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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醉(古代架空)——安憬笑

时间:2024-10-16 21:47:07  作者:安憬笑
  祝升听着金州城里,大街小巷内关于金家的闲闻趣事。他并非故意要听,只是到处都在讲,他听力又太好,实在无法不听见。
  他记得,书信上写着,这次要杀的人,爱去青瓦楼喝酒,最爱来自吐蕃的葡萄酿成的酒。
  于是祝升压低了自己的帽檐,盖住了他半张脸,他走近了,问出一个只有外地人才问得出的问题:“请问,青瓦楼在哪?”
  正聊得兴起的妇人,听到他这个问题,随后捧腹大笑,和周边的人差点笑弯了腰。他们好不容易缓过来,才有人说。
  “你是外地人吧——你向北走一些,金川街进去就是。你抬头看,那处最高的楼,就是青瓦楼。”
  祝升这才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高楼,大约有三层楼高,上面果真是小青瓦,灰蓝色的。
  金川街上更是热闹,两边摆着摊子,从卖首饰的到卖吃食的,货郎挑担,应有尽有,吆喝声实在不曾断过。
  祝升想不明白,江湖人都应该不会爱这道市井生活气,怎么会有人偏偏落脚在这里。他想,这里虽然奢靡之风盛行,但也算一派祥和。等会若是杀人,怕是官府会出面。这让祝升有些为难。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进这家四柱三层的青瓦楼,就被一楼进门柜台边的人吸引注了:那人穿着水色衣裳,淡紫色的大袖衫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身上,显得不拘一格。他正在拨着算盘上的珠子,不太认真的模样,像是打发时间似的。而他对面的人似乎有些生气,皱着眉头不知道在说什么。这人只是摆摆手,风轻云淡地摇摇头。
  祝升走近些,才听清他说:“那就收拾干净。”
  看上去有些生气的人这才缓了神色,点点头,上了楼。
  不一会儿,楼上传来惨叫声,紧接着就是一个被打得凄惨、鼻青脸肿的男人,被一群人拎出来丢在门口。而方才上楼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走在后头,走向柜台边,告诉水色衣裳的男人事情办妥了。
  穿着水色衣裳的那人只是瞥了一眼,将手里的算盘丢给他,露出手腕处那串琥珀色念珠。他似乎没兴趣看这一出闹剧,抬腿往楼上走。
  祝升也没打算继续看,而是走进了青瓦楼,想要追上那人。
  上了二楼后,这人便跟鬼一样消失不见了。
  正如两年前那样,在凉州见过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祝升回头,看了一眼来来往往的人群,连忙下楼抓住那个一开始同水色衣裳男人在柜台边谈话的男人,问他:“刚刚那位,穿着蓝色衣服,站在柜台边的,是谁?”
  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随后点点头,笑道:“是我们东家,裴郎君、裴焕生。”
  “裴焕生。”
  祝升细细念着这三个字,两年前没得到的姓名,如今在旁人的嘴巴里轻而易举就得知了。
  男人看着他这样出神的样子,礼貌性地笑笑,忍不住提醒:“郎君素来爱玩,但近日繁忙,身边不太缺人,可能……”
  祝升皱起眉头,心里不太舒服,纵然他平时和这世间的人打交道少,但也懂他这话里藏着不好的意思。
  “什么意思?”
  这人见他不解的模样不像是装的,便摇了摇头:“是我想多了。您在这,玩得尽兴。”
  尽兴,祝升想,能让他尽兴的只有杀人。
  祝升看着这人远走的身影,看着他路过一个穿着墨绿圆袍的男人,朝那人点头示意,很是恭敬。他们言语了几句,穿着墨绿圆袍的男人把目光向自己投来。祝升亲眼看着,那人的神情从不可置信变成玩味,让他有些不太舒服。他好像变成别人饭后谈资了。
  祝升压着这点不舒服的劲,挑了位置坐下来,店伙计招呼他,给他推荐了他们家有名的吐蕃葡萄酒。祝升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份推荐。而是抬头看向柜台墙上的牌子,上面是苍劲有力的楷书。
  祝升便要了被写在最后一个的酒——
  “落桃花。”
  “落桃花啊……”店伙计惊讶地看着他,“很少有人点这个了呢,这个写在牌子最底下,没什么人喝。得去找一找,您得耐心等会。”
  “多谢。”
  店伙计也觉得新奇,他在这里做事这么久,就没有见人点过落桃花。待他跟打酒的娘子说要落桃花时,只见几位酒娘子捂着嘴咯咯笑。旁边还站着金家那位小公子金喜,金喜今日穿了身墨绿色的圆袍,上面绣着金丝竹子,估计这金丝抽出来都得值不少钱。
  他来时,金喜正跟其中一位酒娘子打趣,听到“落桃花”三个字,他先笑出声,这才有几位酒娘子跟着一起笑。
  金喜勾着他的肩膀,语气调侃,问:“是哪个不要命的呀?”
  没人点落桃花,因为这本就不是酒,而是毒。只因裴焕生喜欢这三个字,又是他早年的得意之作,就在牌子上写了上去。早些年还有人知道这件事,后来来往的人多了,大家默认没有落桃花这壶酒,没人问起为什么没有,都只慕名来喝吐蕃葡萄酒,或者是牌子上前几种酒。
  金喜犯不着跟人说这些,裴焕生不用毒很久了,离江湖远了很多,他挺满意的。
  他让酒娘子给店伙计装了壶群芳好过去,用桃花酿的酒,倒也合“落桃花”三个字。
  酒娘子一边打酒,一边笑着说:“以后群芳好,也就是落桃花了。”
  金喜眉头一挑,夸她聪明,又说:“要是有人要喝落桃花,就给他上群芳好。”
  祝升喝了半盅落桃花,说实话,他并不觉得这像落桃花。这壶酒很清淡,甚至带这些甜味,桃花香气很浓,却没有“落桃花”这三个字带来的残枝败柳的感觉。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招呼店伙计:“有谁还喝过么?”
  店伙计说不清楚。
  祝升笑了一下:“难怪卖得不太好,有些对不起名字。”他将酒钱放在桌上,拿起剑走了。
  店伙计看几乎是满的一壶酒,杯盏中的酒也没喝几口,一壶上好的群芳好就这么被浪费了,甚至还被人瞧不起。他叹了口气,感叹有钱真好。
  他一抬头,就看到金喜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边。
  “他说什么?他是不是说裴焕生的酒酿得不好?”若不是顾着这是在大堂里,金喜早已经捧腹大笑,他憋着笑,想要上去跟裴焕生好好说道说道。
  难得的,有人觉得裴焕生的酒对不起名字。
 
 
第3章 雨夜
  一月的春雨来得及时,雨水将过,惊蛰未至,它就来了。天边一道亮光,像是一道天光破开层云,转瞬即逝,紧接着是一道霹雳雷声,像是雷公低沉怒吼声。
  古语常言:未过惊蛰先打雷,四十九天云不开。
  祝升想,今年金州的春天,怕要阴雨连绵。
  也好,多些下雨天,适合杀人。
  祝升戴上斗笠,钻进雨中,带着凉意的雨丝落在他的手上,像蚂蚁一样要将寒气钻入他的骨血里。
  金州一更三刻开始禁宵,五更三刻解除。
  天边的灵晔气势磅礴,短暂地透亮了这片天空。没有月亮的雨夜,更为黑暗,只有灵晔撕开一道天口,吐出一些光来。
  子时刚过,打更人刚刚走过去,锣声似乎被雷声和雨声短暂地压住过,打更人用力一敲,敲出一道震耳欲聋的更声。
  祝升悄无声息地隐匿自己的行踪,攀上了屋檐,在千家万户上走过,踩着每一片青瓦,几乎没有声音。他飞跃过金川街,从东侧越到西侧。
  夹着的风声和那么一瞬间的影子,以至于打更人警惕地抬起头,幽暗的烛火使人看不太清这个雨夜,街道依旧平静空荡。他想,他可能是看差眼了,兴许只是一只受惊遭雨的飞鸟。
  祝升要找的人,并非只能在青瓦楼里找他。随便一打听,都知道邵明邵大侠住在哪里。他白日里进青瓦楼,只是想去找裴焕生,可惜这人走得太快。兴许是有缘无分吧。
  从金川街到上河街,一个在中一个在西边,隔得着实有些远。此处临着汉水,离临川门很近。远处的汉水形若弯月,江波闪烁摇曳,里头还停泊着许多船只。
  街北紧邻汉水的是一些落在水中的吊脚楼,像是湘水一带才会有的建筑景观。朱红的台柱廊檐,墨黑色的木窗窄门。不似长安洛阳城内三进三开的宅院那样威严肃穆,更不像江南水乡黑瓦白墙的雅致清秀。这样的吊脚楼像是浸在水里,湿气太重,像是在空中,随时会坠落。
  雨会飘进吊脚楼的二楼,飘到走廊里,使得这浸在水里的建筑再添几分潮湿。
  连祝升都没有料到,会有人站在这样的吊脚楼二楼走廊里,望着汉水,像是在走神。
  天光乍泄的那一瞬间,祝升会误以为这样的光景是为了他而破开的,以至于可以看清那人的模样。他如同两年前那样好看,模样没有被改变似的,依旧漂亮。
  难得的,他竟然会用漂亮这种字眼去形容一个人。
  裴焕生就立在那里,倚在朱色护栏上,任凭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狗,忧愁地浸在了雨夜里。
  他好像只要站在那里,垂着眼睛,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无论谁看了,都会替他难过。
  只是祝升,不知道他在难过什么。
  初春的这场雨像是一壶酒,有些醉人。
  祝升幽幽地叹了口气,他想,办完事,可能得晚些回去了。
  一场雨过去,邵明死了。现场有落字划痕,在纸上写的是“夜桥祝升”,盖了枚红泥印,在墙上划的是夜桥的弯月图案。江湖不干涉朝廷,朝廷不过问江湖的原则,此事官家作罢。
  金喜早上一来青瓦楼就跟裴焕生说了这事。雨后,裴焕生难得好心情陪他喝酒,往常都是要去来香园喝苦涩的茶。
  裴焕生淡淡地点着头,他只觉得“祝升”这两个字有些熟悉,“夜桥”他是知道的,夜桥第四席祝升他也是知道的。可是他莫名有种自己跟这人认识的错觉。
  不过他没放在心上,想着应该是来喝过酒饮过茶的。他打了个哈欠,犯了瞌睡。
  金喜看着他,将温好的酒倒入他的杯盏中:“喝些热酒,睡去吧。”
  裴焕生摇了摇头,接过杯盏。
  “等会还约了汪老板谈生意。”
  “还得你亲自去呀?时夜不能去么?”
  “也不看看是谁家的生意。”裴焕生瞪了他一眼,“汪老板,你未来姐夫,我怎么敢怠慢。”
  汪老板,汪鸿之,早些年与金喜他姐姐金迎定下了婚约。两家都是商贾大家,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弟弟都看不爽姐夫,金喜怎么着也没想到,从小一块玩到大的好兄弟到头来要成他姐夫。
  金喜努努嘴,把这事翻过去:“得了。你知道么,昨天有人点了你的‘落桃花’。”
  “什么?”
  好熟悉,但是又好陌生的字眼。裴焕生差点以为这是上辈子的东西了。
  裴焕生眼里闪过一丝忧伤,金喜想起昨夜是个雷声大作的雨夜。
  金喜不由得握住他发凉的手,说:“但我把群芳好给他了,骗他说这是‘落桃花’。你猜怎么着——他说你的酒,配不上这个名字。他是不是说你酒酿得差啊?”
  裴焕生配合他露出笑来,问:“谁啊?再来喝酒,我让他尝尝真正的落桃花。”
  金喜也只把这当做玩笑话,当做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谁曾想,他下楼的时候,真瞧见了那个说裴焕生酒酿得差的人。
  他想叫裴焕生来瞧瞧,可是裴焕生在上头跟汪鸿之谈生意,这才他被赶下来了。那人似乎是不死心,今日又要了一壶“落桃花”。
  金喜在他的桌落座,撑着脑袋看着他,心想:长得不错,有几分姿色,不过眉眼间有戾气,看着杀气太重,是个混江湖的。而且那嘴唇,太薄了,书上说什么薄唇之人最薄情,还有薄唇轻言,看来是个感情上靠不住的。
  金喜这么一顿分析完,觉得自己日后可以去支摊看面相了。
  祝升冷冷地看着他,他记得,他是昨日那位穿着墨绿圆袍的男人,今日换了身淡棕色衣裳,明明是很素雅的颜色,穿在他身上依旧显得花枝招展。
  金喜被他这么一瞪眼,更确信了,这人不好惹。
  可他是谁啊,金喜呀,在金州他说一就是一,要风就有雨的金喜。
  于是他笑着,一副很欠的模样。
  “你昨日喝过‘落桃花’了,还嫌弃它不好喝来着,今日又点,岂不是浪费?”
  “你怎知我今日不会喝完?”
  “但你说,这酒配不上他的名字。是觉得酿得不好么?”
  祝升愣了一下,他可没这么觉得。
  于是他摇摇头,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酒很淡雅、清香、甘甜。但是‘落桃花’给人的感觉是颓败的,应该是烈一些、涩一些。”
  金喜默了默,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认为的。真正的落桃花,也的确合得上他这样的说法,颓败的,甚至是置人于死地的。
  “既然如此,那你今日,怎么还想要喝它?”
  “昨日是不符合我的预期。但我并不是不能喝这样的淡酒,我已经知道它是什么样的了。”
  金喜了然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他还以为真有人会觉得裴焕生酿的酒不好喝呢。
  祝升看着他这样失落的表情,不由问:“你好像很失望?希望我说酒不好喝?”
  被人识破,金喜讪讪一笑。
  “哪里哪里。”
  祝升想着,这人应该和裴焕生相识,于是他装作苦恼的样子,说:“酒是好酒,越品越有滋味。我是外来人,倒是想跟这位店家认识认识。”
  这金州里头,究竟还有谁不认识裴焕生?也就他们这种外地人,没听说过,也没见过了。
  金喜热心肠给人介绍:“老板叫裴焕生,是我好朋友。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号,是我们金州第二风流公子哥——哈,第一当然是在下,我叫金喜。他经常出现在这青瓦楼,有时候在来香园,也可能是别处。他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大家见到他多是打声招呼。咱又不是什么官老爷,没人见到会行大礼打招呼,跟街坊邻里就跟朋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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