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阮牧的叛变让实验室在短暂时间之内急需新的耐造实验品,神的候选人,那么,一切就合理化了。
现在的问题在于,及时追查并将阮牧的一切行踪保护起来,抓捕归案是其一,更为关键的是要尽可能切断阮牧与实验室相关的一切信息,尽最大的努力确保当事人的安全。
虽然阮牧在组织里干的种种劣迹足够他在牢房老老实实待上十几年,不过从广义上来讲,他这次闹出的事故对黑暗组织造成一定的创伤,对于警局的侦查有一定的促进作用,可以适当减刑。
用喜忧参半来形容此刻的警局再恰当不过。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阮牧不惜以自身性命为代价,也一定要叛逃组织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本人最清楚不过。
这是俞铮请求出门被防卫人员拒绝的第三次。
俞铮看着大门两侧的两位守卫人员时刻绷紧的肌肉线条,随时待发的真枪实弹,恨不得下一秒就要大踏步向前走,能随时拼命的那种。
他不由道:“请问你们是要上战场打仗吗?”
守卫人员目不斜视答道:“抱歉先生,您现在正处于重级保护工作中,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您暂时不能有任何外出活动。”
俞铮点头:“道理我都懂,但能……”
守卫人员斩钉截铁:“不能!”
这是被无情拒绝的第三次,原因:油盐不进。
不对,他在内心默默把这个四字成语叉掉,原因:根本不听人话。
他在内心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倒在笼子里,焉了吧唧的鹦鹉胖胖一眼,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了守卫人员的机枪口。
守卫人员:!!!
“先生,请你冷静,我们会时刻保护您的人身安全,也请您……”后者想夺回机枪,哪料俞铮握的更紧了,甚至就连黑洞洞的枪口,都探进去两根细白手指,吓得他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擦枪走火,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他无奈道:“也请您不要作死。”
俞铮没当回事,指尖还沿着枪口探出来一点,敲了两下枪管,语气淡然:“所以现在……能好好听我说话了吗?”
守卫人员咽下一口老血:“您……讲……”
俞铮问:“你被关在别墅里,需不需要进食?”
“当然,”他按部就班的答道,“您的食物可是经过层层消毒手续跟检查,才安全送达您的手中的,绝对安全可靠,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那它呢?”俞铮打断他的话,冲屋里一扬下巴。
守卫人员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了一张圆木桌子中央,精巧鸟笼中,望着眼前,紧挨着笼子边缘,活蹦乱跳的,顶它十个个头大小的某鱼,一脸生无可恋的鹦鹉。
他清了下嗓子:“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您喂养鹦鹉的方式不对呢~”
俞铮心说,我当然知道这样做不对,但问题是……
“你看我像是会做饭的样子吗?”
守卫人员:……
不太像,您这种看着像是特别会享福的。
但是守卫人员仍旧很是不解:“您家会做饭的那位呢?”
俞铮其实不太想说话,但他沉默了会儿,还是接着道:“那鱼就是‘会做饭的那位’亲手准备的,说是要锻炼鹦鹉的咬合力。”
您家那位是会玩的。
守卫人员只能收回那句“他可能是忘了给鹦鹉做饭”,他想了想,一脸枉然大悟:“您是想让我们帮您出门买点鹦鹉能吃的谷子回来吗?”
终于扯到正题了。
俞铮收回握枪的手,掏出手机看他:“先转你钱。”
守卫人员摆摆手:“不用不用,左右不过一点饲料钱。”
“你确定?”俞铮手机没有放下,很是郑重的点开微信支付界面,“这只鹦鹉挺难养活的,它不吃普通饲料,只吃进口的高级饲料,几千块钱起步的那种,如果你没意见……”
话音未落,守卫人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掏出了他的收款码:“麻烦扫这里,谢谢。”
关上房门时,鹦鹉操着一口饿了一天,虚弱不堪的口音冲他叫了两声,脚步虚浮,本就不大的脑袋,此刻却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能归西了似的。
俞铮将活鱼往边上挪了挪,才肯看它:“老实了?”
鹦鹉:“嘤嘤嘤……”
活像两岁孩童需要喂奶时发出的哭闹声,惟妙惟肖。
俞铮弹了一下它的脑袋:“行了,别装了,你的进口饲料一会儿就到。”
鹦鹉这才肯扬起脑袋,发出“咕咕”的欢快声。
“不过,”俞铮将手探进去,将它整个身体一把攥着,牢牢锁住,“抗拒从严,坦白从宽,说说你今天一大早看见祁煜后,所发生的故事吧?”
其实也没必要问,祁肆不傻,他应该也能看出此鹦鹉非彼鹦鹉,外壳相像,不代表里面的核心也是一样的。
可是他走时什么也没问,好像他认定了,哪怕他问了,俞铮也不会回答或者实话实说一样。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现象,俞铮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性格与习惯,被人从头到尾,看了个彻彻底底。
他愣了会儿神,直到指尖传来细密的痛感,才发觉自己攥的有点过于紧了,鹦鹉急于挣扎出束缚,才敢下定决定啄他一口。
不过俞铮也不着急,野性这种东西,就是需要磨炼,就像原本棱角分明的石子,被海浪一遍遍冲刷过后,变得圆润光滑一样。
他有的是足够的耐心,不为从它的嘴里探查出事情的真相,只为给它一点小小的警告,让它对主人的命令敬畏起来。
不过这么个小玩意儿,其叛逆程度,跟它的原主人简直不相上下。
果然是近墨者黑的典范。
第30章 回忆
说起阮牧,这对于俞铮来讲,绝对不是一段美妙的经历,哪怕是现在想来也是如此,每每想起,没有正常人的那种悲秋心结,如果非要用具体词汇来形容的话,用刺激来描述,再恰当不过了。
是真的刺激。
俞铮至今还记得,自己当初临走时,一边帮姓阮的放哨,一边开枪瞄人的时候,战况是有多激烈,撬开门锁对于一个具有足够力量的狼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只需要等待时机,等圆月开启,屠杀降临。
阮牧也是跟他同一批随后化形出来的纯血统狼人,可能是化形期间出了一点差池,错过了增强药剂的完美注射时间,他也没有达到除却月圆之夜外,身体各项机能素质全方位增幅的效果。
不过身体机能还是比普通狼人增强了不少,实验室给他的便签序号是,cs006,仅次于俞铮。
其实这串排序数字也没有暗含多大的含义,不过是化形成功的实验品的数量,在阮牧之前有一条鲤鱼成功化形,不过脑子智商有问题,其他的,俞铮印象不是很深,毕竟他们没在这个世界待上多久,就草草离世了。
对于实验室来说,也算不上什么成功的实验品,不过他们还是把他们的遗体泡在盛着福尔马林的溶液中,登记在册。
大抵是因为无论夭折与否,能化形成功的实验品也寥寥无几。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哪怕是夭折的,但化形成功的实验品,也成了香馍馍,稀罕物。
这俩趁着夜黑风高,一个偷摸着解锁了脖颈上赫卡忒颈环的限制,另外一个靠暴力解锁,在月光铺设下,俞铮看着阮牧的右手一点点变大,加粗,指甲拉长,变得锋利无比。
他抬头眯着眼睛冲俞铮笑了一下,紧接着,两爪子下来,一擦头顶涔涔汗水,露出一口白牙:“瞧瞧,费那么大劲偷几个指纹干吗?不过是两爪子的事。”
俞铮将视线移向他藏在背后的,恢复成人形,被高压电流激得颤抖不止的右手,对嘴硬的某人道:“被电击的滋味爽吗?”
“还行,”后者克制住身体的抖动,若无其事的将右手摊开在他眼前,“一般般。”
能忍大概是嘴硬人群的共性。
俞铮拿过他手里刚从地下室顺来的狙击枪,放在手中拎了拎,分量挺轻,M700,专用鸟狙,可拆卸版本,一枪爆头的浪漫。
阮牧也不装了,从左右口袋里摸出两把便携式手枪。
“你去一个好的狙击位置蹲着,我再进去顺手摸几把出来。”后者的欢喜满的快要溢出来,“地下室好东西多着呢,要不是那个正大门的防逃跑机制,一触上去就会有警报发出,围墙也安装了同等防逃跑警报系统网络,只能从正大门逃跑。”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顺便躲过往来巡查人员的视线:“这你就应该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通过拾取来的破铜烂铁搞出来两个全息投影仪,能以假乱真躲过巡查人员的视线,你现在不知道该在哪个小黑屋里哭呢。”
小黑屋就是所谓的惩治不听话的实验品的惩戒手段,一共有五个不同位置的小黑屋,每个小黑屋里面都关押了一只凶残嗜血的失败实验品。
阮牧曾经因为打架闹事进去过一次,出来时拖了一条被双头狼实验品抓挠撕咬的,快半残的腿,以及脖颈上,差点要他性命的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
按照他当时的描述,俞铮想,还好那头双头狼的唾液不具备毒性,要不以它见鬼的敏捷度跟嗅觉,能不能见到今晚的月亮还不一定呢。
俞铮挑眉,耐心几度耗尽:“你是不打算偷密匙了吗?”
阮牧反问:“你不是有半截密匙还在身上吗?”
“有时间限制,”俞铮尽可能耐心解释道,“密匙每两个小时变化一次,每次变化都是从里到外大改样,我通过技术复制出来的半截撑不了多久。”
他点了下手腕上的表盘,语气冰凉,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还有一个小时,密匙就会失效,我等你四十分钟,如果你没出来,那我就直接炸门。”
“行行行,你有炸弹你说了算。”阮牧看着他从袖口里掏出来一个袖珍炸弹,外行人或许不知道它的真实伤害,但是阮牧一眼认出来这玩意儿的炸伤力不亚于一只小型核弹,而且还是两枚,这个玩意儿,实验室只敢在全隔离的防爆玻璃中搁置,也难怪俞铮能斩钉截铁的保证,他能给那由特殊金属材料熔炼成的大门给生生炸开。
要是炸不开也就怪了,光是炸弹爆炸带来的高温也能溶出一个大洞来。
其实俞铮一开始的念头就是将大门给轰炸开,最好再添上一把火,这种干着丧尽天良事的实验室,当然是烧的越干净越好。
但是跟同逃跑计划阮牧商量时,出了分歧,阮牧对于炸毁实验室没什么意见,只不过他比较在乎这里藏在地下室里的好装备。
俞铮当时对于阮牧偷完武器再走的意见顺嘴怼了一句:“你怎么不顺带把密匙偷了呢?这样是不是更带劲?”
现在想来,俞铮真想穿回去堵住自己的嘴,因为阮牧听到他的意见后,持双手赞成态度:“这样才真正具备逃离的刺激性与挑战性,我同意了。”
俞铮眼底的阴郁沉沉浮浮,正打算开口说出一个“不”字时,阮牧笑道:“你要配合我,否则我就曝光我们的逃跑行径,咱俩一个也走不了。”
“疯子。”俞铮骂了一句,一脚踹上去,“你先去探风,我把门。”
阮牧不怒反笑:“半斤八两,我废了好大的力气跟研究员门斗智斗勇,才勉强换来一点可以自由行动半个小时的人权,而你一开始除了偶尔被监控身体各项数据之外,基本可以在整个孤儿院范围内,自由活动。”
“我其实一直挺好奇你怎么做到的,现在看你的情绪,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的情绪一直都是沉稳平淡的,我这种视力绝顶的狼人都观察不出你的真实情绪,也难怪研究员那么放心你。”
“他们可能是想当然的觉得,你对于一切事情都不抱有任何的好奇心,你足够冷静,冷静到就像一台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机器。”
俞铮又是一脚踹过去:“讲完了?讲完了就赶紧滚!时间不多了!”
所以其实实验室是被连着炸毁了两次,一次是俞铮那次,还有一次是为了躲过安全部门的搜查,研究员门亲手炸毁的。
第31章 梦境
俞铮这些天也没遇见什么大事,守卫人员严格把关,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说松懈是假的,反而越是危机关头,越能逮到实验室行踪的蛛丝马迹。
一大清早,鹦鹉在前厅“咯咯咯”地叫声,按照俞铮以往的认知,绝对没啥好事,果不其然,都不用下楼,鹦鹉的尖叫声直冲天灵盖,差点就要把屋顶给掀飞。
结果低头一看,楼下客厅,鹦鹉尾巴部分本就仅存不多的尾羽被薅的一尾不剩,光秃秃的,粉嫩臀肉暴露无遗。
这就是俞铮百思不解的地方,祁肆好像总对击溃小动物的心理防线情有独钟,之前他养的鹦鹉“老婆”是拴着铁链天天遛弯,这只鹦鹉“胖胖”是专揪羽毛。
可是你问他吧,他又不肯细说。
鹦鹉胖胖这几天被吓怕了,跟个鹌鹑似的,只知道一味的缩着脑袋,一手掩耳盗铃玩的极妙,好像只要它把脑袋严严实实藏起来,别人就看不见它似的。
它靠在笼子边缘,死死护住自己光秃秃的屁股,这下是真的老实了。
再不老实,毛就要被薅秃了。
俞铮往下张望时,某位把玩着羽毛兴意盎然的某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抬头望去时,正中目标:“没什么,你也没必要向它求情,它今早把我好不容易熬好端上桌的皮蛋瘦肉粥整碗碰洒,淋了我一身不说,它还想试图畏罪潜逃。”
听他话里的意思,羽毛没被薅完还真是对得起它。
他站起身时,粉色小猪围裙上还沾有浓稠的饭粒,汤汁渐染大片湿痕,一看就是忙着收拾某位罪魁祸首没来得及换衣服。
不过当事人不是特别在意,他拉开一张椅子,转身去厨房端来一碗新粥出来,得意的笑:“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诺,趁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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