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仅有的食物范围内,翻箱倒柜了半天,鹦鹉飞过来看时,连正眼都懒得给。
“行吧。”他好脾气的捏了下鹦鹉的橘色鸟喙,“看来你跟我家那位的口味还不一样。”
鹦鹉没有啄回去,它感受到来自于陌生人身上的善意,顺从的由着他捏着,阮牧一见它这温顺的小模样就想笑:“奇了怪了,那么冷淡一个人,竟然能养出这么听话的鹦鹉出来。”他又轻轻捏了一下,“不过你挑食的习性还真像它。”
这点是阮牧喂了这么多天,总结出来的鹦鹉习性。
这只鹦鹉跟他家那位就紧着昂贵谷子饲料吃的势利眼一点不同,它不管昂贵与否,就紧着自己喜欢的去吃,就是单纯的挑食。
阮牧看了一眼天色与手表时间,指尖曲着,轻轻刮了下鹦鹉轻巧的下巴:“时间还早,你在家里乖乖待着,我出去给你买点你爱吃……”顿了一下,他果断修改前言,“我各种谷子都买一点,蔬菜也买些,一会儿就回来,你紧着自己喜欢的吃就行。”
鹦鹉“咕咕”两声,像是听懂人话一般,凑过来蹭了蹭他的掌心,算不上讨好,它是在表达它纯粹的欢喜。
阮牧没想到它是这个反应,跟用眼神威胁自己去买饲料的自家那位完全不同,格外讨喜,连带着他的身心一起雀跃起来。
“或许我有空时可以跟俞铮商量一下,让你在我家多待上几天,实在不行……我拿你就威胁他。”
意外就是他在回家的期间发生的,闹市中,不止是谁往天上开上的一枪,尖叫声,吵闹声,怒骂声,混杂在一起,人群开始躁动慌乱起来,阮牧高举着两提塑料袋,被逃跑的众人来回推搡,拥挤。
突然,从他的正后方探出来两只宽厚手掌,一把扼制住他的手腕,同一时间,三点处方向,两位盖着乌黑宽大帽檐,戴着口罩的黑衣人从人潮中快步走来,在一闪而过的视线中,帽檐上,叼着子弹的鹰的金属标识在闪。
此刻,远在别墅的俞铮心里一阵恶寒,心下升起一阵不安的情绪来,似乎是在预示将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同一时间,警局里的电话铃声响起,接通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大口喘着粗气,似乎是刚经历过一场赛跑活动:“喂,是警察同志吗?我是阮牧,对对对,就是你们在公告栏上到处张贴抓捕的阮牧,我在地名叫“墨毳庚”的市区闹市,我的对面有个信号塔,右侧是酒吧——魅色一条街……”
“总之你们赶紧过来,他们有枪,如果你们还想抓到我,在我嘴里套出有效信息的话,就尽快……我的大腿中了一枪,黑鹰对于任何叛变组织的行为处于零容忍状态,他们现在的目标是杀人灭口,如果你们不尽快赶到,我就真的……”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转身进入长长的胡同甬道,“要交代在这里了。”
第33章 老师
只能说鹦鹉不愧为俞铮亲手养的鹦鹉,消息未至,鹦鹉先沿着记忆路线,一路回到了自家位置。
都说动物对于危险的感知力比人类强上很多,可真是一点也不假。
鹦鹉满心欢喜的扑到门边,还没来得及兴奋的叫上一声,吸引主人前来,就被守卫人员一左一右,联手用网给罩住了,绑成粽子提溜起来,它被如此虐待就不说了,更为气愤的是,这俩居然还在一本正经的商量着鹦鹉烤起来,口感如何。
它气得想伸着脖子啄过去,结果,它身上的绳子又多了两道,鸟喙被严丝合缝的用胶带缠起来。
鹦鹉:……
顿觉鹉生没了一点希冀。
其中一个问:“不用跟俞先生交代一下吗?”
另一位答:“我都守了好久了,就没见过俞先生养的那只鹦鹉再飞出来过,这只一看就是敌方派来的卧底。”
如果鹦鹉会说话,它绝对能变着法,用不同的词汇量骂他个三天三夜。
只可惜它不会说话,而且现在连喊叫声都发不出来。
就在两人商量着如何安排鹦鹉的后事时,祁煜的说话声如幽灵鬼魅般,突然出现在俩人的耳畔:“将它交给我吧。”
俩人瞎了一跳,但对于祁肆的出现丝毫不感觉到意外,不过出于职责所在,他们还是问了一句:“您打算怎么处理它呢?”
祁肆一手将鹦鹉提溜过来,浅笑回应:“养着。”
守卫人员想劝上一把,但想起上面交代的要配合祁先生的话,还是忍了下来,点点头:“交给您了。”
最恨之人一跃成为救它于水深火热之人,名为“老婆”的鹦鹉不太想说话,它被解开束缚它的所有绷带与绳子后,就像死狗一般瘫在桌面上,不想抬头跟他对视上一眼,祁肆当然知道它在内心盘算什么,他有些好笑的摸上去:“没想到你还有今天,平时跟我对着干的嚣张气焰呢?让狗给吃了?”
鹦鹉想了半天,最终毅然决然的决定默默转身背对着他,不肯接受现实。
祁肆没有继续嘲讽下去,他左右细致观察了鹦鹉的全身上下,发现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这才放下心绪来接着嘲笑道:“怎么?你终于发现我对于你的好来了?不肯离家出走了?”
鹦鹉惊异于他的不要脸程度,在他将要伸过手来摸上一把手,找准时机啄过去。
祁肆由着它啄,鹦鹉还带着点分寸在里面,啄的不痛不痒,就是蜻蜓点水,意思一下,表达一下自己的恼怒情绪罢了。
俞铮下楼时,一眼看见了桌上“失而复得”的某鹦鹉,心下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
“你从哪找到它的?”
鹦鹉一听见俞铮的声音,就跟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眼看就要蓄力飞扑上去。
所幸祁肆眼疾手快,一手摁住了它,摁的死死的,差点没把鹦鹉给摁得喘不过气来:“你说它啊,自己飞回来的。”
白黎的电话就是这时打过来的,祁肆刚点接通,女人的声音难掩喜悦:“抓到阮牧了!”
祁肆也笑:“为数不少的几次成功抓捕,是该高兴。”
白黎:……
你怎么就这么会说话呢?
俞铮凑过来打探情况:“怎么抓到的?”
白黎不过脑子,整个和盘托出:“自首。”
祁肆不笑了:“我收回刚刚的话,你们的调查抓捕能力堪忧,也该好好感谢自首的那位,成功解决了警局的一大攻克难关。”
俞铮没问下去,他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听祁煜通话。
祁肆也没想瞒他,既然俩人早就敞明了身份,有些事情,也确实没有隐瞒的必要,这么多天的相处,祁肆总有一种感觉,说是直觉也不为过,他的直觉告诉他,俞铮这人,并没有资料上说的那么危险。
他在绝大多数的时候,做事相当不留情面,但总在不为人察觉的地方恰到好处的表达他的善意出来。
这样哪怕身处黑暗也心思纯善的人,实在没法将他与那些穷凶极恶的罪恶之徒联系起来。
“需要我去审问吗?”祁肆收回视线,突然道。
白黎经此一点,才想起要交代的事来:“不用,就是想让你帮忙带一个人过来。”
“谁?”
“俞铮。”
俞铮闻声望过来,对着口型:“我去。”
祁肆看见了,含笑回应:“行,马上到。”
祁肆关上车门时,掩起车窗问了一句:“阮牧是你同事?”
明明是疑问句,他问话的语气……怎么说呢,带着说不出的笃定。
俞铮应了一句:“怎么看出来的?”
祁肆很高兴他的坦诚,眼神却一瞬间冷淡下去,带着说不清的遗憾情绪:“说不出你可能有些不信,他……是我的老师。”
他没继续说下去,俞铮也没问。
俞铮当年跟阮牧逃出来后,俩人很快分道扬镳,平时也很少联系,至于阮牧后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俞铮压根不知道,他也懒得探究。
不过所有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年之后,阮牧突然给了在微信上发了一条没头没尾的消息。
阮:俞,我又回去了。
消息异常简洁,简洁到不像阮牧一贯的话痨作风。
等到俞铮真正想探究时,才发现阮牧早就删除了有关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微信发过去的消息永远石沉大海,手机号码一直打不通,联系地址早已更换。
俞铮知道实验室一贯的作风,也明白阮牧这么做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他不被实验室寻找发现,可他始终想不明白阮牧一意孤行的原因。
直到又一年过去,他的手机上多了一条陌生信息发来的短信。
俞,他们发现你了,逃。
也正应了这条短信所言,实验室里的人员很快给他发了警告通知,他受够了与实验室这种躲猫猫的形式,与其这样一人对付多个,倒不如让纠纷来的更猛烈点,最起码,他要拥有与实验室足以匹敌的筹码。
于是他思虑再三,转身暴露身份进了安全部门。
他从未做过违规乱纪的事,如果说真要算的话,他当初炸毁实验室,暂时解决安全部门领导的一大心腹大患,表扬他,给他亲自颁发一面“惩恶扬善”的旌旗还来不及呢。
最后,几个权限高的老头们一协商,觉得俞铮这人要能力有能力,要才华有才华,要颜值有……咳咳咳,打住,干脆把他收入其中得了。
不过他身上携带的毒素可谓是一大安全隐患,一提起此事,争论与分歧便纷至沓来,又是好一通探讨,最终的决定是,将俞铮先封闭式关押起来五年,部门快马加鞭,抓紧研究他身上的毒素的抗毒血清。
因为俞铮本就是剧毒植物钩吻化身,安全部门没办法将他体内的毒素完全清除干净,毕竟毒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属于俞铮身体组成的一部分。
而研究出来的抗毒血清可就意义巨大了,这样一来,哪怕有人不幸感染他身上的毒素,也能成功顺利解决。
五年过后,当俞铮真正踏出封闭界线时,下了一上午大雨的天空竟然难得晴朗起来,太阳从云层里探头探脑,踏过柔光潋滟,他脱下外套时,有些说不出的轻快。
女研究员本想上前打声招呼,看见他手腕上一抹黑环时立马变了脸色,小步跑过来,小声提醒道:“铮哥,上面发出通知,您以后可以不必佩戴赫卡忒颈……”
她扫了一眼原本好好的颈环现在被缩成一圈被当成手环佩戴手腕上的赫卡忒颈环,觉得再用颈环来称呼它,实在有失于颈环的威严,她换了个说法,指了指她手腕上的黑环:“上层的意思是,您现在可以不必再佩戴它了。”
“我知道,”俞铮说着,在女研究员惊恐的视线中,伸手拨了一下环圈,“放心,我跟那边人员交代过了,这玩意儿没必要撤去,我已经要求让他们帮忙关闭它的电流惩罚。”
看着俞铮的神色并无异常反应,女研究员这才放心下来,笑声朗朗:“那就好,祝您生活愉快!”
那时一种真正的生于自由,无忧无虑的笑,而这种真正脱离掌控的感觉是俞铮所体验不到的。
他转身下台阶时,手腕处突然刺痛一下,那时黑环发出来的警告,俞铮拢了拢掌心,发现自己还能控制得住,不过是被电麻了而已。
随后的酸痛感传来时,就跟他空洞洞的心灵一样,怎么也无法得到满足,因为黑暗中的窥探一直存在。
他成功用自己的演技骗过了研究员的眼睛,他讨厌赫卡忒颈环的束缚,但也不想轻易摘除了它,或许在沉郁阴暗中待久了,他突然就对于这样充满光明的生活不确定起来。
那时候的他就隐隐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而他需要通过赫卡忒颈环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过于享受安逸,因为实验室的阴暗势力在这个充满罪恶的城市中盘根错节,早就扎根其中,难以拔除,只要危险与不确定性一日存在,疑虑与危险也一并存在,他也无法真正放心下来,安静生活,度日。
第34章 老友相见分外眼红
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阮牧在这行混的太久了,久到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回旋镖能精准无误的扎在自己身上。
自己种下的因果,为了取得实验室的信任,他没少昧着良心干些幺蛾子事,事到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
他本想过要直接交代完全的,但真当迈进警局,手腕被强制拷上手铐,两个审讯员身穿制服,拉开凳子坐到审讯室里桌子的对面,一个正义凛然的询问,一个打开录音机做着笔录。
很是正常的审讯过程,阮牧是笔帽磕上桌角发出声响的一瞬间抬起的头。
“我想见一个人。”他这么说。“在没见到那个人之前,我什么都不会交代。”
他也不反抗,就这么无所畏惧的静静跟他们耗着:“他叫俞铮。”
直到现在,阮牧都没有搞懂当时坚持的原因,不过一瞬间的念头而已,却马上就付诸于现实了。
超强的执行力这种东西,有时候也是难得头疼的事。
停车时,祁肆熄火后并没有着急下车,因为副驾驶座上的某位似乎心事重重,帽檐拉的很低,遮盖着大片神情,好一会儿没开口说话了。
他伸过去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那瘫在椅背上的一团终于动了动,俞铮将帽檐拉上去,一双锐利的眼睛直射过来,眼角泛起泪花,还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到了?”
原来是睡着了。
他解了安全带,正准备下车,车门齐齐“咔哒”一声,像是落锁的声音,口袋里的车钥匙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到了俞铮的手中。
打算动用武力手段的俞铮本来没想要拿的,可当祁肆侧身时,钥匙扣从右口袋里垂坠出来大半,他就鬼使神差的用手勾了过来。
这招果然管用,因为某人看样子是真的被唬住了,他拢了拢衣角,小心翼翼的抱住自己,用一把好听的嗓音冲他开着玩笑话:“你记得轻一点哦~”
搞得他像什么强抢民女的恶霸。
俞铮简直头疼,于是他果断选择了无视,说话时冷度不减:“考虑交代了?”
祁肆纳闷“交代个什么时”,猛地想起当他说出“阮牧是他老师”这样的信息时,俞铮的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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