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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荧嗓子很干，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伊志行从车里拿了瓶装水，拧开盖给他：“快到了，要是晕车就把窗户降下来，会好点。”
车荧接过来瓶装水，两只小手捧着喝了一阵。
他本质上就是个小孩，咕嘟咕嘟喝一气，几滴水沿着嘴角往下流，又赶紧拿小手去抹：“哎呀，洒了一脖子。”
伊仙仪家里的三个小孩调皮捣蛋，哪个也没他乖。看车荧这么可爱，她母爱泛滥，忍不住摸了摸这孩子小脸蛋：“噢哟，你的脸好软呐，好可爱喏。”
伊仙仪和伊志行都很香，不知道为什么，这辆车子也香香的，好像从香水池里捞出来，特别的好闻。
车荧大眼睛卡巴卡巴眨着，盯着伊仙仪耳垂上的两只圆形金属耳环，看得入迷。
察觉他目光，伊仙仪开玩笑：“你也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吧，要不要带你去打一个耳洞？可以带小耳钉，那种钻石的，会很好看。”
“不要不要。”车荧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我是男孩，我不要打耳洞，不好看。”
伊志行环住他在怀里，捏了捏车荧小耳垂：“是啊，我这个漂亮宝宝不戴耳钉就很完美，干嘛痛一下？多不好。”
车荧“嗯嗯嗯”，小手把瓶盖拧起来。找了一圈，不知道他从哪里拿的瓶装水，看见伊志行大衣有一个深深的口袋，顺手把水插了进去。
然后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给我装着行吗？我待会渴了还想喝，别扔掉我的水水。”
车内空间有限制，他讲话声音再小伊仙仪也听到。
再看伊志行，又是侧耳去听，又是一脸的宠爱，当真是把车荧当成了自己的小孩，比她丈夫对三个孩子还宠爱。
耳语半晌，伊志行抬头见伊仙仪复杂的眼神，稍怔：“点解？”
“冇啊。”伊仙仪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深深叹了口气看车荧，一切尽在不言中。
伊志行无视她的欲言又止，圈车荧的掌心更紧。
他向来如此。
已经做了的决定就不会有任何反复。
更不会质疑自己，在意他人。
埃尔法开进豪宅大门，到达之后，jojo和弟弟妹妹就站在庭院里等，旁边还有各种亲戚和他们的小孩，对伊志行回来很重视。
家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车荧看着外面满满当当的人有些胆怯，不敢下去。
伊仙仪率先下车，自动门再次合上，伊志行看车荧不想下去，也没催。
他坐在车里，陪着这孩子静静看着窗外。
过了很久，车荧终于深吸了一口气，跟他说：“我准备好了。”
伊志行这才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长腿一迈，率先下车，带他和家里人见面。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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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仙仪说了他这次要带人回来，大家万众瞩目，屏息凝神看向车内，期盼着见到伊志行爱慕的那位名媛小姐。
出乎意料，伊志行在草坪上站稳后又反过身，向车内伸出了手臂。
下一秒，车荧这只可爱的小刺猬刷一下从车内跳出来，扑进伊志行怀中，就这么被伊志行一只手抱了下来。
伊志行原本是怕他害怕想牵他的小手，没想这孩子这么主动。
但既然如此，也没什么见不得人。
把车荧放在草坪上，等他站稳，伊志行才开口，向众人介绍他：“这是小荧，我的……宝贝。”
“宝贝”一词拥有的含义丰富至极，可以是爱人，可以是伴侣，也可以是喜欢的小孩或者其他。
伊英耀和伊太太从台阶上下来，听见这么一句，还以为儿子终于开窍，带回来哪家千金。穿过人群看见小小的车荧，伊志行介绍“他宝贝”，差点没晕过去。
“daddy，mommy！”伊仙仪冲过去一手一个扶着二老，“站稳点啊，今天isan回家，你们千万不要搞事！”
“搞事，搞乜事！”伊英耀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从楼梯上颤颤巍巍走到伊志行和车荧跟前，看了两人三四遍，确认这是真的，差点又要晕过去。
“让你带人回来，没让你带私生子回来。”伊太太来到车荧面前，叹气再叹气，“长得倒是靓，可惜是个杂毛仔。”
车荧听见了不得了的三个字，问伊志行：“杂毛仔什么意思？”
伊志行还没回答，伊英耀又叹一口气：“难怪这么多年给你介绍谁都看不上。原来你是喜欢西洋人，还在外面自己生了个小孩。”
车荧听的一愣一愣的，小脑袋经过飞机和保姆车的长时间“摧残”早就不好使，伊英耀和伊太太短短几句话就把他说傻了，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满脸都是奇怪。
其他亲戚七嘴八舌，有人劝，有人议论，还有人八卦结婚生子这么重要的事伊志行都没告诉家里，还好他今天带小孩回来，不然又要给他介绍千金见面，到时候更难堪。
评头论足在前，伊志行没着急辩解，也没圆场。
等那些人话说完，才告诉伊英耀和伊太太：“他不是我的私生子。他是我的伴侣，将来祸福旦夕，他可以继承我所有财产。”
“什么？！”伊太太眼皮朝上一翻，差点又晕过去。
“你，你你。”伊英耀指着伊志行，说不出一个字，“你，你。”
“这是我的选择，也经过了我们双方的同意。”伊志行知道二老承受能力没那么差，牵着车荧，告诉他们两位，“我这次回来大概率要在香港定居，而且车荧一起。带他回来也不是征求同意，只是告诉各位，我身边有人了，不必再担忧。”
他说的话说完。
牵着小车荧向二老点头，同他说：“宝宝，叫人。”
车荧没见过家长，也不知道叫人什么意思。
伊志行让他叫他就叫，嘴巴紧了紧，看着伊英耀和伊太太：“人。”
老两口：“……”
“人。”车荧又叫了一声，看他俩板着脸还是没反应，退到伊志行身后去，“不叫了，不理我呢。是人吗？不是人吧，是不是得叫点别的？”
他经常看电视剧，地球上有很多生物，比如一些成精的动物，还有外星人之类。
车荧小脑袋不想那么多，叫人不答应，难道他要叫几种动物试试？
正要开口，伊志行忍着笑纠正他：“叫爸爸妈妈，不是叫人这个字。”
“？”为什么叫爸爸妈妈呢？他们不是爸爸妈妈呀。
小车荧对这个崭新又漂亮的家充满了疑惑，为什么这么奇怪，来到这里，连伊志行都变奇怪了。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伊志行让他叫爸爸妈妈，车荧还是很听话，很乖。
从伊志行最后出去，他乖乖喊伊英耀：“爸爸。”
又叫伊太太：“妈妈。”
反正是叫过了，奶油小布丁没有管他们俩理不理自己，又一次躲在伊志行身后去，偷偷看两口子反应，他们有没有生气。
“哎呀，好啦好啦。”伊仙仪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孩，替车荧和弟弟讲话，“daddy，mommy，isan好不容易才回家，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啊，我肚子很饿了已经。哎呀，赶快了，大家也不要愣着，快进去。”
她一手一个推着表情复杂的伊英耀和伊太太上台阶，一步三回头，跟伊志行示意别担心，有自己。
虽如此，伊志行还是等所有人都上了楼，才带着车荧往上面去。
短短几步，车荧迟钝地反应过来，问伊志行：“是我说错话，做错事了吗？”
“没有。”伊志行告诉他，“你做的非常好。”
“那为什么大家都走了？”车荧犹豫着，往上面爬了两层台阶后他停下，对伊志行说，“你说过有人跟我玩的，没有一个人和我玩，他们都烦我呢。”
“他们不是烦你。”
“那是什么？”
伊志行说：“他们饿了。”
“……”
是听到这种笨拙的理由可能只有这个奶油小布丁会相信。车荧傻兮兮的，伊志行说什么他就百分百相信，不会怀疑一丁点。
听见他这么说，还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大家烦我。”
伊志行看车荧拍着胸口，一脸的如释重负，下定决心，等吃完饭就带他回自己家。亲戚也好，家眷也罢。往后这地方还是少来，毕竟不自由，反对的人太多。
可惜车荧什么都不知道。
有伊志行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他相信伊志行，因此吃饭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害怕，还很高兴呢，他终于带他回到香港啦。
吃完饭容易犯困，伊志行在楼上找到了自己的房间，让车荧午睡。
安顿好他，从楼上下去，jojo正抱着腿在沙发上玩平板切水果。
“舅舅。”看到伊志行，她暂停游戏，把平板扔一边去，“你这次回来真让人意外。我妈说你带回来一个小孩，我还以为自己也有弟弟妹妹了，没想到你这么牛，上来就给外公外婆吃一颗炸药包，真是太酷了。”
“人生大事自己做选择，确实很酷。”伊志行在JOJO身边坐下，“问题是，你有没有能力为自己的选择买单。如果有当然是好事，但如果没有，甚至还需要第三方支持才能把这条路走下去，是不是该反思下究竟对错？”
JOJO听他这么说，瞬间摆下脸：“我就知道你回来肯定得说这个。”
“哪个？”伊志行倒了杯茶，反问JOJO，“你觉得我要说哪个？”
“……”
他姿态根本不是劝降，因此JOJO一时无话，在妈妈那里叛逆不听话的小公主在不按常理出牌的舅舅面前略输一筹，只好哑然吃瘪。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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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志行和伊仙仪不同，和JOJO爸爸也不一样。
不啰嗦，不唠叨也不会跟她讲人生道理。JOJO知道这一点，原本想拿东西躲回房间，关键时刻内心动摇，还是留下，敞开了心门。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按理说我是学生嘛，不应该的，我想想也觉得没什么，生小孩早晚都可以，而且我现在还能自由选择，说不定等我长大反而没有选择，到时候联姻什么，好麻烦。”
“生了小孩谁养？”
“什，什么？”
伊志行突然发问，直接把jojo弄愣住了。
伊志行没给她思考的机会，放下茶杯，问：“舅舅尊重你自己的选择。但生了小孩你打算让谁养？怀孕是很辛苦的事，你肯定不能大着肚子去念书，毕竟你还没考大学，而且高中生不提倡未婚先育，对吧？怀胎十个月，生小孩，恢复需要至少两个月，这些加起来前后要超过一年，小孩生下来之后怎么办？我们家家大业大，处理户口问题肯定不在话下，用钱就解决了，但这个小孩你打算让谁养，你妈妈？还是你爸爸？或者外公外婆，快八十岁的老夫妻，还要每天夜里把自己从睡梦中揪起来给你的小孩冲奶粉，换尿布，累得腰酸背痛脊椎断裂，也不舍得把啼哭的小孩放下？”
“我——”
“生小孩三个字听上去很简单，你想要自由，我也尊重你想法。问题你打算让谁养这个孩子？有合适的人选吗？”
JOJO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伊志行一说，她内心开始摇摆，很快变了脸色。
“家里有钱的话，我可以找育儿嫂和保姆吧。不是还有育婴奶妈什么的，反正多花点钱就是了。”
“这样做是可以，钱谁出？”伊志行又问，“你自己做决定要生小孩，招月嫂保姆当然可以，但毕竟是你自己选择做妈妈，那个人身为爸爸，他打算就这么凭空消失，留下你和小孩，从此人间蒸发，什么都不管不问？”
JOJO想起对方，眼睛发红：“我跟他说我怀孕了，他不想要，我没有办法。”
“你妈妈很心疼你，根本不敢跟你好好谈，怕你想不开。”伊志行放下茶杯，摸了摸JOJO的长发，“你在我们心里就是个小孩，再生一个小孩，完全是一命去换另一命。你自己这个身体情况允许吗？小时候体检，医生说你心脏上有一点问题，你不记得了？”
“可是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我没有办法。”JOJO这几日一直很痛苦，伊仙仪跟她讲了很多道理，其实她内心也有动摇。
但不是所有车子到山前都有路，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一条小生命，难道还要伤害它？
“我不知道怎么做。”JOJO心理防线崩塌，趴在伊志行腿上哭诉，“舅舅，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才对呢？我真的好怕，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我只是好奇，觉得很好玩，而且他说了不会怀孕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这样子……”
伊志行抽出纸巾，耐心等待JOJO哭完，发泄完，给她擦掉眼泪。
“混社会，当大嫂，是件很酷的事情。但不是谁都能成为陈浩南那样的扛把子，话事人的位置也不可能一辈子只让一个人做，更多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一不小心今天还在尖沙咀买包喝茶，明天就被什么皮卡撞飞一尸两命，很惨。”
“……”JOJO原本就已经有点后悔，听他一说，更是吓得脸都白。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风光事可以去做，唯独未婚生子，尤其你还是未成年，是最不光彩。不是因为给家族丢人给长辈丢脸，而是弊大于利，几年之后回头看从前你肯定会后悔，觉得自己痴线，不该吃一个果子坏两段人生，这么做真的很扯淡。”
伊仙仪从书房出来，听见伊志行和JOJO在客厅聊天就想过去，再和弟弟一起劝劝女儿。
没想到根本不用她出场，伊志行几句话就让JOJO击溃防线，自己乖乖丢掉嘴硬的铠甲，做回小孩。
“我知道错了。”JOJO哭过之后，满面无助，“舅舅，我应该怎么办？”
伊仙仪站在转弯处的屏风后面，心脏跳到嗓子眼，等待伊志行下文。
伊志行早看见她，但他清楚她不能出来。
小孩子只会在父母面前逞强，错也觉对，伊仙仪但凡这时候露面，一切都会前功尽弃，彻底白费。
等待了几秒，确定伊仙仪不出来，伊志行眼神从那双红高跟鞋上移开，告诉JOJO：“近墨者黑。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他分开，彻底断了联系。他伤害到了你的身体，这本来就是降智行为，抛开年龄问题，就算你现在已经二十几岁，有充足的恋爱自由，在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前起码也要做保护措施。破罐子破摔不好玩，像这样哭鼻子后悔，不仅影响你的身体，还影响肚子里的小孩，如果因为一次快乐把自己身体弄坏掉，是不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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