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池那边像是吓到了,慌忙保证马上回去。俞炀等挂了电话,整个人怒火中烧,根本在屋子里坐不住,匆忙就下了楼,跑到小区大门口着急地来回踱步。
他妈的……敢拐老子的人,嫌命长了是吧?!等会儿让我抓着了,看我不neng死你!
于是就这么心急火燎地等了二十五分钟,眼前总算出现了一辆出租车,百米冲刺似的朝这边驶过来,最后嗤啦一声堪堪停在了自己眼前。
不过,下来的并不是梁池。
俞炀就看到一个跟自己差不多身高的男生打开了车门,一身名牌货,气质温文尔雅,长相清俊,眉眼看起来尤其温柔。他的目光不自觉往那人身上瞥了两眼,然而还没来得及收回眼睛,下一秒就看到那人身边又钻出来另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他登时怒发冲冠,大踏步走过去,一把扯住那人的胳膊,用力拽到了自己身后。
“啊!”
梁池差点被他扯得摔一跤,俞炀干脆就搂住他的肩膀,等人站稳了,才冲着对面那高个子男生骂道:“你他妈敢打他的主意,找死呢?!”
梁池吓了一跳,下意识要挡在两人中间,然而被俞炀蛮横地扯回去,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又摔了。
陆濛终于看不过去,皱着眉往前迈了一步:“你凶什么凶?梁池又不是你的所有物,他爱去哪去哪,你管得着么?”
“我管不着?”俞炀冷笑道,“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东西不是我给他买的,他就是老子养着的,你说我管不着?你又算什么狗东西?!”
“你……!”陆濛显然没有跟人争吵的经验,对方又是个骂功十级的火药桶,他气得脸都红了,最后也只能反驳一句,“你说话干净一点,不就是出了点钱吗?你当梁池卖给你了吗?”
梁池是最清楚俞炀的脾气的,恐怕这家伙一发怒把陆濛弄出个好歹,他可是见识过俞炀的凶暴的,这家伙真的疯起来,十个陆濛都不是对手。可此刻俞炀的脸色黑得不得了,他也实在没胆子插话,只能鼓起勇气拉住俞炀的袖子,以防这家伙暴起的时候能稍微缓冲一下,够陆濛逃跑就行了。
他这边着急得要命,另一边的两个人已经你来我往地骂了好几轮了。陆濛显然快要败下阵来,最后干脆摊牌了,急红了眼说道:“没错,我是喜欢他!可我喜欢他对他没有任何要求!你一个外人凭什么那么限制他?!你以为花钱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他是个人!你别太过分了!”
“外人?”俞炀被这两个字刺激到了,蓦地收紧了怀抱,厉声道,“谁跟你说我是外人?老子是他男朋友!”
后三个字落地,不仅是陆濛,连紧张抓着他的梁池也懵住了。
“你说什么……?”陆濛愣了一下,茫然地看向梁池,“野哥不是说你们没有在一起……?不对,你不是有一个男朋友吗?是你同班同学……”
俞炀也顾不上他怎么知道这种事儿的,立刻打断他说:“早他妈分手了,现在梁池是我的!你再来撬我墙角,小心我打爆你的脑袋。”
陆濛整个人都呆了,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小三”了,赶紧向梁池确认:“梁池,你……跟我说说,你们在一起了吗?真的吗?”
然而梁池比他还懵,他此刻愣愣看着俞炀轮廓分明的脸,茫然于他的怒气,更茫然于他说出口的那些话。
他和那个人分手了……?
男朋友……他刚刚说什么?
什么……我是他的……他的……
到底什么意思……?
俞炀就是吃准了梁池反应不过来,干脆就捉住他的下巴,用力吻在了他的嘴唇上。他这个举动立刻就吓到了陆濛,他下意识朝周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几个同样惊诧的路人瞪着他们,门卫更是目瞪口呆,周围的时间仿佛都停住了几秒钟,方圆十米都被按了个暂停键。
“你……!!”
俞炀吻完了又把人抱紧了,冷笑道:“怎么?这就怕了?”
陆濛的确是怕了,不仅是怕这人的张狂,周围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更是让他如坐针毡。
“就这胆量,还敢抢我的人,”俞炀忽然就不生气了,反而觉得可笑,似乎是对手太过菜鸡,让他连看一眼都懒得费神了,“以后给老子滚远点,再让我看到你缠着梁池,我保证让你上社会新闻的头版头条,听懂没?”
“……”
“滚。”
说罢,俞炀压根儿就没在乎路人的眼光,干脆地拉住梁池的手,十指一扣,大摇大摆地走了。
那气势简直唯我独尊,嚣张得不行,门卫本来还犹豫要不要拦一下这个“变态”,然而被他眼睛一横,登时就定在了原地,反而像是自己错做了事,眼神都慌忙避开了。
所以等俞炀一路旁若无人地到了家,刚刚把门甩上,就把梁池按在墙上,俯视着他一字字地质问:“你有没有和他做什么?”
此刻俞炀的脸上没了刚刚的愤怒,反而阴沉沉的,令人发寒。梁池本来就脑袋发胀,被他这么盯贼一样死死地瞪着,渐渐害怕起来,声音都有点发抖:“做……什么?”
“这种事……”俞炀伸出一只手绕到他身后去,一边扯开他的裤子往里摸,一边冷声道,“他有没有这么摸你?”
“呃……啊……没、没有……”
“这里,他有没有操过你?”
“没……没有……呃……疼……”
俞炀停住动作,虽然心里憋着一股火,但也清楚这个傻东西不会撒谎,便慢慢冷静下来,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脸蛋儿,冷哼道:“谅你也没这个胆子,敢和别人做这种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梁池忍耐着他的粗暴,心里又逐渐悲伤起来。
——这个人又回来了。
每次都以为要彻底失去他的时候,他又回来了。
也许他曾经还会抱有什么期待,可此时此刻,他心里只剩下一片浓重的悲哀。
大概是心如死灰的时候,忽然就涌上来了一股孤注一掷的勇气。
他突然就想问一问他,在他繁花似锦的世界里,自己究竟算是个什么东西。
“为什么……不可以?”
俞炀微微一怔:“什么?”
“为什么……你……和我,做……做这、种事情……”梁池忽然鼓足勇气,一点点抓住俞炀的手臂,逐渐哽咽地问他,“你……不喜……欢,你说……不喜、欢……为什么,做……这种……事……为什么……”
俞炀有些吃惊,这样的梁池,或者说能问出这些话的梁池,有点超出他的认知了。
这家伙……他难道明白这种事代表什么吗?
他……难道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傻吗?
梁池却没给他思考的时间,他急迫地抓着俞炀的衣袖,喃喃着问他:“他们……说,说……这种事……不能……随便做……不能……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为什么?”
俞炀被他逼问得慌了,下意识就回应说:“我喜欢跟你做不行吗!”
“喜……欢?”
俞炀又有点别扭,慌忙改口说:“啊,喜欢你的身体不行啊?”
梁池反应了半天这句话,可越想越难过,眼睛逐渐就酸得厉害了。
喜欢身体……那不就是……
不就是把自己当……那种人了吗?
不喜欢我,只是喜欢这副身子。
然后还要给我钱,还凶我……
”呜……“
梁池终于忍不住了,这一个多月的压抑终于超出了他承受的范围,这会儿又从俞炀嘴里听到了确定的答案,他本就不灵光的头脑彻底瘫痪了,只剩下了巨大的悲伤和难过,让他忍不住在这人眼前呜咽着哭泣起来。
“呜……呜呜……我、不是……呜……你……呜呜呜……”
俞炀整个人宕机,被他哭懵了。
记忆里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哭成这个样子,他满腔的愤懑登时化成了一声屁,噗地一声崩碎了他的脑子,满心只剩下手足无措的慌乱。
“喂……喂!你哭什么啊……”俞炀真是吓傻了,被他哭得手忙脚乱,赶紧把人紧紧抱住,搂在怀里着急地哄,“梁池?喂喂喂……你别哭啊?……等会儿,谁欺负你了吗?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跟我说,我去给你出气……你、你别哭啊……”
梁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扒着他的胸口抽噎着说:“你……你……”
“啊?什么?”
“你……欺负……欺负、我……呜……你、你欺负……人,你……呜呜……”
俞炀瞪大眼睛,跟着磕巴了:“我我我……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欺负……人……我……我不要……不要……你的、钱……不要……呜……”
“……哈?”
俞炀压根没听懂他的逻辑,可现在不是弄懂他逻辑的时候,这人哭得整个人一抽一抽的,他心疼得要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干脆就按住他的脑袋,慌忙亲吻他哭泣的眼睛:“别哭了啊……我不就是说你两句吗?至于哭成这样……好啦好啦,我道歉好吧?不凶你了……以后都不凶你还不行吗?别哭了……”
亲吻从眼眶到鼻梁,渐渐又到嘴唇上,俞炀伸出一只手覆盖在他的脸上,心疼地说:“傻瓜……我干嘛欺负你啊……我不就是声音大了点嘛!哎呀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
梁池抽噎着在他怀里哭了大半天,好久才慢慢止住眼泪,委屈地说:“你……不要……不要……给我……钱,我……不要……不是……卖、卖……我不是……”
俞炀没太听懂这句话,皱着眉疑惑道:“干嘛?你不是钱不够花了吗?我还特意又拿了些……”
“不、不要!”
俞炀眉头皱得更紧,突然又醋了,板着脸说:“怎么的?有别人给你钱了?”
梁池歪了下脑袋,没懂。
俞炀看他这反应,显然是自己想歪了,便更觉得奇怪:“没钱你吃什么喝什么?你是不是又天天吃菜叶子呢?老子不是告诉你不用你省……”
“我、我……饿死……饿死,不要……钱,不要!”
俞炀简直莫名其妙:“你有毛病啊?你以为我赚钱很容易是不是?!我他妈累死累活给你赚钱还错了?!”
“呜……呜……”
“……好了好了,我错了,错了行了吧?不凶你了,别哭别哭……”
也不知道怎么的,哄着哄着,又稀里糊涂哄到了床上。俞炀抱着梁池翻滚了半天,等激情退去了,便搂着人侧躺着,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
这家伙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哭一直哭,可也没拒绝过自己,只是冲撞得狠了,哭得就越厉害,弄得俞炀手足无措的,这种事儿搞得也没什么滋味了,干脆就把人抱在怀里顺毛,有点没脾气了。
“我警告你啊。”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脸颊却轻轻蹭着怀里人柔软的头发。
“不许和别人勾勾搭搭的,否则我就……”
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威胁这个人的,俞炀憋了一会儿,干脆就拍了下他的屁股,哼了口气:“就干死你,听见没有?”
梁池哭也哭累了,被他也折腾疲了,这会儿便半眯着眼睛,糊里糊涂地嗯了一声。
大概是太累了吧,梁池很快就睡了过去,俞炀看着月光下他右脸上的伤疤,目光逐渐沉寂下来,很久后自嘲似的笑了下,低头在那片疤痕上轻吻了一下。
“傻瓜……”
“你听明白我今天的话了吗?”
“不许和别人在一起,只能和我在一起……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没有?”
“傻东西,你能听明白个屁啊……”
明知道不会有任何回应。
可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他偶尔也会想,如果两年前没有和这个人偶遇,大概自己这一生都不会体验到这种难以倾诉的孤独的苦恼。
可他没有后悔过。
如果时间回溯,他仍是会清醒地选择在两年前出现在这个人身边。
他只后悔没有出现得再早一些,那也许,他就可以亲手守护住那个快乐的小傻瓜,不至于那些笑容和依恋只能永远停留在自己的记忆里。
“你真是……麻烦死了。”
俞炀喃喃念着,却把人往怀里带进来一些。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恍惚像是又看到那个笑哈哈的傻不点,跟在自己身后一口一个“炀炀”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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