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盯了他大概两三秒,就说“不可爱”。
但这个回答显然也没让他开心起来。
他调整姿势,正脸对我:“那是怎样?”
我坚持:“不可爱。”
“......”
好吧,我脑袋又开始晕了,直接认输:“我错了。”
他伸手过来揪我的脸,“再说一次?”
“不可爱,”我躲他的时候动作太大,脑子一阵发懵,感觉自己又要吐了,“别碰我。”
“碰都不让碰,前面是谁趴在我背上不肯下来的?你......”
我开始听不清沈一亭说的话了,这种情况下我一般选择直接不听,所以就摘了助听器。
“烦,”我晕乎乎抬起手,随便指了个方向,“你出去。”
沈一亭脸一拉,起身就出去了,把门带得砰响。
之后,室内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沈一亭不知道去哪了,也不知道睡哪。我感觉自己被不断地从火炉丢到水坑、再从水坑丢掉火炉,很快意识不清了。
我也没想他回不回来,也不知道他回不回来,反正是直接睡着了。
[230]
第二天悠悠转醒,发现天花板上的挂灯是陌生的,旁边的窗帘颜色也和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还没开始思考自己在哪里时,伸手就摸到了热乎乎的东西。
手感有点像腹肌。
我吓了一跳,扭头就见是沈一亭,还睡得正香。
提着的心放下了。
我坐了起来。
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昨晚乱七八糟的画面从脑海中呼啸而过,一幕幕放在现在都会让我当场炸裂开来。
特别是那句“你以后也会这样背别的男生吗”。
我好绿茶啊!!
且不说我可能摸了或者占了沈一亭什么便宜,我现在是在他家吗?天呐,他好心好意把我从gay吧接出来还送去了医院,我居然霸占了他的床吗?
我还调戏他可爱不可爱?
我沉默片刻,觉得要不还是来把刀杀了自己吧,我在沈一亭面前的形象估计全线崩溃,难以挽回了。
我正在自己的世界中哭爹喊娘,哪知腰上突然被什么东西一碰,我浑身一抖,猛地扭头往后看。
沈一亭这厮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现在撑着脑袋,面带笑意,在看我笑话!
我艰难地问出清晨的第一句话:“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沈一亭眨了眨睡眼惺忪的眼,扯开衣领,指着上面一块红色的玩意儿,“这个算吗?”
“......?”救命。
我无言以对,我难以接受,我生无可恋,我偏头看向压根没拉开的窗帘,“对不起,忘了吧。”
“不要。”沈一亭故意仿着我昨晚的语调。
沈一亭侧身十分流畅地起床,走到门口时,扭头瞅了我一眼,那眼睛微眯,和狐媚子似的,嘴唇一张一合:“我挺喜欢的。”
[231]
据一线记者曲眠报道,这个草莓完全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它仅仅是因为一个喝醉了酒分不清天高地厚的小子将对方的脖子误认为奶皮糖,所以撮了几口——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暂时就把它这样模糊处理吧。
沈一亭大哥出门十分钟后,进来叫曲眠小弟出去洗漱,曲眠小弟拿了大哥的新牙刷,勉强与大哥共用一个刷牙杯,就这样囫囵吞枣地完成了洗漱任务。
沈一亭大哥为曲眠小弟倾情解释,昨晚之所以没送小弟回寝室,是因为担心小弟醉酒加脚扭,上下铺不方便,其次他也不知道小弟的家庭住址,只能暂且把他带回自己家照顾。
还有就是,家里没有收拾出多余的床,小弟只能和大哥睡一块。
紧接着,小弟被大哥叫到餐桌前吃饭,小弟这才意识到这硕大的家中竟如此冷清,一问沈一亭大哥才发现,他家里人出走了!
哦不,出差了。
曲眠小弟泪声俱下,感慨果然坏运气多了好运气也会来,这要是被大哥的爸妈看到,指不定就完全误会了他们之间纯洁的兄弟友谊。
沈一亭大哥摆出无语的眼神。
“停停停,我早跟家里人出柜了,要是带个男生回家都会被误会,那我成什么人了?”
好吧,原来是这样。曲眠小弟由衷敬佩大哥,居然年纪轻轻就拥有了和家里人出柜的勇气,真是可喜可贺!
“不是,我是被迫出柜的,高中那事儿不知道为什么我爸知道了,回来揍了我一顿,我当时缓兵之计,跟他们说会改。”
我挑眉,只一个字:“哦?”
沈一亭耸肩,“不过现在也没改成。”
哦,好吧!饶是如此,沈一亭大哥的魄力也令人敬佩,能屈能伸,仍旧是一条好汉!
“我觉得现在说这事也没意思,”沈一亭将筷子半含入口中,直勾勾盯着我,“说说昨晚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我本来约了邓千,问他一些事情......”我战术性咳嗽,决定略过不重要的地方,“结果他开始和我吐槽他的初恋,吐槽到最后他初恋还真蹦哒出来了,我呢,就想稍微阻止一下,避免这件事造成严重的后果,推搡中......”
我的眼珠子滑到一边,“不小心就那样了。”
“哦,”沈一亭看起来接受了我的说法,又问,“那后来你朋友和他前任呢?我去的时候没看到。”
“是这样的,他们被另一个男的带走了,”我看了眼我可怜的脚,“你可以理解为三方会谈,至于最后是什么结果,我就不知道了。
“昨天问邓千,邓千都没回我,我看看啊。”
我掏出手机一瞧,发现确实存在邓千的未读消息,而消息是,昨晚凌晨一点,在提醒我收款。
【帮你捞到了啊,王同赔的医疗费,你醒了就快点收款】
【收款提醒:2222元】
给这么多的吗?
我回复:【这数字是不是不太好】
邓千秒回。
【没什么不好的,他昨天发了我8888】
【我拿了6666,剩下的给你】
“......”
我缓慢抬眼,问沈一亭:“你昨天带我去医院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沈一亭直接拒绝,“我不收啊,都是自己人,钱分那么清楚干嘛?”
我没听沈一亭瞎逼逼,把邓千那2222元收了,原封不动转给他。
我不想欠沈一亭什么,就说:“多出来的就算劳务费了,我喝醉了应该不太好照顾。”
“你也知道自己不好照顾,”沈一亭嗤笑一声,“那何止是不好照顾。”
沈一亭仅凭一句话又将我拉入昨晚的漩涡,我的脸开始发烫,埋下头吃饭,决定不理会他。
[232]
饭后,沈一亭把昨晚取的药交给我,扭伤期间的注意事项也一一同我交代清楚,问我打算怎么办,是不是继续住宿。
我想象着自己单脚爬宿舍楼梯的样子,一阵寒颤,立马说“不了”。
“那你住哪儿?”沈一亭状似无意问,“反正我爸妈出差,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住我这里,离学校也近。”
“......”我咽了咽口水,脑海中不断出现奇怪的画面,“和你睡同一张床?”
“也不是不行,反正我们又不止睡过一回了,”沈一亭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眯起眼笑了,“虽然同一张床是第一次。”
不不不,那是不行的。以前或许是行的,但现在可是万万不行啊!
“昨天那是意外。”我说。
言下之意就是短期内不可能有第二次。
“确实,”沈一亭突然变了个调,十分认真地说,“但你以后不能自己在外面喝醉了。”
我下意识问:“为什么?”
“为什么?”沈一亭眼眸一沉,绕到我背后,捏捏我的肩膀,俯下身,“你需要我重复一遍昨晚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我浑身一抖,感觉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立马打哈哈说不用了。
[233]
这天的沈一亭就跟一个反派boss似的,谈不上心情好不好,倒像一整天都在等待什么。
我怀疑昨晚我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可他应该要学会原谅“失忆”的人,毕竟他们真的啥也不记得了。
我在沈一亭家里吃了午饭,下午听他接了通干妹妹的电话,电话里哒哒可能并不是在撒娇,沈一亭却一直温柔以待,哦不,可能是在咬牙切齿地温柔以待。
我在一旁默默听着,蓦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上幼儿园那会儿,班上有一个小女孩总有哥哥来接,她的哥哥长得很高、很帅(应该是帅的),我总在羡慕她拥有一个完美的哥哥。
这可能就是独生子女的悲哀。
我就没有哥哥,我闯了祸只能自己担着,不能嫁祸给别人。
我后来还没了妈,我只剩我爸,我爸又是个没心没肺的,更别想他会照顾我的情绪了。他永远只是依着他自己的心思对我如何如何。
我想要个哥哥陪我,陪我一起玩,一起吃饭,一起聊天。是不是哥哥也无所谓,总归该是个同性的,这样话题多,还玩得开。
但随着时间推移,长大后就没有那么多渴望了,因为意识到凭空出来一个亲哥哥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世界上也不存在能完全包容我所有坏情绪的人,我的怯懦,我的阴郁,我的悲伤、踌躇、退缩,被埋在沙子里,但漏斗倾斜,总有一日会完全显现,显现之后又需要时间完全覆盖。
人们都说爱一个人要爱他的全部,我是从来不信的,人都喜欢光鲜亮丽的外表,因为这些是最直观的、最充满诱惑力的表象,所以我也承认,喜欢上沈一亭,最先沦陷于他的声音和外表。
但人又总是矛盾的,在承认基本观点的基础上,总是渴望对方能爱上全部的自己,可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太低。
如果沈一亭不会喜欢这样的我,我大不了就在他面前装一辈子。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沈一亭挂断电话,与沉默着注视他的我对视。
我问他妹妹平常都是怎么称呼他的。
沈一亭脸一黑,说平时直接叫大名。
那多没意思啊。
感觉引不出我想要的话题了,我只好凑近了点,说我想给你换个称呼。
他问我什么称呼。
“叫学长、师哥?”我思索片刻,“还是叫阿亭、小亭?”
说到后半段,我故意去捕捉他的眼睛,幸运地看到他一瞬的微愣。
我想他这么害羞的人,一定不会喜欢后面那种露骨的称呼,但这样的选择带给他一定困难,所以他好一会儿才说,他喜欢第二种称呼去掉第一个字。
这可能就是人与人之间的默契吧,就连摆出N个圈套给他进,沈一亭都能恰好选中我最想要他掉进去的那个。
“哦,”我很没脸没皮,眨着眼瞧他,“哥,你的干妹妹喊不喊你哥哥呀?”
沈一亭说“不喊”,我就更开心了,所以目前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喊他“哥”了,多么亲切有趣的称呼啊。
“哥,”我勾了勾他的下巴,“你喜欢我这样喊你吗?你开不开心嘛哥。”
沈一亭倏地抓住我的手,力气不大,但让人难以动弹,他看上去神色平平,我却心慌,想着怕不是撩过头了,急忙扯回自己的手。
好在这个话题开启的时间点很巧,沈一亭见手心空了,也没为难我,站起身就说:“我待会儿去接妹妹回来,你回自己家吗?我先把你送过去。”
沈一亭眼里没有很多挽留我的意思,好像更多的是忍耐。
所以我就点头,说“好”。
[234]
我如愿以偿地回到家,开门又开灯,家中却空无一人。
按道理,如果没什么事,我爸周末铁定都在家待着,但经商的嘛,其实压根没什么假期,我就直接默认我爸会很晚回家,没管他,自己下厨随便煮了点吃的。
直到在饭桌前坐下来,屁股有了着落,我才后知后觉“弯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对沈一亭的极度上头,随着酒精的消逝一并走了,剩下的则是全然的疑惑。
疑惑沈一亭到底喜不喜欢我,如果喜欢,有多喜欢,有喜欢到可以和我在一起的地步吗?如果有,那他为什么不和我表白?
还是说他享受于这样的暧昧之中,但我们有在暧昧吗?或许有,或许没有,当我在没意识到自己弯了前的一切,应该都算不上在暧昧吧。
沈一亭对我应该是特别的,我有时能感觉到他对我若有若无的关照,可那也许也是我自己的错觉,因为他本来对朋友就都很好。
我觉得沈一亭也喜欢我,现在只是差一个“机会”。
可再自信的人到了爱情里都会变得唯唯诺诺,这种以胡思乱想为代表的唯唯诺诺让我觉得烦躁,索性放弃猜想。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一震,一条来自论坛的消息弹了出来。
有人在询问我照片现在是否还可以出售。
第58章 你被他煮成了
前阵子,我在沈一亭的录音室给他拍了张侧脸照片,当下调侃着说能卖出998的高价。
那晚我闲着无聊,鬼使神差地,竟然真去沈一亭艺名“穿堂”的论坛发帖,取了个夸张的标题,内容大致是998出售一张穿堂私人生活照。
可能是因为价格太贵,内容浮夸,压根没人联系我,我就关了那个软件。
谁知道真有人要啊。
是一位名叫【木安mua】的网友私信我,问我照片是真的假的,不是AI合成的吧。
我马上回复。
睡觉是人生最美好的事:【不是AI的哦亲,是工作室里拍的】
木安mua:【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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