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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霜(近代现代)——Black_di/黑Di

时间:2024-09-25 09:44:39  作者:Black_di/黑Di
  “……她离婚了,让楠楠认我做干爸……楠楠一直就叫我爸爸,改不过来,我们就随她去了。”
  俞炀听到这里,除了话里的内容本就让他兴奋之外,更让他惊喜的是梁池的表述。他忍不住把身子压低了,快要贴近对方的脸颊才停下来,高兴地说道:“你现在说话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啊。”
  “呃……”
  梁池尴尬了一下,好像俩人重逢以来,自己的确没怎么跟他说过一个长句子。
  俞炀忍不住把额头贴上他的,在他额前轻轻蹭了一下:“所以呢?你没有结婚,是吗?”
  梁池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那有女朋友吗?”
  “没……”
  “男朋友更不可能有吧?”
  “没、没有……”
  俞炀深深吸了口气,余光看了眼不远处那些陈旧的家具,忽然凑到他唇边,蛊惑人似的用气语轻声问他:“为什么?”
  “……什么?”
  “你不是喜欢女人么?一大把岁数了,怎么不找个老婆好好过日子?”
  “……”
  “你不可能没有小女生喜欢吧?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个看得上的吗?”
  梁池被他逼得没办法,身子渐渐发起热来,心里却乱成一团。
  俞炀这是在做什么呢?
  这么明显地引诱自己……可他,不是有男朋友吗?
  不对……他过去也是这样,有男朋友,也还是会来找我……
  男朋友三个字,对他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吧……
  那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
  把我当什么呢?回国期间的替代品吗?
  一只手逐渐摸上他的腰,俞炀温热的嘴唇近在咫尺,梁池感觉到自己全身每一处都在没出息地渴望着这个人的触摸,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与这个人紧紧相拥,可是……
  可是……
  “我、我饿了!”
  梁池猛地把人推开,被俞炀诱惑得发热的脸匆忙转到一边去:“我要做饭去了,还没吃晚饭……”
  俞炀被他推得一趔趄,倒也没发火,只盯着他脸上的红晕看了半天,然后无所谓地哦了一声,还伸手拉住了他冰凉的手。
  “!!”
  梁池被他十指相扣,本能地留恋这样的触碰,可心里还是没法安定下来,便挣扎着想要把手抽离出来。
  然而对方抓得很紧,根本没有他反抗的余地。
  “出去吃吧,我请你。”
  俞炀选择性眼瞎似的,光明正大拉着他的手出门,进了车发动完车子,又理所当然地再次抓住他,将他整只手都牢牢禁锢在掌心里。
  梁池逐渐无法抗拒这样熟悉的霸道,可心思却一片混乱,乱得他都没有勇气去看一眼身旁人的脸,只焦灼地和自己内心的魔鬼无力地抗争。
  这样是不对的……
  他们这样是不对的……
  “想吃什么?来,随便点。”
  “都可以……你点吧。”
  俞炀也没客气,点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还要了两瓶度数不低的红酒。
  他当然是故意的。
  人清醒的时候总是顾着什么狗屁自尊。
  喝多了就老实了,就乖了。
  他偏得问清楚,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他真是受够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了。
  一顿饭吃了什么,俞炀根本就没有滋味,只一门心思地给梁池灌酒,而对方从来也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让喝多少就喝多少,很快就两颊发红,头脑开始不太清明了。
  不过吧……
  他忘了过去年轻时候,他从来没和这家伙一起喝过酒,所以这人酒品如何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概念,于是……
  骄傲的俞总费了一晚上的力气,没等到什么“乖乖说实话的好宝宝”,只呼哧带喘地扛回来了一个烂醉如泥却酒品极佳的睡美人。
  “喂喂!梁池!诶诶!你倒是说句话!”
  梁池全身都泛红,呼出口的气息都带着醉意,别说说句话了,眼皮都睁不开了。
  俞炀简直要气急败坏,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家伙居然一杯倒,睡得跟死猪一样,屁也问不出来了。
  “你真是个麻烦……”
  等好不容易把人拖回家,俞炀俯身看着床上昏睡的人,积攒了一晚上的欲望逐渐又开始升腾起来。
  他留着神智要问话的,当然没有喝醉,但酒精的刺激不可避免,此刻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了。
  十一年……
  我们足足分别了十一年。
  梁池……你没有厌恶过我,是吗?
  即使脑子清醒了,回想我们过去的那些事情,你也没有厌恶过我,甚至……还思念过我,是这样吗?
  真的是这样吗?真的不是我在自作多情吗?
  臭小子……给你灌这么多酒也等不到一句实话。
  以前你是说不清楚,可现在能说清楚了,怎么不明明白白告诉我呢?
  梁池,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
  你起来,起来告诉我好不好……
  俞炀本来没想那么做的,他也一向最厌恶无法自控的感觉。
  当初那么惶恐地逃离这个人,也是因为唯独在这个人面前,他就好像变得不再是自己了。
  容易冲动,容易愤怒,容易失控,甚至容易崩溃。
  他最讨厌无法掌控周围的感觉,人类之所以是人类,不就是因为有理智吗?什么都顺着欲望行事,那和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可他此时此刻不得不承认,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自始至终就是个不过脑子的畜生,根本没有光辉的人性可言。
  “呃……啊……”
  俞炀抱紧了怀里的人,在他微张的唇齿间流连,情难自已地一遍遍亲吻。
  “梁池……”
  “啊!炀……呃,”梁池终于睁开了眼睛,仍是糊里糊涂的模样,眼里却渐渐蓄起一层薄薄的泪来,“俞炀……”
  俞炀侵入的动作凝滞了一下,手掌抚摸着他的脸,吐着热气急切地问他:“梁池,你醒了吗?”
  “俞炀……炀……”
  梁池不知道清醒了没有,只是流着泪喃喃念着他的名字,甚至在俞炀贴紧的刹那,抬起手臂慢慢抱住了他的肩膀。
  “你……”
  俞炀睁大了眼睛,不敢让自己期待太深,连笑容都不敢太过放肆。
  “你回来了……”男人在他身下紧紧抱着他,眼角流着一滴滴的泪,却贴在他耳边一遍遍不断地呢喃着。
  “你回来了……”
  “俞炀……”
  “你回来了……”
  都说爱到深处一定伴随着热切的欲念。
  可那一刻他忽然就觉得,在更深处的深处,也许单单只是这热切的爱恋本身,无关这些乏味的交缠与冲撞。
  就如同此刻,便只是这么紧紧抱着怀里的这个人,他就已经感觉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的满足。
  便只是这么简简单单地抱着,就已经足够了。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梁池整个人都傻了。
  自己浑身赤裸地躺在床上,被一副眷念至极的身体拥抱着,眼前是他思念了太久、都快要成了他心魔的那张脸。
  这个人抱着自己,毫无阻隔地紧贴着自己,就和早已经消逝在时光里的曾经一模一样。
  他还以为是在做梦,沉迷了很久,直到那真实无比的感觉逐渐温热了四肢,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渐渐惶恐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
  我怎么会和他……
  怎么又和他……
  “嗯……”
  梁池浑身僵硬地瞪着那双慢慢睁开的眼睛,然后空气突然就凝滞了两秒,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你……”
  梁池的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才艰难地发出一点声音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对方似乎本来想笑一下的,可听到这话蓦地就皱起眉来,张嘴便说:“什么叫我怎么可以这样?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不记得了?”
  梁池震惊地看着他,不知道这话该怎么理解。
  “一回家就扒着我不放,说什么好想我啊,不让我离开你啊什么的,甩都甩不掉……你不记得了?”
  梁池被震得头脑发白,慌张地抓紧了床单,浑身都发起抖来。
  “不、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男人松开了怀抱,满不在乎地坐起身来,俯视着他说,“没想到你一直这么挂念我,早知道我就早点回国了……怎么了?醒了就不承认了?你难道没有一直想念我吗?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你昨天那么热情,不就是一直忘不掉我,还很怀念和我做这种事吗?”
  俞炀说的每个字都像是尖刀一样,一层一层剥开他虚伪的外衣,将他内心最深的渴望和渴求一丝不挂地展露在阳光底下。
  不过就是喝了点酒而已……居然会丑态毕露,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太难看了。
  梁池,你自己一个人中了邪也就算了,怎么还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一起受罪呢?
  他有男朋友的……就算他管不住自己,你呢?真的要这样放任自己,做这个人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吗?
  况且……他早晚要离开的,早晚还是要离开你的。
  注定没有结局的一段感情,又何必放任自己开始呢?
  独自折磨了自己十一年不够,还要把自己放到多么卑贱的境地里才能彻底死心呢?
  你就这么爱他吗?没有结果也要飞蛾扑火吗?
  你就这么爱他吗?
  “我……喝多了,不记得了……”梁池咬紧了牙,一字字挣扎着说,“我胡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哪个意思?”俞炀却没有放过他,反而又把他牢牢压制住,大手扣在他腰间,一点点向下抚摸,“你看,我这么摸你,你不是很有感觉吗?”
  “梁池,你没有忘记我,你一直在思念我,你……其实一直爱着我,对不对?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是不是!”
  “我、我没有……”梁池根本不敢和他对视,被他这么凶了一句,本能的惧怕加上内心的煎熬,逼得他浑身发抖,脸色也逐渐发白起来,“你放开我……我们不能这样了,不要再这样了……”
  俞炀不再说话了,漆黑的眸子一转不转地盯着他,然后突然就把他翻过去,整个人覆在了他的背上。
  “你干什么……啊!不要……俞炀,别这样……求求你……”
  俞炀压制住他的挣扎,下身强硬地抵在他身后,低沉的嗓音没有一丝波动地再次问他:“真的不要吗?”
  “……”
  “你今天拒绝我,我就再也不来找你了。”
  “……”
  “梁池,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梁池被他压制着整张脸埋在枕头里,像是呼吸都困难起来,可俞炀只看到那人脖子边的青筋一根根突起,瘦削的身体在他的桎梏下不断发抖,最后像是被他逼得狠了,终于哽咽着问出一句话来。
  “你为什么,要问我这种话……”
  “什么?”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又为什么要对我做这种事情……”
  身上的人似乎滞了一下,可很快又压下来,像是毫不在意似的回应他:“你在乎这种事?这有什么好在意的?我分手不就好了?你要是介意,我现在就可以给他打电话分手,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可这几句轻飘飘的话语,却让梁池仅存的一点希冀快要崩塌了:“你对每个情人……都是这么随意的态度吗?”
  “……你什么意思?”
  “感情这种东西,在你眼里根本一文不值,不是吗?”
  “……”
  “你想要谁就要谁,想离开谁就离开谁……俞炀……你有认真过一次吗?那些人对你来说,就是一个个可以随意抛弃的玩具吗?你……你真的有心吗?”
  背后的人很久都没有说话。
  梁池耗尽了一辈子的勇气,才敢这样质问他一次,可身后长久的沉默让他鼓起的一点点勇气很快就熄灭得干干净净。他惶恐地等待着那人的审判,想至少听到一句反驳的话来,可那人终究一句都没有回答他,只慢慢松开了他的手,缓缓地反问他:“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
  “不负责任,冷酷无情的一个纨绔子弟……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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