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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瞒我瞒(近代现代)——再陈三愿

时间:2024-12-04 08:52:41  作者:再陈三愿
  有些事情原本是不该放到明面上来的,可下套的那个显然笃定蒋锐沉不住气,杀这么一记回马枪为的就是要看他们自乱阵脚,即便拿不回标案也不打紧,能让他们陷在麻烦里脱不开身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事急从权,沈铎只能坦诚布公透了底。
  蒋锐鲜少被戏弄,叉着腰将一肚子骂人的词调和火气泄了精光才勉强冷静下来,沈铎预备等他解了气就走,但蒋锐无论如何都不肯放人,因此他便又留下来跟他谈了一些公事。
  蒋锐一开始还记恨,点了烟问他要不要动手,见他一眼瞟过来,粗声粗气哼了一记便作罢了。
  动手是动不得的,毫无疑问沈铎此时最需要的只有低调,不光是他,连带着和祉不能再有任何出风头的动作,没人不抱野心,也没人不希望自己的营生能够拓展壮大,但在此之前,他的第一要务是确保手头这份产业能够安然无恙过渡到海外去——这件事他筹划很久了,留在国内终究不妥,更何况他也没功夫处理杂碎,只要出了境,如他计划的一样在南法落了脚,那么眼前的诸多难题便可可迎刃而解。
  但计划终归是计划,这件事情上他还有很多要考虑的地方,好比如事成后必须拜访的一些人,还有国内其它生意的归属,诸如此类,自然也包括询问家里小孩儿的意见。
  蒋锐原以为他们都商量好了,结果没想到他摇了头。这回答叫人诧异,蒋锐立刻拿掉了嘴边的烟劝他至少应该跟小孩儿透露一点意向,当初选址都选在南法了,那不就是为了讨他欢心么。
  别什么都不跟他说。蒋锐弹掉零星烟灰。
  沈铎拨弄着茶汤没接话。
  他不是不说,只是暂时还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宁予桐接受将来的安排,在家里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倘若直说,那为了不叫他受到重重刁难他势必会妥协,可这明显勉强,他的记忆不曾恢复,又没有长期和家人分居两地的经验,即便身在最熟悉的蒙彼利埃他也担心他会过得不高兴。
  实际上就算公司迁址也不一定要移居境外,但沈铎有私心,他想让他换个环境养身体,等渐渐适应了,再陪他去年少时经常出游的那几个地方走走,他喜欢看海,他们可以到瓦登浅滩徒步,等涨潮再登岛过夜,又或者熬到冬季去拉普兰看极光,等他试过了新鲜花样,对云山苑也不那么执着了,回国的时候他便可以哄他购置新居。
  往后的日子那样长,他们总不能一直在云山苑住着,再者,假使他们留在国内,头几年他必然会因为公事两头来回跑,就小孩儿现在这个状况,不把他带在身边沈铎不放心,可要他跟着,又只怕是吃不消,至于放回半山么,那就更不可能了。宁予杭跟老太太始终意见不合,尽管有所制衡,却也难保他不会再次失控。
  但仔细想想,老太太也不容易说服,云山苑恐怕是她最后的底线,要想让她应允幼子远行,那沈铎少不得要再费些心思。
  他想得入神,有一会儿才听见蒋锐的叫唤,像是看出他顾虑良多,惯不着调的老相识好心出谋划策,咬着烟叫他先去探探小孩儿的口风。虽是出国,但又非长居,一年中总有时间能回来,老太太爱子心切,连云山苑都接受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若非要她放心呢,办法也不是没有。蒋锐说。
  沈铎阖了茶盖瞥他。
  蒋锐倚着沙发扶手凑近了,压低声说,他身体不是好得差不多了么,你现在让他学着打点些东西,也不用拿别的,就你送到他名下的那几样,你慢慢教,等他兴趣来了,自己去跟老太太说,到时候你们一块儿去南法工作不就顺理成章了么。
  他的建议给得认真,但沈铎只一听便笑了。
  笑什么呢。蒋锐不满地挑了半边眉毛。
  沈铎一手支着额头,有一会儿才跟老相识解释,他不喜欢。
  我还以为是什么。蒋锐嗤鼻,他不喜欢的东西多得去了!
  我不想逼他。
  怎么就逼了?
  你以为他十几岁的时候为什么总跟宁予杭吵个没完?
  ……那是宁予杭摁着他往死里学!蒋锐一愣,随即三两下碾了烟,不服道,你又不逼他,让他试试而已,真不喜欢那大不了就算了,你有什么好为难的地方?是,他以前离了你的确一无是处,可他肯学呀,六年呢,最后还不是把颐品上下管得服服帖帖的?
  蒋锐真心实意替那小孩儿抱不平,但沈铎只是垂眼听,静默良久,他推了手里的茶碗起身作别,蒋锐诶了一声,问他还想去哪儿,他懒得遮掩,说,回半山,接人。
  他说着便避开了阻拦往外走,许是气结,又震惊,一直等到他跨过了门槛蒋锐才在身后咬牙切齿骂了句脏。
  你疯了?!他怒吼。
  沈铎没搭理他。
  其实用不着蒋锐的提醒沈铎也很清楚自己的行径有多荒谬,他同血亲没有感情,亦不受宁家待见,此时回去面对的多半是厌弃与白眼,但总归小孩儿还在,老太太先前又做了不少退让,因此不论境况多糟糕,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要走这一趟。
  天际挂着稀疏星子,晚风有凉意,甚至还掺杂着一丝浅淡的紫藤花香。沈铎在原地等待,不多时,进门禀报的仆佣领着管家出来了。
  大抵在里头领了吩咐,管家不似从前一般加以阻挠,他向他问了安,叫他沈先生,随后便侧身请他入内。
  沈铎拾阶而上,进到客厅,最先过来见他的人是许幼仪。他们在医院有过一段不愉快的冲突,但她仿佛全然忘记了,面带微笑上前来同他打招呼。说话声从更远处的饭厅传出来,她并不着急邀请他入席,只是例行问候近况,沈铎朝她身后瞥了一眼,简单聊了几句,伸手将一封礼盒递了过去,客客气气道了一声恭喜。
  许幼仪接了贺礼向他道谢,沈铎笑了一记,但神色仍然冷淡。
  “桐桐呢?”他问。
  许幼仪眉眼弯弯,听他问,便像无可奈何似的笑得更深:“他呀,一回来就光顾着吃点心,吃完又躲到房里打游戏去了,开宴前刚叫过,可说是累坏了,睡得沉,老太太不让打扰,就放他在上头休息了。”
  沈铎抬手看表:“还没吃饭吗?”他让他随身带着药盒了。
  “后厨给他另外做了一份,但这会儿应该还没送。”
  “……我知道了。”
  “你来的刚好,”许幼仪又说,“不知道他醒了没,我脱不开身,不如你帮我上去看看,如果醒了,后厨就不必送了,你们正好一起下来吃饭,席上人多,很热闹呢。”
  她拜托得格外诚恳。
  沈铎没多说,只利落点了头。
  从许幼仪的态度来看她的话并不像托辞,即便是,不管经谁授意,这大约已经是宁家能接待他的最妥帖的方式。除了老太太之外沈铎没有向其他长辈请安的打算,他在乎的也只有宁予桐一个,因此他无意再为难许幼仪,礼貌作别后便径自上了二楼。
  相较人声鼎沸的饭厅,楼上显得安静,走廊外侧的窗户开着,路过时稍稍一探便能望见庭前的池水。沈铎走得快,年少时他熟悉这栋别墅的每一个角落,即使有六七年都没到这里来,但已经成为本能的事情终究是改不掉的。
  走廊尽头的卧室没锁门,他握着门把往里推,迎面而来的是空气里幽冷的松木香,房间漆黑一片,四周的物件摆设都只有隐约的轮廓,就连下脚的地方也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他站在门口,想开灯,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放轻脚步往前走,甚至还一再压低了自己的气息。
  许幼仪说小孩儿还在休息,可沈铎悄声走到床边却发现上头没人,弯腰去探,被褥都是冷的。他顿了顿,直起腰来环视四下,直到确定周围静得没有一丝声响才伸手摸亮了床头灯。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柔和的光线照出一道长长的孤影,没来由的冷清。
  一室死寂,足足五六分钟的沉默之后,他才转身来到另一侧,一把拽开了厚重的窗帘。
  帘子后的玻璃拉门紧闭着,但如他所料,宁予桐确实就在落地窗外的露台上——因着夏夜纳凉需要,那里放置了齐全的桌椅,他在离他最近的那一张躺椅上坐着,许是睡意未褪,他半枕着扶手,双腿也随意搭在一处,整个人瞧着闲散又懒倦。
  见到了人,沈铎终于定神,但很奇怪,就在他想要上前的那一刻,他却又骤然止住了脚步——或许是刚才莫名的心慌叫他没能细看,直到镇定下来,沈铎才意识到小孩儿无故换了一件衣服——一件衬衣,远看着样式和颜色都再平常不过,只是袖口似乎做宽了,叫小孩儿收了几折,松松拢着他细白的手腕。
  其实乍一看这并没什么值得诧异的地方,可不知是不是沈铎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他只以为自己见到的是那个还没失忆的宁予桐,骄矜,傲气,像狐狸似的聪明灵精,笑起来漂亮至极,不笑的时候,那张脸就跟现在一样覆着薄霜,眉梢眼角都冷厉,哪怕只是对着远山安静出神,也总叫人感觉他在不动声色算计着什么。
  失忆以来他的情绪一贯简单直白,独处时也少有那种神情。
  沈铎站着没动,不过刹那他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但仅凭一瞬间的感觉他又难以佐证自己的想法,他隔着玻璃门看了片刻,等小孩儿懒懒翻身,他才低低吁气,松了牙关抬手去捏太阳穴。
  衣服或许是吃点心的时候弄脏的,一个下午不见而已,要放他出来,他就不该这样多疑。
  沈铎不再多想,他拉开了玻璃门,山间的夏夜月光亮堂,远处的林木浓得近乎墨色,宁予桐循声回头,一看是他,起初还有些恍惚,但渐渐地,脸上便有了笑容。
  “事情办完了?”他先开口。
  沈铎点头,弯腰去抱他,吻他的脸颊:“醒了?”
  “醒了,”宁予桐在他肩窝眯眼叹息,“很早就醒了。”
  沈铎摩挲着他的后颈,心想着问他怎么没下楼吃饭,但碰了人又觉得不对,再起身,把他拥到怀里抵了一记额头,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发烧了?!”他立刻伸手又去贴他的侧颈。
  小孩儿被他吓了一跳,自己愣愣抬手去摸,不知是山风吹久了四肢发凉,还是真烧起来了,他的额头果真有些烫。
  “在这儿坐多久了?”沈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忘了。”
  “下午呢?吃了什么?”
  “保姆阿姨做的银耳羹,还有几样点心。”
  “胃里有没有不舒服?”
  宁予桐茫然摇头。他想解释,然而夏日里他的体温一贯偏高,在外头坐着也没什么感觉,因此无论如何也给不出一个确切的回答。他毫无头绪,只好尽力安抚恋人:“你别担心,可能只是着凉而已,请医生过来看看就好了。”
  沈铎仍旧紧张。这是宁予桐出院之后头一次出现不良反应,他受过医嘱,知道一次普通的发烧对他的身体而言意味着什么,如果他没及时上楼,这小祖宗怕是烧成火炉子了都没人知道。
  他沉着脸,一面将他冰凉的指尖拢在掌心一面联系医生,但电话还没拨出去,宁予桐却突然改了主意。
  “我们回云山苑去,”他叫住了他,“回去再请医生,不要现在。”
  他似乎有些害怕。沈铎缓了脸色,低声哄他:“乖一点,你在发烧,等久了会难受的。”
  “没关系,”宁予桐摇头说,“囡囡百日宴呢,秦姨他们都在,我不能扫兴。我们一起下去,就说我累了,想回家,跟妈妈说一声就走。”
  “不行。”
  “我真的没事!”
  “听话。”
  沈铎伸手牵他起身,但他仰着头不肯动。
  他执拗,沈铎也不肯让步,但没等再说话,小孩儿又反过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坚持说:“我听话呀,但低烧而已,吃了药熬几天就行了,妈妈身体不好,我不想再让她担心了。”
  “沈铎,”他的语气近乎恳求,“我想回去了……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第59章 他应该恨我
  沈铎最后还是没能拗过他。
  他们下楼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钟,大抵是逐渐反应过来了,离开房间后宁予桐便有些心不在焉,他频频拿手背触碰自己发烫的额头,就连沈铎同他说话也不大理睬。不知是不是烧糊涂了,人太虚,他的脸色苍白无比,下楼梯时甚至踩空了一脚,叫沈铎眼疾手快拽住了才不至于栽跟头。
  沈铎一早联系了司机,但见他神情恍惚,谨慎起见便又问了一遍需不需要立刻传医生过来。宁予桐不肯,虽然答得慢,可他的态度却同先前一样坚定,说不要就是不要了。
  沈铎只好不再坚持。
  到了饭厅外,眼尖的管家忙不迭过来请安,厅内仍在宴饮谈笑,间或有仆佣端菜上桌,管家询问他们是否入席,宁予桐没说话,只停住脚步往里探,沈铎随他一同望去,只见席上杯盏交错热闹非常,宁家兄弟在叔伯间来回应酬,老太太也跟女眷们聊得十分投缘——许是很久没有这么多人陪着说话了,她心情好,笑起来亦是明艳大方,即便上了年纪,容貌气度也丝毫不逊于作陪的年轻后生。
  沈铎略扫了一圈,低声问小孩儿想不想进去,管家见状也跟着附和:“开席没多久,您下来得正是时候。”
  厅内没人留意到外头的动静,宁予桐楞楞看着,有片刻,摇头拒绝了。
  管家试探说:“那么,给您送到楼上去?”
  小孩儿还是摇头。
  管家尽职,好声劝他多少也该吃些东西,但他并不搭腔,只出神站着,仿佛对宴席兴致缺缺,又好似顾忌自己贸然进去会坏了里头的气氛。静默良久,他转头吩咐管家去请老太太出来。
  “您这是……?”管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正儿八经款待宾客的家宴,想要提前离场自然得解释情由,沈铎正要开口,但没来得及动作小孩儿便先瞥了管家一眼——他还是那副恹恹的模样,面上没有怒容,眼神也无波无澜不带半分威压,整个人平静极了,可不知怎地,就只是这一眼,立刻叫管家诺诺躬身,应了是便转身进到厅内去了。
  沈铎一语不发,紧了紧握着小孩儿的那只手,他回头朝他笑了一记,像示意他无需担心。
  生起病来心情不好是自然的,少爷家的气性惹不得,只不过这一请,也无疑将老太太惊着了。并非管家通报得不够委婉,实在是幼子金贵,本来就到的晚,又是难得的阖家团聚的时刻,亲朋满座,他未曾入席便要离开,老太太哪里肯依。沈铎陪他一道在灯下候着,很快老太太便从饭厅里出来了,见着人,先是疑惑他怎么不进去,再一听他们要回云山苑,当即把人拉住了,摁牢了一双手不许他走,小孩儿想安抚也不成,没有留意、不够细致,只顾着招呼客人而忘记上楼陪他……短短一刻时间里老太太细数了自己诸多的不是,弄得他好半天没能插进话,眼看她自责得要掉泪,他只好把人搂到怀里,抱紧了,才叫她不再慌里慌张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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