在那人的脸上,一会儿是手上,一会儿又是在心脏的位置,千奇百怪的,但每一张都有这么一束光,看起来还蛮有趣的。
“我发现你画画是真的厉害。”俞炀这人心高气傲得很,很少能真心夸赞什么,没用的场面话更是从来不说,他此刻倒是真的欣赏梁池的画儿,忍不住就夸奖了一句。
“半个月就画这么多,是不是上课从来不听讲,光顾着画画了?”
本就是随口一问,身边的傻家伙却乖乖点头,眨着眼睛怯懦地说:“课……听不……”
“听不懂?”
“嗯……”
俞炀想了想,说道:“我最近也给你研究了一下,你现在这烂成绩上普通高中是没戏了,上了也没什么用,不过吧……”
他翻着手中的画本,喃喃自语道:“可是听说职业高中都很乱……我再这么两边来回跑,也不是很放心……”
梁池呆呆看着他,没太听明白,但似乎听懂了他在说高中的事情,忽然就拉了拉他的袖子,指了下床边的衣柜。
“嗯?怎么了?”
“那里……叔叔……”
俞炀一听到叔叔两个字,拳头就硬了,立马就站起身,蹭蹭两步走到了衣柜跟前。
柜门一打开,就看到一张纸和一沓钱,俞炀愣了下,把那张纸拿起来一看,忍不住张嘴就骂了一声“操”。
——【小崽子,老子供他到初中毕业已经仁至义尽了,你既然那么喜欢多管闲事,最好能真的供他一辈子,好人做到底啊~】
“妈的……”俞炀翻了翻那叠钱,顺手一数就呵呵了,“就给你留了一千块?真臭不要脸,打发狗呢?”
俞炀前段时间就听说了,拆迁的补偿已经陆续发放得差不多了,他们家很多年前就未雨绸缪买了四套这个破楼的房子,前段时间就签了四套安置房,梁池叔叔估计也是补偿款拿到手了,这他妈留了一千块钱给梁池,就光明正大地跑路了,那老畜生也真是无耻到家了。
“……”俞炀把那张纸一条条地撕碎了,然后站在原地沉默了大半天,最后回头看向身后傻傻站着的人。
“喂……”
梁池紧张地眨眨眼,“啊”了一声回应他。
俞炀忽然伸手抱住他,下巴在他头顶蹭了蹭:“你往后就归我了啊。”
“……啊?”
“你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了……高不高兴?”
梁池没太明白,两只眼睛茫然地看着他,却又不敢不说话,只好又呆呆“啊”了一声。
“……”俞炀没等到想要的回答,欲言又止了好半天,忍不住说道:“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
“看到我就傻乎乎地笑……还说天天都想我,画了很多我的画,还说要送给我做生日礼物……”俞炀的话音顿了一顿,低头看着怀里满身伤痕,痴呆畏缩的人,心思又渐渐复杂起来,“你真的画了很多我的画吗?说好的生日礼物呢……你还留着吗?”
梁池的瞳孔微微颤了一下,脸上却仍是木呆呆的,没有明显的回应。俞炀等了半天梁池都没再说一个字,他略微有些失望,最后松开了怀里的人,在他脑门儿上用力戳了一下,“我生活费虽然不少,但我不想动那个钱养你,我答应我爸妈靠自己的本事管你了,所以你争气一点,中考稍微考好一点,也能给我省一点点钱……听懂没有啊?”
梁池这会儿倒是有反应了,下巴点了点,磕磕巴巴地答应下来:“我、我在……在学……”
“嗯,乖,”俞炀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后退了一步,“那我走了,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号码……”
“记、记得……”
俞炀不由一笑:“不容易,那么长的一串数字,你能记住啊?”
梁池抿着嘴巴认真地点头:“记……记得的……”
“好吧,那有事就给我打电话。”俞炀穿好衣服,走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可眼前的傻瓜并没有多么热情地送别他,仍是佝偻着肩膀木木地站着,他到嘴的再见忽然就说不出口,最后也就随意地摆了摆手,把门带上了。
而那扇门关上了许久之后,门后的人终于动了动,先是在窗台边站了半天,一直伸着脖子看楼下的人影,直到连那小小的影子也彻底看不到了,他才收回眼,默默走回了书桌旁边。
手指犹豫着打开了一个柜门,在里头层层叠叠的画本中间,他小心抽出了一个有些残破的本子。
打开一页,再一页,再一页……上头就和他曾经承诺过的一样,满满都是记忆里那个小男孩嚣张高傲的样子,他曾经那么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仔细描绘过,那张脸已经刻在了脑子里,即使眼睛再也看不到,手却可以准确描绘那个人的一颦一笑,熟悉到了心尖里。
只可惜,每张纸,每个画面上,都有些无法抹灭的脏污痕迹。
有些是吐的,有些是血迹,还有些是自己曾经发了疯的时候,用刻刀用笔尖一条条割裂残破的痕迹。
雪白的纸,乌黑的笔,破损的褶痕,还有每根线条的缝隙之间,填满了整张纸的朱红色的字迹——俞炀、俞炀、俞炀、俞炀……
满纸数不清的俞炀两个字,几乎每一笔都要戳破残旧的纸面。
他曾在无数个痛到发狂的深夜里,就那么一笔一笔在盛满那个人的画纸上,写下了无数次那个唯一刻在心里的名字。
都走了,都不要我了,连你也离开我了……
可你们为什么都要离开我?
为什么都要丢下我?
为什么都要逼我活下来?
为什么偏偏就逼我一个人活下来……
“梁池!我是俞炀,你不记得我了吗!”
那一天,那一夜,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他却连回头响应那个人的勇气都没有。
“我警告你,要是再让我看到你欺负他,我就让你也尝尝被火烧烂脸的滋味!听明白没有?”
“我们有两年没见了……可是你还记得我,对不对?”
“我马上就回来,你先好好吃饭,等我回家拿钱,给你买床买冰箱,水电费给你充到明年……”
“你明天照常上学,我买完东西就去接你,如果还有人欺负你就和我说,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们了。”
“我发现你画画是真的厉害啊。”
“梁池,你往后就归我了……”
他不知道,这样的美梦还能持续多久。
他不敢再期待什么了,他甚至都不敢再提笔去描画那个人的模样。
他怕自己稍微放肆一点点,那个本就没什么耐性的人,又要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了。
他一无所有,连失而复得都谈不上,他只想留住那一点点于他而言太过奢侈的光亮,那光亮往东去,他便也跟着往东去,即使对那束光而言他的存在渺小如尘埃,可只要那光芒肯靠近他一点点,即便为此灰飞烟灭,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就是这样孤零零的,飞蛾扑火一般仅剩的一丁点勇气,是他如今唯一还剩下的,给得起那个人的东西。
第19章
还有两个多月就要中考了,不过这对俞炀和邵铭泽来说没什么意义,俩人意料之中拿到了直升四中的名额,基本已经跟放假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他们这些免考生忙碌惯了也闲不下来,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报了些兴趣班或者提高班,唯独俞炀全力以赴备战新概念的全国大赛,誓死都要拿到一等奖的一万块奖金,所以最近就神龙见首不见尾,基本看不到人影了。
“约你出来一回简直比登天还难,”邵铭泽仰躺在沙发上感慨人生,“你们怎么一个个都那么闲不住啊?好不容易放个大长假,一起出去玩儿不好吗?”
俞炀呵呵他一脸:“知道你不学习也能拿第一了,低调点能死吗?”
“这什么话,我就真诚地感慨一下还不行了?”邵铭泽抻了个懒腰,没精打采道,“怎么只有我一个人热爱吃喝玩乐呢?人生可真是寂寞。”
俞炀翻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你比完赛干嘛啊?咱俩去旅游呗?”
“我要研究学校,没空。”
邵铭泽愣了愣:“研究学校?”
“梁池的学校啊,我还没想清楚让他填什么志愿,”俞炀烦闷道,“普高他是没戏了,咱们老家就一个职高,那地方听说特别乱,比他那个13中还乱七八糟的,好多混社会的,他去那儿肯定不行。”
邵铭泽便说:“他反正也没地方去了,要不你干脆把他接到咱们这儿呗?”
“嗯……我有考虑过,所以想等比完赛研究一下咱们这边有哪些职高,看看哪个靠谱一点。”
邵铭泽笑道:“你甭研究了,我表哥就上的职高,我让我妈帮你问问,你安心比赛吧。”
俞炀立刻就精神了:“真的?”
邵铭泽眯着一双桃花眼,一脸和善:“那看我这么上心的份上,比完赛陪我出去玩儿呗~”
俞炀:“……行行行,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总之邵铭泽这家伙虽然鬼主意不少,但人还算靠谱,俞炀就安心备战全国大赛,等半个月后比完回来,一大早就拉着邵铭泽考察实情去了。
“你说那个学校主要就是教艺术的?”
“你听名字都叫实验艺术职业学校呢,一听就专业啊,”邵铭泽在车里给俞炀科普了一路,最后说道,“我老姨当初研究了好长时间的,说要是想学画画,这学校最靠谱,外地的也可以来上学,听说还有考上重点美院的呢。”
“那最低分要求多少?”
“是有那么个分数线啦,不过我老姨说这个学校教艺术嘛,基本钱给够了都能去,听说一些非艺术类的专业,更是没有啥门槛儿了,专门用来给他们学校创收的。”
两人到了校门口下了车,围着学校的围栏转了一大圈,俞炀越看越稀罕,高兴道:“设施看着不错啊,里面的环境也不错,像是那么个艺术学校的样子。”
邵铭泽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笑眯眯道:“满意啦?那走走走,明天陪我去北京转转。”
俞炀的笑容一滞,差点原地起跳:“去哪儿?!”
“北京啊,我老早就想去北京看看了,我爸妈都没空陪我,你也没人管,咱俩搭伙儿去转转呗?”
俞炀无语了一阵子,可毕竟也答应人家了,只好点头同意。
等两人视察差不多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然迎面撞到一个人,登时就三脸懵逼。
“原野?!”
面前的黄毛儿愣了好半天,立马就往后跳了一步:“我操!你俩怎么查到我在这儿的?”
没等两人回话,原野又紧张地说道:“多给我的钱我都交学费了啊,没钱给你们了,你们自己要多给的,不带收回去的啊!”
俞炀简直大无语,邵铭泽却笑道:“就几千块钱的事儿,瞧给你紧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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