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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丁神通(近代现代)——断金刀

时间:2024-10-11 09:17:02  作者:断金刀
 
 
第28章 
  乔迁之喜,本应宴请宾客。
  但这些年来,陈麟声和童年时结交的好友同学都断了联系。几年前的电话薄像过期的邀请清单,名字和感情一并旧了,无法拾起,只供观看。
  最后,还是父女两人关起门来庆祝。
  陈麟声在旧货市场淘来一张还算干净的木制餐桌,自己费力搬上楼。他将桌子摆在客厅一角,算是开辟出一块区域用餐。
  为遮掩桌面上烟头碾出的蚀迹,他还买了块准布,上面挤着三两只Q版兔子猫咪,角落画着糖果、草莓和西瓜。并非他一片童真,也不是要讨好妮妮。而是这块桌布同其他款式比起来,要便宜许多。
  四方的木桌摆好,桌布铺平。
  陈麟声从厨房走出来,袖子挽在小臂。他端出一碟安静卧好苹果兔子,一杯热牛奶,一盒曲奇饼。
  他哄小孩的三部曲。
  “兔子!”妮妮惊喜地指着果盘。
  把苹果削成小兔,她其实已经见识了许多次。只不过在陈麟声诸多绝技之中,她对这一项最感兴趣,且乐此不疲。
  大约是陈麟声从未让她看到过苹果是如何变成兔子的缘故。
  “庆祝我们搬家。”陈麟声环住牛奶杯。他刚切过苹果,指尖冰凉。
  “庆祝,搬家,”妮妮对这样的词语一知半解,但她看到苹果兔子,就知道有好事发生,她捏起一块苹果,像让飞船傲游一般在空中一挥,“我们的家!”
  陈麟声朝她笑过,看着天花板吊下来的一盏小灯。
  有了生活上的自由,也寻到固定的住所,接下来就需要找份工作。
  港岛重经验和能力,他没能毕业,简历上也大段空白,除了会讲英文,他再拿不出什么来标榜自己。
  唯一能写上简历的,大概是几年前在出版社工作的短暂经历。
  那也是经施岩仲的老友介绍,他才入出版社实习工作,做最基础的助理编辑。不过这段工作并没有持续太久。现在没了人情推荐,恐怕再难回去。
  港岛工作不难找,难的是他没办法一边在餐厅端盘子,一边照顾妮妮。又要鸡肥,又要鸡轻秤,世界上找不到这样的好事做。
  陈麟声想叹气,但他没有叹气。
  他已经发过誓,再也不会在妮妮面前叹气。
  正如他发誓再也不抽烟。
  陈麟声小口小口抿着热牛奶,跟妮妮大眼瞪圆小眼,如同一对葡萄对着龙眼核。
  看着看着,父女俩一起笑出来。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一个沙哑男声低吟“麦兜麦兜麦兜”,随后接着稚气童声零零散散唱颂猪腩肉。
  陈麟声愣一下,直奔卧房。
  窗外已经入夜。
  麦兜和他的朋友唱到最后一句他终于从床头翻出了那部旧电话。
  屏幕上浮着“阿茵”二字。
  自从上次见面,他们断断续续互发过几次短讯,讲一些生活琐事。
  打电话,这还是头一遭。
  电话在手里震动,像颗烫手山芋,陈麟声一时忘记接通。
  妮妮跟过来,正用小牙咬着曲奇。
  她凑近,看看爸爸,又看看手机,然后郑重其事地在围嘴上抹一抹手指,哒一下,替陈麟声接通了电话。
  “喂,边位啊?”妮妮踮着脚。
  “我是阿茵啊,”电话里传来温柔女声,“你是谁啊。”
  “我是妮妮。”妮妮乖乖讲。
  “妮妮啊,你是陈麟声先生的女吗?”阿茵故意逗她。
  “是啦,我是陈麟声的女啦。”妮妮点点头。
  陈麟声听着她们讲话,微微一笑。
  “原来你叫妮妮啊,我是阿茵,是你爹地的同学,我找你爹地,他在吗?”阿茵用哄孩子的语气,一字一句。
  妮妮再次点头,将陈麟声出卖:“他在!”
  “喂,阿茵,”陈麟声无奈,将电话贴到耳边,“什么事。”
  “还以为你不愿意跟我讲话。”阿茵嗔怪。
  “怎么会。”陈麟声笑着答。
  一阵沉默,二人都没有出声。
  妮妮在旁边看一阵,觉得无聊,走了出去。
  最后还是阿茵先开口:“周末来我家里吃饭。”
  “你家里?”陈麟声故意装傻,“这样不好吧。”
  “陈麟声!”阿茵大喊。
  “我有小孩,不大方便的,她最喜欢哭闹。”陈麟声低声讲。
  “陈先生,你不想就想,做什么嫁祸栽赃,”阿茵毫不留情,“要你来就来!周日晚上八点,来我家,地址稍后发你!”
  怕她发飙,陈麟声连忙应下:“好,好,我去,”
  “记得带妮妮一起,”阿茵郑重吩咐,“这是家庭聚餐。”
  “用不用我穿西装打领带啊。”陈麟声笑着回嘴。
  “这才像你嘛,”阿茵讲,“就怕你西裤下面穿人字拖!”
  两个人说说笑笑,要收线时,阿茵再三嘱咐,陈麟声连连保证。
  电话挂断时,陈麟声发觉自己还在笑。
  能同阿茵重新交好,他其实好开心,那种熟悉感使他留恋,仿佛他只要再把电话讲下去,从前的生活就不会彻底坍塌。
  他走出卧房,抱起妮妮往空中一举。
  妮妮大笑。搬出施家后,她活泼了许多。施家虽是半山别墅,却压抑得像是孤坟,供什么观音佛像都没用。
  妮妮笑着笑着,忽然安静。
  陈麟声问:“怎么了?”
  “阿茵是谁?”妮妮问。
  “阿茵是爸爸的好朋友。”
  妮妮点点头,又问:“她会变成妮妮的妈咪吗?”
  陈麟声没想到她会这样讲,他把妮妮放在地上,蹲下身替她整理皱了的小衫:“不会的,阿茵姨姨结婚了的。”
  “和施简一样?”
  “不一样,施简是订婚。”
  “订婚?”
  “订婚就是……”陈麟声讲到一半,看到妮妮疑惑的眼神,知道她大概听不懂复杂的名词,换种措辞,“订婚,就是,一个人答应一个人,以后要一直在一起,像好朋友一样,爱着对方,但是订婚也是可以反悔的。”
  “结婚不可以反悔吗?”妮妮又问。
  陈麟声想了想,说道:“当然可以。”
  “爱呢,爱也可以反悔吗?”
  童言无忌,她不知道自己问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麟声沉默地替她系上松开的鞋带。
  打好两个蝴蝶结,陈麟声讲:“爱,也是可以反悔的。”
  “那什么不能反悔?”
  陈麟声心中立马有了答案。死,死是不能反悔的。不会有人死而复生。但他不能这样回答女儿。
  见他迟迟不答,妮妮扑进他怀中。
  陈麟声抱紧了她。
  桌上的电话叮咚一声响,陈麟声伸手去拾。
  是麦秋宇发来短讯。
  他没有立马打开看内容,而是嘱咐妮妮去玩玩具,自己站起身,背对妮妮的房间点开了短讯详情。
  R:[图片][图片]
  R:这种最好吃。
  图片里是麦秋宇的大手,扇起人来带风。尾指戴一环银戒,掌心几道纹路,事业线最长。手心盛着几颗晶莹的糖豆,热带水果风味,有红有绿。
  陈麟声几天前大出血,替麦秋宇执意买下的多彩甜食付账。他只顾着看账单,丝毫不记得这是哪一种糖。
  他没回复,却存下了图片。
  以后再去那家店,可以买一瓶给妮妮。
  麦秋宇盯着屏幕,手指滑了数下,迟迟没等到陈麟声回复。
  两声轻咳从一侧传来,麦秋宇抬头,将手机扣在手中。
  “今天,也算半个家宴,”梅逊雪端起一杯红酒,“春宙回港做事,今后,还要仰仗他的叔伯们。”
  他年过六旬,依旧精神矍铄,只是头发难掩灰白。
  麦秋宇亦微笑起身。他身上一身暗色西装,优雅低调,袖边却佩着名贵的理查米尔腕表。
  他微微扬起脸,放眼望去,去探查他父亲的野心。
  阶下灯光明澈,宾客纷纷举杯。
  麦秋宇脸上在笑,心中发沉。
 
 
第29章 
  周日,陈麟声带着鲜花红酒登门,左手牵着妮妮。
  他紧张,听到门内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矮身一把抱起妮妮。女儿总能给他一些安全感。
  开门的是林阿茵,她看清来人,怔了两秒。
  昔日俊朗的少年,如今变作成熟的男人,正朝她浅浅笑着,有点生怯。他高而瘦,穿浅卡其色风衣、白衬衫和蓝色牛仔裤,左手鲜花,右手抱着同他眉眼相似的女儿。
  时间似乎没伤害他,还给了他礼物。
  林阿茵望着妮妮,忽然道:“真像你。”
  “是么?”陈麟声惊讶,跟着望向女儿。他从未注意过这点。
  “快进来。”林阿茵推开了门,拎出两双新拖鞋,浅驼色,一大一小。
  妮妮落地,乖乖地换鞋。
  陈麟声还站在门外,他朝林阿茵递过礼物。
  一支意大利干红,一束鲜花,水蜜桃色郁金香混着多头玫瑰,花朵饱满地挤在一起,占了林阿茵满怀。
  “俗气。”林阿茵抱着花,瞪了陈麟声一眼。
  陈麟声笑一笑,脱掉了皮鞋。
  远处传来饭菜香气,翻炒声滋滋作响。
  看来在这个家里,她不必做饭。
  陈麟声的心往下落了落,他穿好拖鞋,牵着妮妮往待客厅走。
  林阿茵拉住妮妮,细声同她讲话。
  陈麟声听了一阵,转头开始打量。阿茵的家很开阔,装修明亮温馨。此时餐厅已经摆好饭菜,有荤有素,成色鲜艳,让人垂涎欲滴。桌上四双碗筷,三只酒杯。
  厨房几声铲响,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出现在客厅,他端着新出锅的鲜虾小炒,和陈麟声打了个照面。
  “是陈生吧。”男人放下盘子,在围裙上抹了两下手心,走过来跟陈麟声握手。
  “陈麟声。”陈麟声伸出手,朝他点了点头。
  “阿茵同我讲过了,好巧,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声字,”男人极斯文,讲话也柔和,“我姓徐,徐家声。”
  陈麟声愣了一秒,笑着:“好巧。”
  原来阿茵已有自己的阿声。
  “人家是麟声,麒麟的声音,你是什么。”阿茵故意同丈夫拌嘴。
  徐先生也笑了:“我是家里的声音。”
  “没出息。”阿茵嗔怪。
  但陈麟声看得出,她对自己的丈夫十分满意。
  “你爹地是麒麟,妮妮你就是小麒麟,是不是?”阿茵不知道从哪里忽然拿出一条小小珠串,用红线穿了白玉珠,正中有一只憨态可掬的金麒麟,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正要替妮妮戴上,被陈麟声喝住。
  他皱眉:“太贵重,我不能收的。”
  “自作多情,又不是买给你。”阿茵瞪他,手上替妮妮戴好。
  “我们一齐去买的,”徐先生说道,“快要到新年,图个好兆头。”
  陈麟声推脱不掉,神色软下来些,嘱咐妮妮:“快说谢谢阿茵姨姨。”
  “谢谢阿茵姨姨。”妮妮做了个揖。
  阿茵被她逗笑,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她还没有自己的小孩,看到妮妮乖巧懂事,心里格外喜欢。
  “哎呀!”徐先生大叫一声,转头奔向厨房,“我的汤!”
  “怎么了?”阿茵也奔过去。
  留下陈麟声和妮妮两个人,站在待客厅。
  阿茵没有撒谎,她如今很幸福。
  她有一个家,有一个很好的伴侣,想必也有很好的事业。她一向优秀,性格也好,生活应当处处是绿灯。
  而他已经颠沛流离许久了。
  上次和人安心吃一顿温馨的晚餐是什么时候?
  陈麟声想到爸妈。
  他们都擅长做菜,每逢陈麟声生日,就一定会竞相挤进小小的厨房,端出一道又一道菜品,让寿星打分。
  赢的人,可以和小寿星一起许愿。
  小小的房间里,陈麟声带着纸质生日帽,对着一桌家常菜和蛋糕许愿。灯关了,只剩下蜡烛亮着。他曾偷偷睁开眼睛,烛火的光辉昏黄而柔软,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生活在一颗橙红的落日里,温暖的落日,像长寿面上的溏心蛋黄。
  如今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许了什么愿,也不记得自己最后一次机会,是爸爸还是妈妈赢得了和他一起许愿的机会。
  他只知道,他们一家三口的愿望大概都没有实现。
  陈麟声曾经在墨西哥和麦秋宇一起过生日。那个人冒雨出去买蛋糕,回来时浑身都湿了,深色牛仔裤几乎变成了黑色,手里提着蛋糕,和一个纸扎的五彩小马,里面装满了糖果和小礼物。
  墨西哥的传统,击打纸质的名叫piata的容器,让糖果掉落。
  麦秋宇最爱体验,借他的生日入乡随俗。
  陈麟声只好也装作很感兴趣。
  连衣服都来不及换,麦秋宇着急替他点燃蜡烛,颤着手点了好几次,那簇明亮的光才亮起来。
  啪一下,灯灭了。
  麦秋宇坐在烛光后,英俊眉眼朦胧,催他许愿。
  陈麟声虚弱地笑一笑,他闭上眼睛,合拢手掌,心里却没有声音。
  那晚,他们做了一次又一次,陈麟声默不作声,只低低地喘。麦秋宇顾及他腹部的伤口,极尽温柔。
  他是为救麦秋宇而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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