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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反复复玩了好久好久，伊志行都没有批评他，也没有禁止。
车荧一下开心了，两只小手紧紧搂住伊志行的脖子：“你也爱我，对吧？”
“你又知道了？”伊志行一只手把他圈在怀里，笑声很低，很宠溺，“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不爱我的话肯定不会让我亲你。”车荧信誓旦旦说出自己的理由，松开伊志行，又亲了他好几下，想要证明什么，“你看吧，你还是爱我的，你都没有骂我，所以我唔。”
他话没说完，被伊志行捏住脸颊，用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堵住了接下来的话。
在黑夜中接吻是件很刺激的事。
伊志行循规蹈矩如此多年，第一次跟一个奶油小布丁犯规做坏事。不但良心没受谴责，反而加深这个吻，想要用同样的方式告诉这个孩子，他确实很爱他。
爱他笨拙的小鸟啄米，爱他扑上来亲自己。爱他亮晶晶的眼睛，跟自己确认心意，更爱他得意洋洋地盯着自己也不知道跟谁炫耀，反正就“我天下第一名”的姿态乱嚷，你爱我呀，你看我都发现啦，你怎么这么爱我呀。
这样的车荧实在是可爱。
他让伊志行感觉到，好像自己遵守规矩那么多年，只是为了和他这座小岛屿碰上，然后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拔剑走天涯。
真正的接吻让车荧脑袋全部缺氧。半天喘不过气，伊志行放开他，注视他，然后不讲话。
呼吸声插在两个人身边，像是夜色中无声上涌的海浪，一层又一层漫过沙滩，最后退朝落下。
面对面躺着，窄窄的病床都变得很宽敞。
“你爱我的吧？”月亮躲进云彩，车荧声音变得很小很小，像一颗迷路的星星，和伊志行确认，“你这么亲我，证明你是爱我的吧？你还没有告诉我，我叫你什么才可以爱你呢？”
“……”算了，何必用常规那一套来束缚他。
伊志行把车荧的头发挂到他小耳朵后，望着他：“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爱不分性别，同样也不应该分称呼。”
“你这样说我还是很高兴的。”车荧问，“那我要是叫你爸爸，你会生气吗？还要给我讲道理吗？”
“不讲道理。”伊志行终于败给这个奶油小布丁，“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只要你开心，叫什么都好。”
“那我也不能欺负你呢，我还是要尊重一下你的意见。”
车荧想了一会，想了很大很大一会。
然后跟伊志行商量，“以后只有晚上，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叫你爸爸行吗？其他时间我不会这么叫的。我知道你介意这个，我不愿意你被人家骂。”
伊志行笑道：“我不在意被别人评头论足，倒是你，如果有人对你说很坏的话，会不会难过？”
“我也不会难过。”
“真的？”
“是真的呀，我记性很差，过一会我就忘了，我记不住那么多东西。”
车荧伸出一只小手，发现是扎着留置针的那只，又赶紧放下去，伸另一只。
“嗯，我觉得我顶多也就生气5分钟吧。我很好哄的，你给我买个糖我就忘了。”
伊志行说：“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车荧重新抱住伊志行，把他胸前的纽扣弄开又系上，说，“我觉得我想什么你都能猜到，你比荣哥还了解我。我是很高兴的，终于有一个人不骗我，不把我当傻瓜，很正常很正常地爱我了，我好开心啊。”
千言万语难言心情。
伊志行将小车荧抱在怀中，手指撩开他的头发，亲了又亲。
看着他，像看天上的星星最明亮的一颗，只属于他。
“过两天等你好了，我带你回香港生活。”
察觉他的语气太专政，伊志行又加上一句。
“你愿意吗？”
“香港是哪儿？离这里很远吗？”车荧问。
“不太远。”伊志行说，“坐飞机的话很快就到了。”
“会不会比我想去的地方远呢？”
“和芳远市比，还是香港近。”
车荧张开嘴巴，想说什么一眨眼又给忘了。
“我的家人都在香港，我一直在那边生活，上学，包括工作。”伊志行把情况说给他听，“香港是个很复杂的地方，好玩的地方很多，不好玩的地方也有很多，但起码那里是最安全的，你不会再——”
“不会再什么？”车荧眨着眼睛问他，像他这样的小脑袋根本不会想到伊志行带他去香港是为了让他有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不会再发病，也不会再见到何博士夫妻。
可这些话伊志行没办法直接说。
他只好换了个方式告诉车荧：“不会再自己想方设法弄饭吃，一个人睡觉，而且没有人玩。跟我回香港的话，会有很多人跟你玩，大家会像我一样很喜欢、很照顾你的，我们会成为非常热闹的一家。”
他家族上百口人，如果车荧加入，那真的会成为非常热闹的一大家。
“所以，”伊志行问车荧，“跟我回香港，你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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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荧听见前两句还没什么反应，直到伊志行说他去香港有人玩，车荧一下豁然开朗：“我愿意！跟你回家就有人跟我玩吗？是谁跟我玩呢？是你的爸爸妈妈吗？”
“不是。”伊志行想到伊英耀还有伊太太跟车荧这么一个小东西一起玩就想笑，“他们年纪大了，应该和你玩不到一块去。”
“那我和谁玩呢？”车荧说着低下了头，“我认为不会有人想跟我玩的，我小时候都没人跟我玩，他们说我太笨了，说我记性差，还听不懂话。我——我也觉得我很笨，大概我是地球上最笨的一个人了，大家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你怎么可能笨？”伊志行说，“你听不懂话，和我是怎么交流，靠手语吗，还是触角相互发信号？”
车荧往他头顶上看。
不知道想什么，还伸出小手摸了摸。
几秒后，他认真说：“可是你也没有触角呀。”
“……你有？”伊志行和这个奶油小布丁讲话，一天不知道要笑多少次，“你有触角吗？宝宝。”
根本不用脑子想的问题，车荧却抬手摸了摸，确认过后才对伊志行说：“我也没有触角。至于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我不是外星人吧，所以妈妈生我的时候没给我留下触角。”
“……”
伊志行嘴巴绷的很紧，甚至想转过身去，因为憋不住笑。
车荧小手把他的脸转过来，问：“你是在因为我没有触角笑话我吗？可是我刚才摸了摸你也没有呢，那你为什么笑话我呀。”
“我没有因为这个笑话你。”伊志行不知道想多少难过事才把笑压下去，“我没有笑你有触角，我是觉得你太可爱了。”
车荧反应了一会他说的话，突然也捂住嘴，哈哈哈哈开始笑。
笑完了，奶油小布丁收起来表情，对伊志行说：“别误会，我不是在笑你可爱。我是觉得你太帅了，所以我也笑一下，像你一样笑一下。”
伊志行迟疑半秒，捏着车荧的小脸蛋亲亲他;：“谢谢你，你真是个开心果。”
“我也谢谢你。”车荧也在伊志行脸上亲一口，好认真的，“你是个巴旦木，比我大，我爱你。”
“……”伊志行回吻小开心果车荧，说，“我也爱你。”
开心果和巴旦木对视中被戳到笑点，莫名其妙就开始笑。
笑累了，抱着小车荧，很快进入梦乡。
早晨医生查过房，确认没有大碍，就开了些药，准许车荧回家。
他的癫痫属于偶发性，不受到刺激的话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药肯定是少不了的，毕竟下次再突然倒地失去意识，结果真的不清楚会怎么样。
伊志行去缴费处办理出院手续，车荧想去跟徐新荣说说话，两人就约好在门口见面，分道而驰。
来到徐新荣病房的门前，车荧深呼吸。
做好准备敲敲门，进去却发现病床空空如也，只有护士在铺床，上面的身份卡也不见了。
他有点懵，过去问护士：“姐姐好，这里的人呢？那个叫徐新荣的人去哪里啦？”
“哦，他呀，他昨天晚上就出院了。”护士知道车荧今天办了出院手续，问，“你头还疼不疼？”
“不疼了。”车荧看着空空如也的床，想到徐新荣连走都没跟他说，也许是真的生他气，不想再跟他来往，最后离开房间，没有再讲话。
他想了一会，觉得荣哥可能不想见他。
然后车荧就没有再纠结。
……
乘坐库里南回到茶室，从副驾滑下去，车荧准备上楼换衣裳，继续上班。
伊志行叫住他：“你收拾下自己的东西，这两天订票，咱们要回香港的家。”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呢。”车荧停住脚步，被下了定身咒，没法动弹。
“给你三天时间把自己的东西装好，你觉得够不够？”伊志行从库里南下来，关上车门，“如果三天不够，一个星期够吗？”
“我没有什么可带的东西。”
“那要做什么准备？”
“是心理准备。”
“是心理准备啊。”伊志行笑道，“那你需要做什么心理准备，需不需要我帮忙？”
车荧想了想，看见小郑出来丢垃圾，急忙跑到伊志行身边去，把他拉到库里南后面，用高高车挡住两个人，不让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我要是和你去香港了，我还能回来吗？”
“怎么不能？你想回来，我们随时回来。”
“那我去了香港住哪儿呢？我也没有钱在那买房子呢。”
“住我家。”伊志行什么事总要跟他商量着来，整了整车荧的头发，“或者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房子，我买一套给你，好不好？”
“香港房子便宜吗？”车荧眼睛里充满了清澈的期许，“比这便宜吗？”
“便宜啊。”伊志行考虑到自己情况，跟他实话实说，“综合来说，如果只是买普通公寓，比洛杉矶便宜多了。”
他说的地方车荧一个也没听过，嘴角往下撇了撇，问：“那你给我在香港买房子，我要赚多少钱才能把房费还给你呢？十万块钱够吗？”
伊志行看上的地段，大概10万块钱大概只够买半尺吧。
但他没说，回避了小布丁幼稚的问题。
“宝宝，如果我要给你买房子，你要考虑的只是喜欢什么颜色的墙，什么颜色的沙发，”握住车荧肩膀，伊志行轻描淡写，“钱不是你该考虑的事，距离你十万八千里的问题，想它干什么呢？白费脑细胞。”
“你说的有道理。”车荧皱着小眉头，眼珠从左转到右边，再从右边转回来，最后说，“可是我辛辛苦苦打工这么多年，本来是想回老家，在芳远市买一个小窝的。如果去了香港，我就不能回芳远市看一看了。”
他想起来小时候在院长那里听到的，说，“孤儿院有个小孩叫乐乐，他也是爸爸妈妈不要的小孩，可是院长知道他家住哪，还去那个地方找到了他奶奶，把他送回了家。所以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回芳远市，会不会也能找到我的奶奶？”
“很难说。”伊志行并不想打击他，但事实如此，他也不希望车荧活在幻想里面，“你19年前出生，这个跨度太大，而且那张接生单上连你父母的名字都没写，就算回到芳远市妇幼保健院，谁又能找到当年抛弃你的人？就算有这个机会能找到蛛丝马迹，大概率也是找到你妈妈，不是你奶奶。”
车荧从来没有跟人讨论过他的想法，就连徐新荣都没说过。
伊志行说的话有道理，他想想，最后说：“无所谓了，现在你就是我爸爸，所以我也不想再找他们。没有关系的，一个爸爸爱我就够了，我已经很知足。”
“有道理。”伊志行赞许小车荧，竖起大拇指，“所以你还是聪明的宝宝，非常好，爸爸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欢你。”
车荧抱住他亲一口，偷偷笑：“我也喜欢你。”
他有爸爸了。
很快，爸爸就带他回香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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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阳光还不错，但是温度有所下降，已经进入了初冬。
伊志行把车荧的这个外套往中间拢了拢，说：“你说的对，有一个爸爸爱你就够了。不要着凉，去房间里睡一会吧，这几天收拾下行李，不用忙其他。”
“好呢，听爸爸的吧。”
车荧蹦蹦跳跳进茶室，到楼上把自己的东西全装好，然后就乖乖脱掉衣服睡觉。
伊志行在一楼整理好相关手续文件，恰逢伊仙仪来电，他随手接了：“家姐。”
“你昨天说要回来住，真假？”
“真的。”伊志行开免提，把茶室相关经营账目查过一遍，说，“怎么突然打电话？”
“没啊，惊讶嘛。”伊仙仪调侃他，“风风火火回内地，现在又回来，搞不懂你怎么想。是好事将近，所以要回来汇报下？”
“算。”
伊仙仪等他说下文，结果只有这一句，伊志行就没话。
知道弟弟就是这样的性格，从来不会过分讲八卦，伊仙仪只好自己开口：“好吧，有件事跟你讲，你先保证不要生气，不然我压力好大。”
伊志行觉她莫名其妙，“你的事我为什么要生气？你把家里搞破产，需要我卖楼填洞？”
“真这么简单就好了。”伊仙仪叹气，“是jojo啊，她——”
jojo是伊仙仪大女儿，她嫁了香港一个做防火材料的富商，夫妻二人努力很多年才怀上第一个小孩。虽然后面又有几个小孩，但第一个毕竟意义重大，jojo还是伊志行看着长起来的，下个月一号才满十八，伊志行难免对姐姐的大女儿偏爱重。
从电脑上收心，他拿起手机贴在耳边，关掉了免提：“jojo做乜？（jojo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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