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界之所以是小世界,正是因为畸形的人物关系以及荒诞的主线剧情,小世界的存在依赖这这一切,却也因为这一切而被束缚无法前行。
“呜……”
小猫仍旧没有止住哭泣,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疲惫令哭泣也成了一种难以承受的负担,就连呼吸都跟着紊乱起来。
岑羡云并未多言,轻柔的灵力从掌心逸出,慢慢地浸入小猫的体内,一点点地填满干涸的灵力:“睡吧,睡一觉起来……”
即便一切都不会变好,但至少能够放下眼前的悲伤了。
怀抱中的呼吸逐渐平稳,早该昏迷的谢陵游放弃了最后的抵抗,在熟悉的怀抱中陷入美梦。
岑羡云松开紧握剑柄的手,古朴的长剑并未哐当坠地,而是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中。他微微俯身,将小猫抱起,抬腿朝前走去。
“化。”
低低的敕令从口中吐出,悬于身侧的灵剑一分二,二分四,周而复始,眨眼间,万千灵剑悬于身后,蓬勃的灵力被压缩到了极致,附在柄柄长剑之上,看似寻常,却叫目之所及之人肝胆具颤。
“凝。”
空气中的水分在刹那间凝结,化作一场飘摇的大雪纷纷落下,它们是如此的轻,恍若春风拂过柳树,令得万千柳絮随风飞舞。
飘摇的雪萦绕在岑羡云的身侧,形成以他以中心的方圆半尺的风雪,将所有喧嚣阻隔在半步以外。
“去。”
灵剑晃晃荡荡,剑锋直指苍天,惊世之雷落下,剑阵与耗费大半乌云凝聚而成的赤红雷霆相撞——
“轰!”
地动山摇,天地变色!
柳序逸早有准备地启用了仙山几百年不曾开启过的灵阵,金光流转,符阵将所有在场的弟子笼罩其中,避免他们受到雷劫的波及。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弟子被这样恐怖的余波震地跌倒在地,更有甚者倒地之后,口鼻流血。
【死亡概率重算中……】
【警告!警告!龙傲天死亡概率百分之九十!警告……】
一剑,两剑,三剑……幻化出来的灵剑不断消散,眨眼间普天盖的灵剑便只剩下最初的一柄。
“破。”
岑羡云没有半分的慌张,他驻足,抬首,望着厚重的乌云,磅礴灵力倾巢而出,寒意逼人,冰封千里!
只见那柄长剑爆发出璀璨到近乎刺目的银光,竟是生生冲破了天道之怒,雷霆阻拦,冲着青天之上的乌云而去。
“叱——”
长剑洞穿了厚重的乌云,一缕阳光从中倾泄而下,飘摇的细雪成了光的载体,构筑出一条金光灿灿的辉光,仿若胜者的嘉奖披在岑羡云的身上。
【警告——】
默认程序的提示音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良久才传出报错语句:【错误!错误——警告……龙傲天——死亡概率!错误!错误!】
脑海中是杂乱不堪的干扰,岑羡云的眼里、面色却异常的平静,在他的视线中,那缕光辉落下的地方,遥遥青天之上,是淡淡的蓝色数据在飞速运转,即便只有一刹那,他也绝不会看错。
这个世界,已经不属于主神麾下——起码,是不完全属于。
他不曾低头,自然也不曾瞧见谢陵游的额头逐渐浮现出淡淡的红印,闪烁着,像是某种等待回应的信号。
雷鸣已歇,乌云散去。长剑有灵,无需敕令,如流星般划破空气,回到剑鞘之中,渐渐敛去所有光辉,成为古朴无华,毫不起眼的一柄剑。
什么样的小世界能够脱离快穿局的控制?
不再受到主线剧情干扰,小世界上的所有人,包括谢陵游在内,都不会因为所谓的主线而做出违背本意之事,这样独立的,拥有完全自立的世界,才能够离开快穿局的控制。
天空中的破绽早已消失,岑羡云无言地望着那处,心中念头急转。
很显然,这个小世界还没有完全摆脱主线剧情的操控。
岑羡云想起了自他来到小世界后的十八次世界重启,毫无疑问地,这方世界并未成长到能够脱离主线而自由存在的余地,自然如此,为什么主神会失去这个世界的操控权?
除非……
赌注,这个世界的归属权是任务者与主神的赌注之一。
思及此,岑羡云不由得轻笑出声,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
系统只说了任务者与主神打了赌,却隐瞒了这场赌注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他早就考虑过谢陵游参与了赌注的可能性,却迟迟没有想到,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让主神允许一个维持小世界正常运转的傀儡上桌谈判。
身为气运之子的谢陵游将小世界当作赌注,跻身为赌徒中的一员,也正因如此,他拥有了打破游戏规则的权力。
【死亡概率计算结束,当前概率为:百分之十五。】
电子音的播报姗姗来迟,乌云彻底散去,天光大亮。
第71章 话不能乱说
喧嚣,吵闹。
乌黑的睫毛轻轻颤动,他慢慢睁开眼。
“妖?”
“这世间还要妖的存在吗?”
“我就说他不正常吧!一个在外门修炼的弟子,两年就能修成元婴,机缘?骗鬼呢!”
“他若真有这样的天赋,又怎么会被凌蘅仙尊弃与外门,不闻不问?”
……
入门的是无数交叠在一起的人影,他抬起头,看见一群居高临下的修士。碧绿的眼瞳映照出他们的模样:相同的着装,相似的面容,就连神情仿佛都如出一辙,他们居高临下,对着他指指点点。
厌恶,痛恨,惊诧……
“嗡——”
低低的嗡鸣在脑海中炸响,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将脆弱的神经当作撩拨的琴弦,随意拨弄。疼痛让他眉头紧皱,令入目的画面模糊起来。
模糊的景象并未消减重重的恶意,反而将所有负面情绪混合凝聚,形成令人作呕的威压。
“啊,我知道了,那场比武,想必也是这个妖孽用了特殊的手段才能取胜的!”
不是……
“难怪凌蘅仙尊厌恶他,依我看,这妖伪装的再好,也叫仙尊发现了不对之处,所以才远远地赶走了吧?”
不是。
“这样的妖孽就该立即绞杀,不过两年便能有这样的修为,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不是的!
他没有害人!
小小的猫儿轻轻颤抖着,他挣扎着想要将辩解说出口,然而喉咙中却像是被棉花堵住,让人无法言语。
“还犹豫什么,难道要让这妖孽模样出现在仙尊面前吗?”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伴随而起的是长剑出鞘的利音。
金灿灿的阳光照射在银白的剑身上,将一片光辉折射到谢陵游的眼皮上,眩目的光晕晃得他睁不开眼,被束缚的四肢也将他躲闪的可能掐灭。
“铛——”
一道劲风刮过,长剑飞射而来,带来流星划破夜空般的拖尾,仅此一剑,将朝着谢陵游脖颈而来的灵剑从中劈成两段!
“谁?!”动手之人见自己的宝剑被这样拦腰斩断,当即异常恼怒,高声质问是何人坏了他的好事。
只见长剑斜斜插入泥土当中,银白的剑身散发出凛冽的白霜,刹那间,寒意骤起。霜冻爬上绳索,超乎想象的低温令绳索如烧透的木材,尽管看似还保持着原本的形状,但风轻轻一吹,便如灰飞般随风而去。
这样的霜寒气息,只有一人——
“是凌蘅仙尊!”
“仙尊来了!”
身着墨色衣袍的仙尊缓步走出,长靴踏在被霜寒之气凝结的土地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他一步一步,行至谢陵游面前。
青葱素白的手指从衣袖中探出,他握住手中的灵剑,手腕微动,剑刃破开空气,划出一道银色的光弧,最终直指谢陵游的眉间。
谢陵游仰着头,愣愣地盯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师尊?”
凌蘅面若寒霜,声音幽寒而平静:“你的剑呢?”
他的剑呢?
谢陵游满目茫然,他好似在顺着凌蘅的话在认真的思考自己的剑去了何方,有像是在思考师尊问他的剑是何以。
“谢陵游。”凌蘅并没有让他就这样慢慢思考出结果,“拿起你的剑。”
“今日,是生是死,由你的剑而决断。”
翠绿的瞳孔猛地收缩,简单的一句话却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怖,让他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师尊?”
你也要杀了我吗?
“我……我没有害人……”
“拿起你的剑。”凌蘅不为所动,冷声重复:“拿起你的剑。”
“相信我,师尊,求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害人,我不知道为什么……”谢陵游苍白无力的低声辩解,小心翼翼地往前半寸,指着自己的眉心的剑刃没有半分退却的意思。剑尖抵住眉心,戳破表皮,丝丝缕缕鲜红的血慢慢淌下。
“引颈受戮,或者拿起你的剑,赢了,给你解释的机会。”
浅色眼眸清透冷冽,不含半分情绪,过分冷的神情让谢陵游不由得轻轻打了个哆嗦。
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的师尊并不相信他。
……
“不……不是这样的……师尊……”
低低的呓语饱含痛苦,岑羡云放下画本,抬头看去,床榻之上的小猫眉头紧皱,粉色的唇瓣开开合合,仿佛在像谁求助。
【宿主,接下来的剧情该怎么办啊?】
失联了三五天的系统突然冒了出来,它搓着小手手,原本明亮光滑小光球变得黯淡了不少,脑袋上还打了两个补丁。
瞧着它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必多想,就知道是被主神批斗了。
【按照原剧情,谢猫猫……龙傲天应该在两年后的一次外出拔除邪祟,与门内弟子遇上元婴中期的老怪……】
彼时谢陵游不过金丹中期,虽然剑修往往比寻常修士更为强大,但他一面要护住修为尚浅的师弟师妹,一边要照顾被蛊惑了的村民,自然相形见绌。
在被邪修逼到绝境之时,他引来雷劫,以金丹中期的修为强行渡劫,令邪修劈死在天道的雷劫当中。
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渡劫并不容易,最后虽然成功渡劫,却也暴露了灵猫血脉,遭到千夫所指,而后更是被赶来的凌蘅仙尊刀剑相向,最终遁入魔界。
可是现在……
虽然剧情早就因为他们的参与而乱了套,但好歹时间线没有出现问题,现在谢陵游提前步入元婴,那后面那场让他原形必露的雷劫又该怎么办?
岑羡云瞥了一眼闷闷不乐的系统,起身出门,等到了屋外才轻声问:“去找主神麻烦了?”
【对!它太过分啦!就算……就算有人违反了规则,也已经把我积分扣光了呀!这还不算惩罚吗?】得到了宿主的“关心”,701当即气鼓鼓地开始控诉,【结果你知道它说什么?】
【它竟然说,雷劫不是它给的惩罚,是天道给的!谁不知道现在的天道有一半的控制权在——】
气急败坏的声音戛然而止,系统眨了眨眼睛,握成拳的手慢慢松开,一点点堵在嘴上。
它的积分已经扣完,再说错话、做错事,等宿主退休后,它回到快穿局可就得风餐露宿了!
“在什么?在主神手中?”岑羡云轻描淡写地接上了701未说完的话,在系统惊恐的目光中,慢慢道,“剧情的事情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701瞪大眼睛,它现在担心的是剧情的问题吗?它明明是震惊他是怎么知道的!
岑羡云抬手轻轻抚摸小猫的额头,手心贴上去的瞬间,小猫痛苦的神情瞬间舒缓了不少,口中含糊不清的解释也终于停歇,划作一声又一声的轻呼,在静谧的黑夜中消散于无形。
……
谢陵游从一片混沌中醒来,入目的是棕褐色的房梁,甚至尚且还未归为,双眼中尽是空洞洞的茫然。
书页翻动的沙沙音打破了寂静的环境,他本能地偏头看去,率先瞧见的是如泼墨般披散的长发,芝兰玉树般的仙人只着一身单薄白色里衣斜斜倚靠在梨花木打造而成的木椅上,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书页,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全神贯注地读着书卷中的内容。
事实上——
【下一页啊!宿主,快快快,下一页,让我看看张生有没有被这狐狸精引诱!】
701一目十行地将话本中的内容看完,见宿主还在慢悠悠地瞧着前半页,不由急得上蹿下跳,不断地在岑羡云的耳边疯狂催促。
任凭系统急得跳脚,岑羡云也视若罔闻,他慢慢品读这话本上的每一字每一句,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在看民间流传的低俗故事,而是在研读什么绝世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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