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焕生笑道,不是很走心道:“步步高升。”
祝升:我才不信。
祝升一脸怀疑,冷笑一声,问:“哥哥,你嘴里有没有一句实话?我不是你在洞庭街上遇到的路人,可以随便说些胡话搪塞我。”
裴焕生微微惊讶,先前祝升还以为自己从来不说假话,如今却主动怀疑起自己来了。
“好吧——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回去后没有太关注这些,金喜和时夜说一切都好。”
祝升想了想,缓缓道:“所以你……是急着来的,是吗?”不然怎么会连自己最上心的事业也不关心了呢,就匆匆离开了金州,来到了这里。
“嗯。”裴焕生说,“我来的路上,遇见了你们的盼。她跟我说,你们没去晋阳,而是先去了申州。所以我来到了这里找你。”
祝升听了后,冲他微微一笑,好像这是一个可以让他很满意的答复。他看着裴焕生,认真道:“原来是这样。我会让你平安回金州的。”
裴焕生想起那支下签,他其实不觉得自己真的回不去金州了,他觉得自己能够回去,他甚至还想要贪心一点:“可以是带我回金州吗?”
下半夜的月亮更为透亮,皎洁温柔,月光像是一层纱铺在了人的身上。
祝升的声音如此时的月一样,清澈又温和。
“可以。”
第46章 打听
雪夜红梅他们对于突然冒出两个人和他们一起上路这点,本是很意外的。一想到这一路去跟送死没什么差,尤其是裴焕生这种没有武功的人,他们好心提醒他不要跟着一起。但是裴焕生说他清楚,时夜此时微笑着走过来已经将大家的账全部结清了。
渡黄河才意识到,这是个来自金州的裴焕生,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不禁想,裴焕生每天赚多少钱?有没有他们夜桥每日收入的一半?尽管有时候一单能赚不少,但杀人单子也不是每天都有的。
死桥此时点点头,认真说:“人都是要死的,死在金州还是晋阳,晚点死还是早些死,对裴郎君来说应该都一样。”
——好晦气的一句话。
时夜这么想着,忍不住撇了撇嘴,准备怼回去。但是看裴焕生一脸无所谓,也就忍住了——毕竟死桥说的是裴焕生,又不是他。
“是。”裴焕生笑着点点头,坦然道,“可我现在并不是很想死。还得靠夜桥的诸位——尤其是生桥。”
渡黄河觉得稀奇古怪的,他诧异地看着裴焕生和祝升之间眉来眼去,有种莫名其妙的氛围。他不禁开始担心——祝升不会真被他拐走了吧?!
雪夜红梅轻轻地冷笑一声,一脸看破一切的不屑,要硬说这两个人没有什么关系,那春桥也能复活了。
她忍不住提醒道:“生桥是夜桥的生桥,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侍卫,怎么?你雇他了?”
“可以。”裴焕生点点头,“如果需要花钱雇佣的话,我可以。”
雪夜红梅翻了个白眼:“现在是你要和我们去晋阳,你别拖后腿就行……哎呀,当然,你关键时候也可以用毒自保嘛。”
飘渺谷的裴焕生,这个身份他们都心知肚明。
裴焕生自然不会天真到觉得他们不清楚自己来自飘渺谷,很自然地点点头:“我知道。”
在去晋阳的路上,盼终于把青凤岭那边的信息带到了。前些日子他们将涂北笙的尸体带回去下葬了,不过并没有办隆重的葬礼,知道这个消息的基本上都是青凤岭自己人——就像春桥的死,如今江湖上也没什么人清楚,不过还是会有些所谓的“小道消息”传出来。
对于这个消息,目前透露出两点。
“一是他们还不想真的和我们交恶,说要报复我们,至少在明面上和我们还没结仇。二是如果到时候要去证明涂北笙不是祝升杀的,还需要再去挖涂北笙的尸体,这恐怕有些难。”渡黄河说。
谁家也不太能接受自己的亲人被三番两次从土里挖出来,更别说挖出来后还被丢到乱葬岗过。
“偷偷挖?”雪夜红梅提议。
裴焕生如今已经知道当初春桥和冬桥在申州的经历,此时不得不感慨春桥和冬桥是雪夜红梅带出来的人,连想要偷偷挖尸这点也如出一辙。
“这当然不行。”渡黄河不得不马上否定她这个想法,“我们最好和他们谈,看看能不能谈和。”
“我以为我们是直接去杀人呢。”雪夜红梅撇了撇嘴,不满道,“那群盗贼能谈什么和。”
死桥似乎在慎重考虑,说:“到时候黄河去和他们谈谈吧,红梅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
雪夜红梅斜了他一眼,死桥这种老派大家长作风实在太严重了,有时候真的很难忍受他这点。她咬咬牙,说:“少管。不让我开口说话,我就拔剑杀人。”
死桥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风轻云淡道:“嗯,随你。”
他们到晋阳时,已经是下午,落地之后他们比裴焕生想的要忙很多,死桥和冬桥去青凤岭附近踩点;渡黄河和雪夜红梅去探寻当地黑市情况,说是到时候真要打的话,得召集一些地方帮派。
裴焕生听了,不禁暗暗感叹:他们竟然想得出用别人势力这招。
至于祝升,是要去调查关于青凤岭最近的消息,尤其是关于涂北笙的,而裴焕生和时夜也和他一起。
各自分头行动后,裴焕生还是很疑惑:“青凤岭这样的杀手大派,又是在他的地盘上,哪里能找出来愿意和他当面抗衡,来援助你们的人呢?”
“嗯。按照雪夜红梅的想法,她觉得晋阳肯定有很多杀手组织对青凤岭不满的,若是青凤岭倒了,直接受益的一定是他们。”祝升回答。
“若他们是依靠青凤岭势力而生的,不愿意赌这一把,宁愿就这样苟活呢?”
“那他们不应该当杀手。”祝升冷脸道,“贪生怕死,不为自己的利益而斗争,那又为什么要当杀手呢?”
裴焕生轻轻地笑了笑:“在我们生意场上,多的是两面三刀的人,表面趋炎附势,实际上阳奉阴违,讨好你却想要搞垮你。当然也有不愿冒险的人,偏安一隅,随波逐流,别人吃肉他能喝一口汤,也就够了。人心这种东西,是很难看出来,最是经不起揣测的。你们在晋阳如今势单力薄,若是雪夜红梅轻信其他帮派组织,却又被他们视作功绩与青凤岭通气,那将是腹背受敌。”
祝升眯起眼睛,仔细思考他所说的话,问:“你其实不怕没人和我们一起反青凤岭,而是怕有人两面三刀,明面上和我们一起,实际上却和青凤岭串通一气,引诱我们上钩。”
“是呀。”裴焕生笑道,“所以要找盟友,得要找十分可靠的。而你们这样临时挑挑拣拣,别人又凭什么在短时间内和你们建立信任呢?当然了——我觉得你们其实也不会真的相信他们。只是在赌,是吗?”说着,裴焕生的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
祝升了然,至少他自己是没做好真的能回去的打算的,唯一想的就是最后把裴焕生送出局,不要让他最后参与进来。
“如果最后事败,我和冬桥,肯定会留下断后的。”
“……我不希望你赌。至少不要这样赌。”裴焕生对他轻轻摇头,否定他的想法,“如果一定要这样赌的话,我不知道来这一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他只对祝升不问因果,但不代表他真的能够接受这件事的走向就是夜桥失败,他们这群人都折在这里。这样像飞蛾扑火一样的献祭他才不要。
“那你想要怎么样?”
“我要你全身而退。”
他要为祝升布个好局,要让他平安回去。
他偏过头,这才问一旁默不作声的时夜:“青凤岭往哪边走?”
时夜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他,对他说:“后边。你走反了。”
裴焕生:……
如同盼所说的那样,青凤岭这几日没什么动作,至于涂北笙,那更是没有一点消息。不过裴焕生一开始就不寄希望于打听涂北笙这件事情上面。
“梁燕呢?她回来了吗?”
“梁燕?嘶——她不是离开好久了吗?我听说呀,我也只是听说的——”老妪小声道,“梁娘子和涂公子情投意合,但是青凤岭不同意呀,将梁姑娘逼走,这才有涂公子离家出走,大家都猜是追人去了。”
“她走了?那她爹娘亲人呢?不要了吗?”
“哪能啊——哪里有什么爹娘亲人啊!”老妪急道,“这青凤岭的大当家的、夫人就是她的爹娘亲人。”
“啊?”裴焕生诧异道,“他们这是兄妹情谊?”
“万万说不得。”她使劲摇摇头,“她从小无父无母,青凤岭学着有钱人家那样,带回来给涂公子养着的通房丫头,她比涂公子大两岁。听说跟他们里头的婢子差不多,也就高贵一些些。”
“他们一个杀手组织……怎么搞得跟宅府似的。”裴焕生有些鄙夷,他们飘渺谷从来不搞这一套,他们小辈,最多身边有个陪伴的下属,或者是打杂的,其他都是修炼医术毒术的弟子。
不过也不难理解,土匪盗贼起家,兴的就是那套家族归属感,什么大当家二当家的,说好听点和江湖有关是个杀手组织,要是在民间官府眼里是个土匪寨子。
所以裴焕生想不出来这样的杀手组织究竟是怎么称霸北方的?
眼下不方便问这些,他只能继续问:“那这梁娘子,他是喜欢涂公子的么?”
“当然喜欢呀。”她斜了一眼,又将声音放小,“说实话,你要是不喜欢,也不像话。你要是梁娘子,涂公子为了你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你还能说你不喜欢他,拂了他的面子吗?而且被他喜欢,也不是一件坏事——他要娶你为妻,你以后也不用当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更不用给别人当妾。多好的事呀——”
裴焕生在内心“呵呵”一笑,他觉得如果自己是梁燕的话,若是不喜欢涂北笙,还要被他这样赶鸭子上架,最后下不来台。是个人都会不爽,被逼走反而是最好的选择。若是喜欢他,和他情投意合,那分明也有更好的打算和选择,也不是闹得沸沸扬扬收不了场,只能离开晋阳。
如果涂北笙是个聪明人,断然是不能将一个女人放在这样的风口浪尖的,让她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资的,叫她没有选择。
裴焕生也只能轻笑一声,勉为其难附和道:“这样啊——说得也是。”
“对了,”裴焕生想起来还有那个说自己是申州人的段关鹤,“您听说过段关鹤么?”
“段关鹤?这可没听说过?”老妪皱着眉摇摇头,“江湖传闻里头,好像也没这个人啊。”
“哦——我还以为是梁娘子的朋友,他说他认得梁娘子。他还叫沈墨初,这个您耳熟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知道的都是些江湖传闻,随便打听,本地人基本上都知道。至于这位,不管是段还是沈,都没听说过。可能是我听到的故事太老了,新版的还没传我耳朵里呐——”
裴焕生点点头笑了笑。
接着他们又聊了些,关于青凤岭目前掌权当地那些人的情况,当家的是涂北笙他爹涂喻,涂夫人是谭子衿,他们有两个儿子,大的是涂南永。听说涂南永前段时间离开晋阳了,如今还没消息。
“涂南永?他是用大刀的么?”
“哎——对。”老妪点点头,“你认识呀?”
“不认识。听说过。”裴焕生摇摇头,“我哪里敢认识这样的人物。”
他只不过是见过,在前段时间的江城,被祝升一剑横穿杀了的那个大砍刀主人就是。
在聊完之后,走远了些,裴焕生很无奈地耸耸肩,对祝升说:“不用想着谈和了,我估计是谈不了的。你都把人家大儿子给杀了,他们还认为小儿子也是你杀的。这根本谈不了。”
祝升刚刚全程都有在听,可他依旧没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杀了他们大儿子?”
“江城,大砍刀。”
“那是因为他要杀春桥。”
“这件事情已经很复杂了,他为了涂北笙杀春桥,你为了春桥杀他。他们觉得涂北笙是你杀的,你说不是。就算最后真不是,他们也不可能罢休的。这件事情根本没法做到一命抵一命。因为谁都没办法被复活。”裴焕生叹了口气,“回去后还是得想想别的办法吧。”
裴焕生又说:“我有个猜想,不过先等回去才行,我得问问冬桥。”
“他好像看你很不爽。”祝升提醒道。
“很正常。你们夜桥的人好像都看我不爽。”裴焕生并不在意这些。
“你想做什么?”
“我在想——用什么办法可以把青凤岭全屠了。”
就像当年在幽州那样。
“怎么可能——”祝升皱起眉头,“这里是晋阳,我们只有这么几个人,再能杀也不能做到全屠,就算其他小派都愿意听我们的,也做不到——”
裴焕生点点头,让他别急:“我知道,所以我在想办法嘛。”
“裴焕生。”祝升很认真地在叫他的名字,“关键时候,你得离开,你知道么?”
第47章 分析
回到客栈后,雪夜红梅和渡黄河这边说他们并不是很顺利,感觉有些人有这个想法,但似乎还在观望中。毕竟没有人会真的放心大胆迈出这一步的。死桥和冬桥去青凤岭周围偷偷观察了,从外面看还是挺平静的,看不出来有什么大事发生。
“青凤岭在山上,如果实在要动手,不妨找些人来围攻。”冬桥说,“放火烧山,逼他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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