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铮脚步却不停,那股清冷感更重了些:“能找到一些有关那人的线索。”
男人头脑有些发昏:“哪个?”
俞铮说:“你刚刚口中素有爆破天赋的那个。”
男人拾起一块玻璃碎片,跟随俞铮的步伐来到一个看似是休息室的地方,却见俞铮没走几步,就在一块直径为一米五的圆形凹槽前停下了,看着这么一大片凹进去的部分,多少能目睹一些原先所摆放物件的命运。
俞铮就这么静静站了几分钟,开口说了一句长段:“这是他最先所待的地方,也是我养的宠物之一。”
祁肆刚想脱口而出“似曾相识”的感觉,舌尖抵着,咽了回去。
男人发懵了半天,总算咂摸出味来,不过他的反应比较激昂:“哦哦哦,看来你曾经在这里待过啊……不……等等……我脑子不够用了,你不会……就是那个……魔鬼教官?!!”
魔鬼教官只赏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算是默认了。
男人快石化……风化了。
只有早早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稳住了。
稳稳的,很安详。
即便有一半的疑虑打消了,男人还是不太敢接受现实的打击:“你从实验室逃出来之后,去了安全部门?”
他惊讶是有原因的,因为安全部门的那些老顽固们不太能接受新鲜事物,尤其是他们这种经过改造还具有一定杀伤范围,极具威胁性质的。
能一眼认出来,还多亏俞铮腰间电棒上的安全部门专有标识。
“最近他们胆子大了,能接纳新事物了?”男人心情有点亢奋,“也不知道他们收不收我这样式的。”
俞铮说:“收,怎么不收,五年改造所起步,能扛得住寂寞伤痛,就去。”
祁肆这时才半真参假地说起玩笑话来:“怎么,你还当真待过不成。”
俞铮没理他,偏头又望向了男人:“转移话题的时间够久了吧,现在你应该也清楚你的通缉令遍及大街小巷,不该先坦诚一下吗?”
于是男人双手抱头蹲坐下来:“我没杀人。”
“证据呢?”如果不是信号不上套,祁肆挺想让他见识一下自己通缉令照片上的三道横杠,一道横杠意味着一级危险,三道意味着三级,什么含金量就不必多言了。
“你以为你抱个头,示一下弱,安全部门那帮人就不会开枪射击吗?你要清楚,潜逃跟带着命案潜逃是两个概念。”
男人悲从心起:“你以为我不想吗?证据在我肚子里,我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来啊。”
祁肆扫视一圈:“装有什么?你还是趁早取出来的好,别一会儿消化了。”
这时候,就该体现出盟友的高明之处了。
男人表示:“那是一个记录着实验室完整犯罪证据的U盘,由特殊的塑料薄膜包裹着,胃酸压根不具备任何侵蚀的机会,也不会被任何强酸性溶液消化,只可能一直在胃里停留着。”
俞铮当场拎了刀——从一堆破烂中翻出来的,刀柄锈迹稍多一些,刀刃还是整洁光滑的,一刀一个章鱼须不在话下。
男人缩着身子拼命往缝隙里挤:“咱能先商量一下吗?”
俞铮捡了一片还算干净的布料擦了下刀身,瞧着上眼了,才顺手别在了腰间,不过在此之前,那把锃亮的刀刃在男人眼前晃了一晃:“怎么,你看上去好像还挺期待被宰?”
笑话,你见几个双腿抖成筛子是期待死到临头的?
但男人灵光一闪:“虽然……但是我有最新情报!”
腰间的刀刃不敢经过光照,闪得实在是眼睛生疼,尤其是对于他这种惜命的。
俞铮走过去,只一稍微弯腰,匕首就跟长了定位似的,直勾勾地斜过去,顶部最利的那个尖尖,正指着男人的脖颈,即便不是大动脉,一刀下去也有够受的。
男人哆哆嗦嗦地动嘴,上下唇畔来回打颤:“他们动手了。”
祁肆重复了一遍:“他们?”
“我在实验室里跟组织里的同盟啊,我的出逃引起了院长他们的高度警惕,他们一致认为组织里存在叛徒。”
“因为你看哈,”他掰出一个手指头,“经过排除,他们不难发现关押我的笼子铁栏被人动过手脚,导电致死的概率约等于零。”他解释着,总感觉旁人可能不太相信,又补充道:“我在录像里的那一系列动作是装出来的,通讯传送带出图像的风险性太过巨大,顾修便换了一种,用薄片带出录像,具体录到什么不太重要,只要把我的相貌照进去就行。”
祁肆听着,心下有了一点猜测,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地问道:“所以你们这是被发现同伙了?决定不装了?”
男人点点头:“原本的计划是我前脚一溜走,后续埋藏的炸弹就会相应爆炸,销毁一切,只是出了点意外,炸弹并没有按时爆炸。”
他当时为了躲避炸弹爆炸后的余波,特意选了通风管道待着,只是炸弹迟迟没有动静,脚步声倒是半点不带停歇的,他眼见情况不妙,早早在实验室封锁一切出逃的各个管道前溜走的。
再一揣测……或许就不必细想,实验室内部纠纷,捕捉到卧底是迟早的事。
安全部门这边可能多少也捕捉到了一点风声,对于俞铮的管控监管力度直线下降原是隔了这层缘由在里面。
祁肆也只能在心里推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他好久没跟情报组的人员有来往了。
自打方怡的豪迈引出一些人神共愤的祸端出来,那群子人就自觉跟他们断了联系,你若不主动,休想让爷做主动出击的那一个。
可能在玩速度与激情。
速度是一筹莫展的,激情是主动赢得的,爱是基本没有的,花心是泛滥成灾的。
俞铮已经没了探究的心思,只不过眼下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处理。
“这里还有潜藏在丛林中,被实验室恶意放出来记录数据的实验品吗?”
男人这才估摸出一点自己的作用:“有的有的,我嗅觉可是一绝,带路包找到的。”
——————
这不是顾修第一次被单拎出来谈话了,但他确信,这是最后一次。
短发女人被带上锁链,拷在带着层层叠叠尖刺的耻辱柱上时,他下意识将手伸进了口袋,枪械的冰凉触感让他指尖一凉,心绪却安定下来。
牧师在台上吟唱着,像是临下地狱的颂文。
“背叛,终将走向消亡。”
“神不会接纳迎接尔的新生。”
后面的大半段他没有念完,台下的有人掏出来一管黑洞洞的枪口。
不是顾修,是另一位对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恨之入骨的。
“之前当着众人的面,亲手撕破摔碎我的实验研究结果,让我遭受众人白眼与侮辱时——”他顺了一口气,像是在发泄这几年埋在心底的怨恨,“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洛琳?现在怎么形如丧家之犬般?哈哈哈哈,报应,这就是报应啊——”
枪声响了,洛琳的大腿多了个血淋淋的窟窿。
洛琳咳出一口血来,还好牧师躲得快,只溅了一点零星血渍在袖子上。
他慌忙脱了外套,闭眼祷告:“天哪,罪恶之人的血迹怎可轻易沾染,神啊 请饶恕我的罪过。”
洛琳没有如台下之人所愿,说出饶恕的台词,扑潇潇再顺带落下几滴泪滴,她只是笑着,癫狂地笑着。
“孰是孰非,是神是魔,终不由你们来把握,我只知道,恶意造假的数据不配被当做成功的典例来炫耀,企图召唤虚假神明宽恕罪果之人,终会被自己一手缔造出来的恶性反噬。”
“快入地狱之人还不具备跟我搭话的资格,毕竟你也没法解释当时只有你在章鱼潜逃前,单独一人以投喂为由,单枪匹马进入室内的缘由吧?”男人冷静下来,突然就没有了与她争辩的耐性。
实验室的一条规定,所以叛变之人会被亲自钉上耻辱柱,可以任由成员千刀万剐,因为他们坚信,这是他们背弃组织所要偿还的罪孽。
只不过实验室一直以来很少出现研究员叛变的情况罢了,以至于有些人一时之间忘了找茬。
一言惊起千层浪。
“你要射一枪消消气吗?毕竟这个女魔头在没被抓之前可没少怠慢我们。”
“行,我看射她大腿根那里就挺好,一会儿还要割腕放血呢,不能让她早早被玩死了。”
“还是你有办法。”
随后的枪声响起时没有一点征兆,但不是直冲台上,而是天花板。
是顾修开的枪。
枪响时也伴随着爆炸声与冲天的火光齐行,像是一场盛大的葬礼,没有祝贺,却有数不尽的哀嚎与怒骂,还有台上台下,对视之间的那一眼心照不宣。
或许还没有完整的胜利,但他们听到了警笛,冲破硝烟滚滚,长鸣不止。
第54章 雷达
那并不预兆着破晓黎明的号召,不过也差不远了,一旦动手,不死也待半残。
顾修等不及了,这股子信念有一段相当可观的占比于某个人。
一个傻子。
傻子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黎昕,挺可笑的不是吗?
但他就是没有征兆地恋上了,恋爱这种东西,先动心的最先缴枪,由着被撕扯牵动真心。
之前偷偷跑去刺探敌情翻墙被抓的是他,假装柔弱可怜小男孩引人上套的也是他,毕竟变色龙这种逆天基因,除了一些能用意志力抵抗得过的子虚乌有的副作用之外,这种可以在一定时间限制下,随意切换外形的技能简直堪称变态。
该说不说,当初塞进黎昕后颈处的由拇指指肚大小的其实是个袖珍监听器,原本的功能就与普通的监听器一样,用以监听有用消息的,身为卧底,他有必要了解这群人的日常动向,以便更准确地实施自身方案。
逃出去跟炸毁这该死的实验室一直是他的目标指向所在。
监听器为了更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还多了一条设计——吸盘,在它四周密密麻麻地遍及着,虽说是吸盘但它的功能跟极具黏性的胶水差不到哪里去。
正有这一套功能所在,它才得以在滑进领口的瞬间,牢牢吸附在人的皮肤表面,还是用专用防水的材质做了一层薄膜,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不防火,一旦引火上身,分分钟化为焦炭。
但它又不远远只这一套功能所在,设计师实在有心,这么一点玩意儿居然还具备摄像功能在里面,它就跟俩不同口味的糖果契合在一起似的,一面是摄像,一面是录音。
这么个四不像的玩意儿也着实外表好看不到哪里去,扁球状摄像头底下跟着一根筷子粗的长条状窃听一体,奶酪棒的设计图形让他有理由怀疑设计师抱有的童心未泯。
如果不是当时手头就剩这么个玩意儿,他是真的不太想动用。
他体型变小时,声音也随之一并奶声奶气,带了点稚嫩,所幸当时这位二愣子没怎么当回事,还天生一颗善心肠,糊弄着,也就过去了。
祁肆可能看出了一点端倪,但他没有任何想要声张的心思,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不是吗?
祁肆这类人你永远摸不透他内在是什么,他或许是敌对阵营的,但或许又不是。
他们一只脚踏在道德的评判中央,半步天堂,半步地狱。
至于站在道德天秤的那一端,凭心而论。
但祁肆比较认可的一点是,他自认为是个好人。
顾修看不懂他,只是把重心放在更好控制的黎昕身上,只是当天出现了一点意外。
洗澡时差点没把那监听器冲刷下来,要知道防水跟防冲刷是两码事。
毕竟他也是头一遭遇到一位洗澡还用砂纸的,也可能是个意外,很快上头传来嘶的一下,监听器抵挡了大部分伤害,由肩胛骨处滑落,一路游移往下,就在顾修惨不忍睹地遮住眼睛,以为掉入鸿沟不可避免时,它拐了个弯,竟是直接朝向腰侧往后背那里一点,不侧过腰来看,很难发现这么一大点儿东西所在。
这个位置是待上去了,也不能说不是个绝佳的观景位置,顾修每次点开连接的通讯器一看,自动跳出一副画面,摄像头的位置极其刁钻,所照射到的正是白花花,圆润饱满的臀部,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简直……有点……没眼看。
首先,他不是变态,其次,他不是变态,最后,他不是变态。
有些时候,略一扫上去,还真有点嗓子干痒,他扯了几下领导,才惊奇地发现,自己好像还真TM有感觉了。
这点肮脏思想有天居然还能从他脑子里蹦出来,还真是有些难以言喻。
一见钟情可能不是对人,是对人家的部位,局部发情。
有点难搞,不过足够欣喜,因为某个昂扬向上的部位。
单相思这件事,一旦陷进去了,就是无底洞,欲望是怎么也埋不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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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鸣犹如警车笛声,响彻大厅,经久不衰,似是在宣告他们的消亡终结。
即便这报警声是假的,也无法抵挡研究员与组织成员们,砰砰直跳的心脏。
那种如鲠在喉,一上一下的感觉很是难受,仿佛卡了一根生硬的鱼刺,连带着心脏血液回流,血压飙升,脉搏不停跳动。
院长第一时间过来应对这突入其来的突发状况,可是大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还是一锅没煮熟,插电煮到一半,半熟的五谷从下方漩涡喷涌而出,正如现场的状况一般,嘭地全炸开了。
一群不知现状,只顾逃命的一窝蜂冲出去,顾不顾得真相现今不是很重要,他们现在只想躲,躲到安全可靠的地方去。
院长接过手枪,由先前惊吓开头的一枪开始 再来一枪对准天空消音,恐怕会适得其反。
所以她把枪口对准了始作俑者,瞄准,扣动扳机。
子弹擦过脸颊,堪堪躲过,再一抬头,院长镇定自若地开启了第二枪,可惜时间晚了些。
烟雾弹出现时悄无声息,不过几秒,就已经弥撒开来,目之所及,皆是雾蒙蒙一片,他们什么也瞧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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