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黄河配合着他,在旁边出手。
方才一直在旁边看的死桥也终于出手,他举着剑冲过去,扭身一转。
大当家将刀插进大地上,他扎着马步用力,试图散出真气逼退他们,甚至想要震碎他们。冬桥咬着牙向前,但是依旧被甩飞,被雪夜红梅及时接住。
渡黄河勉强稳住了身体,皱着眉头看到只有死桥还很稳。
死桥没有被大当家的真气逼退,他的剑实打实地戳进大当家的身体里。
这一剑就像插进了一个充满气体的球里,瞬间爆炸。让大当家站不住脚,当场跪了下去。
死桥叹了口气,有些可怜地看着大当家。
“好了。补刀吧。”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对了,他们忘了告诉你。你的小儿子的确不是我们杀的。但你的大儿子涂南永,因为他追杀春桥,被我们杀了。节哀。”
还未等大当家反应过来说些什么,突如其来的一剑直接抹在他的脖子上。
死桥无奈道:“唉,没人补刀,只能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
此文是江湖架空背景很特殊。现实中请勿学放火烧山、杀人等一切违法行为。
第52章 下雨
青凤岭内没有好到哪里去,周遭的火势逼近了青凤岭内部,许多昏迷晕倒的子弟被夫人命人放在大坪中间,还有几个人在给他们喂水、也可能是药。
祝升带着人来,第一时间并不想与他们交手,而是想找到裴焕生在哪里。
夫人警惕地站起来看着他,她依旧镇定,并不慌乱,像是青凤岭最后的后盾,告诉夜桥的人——他们依旧坚挺着。
“来者何人?”
她声音很大,说话的气势叫人看不出来他们已是穷途末路,被人逼到险境了。
“夜桥、祝升。”
她眼神一狠,像是要用眼神将他活剖。
“所为何事?”
“放火、杀人。”
“接我一招——”
说时迟那时快,她几乎不给反应的时间,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她就飞身过来要给祝升一掌。她身手敏捷,来势汹汹,那一掌有如少林的掌,若是接上应当会被震碎内脏。
祝升飞快地往后轻点两下,往后拖着想要避开这掌。可她速度毫不逊色于祝升,她甚至攒着怒气和杀气,叫人难以避开。
于是祝升一个飞旋身体向后仰,面朝天竟然伸腿往前一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脚接下了这掌。
两人同时往后退了几步,过招的一瞬间激起大量的尘土,让周围的人呛出声。
祝升抬手用袖子掩面,扬了两下。方才交手的那一掌的确厉害,可以知道她是个内功深厚的人。
“没想到足不出户的夫人,武功竟然如此的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雪夜红梅赶来,她笑得爽朗,只见她悠悠地走上前,又回头对祝升说:“倒是让我们长见识了。”
“多说无益。接招吧——”夫人明显不想同她废话,提起刀直接出手。
雪夜红梅还未回头,她如同鬼魅一样原地消失,不过眨眼间的功夫而已,甚至上一秒她还在冲着祝升笑。
紧接着,雪夜红梅的声音从远处的树传来,只见她站在树枝上,身后是迅速蔓延的大火。
“该了了。火不待人。”
雪夜红梅瞬间一个俯身冲刺,她的剑已经握在手里了,直逼夫人而来。
“夫人的武功实在不容小觑,若非囿于这一方天地,江湖上定然有杨佳敏的一方天地。”
她的话语里尽是赞扬与惋惜,可每一招都太过于利落、凶猛。
夫人——杨佳敏被她击退两三步,她皱着眉头又羞又怒,甩出一道刀气大吼一声:“你懂什么——我和郎君十五相识,十八成婚,走过二十八年。你不是我,又如何来评价我?”
雪夜红梅眉头一皱,冷声道:“十五遇郎君、十八作人妇,为他诞两子,今朝同赴死。这就是你短短一生吗?世人皆知青凤岭涂佑山,岂闻你杨佳敏?”
雪夜红梅步步逼近,继续说:“你心甘情愿——不是这一方天地困住你了,是你自己困住你自己了。”
杨佳敏缓缓地摇摇头,闭上眼轻声道:“不过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人各有志,我活得很好。”
雪夜红梅的声音也柔下来,她说:“我可怜你。”
“我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
杨佳敏叹息一声。
“你若走过我所走的路,兴许会理解我,而不是可怜我。
“你不信人间有真情,可我信。”
十八岁那年,从南到北,从她老家岭南跟着他跨越大半个中原,来到青凤岭,在这里起家。
涂佑山绝不是什么绝世好男人,但对于杨佳敏来说,实在是太好了。将她从水深火热的家里捞出来,带她离开爹不疼后娘不爱的家。
为了攒钱娶她,涂佑山在岭南遇到她之后,留在那里两年多,做手艺或者是做重活赚钱。她有想过要和他私奔的,但是那时的涂佑山实在太弱。
“他甚至打不过我家的家丁——”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像是陷入了过去的美梦里,“没办法,我们就只能慢慢攒。甚至……你知道的,岭南那种地方,在前几朝几代都还是流放之地,水深火热的,强盗很多的。有山匪抢东西也是常态。官商勾结、官匪一家。他就做起抢东西的勾当。起初我有劝过他的,但没办法呀——他是为了我。我是受益者,我有什么资格埋怨他呢?
“我为他提心吊胆那两年。来到青凤岭后,他依然干起了抢劫的勾当,越来越壮大……有人喊我‘夫人’,叫我‘嫂嫂’。每次他们出去,我就在家里给他们备好酒肉,抢多少没什么所谓,能好好回来就好……
“后来官府看不惯我们,要来剿匪。没办法呀,只好上了江湖的道,让官府没办法管我们,只能更拼命了,拿命去赚钱。我也学了些武功,不算太精,你却觉得我出去闯,会有一方天地。”
她笑了笑,觉得自己说的话、雪夜红梅的想法,都太荒唐。
“怎么可能呀——我只是想留在这里,能安稳地过日子。刀尖上舔血活着的人,想安稳地过日子,不想去闯荡,很难理解吗?”
杨佳敏皱起眉头,她看着雪夜红梅,以一种可怜她的眼神看着她:“雪夜红梅,你能懂吗?可惜啊——你没有家,你不会懂。”
说罢,她提刀起势,一刀劈下去,激起一道刀气,太过于磅礴。卷起万千尘土,连带着远处的树叶也被卷在空中。
雪夜红梅皱着眉头跃走,落到另一侧,她的剑指向了杨佳敏。
“我不会懂。”
她这样说着,显得有些木然。
但她那一瞬间,想起了她的弟弟妹妹——冬桥和春桥。
如果春桥在的话,就好了。
所以怎么说她不想要安稳呢?
雪夜红梅紧咬牙关,她心里攒着气,复杂的情绪在心里翻涌,外化成一道又一道的剑气,被一剑一剑地甩出来。
忽然,天边雷声作响,天雷滚滚,闪过一道灵晔。
“要下雨了。”
祝升忽然幽幽开口。
“动手吧。”
他一声令下,双方斗成一团,剑与影,血和汗。
昏迷不醒的人和惨烈的叫声。
无声的死亡和清醒的痛苦。
等周围的声音渐止,最后一道呜咽声消失。
雪夜红梅拔出了刺在杨佳敏胸口的剑,回头看向祝升。
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倾盆大雨至。
雨水砸在他们的身上,落在血泊里。
祝升伸手接雨,他轻声道:“下雨了……裴焕生,下雨了。”
不管外面有多乱,裴焕生都没有出现。直到祝升发现裴焕生和时夜在远处的屋顶上时,他才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裴焕生看到多少,有没有看清他杀人,会不会觉得害怕呢?
只见裴焕生笑着看他飞上来,朝着自己走过来。他冲祝升招招手,示意他坐过来。
“下雨了,裴焕生。”祝升提醒道。
他们身上已经被淋湿了,头发紧紧地贴着头皮,衣服也贴着身体,黏糊糊的,不太好受,甚至可能会生病。
“会着凉,进屋吧。”
“祝升——”裴焕生抿了抿嘴,他似乎不太在意,他对他说,“事情了了,真好。”
他依旧冲他笑着,他歪歪脑袋,继续说:“真好……这件事情,从七年前开始,后面又发生了这么多事,牵扯了这么多人,总算是结束了。”
说着,他有些恍惚,甚至有些怅然。
他也没想到,他二十岁被那么多人记恨结仇,成为江湖上的活靶子。到两年前他觉得自己只是为了师父报仇,是应该的事情。直到如今,有这么多是非,死了这么多人。他甚至害怕这件事情走到这里,都算不上一个结束。
“祝升,有点累。”他靠在祝升肩膀上,轻声道,“好想结束所有的一切,让你和我回金州……跟我一起过日子。我也想要安稳……想让你安安稳稳的。”
他甚至声音开始哽咽,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去。
祝升有些愣住了,像是有片刻失神,他觉得不太真实,不太确定地问:“裴焕生……这是在表白吗?”
“是呀。”
他很直接了当,叫祝升不知该如何是好。
时夜懂事地掐着时机离开,来不及多嘱咐一句“小心生病”,他就跟逃似的走了。
不过他走得太不是时候,他上一秒刚走,裴焕生下一秒就晕倒在祝升的怀里。
甚至嘴里还在呢喃:“不过是一支下签……烧了就是。所以别怕,祝升,我们会在一起的。”
他这句话,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裴焕生?”
没有再说话,除了在呼吸能证明他还活着之外,就是他现在身上很烫。
祝升立即抱起他就离开,心里想着真是不该任由裴焕生胡来。
本来今夜是要回客栈的,但没想到下起了雨,山上的火也基本上被灭了。于是夜桥的人入住了青凤岭,屋外是青凤岭人的尸体,屋内是鸠占鹊巢的夜桥。
祝升抱着裴焕生进屋的时候,夜桥的人基本上都还在一楼聚着,没有回房,估计是在商议这里的后事。他没有管太多,顶着有些人异样的眼神就打算上楼了。
“祝升——”
雪夜红梅忍不住站起来喊他。
好在祝升在抬脚上楼的那一瞬间回头了,他驻足看向她,怀里的裴焕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昏迷了,看上去不太好。
“……他怎么了?”
“生病了。”祝升如实回答,又问,“时夜在楼上吗?”
“刚飞来了一只白鸽,他已经上去了。”
“白鸽?”
“是,时夜说它叫‘小白’,飘渺谷来的。”
祝升想起来了,是李萱儿的鸽子。
“我知道了。”
见他要走,雪夜红梅急着又喊他一声:“祝升!”
“姐姐?”
“没事……你去吧。”
雪夜红梅忽然颓废地坐下去,她低着脑袋趴在桌子上,朝着他摆了摆手。
渡黄河叹了口气,看着祝升上楼了,他才站起来,对其他人说:“刚刚都检查过了吗?要确定没有活口了。等会再去检查一遍。等雨停了,尸体要处理一下。”
言罢,就让众人散了。
等人走了,他才问留下来的夜桥七席的——除他之外的三个人。
“梁燕那边打算怎么办?”
“盼现在在看着她,明天去解决一下吧。”雪夜红梅揉着眉心道,“我觉得……最大的问题,还是祝升,你儿子,怎么办?昔日我和慧谈过,她的态度是不反对,但是如果祝升要和他一起好好过日子……这是不可能的。”
“你想劝祝升打消他的念头?我看是有点难。”冬桥说。
“那也总比到时候慧不高兴,真把他杀了好吧?到时候谁去杀?我们谁能去杀?”雪夜红梅叹了口气。
“他做不到的。”渡黄河太清楚这点了,“如果他会迂回,懂变通……当初就不会去杀刘左,还要杀其他人。他从心从得太严重了,什么都是想一出是一出,认定了就不回头。如果他真的要和裴焕生在一起,要离开夜桥……我们拦不住的,他不会瞒一点。”
“其实……我们都觉得没什么,是吧?”雪夜红梅道,“其实你们……到如今,也觉得,能好好活着,就够了。对吧?”
他们陷入短暂的沉默里,直到死桥开口:“因为他是祝升。”
因为他是祝升,所以他们不想对祝升下手。他们已经失去春桥了,他们也并非没有血肉的人,会心疼会不舍得。
如果祝升去金州真的能过得更好,又有何不可呢?
但夜桥的规矩摆在那里,他们又不能违背。
第53章 是爱
祝升不知道裴焕生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和雨天生犯冲,要不然怎么会在二月晚上在自家走廊里遭了些飘来的雨,次日就生病了。如今在晋阳淋了大雨,当场就晕倒发热。
祝升先是给裴焕生换了一身衣服。
时夜去打了水,回来后将毛巾打湿了敷在裴焕生的额头上,担忧道:“这里一时半会大夫来不了,还得回客栈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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