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撇撇嘴。不给背还不给看了?望梅止渴也不行?
倒是那县民不明所以,听章文昭与响叔对话,便接口道:“兴许是狼吧,咱这山里别的野兽没有,狼多。不过狼精着呢,平日人走的路它们不出现,可能今天天色暗了,它们在暗处盯着。”
他说完却只剩寂静。有刚才他非议章文昭与宁远在先,大家都不想给他面子,故而不搭话。
县民自己闹了个没趣,涨红了脸,憋出一句:“应该是我想错了,现在还不到狼出来的时候。”
仍旧无人搭理,响叔又往后看了几眼,确认没发现异常,恍然明白过来或许这异常并非来自外部,又或者干脆称不上异常。
章文昭却是将县民的狼之说听了进去,略略蹙眉要众人加快脚步,赶在天彻底黑之前,与先前留在半山腰的众人汇合。
要赶路,宁远更不可能趴到章文昭背上去了,他越看眼神越遗憾,却猝不及防终于被章文昭逮个正着。
此时已经要到山顶,地势还算平坦,章文昭要其他人先走,自己落在后面才悄悄问宁远,“阿远可是想要我背?”
“。”想是想的,只是真的能行?
“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章文昭瞧着宁远心动又质疑的眼神,无奈道。他好歹也是自幼跟着响叔习武的,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那好吧。
“来,上来。等到实在崎岖处,你再下来。”章文昭转过身半蹲下去,示意宁远攀上来。
他背上突然一重,宁远如愿以偿,喉咙间因舒服而发出模模煳煳的嘟囔声,像幼兽似的。
背着沉甸甸的一人重量,章文昭却觉心里都是殷实的满足,不自觉便露出了温柔笑意。
而宁远这一天着实累着了,趴在章文昭背上竟连自己还在山上都忘了,忍不住连打了三个哈欠,脸贴在章文昭脖颈处,喷洒着温热的气息,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第131章 再转再折
等宁远再醒来时,正在客栈的床上。章文昭不在,阿宝在门边打了地铺,察觉到他醒了,揉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
“公子,可要喝水?”
宁远在床边叩了一声,阿宝就去桌上倒了水递给他。
现在天气还不算凉,茶壶中的水是温的刚刚好。
当然,这些都是随时备着的,每过一个时辰阿宝就会起床换一壶热水温着,就是为了这样的时候。
在山上时就没喝够,后来睡过去无知无觉,这会儿着实觉出口渴,宁远竟将一壶水全喝了下去。再想喝,阿宝却不准了,要他缓一缓再说。
于是宁远问起章文昭的踪迹。他的问法也简单,拍拍自己身旁空着的枕头。
阿宝压低了声音答道:“是刘定凯从蓝乡县回来了,少爷不忍叫醒您,就叫小的在这里守着。少爷走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应当快回来了。”
一听是刘定凯回来,章文昭半夜去见他定是有紧急情况,宁远既担心又好奇,哪里还能睡得着。
左右醒着无事可做,点灯了看书又伤眼,阿宝干脆提议,“公子,阿宝替您捏腿吧,不然明日准该疼了。阿宝以前跟着少爷习武,刚开始要疼好几天的。”
在公主府这么久,丹翎居里最亲近两位主子的就是阿宝,章文昭有意不要锦绣贴身伺候,日子久了,他们这几个忠仆心中都明白了几分,因而阿宝才敢提这话,不然肯定是要叫个丫鬟来。
宁远没推辞,便叩了一声。
他以前在宫里跟着丽妃学过些花拳绣腿,那时就知道会浑身酸痛,自建府后他已许久没有昨日那般大幅活动过,明日肯定起不来身,让阿宝捏捏也好。
得了准允,阿宝拽过自己的铺盖跪在上面,伸手替宁远仔细捏腿,“公子要不要吃些东西?”他边捏边问道。
不说还好,一说宁远倒是真饿了。晚饭被睡了过去,现在醒来的真不是时候。
于是阿宝叫醒了隔壁的丫鬟叫她去准备吃食,要清淡的面,随后接着回来给宁远捏腿。
等待夜宵的时候,阿宝就随意找些话题给宁远解闷,说起宁远睡着后他们是如何下的山,如何回的客栈。
“那县民没骗人,我们与章奵小姐几人汇合的时候,隐约能听见山里的狼嚎。您没瞧见,章奵小姐吓得健步如飞,连章婵小姐都没她快。”
宁远忍俊不禁。
“不过后来慢慢能看见县里的灯火,章奵小姐后知后觉她脚疼,便又要人扶着了。她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种罪,估计明日是见不到她了,少爷还说明日要去县外据说很灵的庙里上香呢。”
宁远觉得香是上不成的,明日他也不愿再走路,可以多休息几日再去,总归他们也不急着回京。
“我们回来后就在店里吃的饭,味道只是一般,但吃饭的阵仗吓了其他客人一跳。章婵小姐便不说了,她也不在意这个,还是章奵小姐,她都连吃了两大碗,要是赵姨娘见了,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赵姨娘是章奵的生母,她常担心女儿胃口弱身体不好,这下估计不用担心了,改着急女儿太能吃嫁不出去了。
说到吃饭,宁远想象晚间几人狼吞虎咽的情景,越发饥饿起来。好在煮个面用不了多久,正想着,丫鬟敲了门。
虽要求清淡,但真正端上来的面色香味俱全,小葱花瘦肉丝荷包蛋一样不少。宁远也懒得下床,叫阿宝给他身前垫了块布,便靠在床头慢条斯理地吃面。
阿宝不由在心中感慨,公主殿下就是不一样,即便是饿极了也仍是一派从容优雅。殊不知宁远不是想要优雅,是怕烫。
章文昭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宁远在床上吃面还一边被阿宝捏腿的场景,一时竟有些不习惯。他从未见过宁远这般不拘礼的模样,但又觉宁远就该是这样放松自在,也就该是被人捧着伺候着。
“少爷,您回来了。”阿宝只得空回个头,问候章文昭一声。
倒是章文昭主动将他赶到一边去,“我来。”随即便接替了给宁远捏腿的活儿,盘腿往阿宝铺盖上一坐,伸手触上了宁远大腿。
宁远一口面险些吸进嗓子眼里,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将腿更往外挪了挪,简直要塞到章文昭怀里去。白嫩的脚就抵在人胸膛上,脚趾不安生地点了点。
章文昭无奈又好笑,就算他真想做些什么,宁远必是不肯。爬山的累尚未缓解,眼下还在客栈中,时间地点具不合适。偏生宁远就是知道这些,还故意来撩拨他。
他握紧了宁远的脚踝,粗糙的指腹毫不留情在对方小腿肚上一捏,又麻又辣。宁远顿时不闹了,埋头小口吸熘着面条。
阿宝最后留恋地看一眼自己的铺盖,关上房门找响叔挤一张床去了。可他到了房中发现没人,高兴地大字型往床上一扑,还打了两个滚。
而宁远房内,一时只剩下他吸熘面条的微小声响。
这声响没持续多久,等宁远将碗里的汤也喝干净,章文昭把碗往桌上一放,回来抱着宁远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腿,一口咬在小腿肚上。
“……”宁远僵了片刻,默默伸出另一条腿。
“你呀。”章文昭哭笑不得,一时竟拿不准宁远是想他雨露均沾各来一口,还是要他给捏另一条腿。
索性宁远瞧着没有困意,章文昭先是照相同的地方在后伸出的那条腿上咬一口,又拖过来抱在怀里给他捏,顺便就讲起他前面见了刘定凯的事。
“刘定凯说蓝乡县县令窦彦昌是个能人,我们之前不是一直在想,为何两位皇子派去接谢洋君的爹一直没有下文,原来是窦彦昌在查蓝家失火灭门案。”
窦彦昌作为一县父母官,自要为自己治下的百姓负责。当初蓝家失火灭门的事情一出,他就不眠不休地在调查。
奈何对方没留下什么把柄,而蓝家二老也在后续清点尸体时被发现失踪,这桩案子苦于毫无头绪只能搁置下来。但窦彦昌心里一刻也没放下,他甚至给谢洋君写过信,想告知对方蓝家的情况。
只是那封信寄出后便石沉大海,也不知是谢洋君没收到,还是收到却不予理会。总之案子一天没着落,窦彦昌便一天放不下,那与蓝家有姻亲的谢洋君父亲就成了窦彦昌重点关照的对象。
他倒不是觉得谢父能干掉蓝家,糟老头子锄头都好几年没扛过了,哪有力气杀人。他是觉得,两家姻亲关系连接紧密,说不定凶手还会来杀谢父。况且谢父现在是唯一最了解蓝家的人了,应该能知道些什么。
就在这节骨眼上,谢父突然于一夜神秘失踪。也不算失踪,是留了简单字条说自己要进京投奔儿子去。
但谢父是个什么人窦彦昌清楚。
对方行事作风张扬,是那种一有好事就会炫耀得全县人都得羡慕他的程度,真要走不会一声不吭。
进京投奔进士儿子不算好事吗,谢父没道理偷偷摸摸。
所以谢父一不见,窦彦昌就派出了全县的衙役去找,他更是留了县丞坐镇县衙,自己亲自带人去。
也是因他一直盯着谢父,故人一失踪他就发现去追,很快就在半路将人拦下。这时宁长启与宁平江派往蓝乡县的手下已经斗过一回,谢父正在紫衣男子手里。
见知县亲自追来并围住他们,紫衣男子权衡后,只得丢下谢父先保住自己的身份。但即便如此,有宁平江的人在旁捣乱,紫衣男子的手下也被抓了几个。
被抓的手下并谢父,就这样进了蓝乡县的县大牢。
只可惜接下来的审讯并不顺利,谢父只知道这些人是要带他进京去见儿子,至于为何这般“请”他去,他毫不知情。能提供的线索,也就是这些人威逼利诱,告诉他到了京城,一定要劝儿子顾全大局。
而那几个抓来的手下,明显都是死士,一个字也不肯说,窦彦昌还要防着他们自尽。
好消息是窦彦昌心细如发,从来没放弃过将蓝家和谢父联系起来,因而在抓获这伙人后,仔细比对了这些人的特征、用具、衣物等等,功夫不负有心人,终叫窦彦昌发现,这些人很可能就是杀害蓝家人的凶手。
案件更近一步,却再度卡住,只因这伙人明显只是做事的,事情背后另有主谋,但这主谋无论如何都问不出了。窦彦昌只能通过谢父上京的线索判断,与京城有关。
窦彦昌自知能力到此为止,本就想往京城上书,接着就听到了谢洋君在京城被处决的消息,并且长京府对外的解释,是谢洋君派人灭了蓝家。
这与窦彦昌所查出的不一样。
而且这伙人训练有素,作为同乡,窦彦昌知道谢洋君绝没有这么大能耐,一下子就养出这么一批人。
于是,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并结合京里传来的消息,将蓝乡县的蓝家灭门案写成奏折,呈报了上去。
窦彦昌初入官场,可以说他是思虑不够周全,也可以说他是还保有一颗赤诚之心,他的上书内容,直指长京府尹周诚办案有失,蓝家灭门案另有隐情,希望上头重新彻查。
在打听到这些消息,并且通过旁人只言片语猜测出窦彦昌上书的大致内容的刘定凯,便马不停蹄回京找章文昭复命。
“事情便是如此,我与窦彦昌不熟,也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毅力与决心,看来我们以为的尘埃落定,还要再添波澜。”
宁远抬眸叫他继续说下去,他这会儿已然被捏完了腿,换成趴在床上,被章文昭捏背了。
“我方才叫响叔回京了,他对京城比刘定凯了解,趁着紫衣男子还没回来,我叫他去那人府里偷出与宁长启有关的信物,再由刘定凯想办法塞进窦彦昌上书的证据之中。”
章文昭说着,越发觉得一切都是天意,“阿远你瞧,今日我们去爬了山,之后几天正好有理由窝在客栈不出现,响叔这一离开,我们连理由也省了,谁人都不知道他究竟在不在屋里。”
宁远垂眸,他担心紫衣男子会截下这份奏疏。从蓝乡县送往长京只能靠衙役去送,衙役哪里是紫衣男子的对手。若是奏疏送不到,章文昭便是白费功夫。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要相信胡大哥。”章文昭再一次感叹,救下胡元真是他两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刘定凯料到这种可能,已将追杀衙役的人料理了。他因此与那衙役结缘,也是从衙役口中得知不少消息。”
“!”
“所以这证据只能由刘定凯去加,凭着他与衙役的情分,再凭借他的身手,只是多塞一件信物不是难事。那衙役现在被他藏着,他打算得我进一步指令后,就看是护送衙役进京,还是将人骗回蓝乡县。”章文昭说到高兴处,低头在宁远侧脸偷个香。
宁远没理会,他仍在想章文昭说的事。他猜想,刘定凯所谓骗回蓝乡县定只是说给章文昭听的。
胡元这一类人,侠肝义胆,正义心很重,若不是看中他们并非朝廷败类,自是不会帮他们,故而刘定凯应是早就打定主意会护送衙役进京,让章文昭下指令,多少也存了试探的心思。
好在章文昭不会让他们失望。
“太好了,等窦彦昌的奏疏呈到父皇面前,父皇压下去的丑事便再无法遮掩,至少朝中不能再当做无事发生,宁长启屠杀蓝家满门会被清算,他这个礼王当不了几天了。”
“唔。”宁远冷不丁哼哼一声,却是章文昭想到天理昭昭,一时激动没控制住力道,捏疼了他。
“阿远!”章文昭忙收回手,“弄疼你了?”
岂料宁远却勐地翻身,双手环住了章文昭的脖颈。他将人的脑袋硬压下来,在对方嘴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是惩罚,亦是奖励。
第132章 节节退败
翌日,众人果然没能起来。倒不是还睡着,只是躺在床上不想动弹。这其中最凄惨的便是章奵和宁远。尤其章奵,从躺到坐都花去大精力,痛唿一刻不停。
今早她梳洗便是在床上由丫鬟完成,恨不能吃饭也让人喂到嘴里,因为抬一抬胳膊都是痛苦。
她甚至后悔为何要听章婵的,跟着章文昭一同来秋游?这哪里是秋游,这是要她的命!谁家小姐秋游是这么个秋游的法子?她早该知道跟着章文昭和章婵准不同寻常,上次那巧手节不就是,又杀猪又有案子的。
然她心中虽发誓下次再也不要跟章文昭一行出来,但真有下一次,她却不禁心动,还是更想体验这种寻常体会不到的新奇乐趣。这是她比起其他闺阁小姐来,最无拘束的时候。
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章奵醒也醒了,吃也吃了,等小腹微微鼓胀时就再难在床上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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