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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沉回复了一个“好”，然后退出与肖叔的聊天界面，注意到往下第四个对话框是严宵。
严宵的头像简洁明了，是一片天空，似乎是某个清晨随手拍摄的照片。两人一个月前成为微信好友，但点进聊天记录，干干净净，只见一行字——“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林沉原本给严宵的备注就是他的名字，但想到两人加为好友后居然连一条消息都没有发送过，觉得好笑之余，又不禁感叹严宵作为21世纪的新青年，竟给他一种老大爷的感觉，还是不玩手机，寡言少语只专注养生的那种。
林沉思索片刻，将严宵的备注改为了“新老年”。
望着那片天空头像，愈发觉得这个备注贴切无比，忍不住扶桌轻笑出声。
他的椅子撞击到后面严宵的桌子，后者不解地看着前方笑得几乎趴下的林沉，随即注意到他抽屉里亮起的手机屏幕。
手机上半部分被林沉的身体遮挡住，严宵仅能看到下半部分的空白区域以及最底部的输入框，辨认出那是微信的聊天界面。
林沉压下笑意，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紧接着严宵就感到口袋里传来一声短暂的震动。
林沉对改变严宵有着莫名的坚持，但并非是强迫他彻底改变性格，毕竟从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变为像陈天翔那样的社交达人，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希望严宵能够不那么孤僻，至少不排斥他人的接近，看起来更加快乐一些。
他给严宵发送了一个流行的黑白熊猫表情包，这只熊猫因其猥琐又搞笑的形象深受年轻人喜爱。
黑白熊猫动作忸怩地瘪着嘴，眼神狡黠，上方配文“哥哥怎么这么久都不跟我说话”。
刚发出，趴在桌上的林沉笑得更厉害了，直至——
【新老年：？】
林沉看着界面上新增的回复，先是愣住，随后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满眼写着：好学生也会带手机来学校？！
林沉之所以带手机，是因为他没有其他住处，所有日常用品包括衣物都在学校宿舍，就连他带手机的事，只要他不公然拿出来且不影响正常上课学习，班主任也是默许的，不会没收。
但这是林沉第一次知道原来严宵也会带手机进学校，他一直以为严宵是那种严格遵守校规且看不惯他人违纪的人。
严宵从林沉的眼神中读出了疑问，也猜到他想问什么。
林沉的手机再次收到一条消息。
【新老年：方便和陈叔联系。】
陈叔是负责接送严宵上下学的司机，林沉后来也见过几次。
但很快林沉就从这句话中意识到了什么。
为了方便与陈叔联系，那他岂不是经常带着手机！？
这个发现令林沉更加震惊，抬头时不慎撞到桌沿，发出不小的声响。
讲台上的邓妮暂停讲话，看向林沉：“林沉同学这么激动，是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林沉只好站起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有老师，我只是刚才撞到了头，有点疼。”
确实很疼，以至于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邓妮见状并未过多追究，摆了摆手让他坐下，交代完剩下的注意事项后便宣布放学。教室里再次热闹起来，陈天翔更是一秒化身泼猴，兴奋地举起书包大喊一声“哟嚯！”
第11章 打架哎
晚上，宿舍楼里少了很多人，只剩下少数几个还留在这里。林沉便是其中之一，他一个假期都不打算回家，而其他人则是因为今天没有打到车，父母又没时间来接，只能准备明天再走。
学生陆续离开后，整个宿舍楼显得异常安静，只有偶尔传来几声远处的汽车鸣笛声。
林沉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躺在床上，打开微信界面。他发现自己下午忘了回复严宵的消息，两人之间的对话还停留在那句“方便和陈叔联系”上。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回了个“嗯”过去。
另一边，严宵也刚洗完澡，穿着冬天的长款睡衣，擦拭头发时看到桌面上亮起的手机。他拿起后看到是林沉回复的消息，距离上一条消息已经过去四个小时。
林沉又刷了十几分钟的手机，确认没有什么要紧事后息屏准备睡觉。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一下。
【新老年：你今天下午很意外？】
林沉正想着该如何回复时，那边不知在想什么，又将消息撤回了，改成了一个“早点休息”。
林沉其实挺想问他为什么要撤回的，好像又不是什么奇怪或者回答不了的问题，但看到只有一页的聊天记录时，他又觉得开不了口追问。
【零件批发点：你也是。】
第二天上午，林沉早早地来到肖叔的餐馆帮忙。
肖叔上次见到他还是中秋的时候，这小子没有回家也不和朋友出去玩耍，而是问他这边需不需要人手帮忙。
他本来是打算趁着假期歇息几天的，但最后还是开了门，中午的时候叫林沉到家里一起吃饭。
“嚯，小林来的这么早啊。”肖叔走过去，现在才九点多，吃饭的人还不多。他用手和林沉比量了一下身高：“又快有一个月没见了吧，怎么感觉这么短的时间你比上次又长高了不少。”
林沉搓了搓有些冻僵的双手，熟练地从前台柜子里取出员工服，一边穿一边回复肖叔：“肖叔您又拿我打趣了，我都快十八了，没多少长了。对了，婶婶最近怎么样？”
肖叔像长辈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能怎么样，就和平常一样陪我守着餐馆过日子呗。就是柳柳今年开始上小学了，学费现在虽然是免了，但买练习、文具、书包这些又要花去一笔钱，希望她在学校上课的时候能争点气，不然还得给她在外面报班补课。”
柳柳是肖叔的女儿，林沉见过，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看肖叔满面愁容的样子，想必平时和婶婶没少操心柳柳学业上的事。
林沉换好员工服，和肖叔又简单聊了几句后就往后厨去，帮着一起打扫卫生。
肖叔看着林沉的身影，轻叹了口气。
记得林沉第一次来店里时就穿着一件白T，身上的牛仔裤不知洗了多少遍，已经从深蓝色开始泛白。小伙子脸上透着老成，不像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神情，进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店里还招不招人干活。
肖叔本来是不想招童工的，毕竟那会的林沉才十五岁，但林沉说自己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而且他再过一个月就满十六了，只要他不主动说出去，就是谎称十八了也没问题。
肖叔最后还是心软答应。
林沉这一干就是一年多，每逢节假日或是有时间的周末他都会过来帮忙。
到了中午餐馆就开始忙起来了，林沉一直干到晚上八点才终于得以歇息一下。
肖叔端了两块千层酥进来：“真是不好意思小林，没想到今日会这么忙。饿了一下午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小陆他们已经过来了，今天你就早点下班回去好好休息。”
距离林沉的实际下班时间其实还有半个小时，但他今日的工作量已经远超平时，肖叔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你不是还没吃晚饭嘛，本来员工用餐时间就有半个小时，你尽管安心下班就行。”
林沉推脱不开肖叔的好意，最后还是脱下员工服：“那行，肖叔我今天就先走了，明天见。”
肖叔：“好嘞，路上小心哈。”
林沉应下，准备回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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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的夏天很热，如同蒸笼一般闷热难耐，冬天却寒风凛冽，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穿再多件衣服好像都抵挡不住。
林沉当初选择这家餐馆打工，一方面是因为它距离学校仅需穿过三条小巷和一条马路，步行即可到达。另一方面，这家餐馆提供的是兼职工作，这对于平时需要上课，只有在假期才能抽出时间来帮忙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理想的选择。
林沉刚从餐馆走出没多远，就迎面遇上了一伙人。他们看起来像是刚聚餐结束，说说笑笑，嘻嘻哈哈，气氛十分热闹。
林沉起初没在意他们，也没有去细看那些人都是谁。然而其中一人注意到他，先是一愣，随后拉住了身边的另一个人，指着林沉说道：“快看，那不是林沉吗？”
被拉住的男生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也认出了林沉。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从人群中退出来，跟在林沉的后面。
林沉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余光瞧见那两人跟在他的身后，距离越来越近，心中不禁生出警惕，加快了脚步，试图摆脱他们。
那两人却似乎并没有放弃的意思，紧随其后，一路跟到了第二条巷子的尽头。这条巷子昏暗而寂静，只有稀疏的路灯洒下微弱的光芒，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林沉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着那两人：“你们想干什么？”
那两人看着林沉，没有因被发现而意外，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我们没什么恶意，就是想跟你聊聊。”穿着卫衣的男生开口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
林沉皱了皱眉，冷冷地道：“我没那个闲功夫跟你们聊。”
“我们林哥可真是大忙人啊。我没看错的话，你也是刚从餐馆出来吧？不过像你这种没爹妈生养的人，肯定是没钱吃饭的，那就是在那里打工咯。”另一名染着黄头的男生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鄙夷。
卫衣男跟在后面道：“嘿，你忘了？咱林哥在学校的时候就喜欢出风头，说不定这赚的钱也是为了帮谁呢。”
林沉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哼，少装蒜。”黄头男冷笑道，“上回的事情我们可没打算轻易放过你。”
林沉其实早就认出这两人，但没想到他们还会继续纠缠，又如此聒噪。他心中不禁有些烦躁，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冷静。
这两人是八班的，而林沉在四班，两个班级并不在同一个楼层，平时也没有什么交集，按理来说彼此不该认识。偏偏一次大考的时候，林沉撞见这两人在楼道里威胁一个女生给他们传答案，说要是不帮忙就每次都在她回家的路上堵她。
那女生应该是个成绩好的，就是胆子太小了些，被两人围着威胁的时候几乎快要哭了。林沉以前吃过亏，所以没有爱多管闲事的毛病，本来想装作没看到径直走过去。
但可能是楼道里当时只有他们几个人，女生实在没办法了，病急乱投医，就将目光投向了林沉。
他们几人最后果不其然在同一个考场考试，威胁人的男生正好坐在女生前桌，考试开始半小时就用椅背撞女生的后桌，各种催促暗示。
林沉看到女生手心从草稿纸上撕下来的纸条，犹豫又害怕的模样，最后还是举起手，向监考老师举报了前桌男生的举止怪异。
男生也因此被警告，整场考试下来一直受到监考老师的关注，没有机会再耍小动作。
“这么一说我倒又想起件事情来，咱林哥跟那个叫什么宵的最近走得挺近啊。上次人家出校，我还看到你追到人家车前去了呢。”卫衣男嘲讽道。
林沉对他有印象，他就是当时坐在那名女生前桌的男生，似乎之后也没有改掉在考场上找人传答案的毛病，有回遇上硬茬栽了跟头，人家考后直接举报了他，加上有考场监控作证，他作弊的事情板上钉钉，不仅成绩全部作废，还被学校通报批评并记大过。
“看样子你这么努力打工赚钱就是为了养你那个小白脸男朋友？”
“哎脸色这么难看，不会真叫我说中了吧？”
“原来我们林哥还是同性恋哈哈哈。”
林沉可以容忍他们阴阳自己，却莫名接受不了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侮辱严宵。身体在愤怒的驱使下，先大脑一步作出了反应，等他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疼痛时，他已经一拳砸在了那个卫衣男的脸上。
“我操你妈的。”对方脸色难看，舌尖顶了顶刺痛的腮帮骂出一声。
林沉不咸不淡地睨了一眼对方裂开的嘴角，唇边勾起一抹笑，“要打就快点，我赶着回去睡觉。”
第12章 别打啦
正当三人即将扭打成一团时，一阵刺眼的光亮从巷子深处划破黑暗，直直地照向他们，使得他们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林沉也被迫眯起眼睛，抵御那突如其来的强光，隐约看到一道个子很高的身影握着手电筒朝这边走过来。
当他走近时，他关掉了手电筒，举起手机，冷冷地说道：“在法治社会聚众斗殴，我已经报警了。”
黄头男生微微瞪大了眼睛，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忍不住咒骂道：“靠，怎么又来一个爱多管闲事的。”尽管不满，还是拉着穿卫衣的男生匆匆离开了现场。
走之前还不忘回头威胁道：“这次算你好运，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弄死你。”
林沉并未理会他们的威胁，自从严宵出现以后，视线便挪不开似的紧紧落在他身上，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要不就是今天工作太累产生了幻觉。
另外两人彻底离开，严宵放下手机，见林沉仍在发愣，皱眉问道：“还不走？”
林沉似乎仍未回过神来，视线随着严宵的动作落在了他手中显示着通话界面的手机上，脸上露出了少见的茫然和无措，问道：“你真报警了？”
他倒是不怕进局子，像他们这种学生间的打架冲突，最多只是口头教育和写检讨书。他真正担忧的是最后的流程——让家长前来领人。
严宵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居然在这。少顷，他又举起手机，当着林沉的面向左滑动了一下，便切换到了一张天空的照片。
林沉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严宵并没有真正拨打电话，那只是一张逼真的截图而已。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界面上的通话时长根本就没有任何变动。
只是当时几人听到严宵说报警了，都被吓得不敢再动弹，只看到最上面的“110”字样，根本无暇再去关注通话时长的问题。
当发现自己也被戏耍后，林沉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上前一把搂住了严宵的脖子：“好啊你小子，看着像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没想到心思这么歹毒。”
严宵的身高略高于林沉，被他猝不及防这么一搂，只能微微弯下身体来，说：“这叫智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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